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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尘依旧笑得欠抽,一只手在桌子上轻轻敲着,半侧着身子,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不像是风度翩翩的佳公子,倒像是曹雪芹笔下的那位纨绔贾二爷。
聂染青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麻烦您赶紧把那眼神收起来吧,简直就像是抽了筋。”
楚尘却笑得更厉害,只是稍稍坐端正了些,眼里却分明有着戏谑:“其实我还觉得,习进南那种人,别看他平时优雅又从容,装模作样起来谁都不敢惹,其实那是因为他把不优雅不从容的一面藏了起来。不过如果是我,大概就算是藏,也会隔几天就拿出来晒晒。但是换成了习进南呢,那可就说不定了。他指不定一辈子都把话藏心里,发霉了都不一定能拿出来。不过,要是真发霉了,估计就更不拿出来了。”
楚尘说到这里的时候断了一下,聂染青虽然听得心不在焉,倒也听出几分道理,正想表示同意,就听到楚尘得意地说:“这可是我研究了很久才得出的结论,我很聪明吧?”
于是聂染青把溜到嘴边的话活生生地又咽了回去。
聂染青到家的时候习进南依旧没回来。电话短信也依旧欠奉,聂染青把手机随意扔到一边,自己去了浴室洗澡。
安静的空间,聂染青泡在水里,觉得今天异常的累,她闭着眼静静地感受水温,努力使自己放松下来。
其实总的来说,和习进南结婚,至今似乎都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好。她和习进南出去的时候,配合应该算《奇》是默契的。他们有个狼《书》狈的开始,有个相对平《网》淡的过程,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缺乏情调。
女人认真的时候最有魅力,可是男人认真起来却是会迷死人。这是姚蜜有次在□里看到习进南被偷拍的一张照片后发出的感叹。照片具体是个什么样子聂染青忘记了,只是记得里面习进南的目光深沉而专注,唇微微抿着,一丝不苟,思考的模样十分让人心动。姚蜜更是成了星星眼,她给聂染青念着后面的跟帖,说,假如习进南用这种目光看女人,那那个女人一定得死,并且是心跳过快而死。
聂染青当时笑得不行。
不过,在她的印象中,也许习进南是真的怕担上杀人凶手的罪名,反正他似乎从来没有用过这种目光看过一名女士。他的目光通常都是漫不经心,那一双漂亮的眼,在任何人的身上似乎都没有停留太长的时间。
一般而言,聂染青若是想做什么,习进南如果想反对,除了直接否定,还会用一种曲折的路线。他会先夸奖一番,然后趁着她飘飘然的时候,再用一句“不过我觉得这样做可能会更好一些”把话题拐回来。
这说好听点就是打针之前先消消毒,难听一点就是蚊子叮人之前先行麻醉。习进南说得再委婉,做起来还不照样雷厉风行。
有次习进南想换车,坐在床上看汽车杂志。聂染青随意看过去,中意了一款白色的车子,手指过去,习进南瞅了一眼,既不摇头也不点头,只是说:“嗯,挺漂亮。”
聂染青那个时候已经基本摸透了他含蓄的反对方式,他说完都不带表情的,也就代表其实他并不欣赏,聂染青斜眼看他,她就不信接下来他没话说。
果然,他指着另外一辆深蓝色的车子说:“其实我觉得这款也算是不错。”
虽然聂染青很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那辆深蓝色的更加好看一点,可是她见了习进南那副不置可否的模样就恼火,于是刻意刁难:“不是说这种车子驾驶起来很不好受么,只是坐起来比较舒服而已。”
“唔,”习进南又指着另外一款,十分好心地修正她的话,“你指的应该是这个牌子的车。”
聂染青更加恼火,她更近地凑过去,扒着他的胳膊,抽过他手里的杂志,坐回去的时候还不忘假装不经意地在习进南的胳膊上扭了一把,这才随手翻了几页,指着另外一辆黑色的车子:“这辆总该不错吧。”
她不过就是随意翻到了一页,随意地指了一辆还算顺眼的,既然价格高得离谱,那车子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她也就是随口说说,反正习进南不会听取群众的意见。
他们挨得太近,聂染青刚刚沐浴完,只穿了一件低胸的丝质睡衣,她低着头,露出白皙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不过她浑然不觉,她只是觉得良久没得到回答,于是抬眼看他。
结果她发现习进南的目光十分深邃,而且已经下移到不知名的地方。这种目光太熟悉了,以至于聂染青一下子就把杂志扔了,“嗖”地就钻进了薄被。
他前一天晚上把她折腾得不轻,害得她上课差点迟到,所以现在聂染青十分戒备地看着他,语带威胁:“习进南,我告诉你,你今晚要是敢再来,你就不叫习进南!”
