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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志悄然现身,指向后院小屋,时承运挥开一众侍卫,推门而入。
那刻,心中既忧且愤,为何不能消停些……可入眼处,炕上一团小黑影正自翻滚,更听得细不可闻的呻吟,发病了?
他一个箭步上前,抱住他。
外间侍卫无人敢点灯,房中仍是黑暗,只隐约看见小笔缩成一团的脸。
「小叶子……小叶……」他手里紧紧捏着那块红木牌。
男人闷闷地叹口气,从后摸着他的后脑勺,却不知说什么好,只是更用力地抱他。
自己不是鬼魂,要做事,不能每晚都去伴他。可这家伙定不会信。
小笔似有所觉,微微睁开眼,他早已习惯黑暗,眼见是那张熟悉的俊脸,一口便咬下去。
拳打脚踢,似也顾不得头痛。
「混蛋!你混蛋!你不理我!我不理你!混蛋……呜呜──」叫喊着,竟是嚎啕大哭,像受委屈的婴孩,没一会儿已将他的肩头润湿。
那些拳脚也不是没用力的,那一口更是咬得深透,很有些痛。
只是打完哭尽,清醒了些的小笔有些疑惑,为什么小叶子穿着大官儿的衣饰?他试探地又叫了声:「小叶子。」声音嘶哑。
男人一咬牙,将他抱起,并说道:「灵体不方便,我平日须附在时承运身上。」说完,心里慨然一叹,却又松下一口气。
第九章
小笔暂时停下哭声,怔怔地看向男子。小叶子附在大官身上?
不要!
时承运见他鼓着腮帮,大致明白他的意思,轻道:「别耍性子,乖乖的。」说着在他腰臀处轻拍,声音中也隐隐透着些威严。
小笔偷偷吐舌,这样说话的小叶子是说一不二的,还是别惹为妙,不然会被打屁股。再说,虽然不喜欢那个大官儿,但是毕竟白天也能见面啊。
他突地想到什么:「那、那大官有老婆的!」
男子叹一声:「我还有空管那些?」就你一个,便被折腾得不得安生。
「别瞎跑了。」声音有些闷。
小笔擦擦眼泪,适才的难受却好得多了,他抱着男子的腰,咕哝着:「我怎么知道你会附身哦,还以为你又吃醋。」
男子听这话,不知如何反应,难道要吃自己的醋么?
「咦,那前天大官来也是你?什么时候附在那个侍郎身上的啊?还要附多久?」小笔头也不疼了,脑子清明,问题一大堆。
「我、我有三百两银子……大官很有钱呢,多弄点出来……」
男子微微皱眉,抱起他站起,轻道:「我们回去。」真快忘了,这家伙是这般啰嗦的。
小笔在心里咀嚼「回家」两个字,一时有些恍然,又隐隐生出些忧虑,那个时府是自己和小叶子的家么?
出了小屋,时府的侍卫们躬首静立,其中领头的道:「老爷,马车到了。」
时承运微一颔首,径直抱着小笔离开农户,上了马车。
车在暗夜中快速行驶,小笔窝在男子的怀中,也没说话,小叶子附在大官身上,和以往不一样。
他的小叶子宽厚温和,话虽不多,对所有人都很好。可这个……
「雄玉蝉呢?」他突地发声。
男子低头看他:「解开我衣襟。」
小笔一把扯开,镶着金丝的玉蝉静静垂在男子颈脖,和他的那只挂于相同位置。他顿时放心,同时也把自己的玉蝉拿出,两只放在一处,呵呵。
时承运看他笑得眼玻Р',箍住他腰的手紧了紧,兴许这样也好,糊里胡涂未见得不好。但是,目前的态势艰巨,他这副样子……
四更时分,时府的马车驶进京城,街道半个人也没有,车速极快。这时,一乘软轿突地从岔道横里冲出,幸亏控马的车夫是老手,反应及时勒住马匹。
时承运立时睁开眼,会不会是刺客?怀中的小笔实在撑不住已然熟睡。
身后侍卫和暗中保护的暗卫都凝神戒备,软轿中却传出个低沉的声音:「承运。」
骊王!