她在匆忙之间竟然能把被子裹得十分紧,习进南尝试了两次都失败,于是耐心渐渐告罄。聂染青露出黑豆一般的眼睛瞪着他,不过对于他来说,那点威慑几乎可以忽略为零,反而能更加激起他的兴致。
他连人带着被子抱到怀里,聂染青还没来得及反抗,他的手就这么顺着她的后背探进去,聂染青被被子裹得挣脱不得,无奈中很诡异中想到了一个词:作茧自缚。
眨眼他就已经把被子拆了去,并且顺势压了上来,聂染青回神的时候已经被他困住,想出声也被他封住,她的睡裙也被他堆在胸口,习进南在她的嘴角轻轻地呵气,笑得十分愉悦:“我不叫习进南,那我叫什么?”
他的一只手虚虚拢住她的柔软,另一只手不规矩地游移,聂染青觉得自己的理智在被迅速燃烧殆尽,她勉强回击,咬牙切齿:“猪!”
习进南倒是笑意满满,一只手不紧不慢地揉捏,然后慢慢下滑,路过敏感地带就激起了她一串的战栗,他笑得十分可恶,带着恶意的诱哄:“嗯?我叫什么?”
聂染青简直被他折磨得要疯了,她瞄准他的下巴,狠狠地咬了上去。
口感极好,简直不愿放开,而且她四肢被他困住,也只有动口。结果等她放开,却招致了习进南更加肆意的逗弄。聂染青后悔不迭,行动不得自由,只好继续动口:“狼猪!”然后还不忘解释,“又是狼又是猪!”
习进南乐不可支,还是不肯放过她,聂染青甚至觉得他上了瘾,只是听到他接着问:“我叫什么?”
他刻意的带着恶趣味的探索简直让聂染青欲哭无泪,他却还是一遍遍地问,聂染青在他的手里被迫弓起身子,脑中爆炸般一片空白,她简直想尖叫,到最后只好不得不屈服了恶势力:“老公。”
接着他便是低低一笑,而她连负隅顽抗都没了力气,任由着他长驱直入。
他们本来是在看车子,结果却歪了事。这叫不叫不务正业聂染青不清楚,不过习进南最后还是买的那辆深蓝色的车子,并且他们在去车行看的时候,习进南甚至还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他的那一眼让聂染青不受控制地想起那天晚上的屈辱史,于是磨牙霍霍,好一阵子都拒绝坐上那辆车。
这是他们结婚两年左右的时候发生的事,其实距离现在时间并不长,可是聂染青却觉得十分遥远。大概最近事情发生得有点多了,不只人长了见识,连时间都变得漫长,原先那些难得和谐的场面近来都已经被抛诸脑后。
她在浴室泡了不短的时间,直到有点头晕了才出来。天色已经很晚,而习进南还没有回来。
她隐隐感到了不安,急于想找到习进南。聂染青一个号码一个号码地敲过去,摁下绿色键,却是一个柔和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聂染青呻吟一声,扶着额头歪在沙发里。
她确定习进南是在闹脾气。
最近她心情低落,习进南的脾气也似乎更加的坏,耐心也跟着变少。他平时话语就吝啬,一个字能解决的话,绝不会说两个字,而这几天他的话更是少。
可是她找不到他,也就无从下手。
当时针指向11点的时候,习进南依旧没有回来。聂染青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根本就睡不着。她最喜欢胡思乱想,习进南这样不打招呼就消失,让她觉得气愤又不安。她睁着眼,趴在枕头上,脸被挤到扁。
窗外夜色如水,有淡淡的月光洒进来,让她很诡异地再次想起以前。她从小睡眠就良好,大人们都说没心没肺睡得好,而她小时候不知比现在嚣张跋扈多少倍,甚至在高中都十分活跃。当时她心思单纯,确实是没心没肺。只要不见聂染兮,她就会笑得十分开心。而因为她所有想要的东西基本上都能信手拈来,所以也并不珍惜。当别的尖子生都埋头苦读的时候,她却按着脑海中清晰的印象画着陆沛的笑脸。
所以当很多东西一下子失去的时候,聂染青开始一日日的失眠。于是她更加相信大人们的话,没心没肺才能睡得好。
新婚的那段时间,她常常做着噩梦,那些日子她虽和习进南同床共枕,但却都是背对着背,直至有一天,她再次捂着胸口惊醒。那天似乎是他们僵硬关系的转折点,习进南拥着她,絮叨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而她在那些笑不出来的冷笑话中慢慢放松,接着是关灯,他们维持着那个姿势一直到天亮。
聂染青不得不承认,她后来在习进南的怀里确实是觅得了几日好睡眠。
她想到这里,忽然难得来了冲动和勇气,想和习进南当面说一些事。尽管这些事她尚未厘清,可是她确信十分重要。
她睁着眼想了一夜,直到天明闹铃响起,她的冲动和勇气渐渐磨光,取而代之的是怒火中烧。
她若是外出都会向他报备,可是他却一声不吭地消失一天。手机除了闹铃没发出别的声音,聂染青皱着眉扫过去一眼,懒得再去打电话。
聂染青整理了好半天才去上课,最近睡眠质量十分差,疲倦的脸无神的眼,简直可以直接拖去拍吸血鬼电影。她今天对着镜子把看家本领都用了出来,好歹算是遮了过去。
不过她再掩饰也没能逃过姚蜜的法眼:“你昨晚又去哪里鬼混了,弄得这么没精神。”
聂染青有气无力地趴着:“别提了,我最近失眠得要命,可是家里没安眠药,否则我一定吞几片。”
“习进南呢?”
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提到他。聂染青皱着眉,把对着姚蜜的脸转到一边:“不知道。”
“你们又吵架了?”
聂染青一想到昨晚习进南夜不归宿就火大:“这问题我也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
聂染青望着天花板:“你只要不问习进南,别的我都知道。”
姚蜜想了想,把昨晚一位男同学博客里提出的问题抛给她:“那你知道红色警戒为什么叫红警,而不是叫色戒么?”
聂染青想都没想:“那你知道南开大学为什么叫南开,而不是叫开学么?”
“……”
两人出了学校,姚蜜提议去最近新建的摩天轮,聂染青兴致缺缺,摆摆手只想回家睡觉。
她果然睡得天昏地暗,从下午回到家一直睡到晚上星辰闪耀,醒来的时候感觉头都有点疼。
旁边的位置依旧空空如也,聂染青没来由的烦闷,一觉睡到现在,不只头疼,胃也饿得隐隐发疼。
她爬起来去找食物,刚刚打开卧室的门就闻到一股烟味。
她对烟味十分敏感,而且稍微闻了就会觉得憋闷。客厅并没有开灯,聂染青捂着鼻子看楼下,待适应了黑暗以后,总算看到了习进南。他似乎正坐在沙发上,因为有微弱的光亮在那个地方明明灭灭,如同即将断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