时承运皱眉,令侍卫和车夫退避十丈,骊王的软轿紧贴过来,骊王带些轻佻的声音响起:「承运,车中还有娇客么。」
「不若骊王风流。」声音清淡。
「呵呵。」骊王畅快笑起来,心中却是微讶,他多年探查,这时承运是的的确确不近声色,倒未料到他会坦承车中娇客,且不让他回避。
笑声结束,两下里却都沉默下来,只有小笔在男子怀中转变姿势的轻微声音。
时承运安之若素,微垂双目,骊王先开口:「你要去平息南蛮。」十分肯定。
「布晓霜是将才。」
「不是新宠?」时承运淡淡道。
骊王又笑,软轿退入岔道,转瞬消失。
回到时府,时承运看着怀中熟睡的小笔,不忍将他叫醒,但若将他抱进去,势必……
他轻谓一声,早晚要被人知晓,那骊王能探听得,其它人也必会知道。何况他也没打算百般遮掩,更落行迹。
也不过是他时侍郎转性风流罢。
打定主意,他抱起小笔下车,径直向府内行去。
到了内进,远远瞧见郭氏和丫鬟小娥掌了灯笼站在门廊等待,他面不改色,大剌剌过去,一如往常的声调:「回去歇着吧。」说罢,抱着小笔去往小院。
郭氏嘴唇翕张,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只略略应了声:「是。」便带了小娥回房。
寒风中站了久了,她有些冷,心里泛了淡淡的涩味,小娥则忍不住在身后说:「小姐,姑爷真过分,我说那什么老乡不对劲呢,姑爷什么时候也这样了,小姐……」
「别说了。」郭氏喝止她。
京中官员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何况夫君今夜只是对那小毕好了些,若真对他有意,自己这个做妻子的倒要劝他将其纳下,立下规矩,约束行为,毕竟家宅安宁事体大矣。
那小毕似是轻佻了些,不过也不能诞下孩儿,便罢了。平素里往来的姐妹相聚说的多是府中侍妾男宠争风的闲话,她不想时府也变成那等模样。若夫君动意,不如也纳了小娥,自己也好有个帮手。
想到这,她回头轻道:「这是时府,老爷在朝中不可限量,妳说话须注意些,该妳的就是妳的。」
小娥在她身后一脸委屈,却也只能点头应是。
主仆俩一路无话,郭氏轻抿嘴唇,心里忍不住想,夫君抱着他呢,夫君从不曾对自己……呸,她啐了一声,自己是什么身分,岂可做那等轻亵的举动?
时承运横抱小笔一路行去,竟说不出的爽意。
小笔瘦,不重,又是少时被他抱惯的,这刻窝在他怀里便似在床上般惬意自然。
到了小院,进了卧房,他仍不愿将他放下,贪恋那份温暖。坐了好一会儿,天之既白,他才唤了侍卫进来吩咐道:「叫时贵过来。」
时贵是时府的管家,听了传唤立刻奔到时府最偏僻的小院,心里转过无数念头。
时承运没让他进卧房,隔着门帘交代:「毕公子是我故旧,以后此处闲人莫进。」
「是!」
「前些时宫中的赏赐……」他顿住不语。
时贵精明得很,立时听出说的是皇上赐下的两位美女:「都在外边庄子里安置。」
「接回来,安置在东院。」
「是。」
「这两日宫里的何太医会过府,好生伺候。」
「是!」
时贵悄悄离开,听了时老爷这番交代,心里竟安生了些。他进时府前,在京中其它大户里也做过管家,可自从遇上这位时大人,以前的那些伎俩是什么也用不上,这位俊得跟天神一般的主子一不近女色二不贪钱财,从来喜怒不形于色,又心细如发手段凌厉,实在太不好伺候。
如今可好,总算转性像个大爷了,幸男宠,纳美妾,哈哈,男人么,尤其是当官儿的谁能免了这个俗!
时贵行远,时承运突地发声:「醒了?」
小笔闻言坐起,他盯着男子看了半天,那是他的小叶子么?
时贵来时他已醒转,虽不是很明白他们说的赏赐是什么,可男子的语气、威势,便是说话都透着一股子冷意,活脱脱就是那个大官儿的模样。
难道附身到别人身上,连性子也会随了去?
他有些害怕,说不出来的那种。
男子看他神态惶惑忐忑,心里一阵烦躁,一把将他搂过来,闷闷地道:「安生些,小笔,你安生些。」我很累。
小笔鼓起腮帮,仰了头:「我哪里不安生了!」
男子也说不出什么,看着那张不甚美丽却格外鲜活俏皮的脸容,心里便有些软,捏了捏他鼻子,下一瞬便将他吻住。
虽是有些倦意,可接触到对方软软的唇瓣,下处却立刻热起来,呼吸也变得粗重。
手从衣摆下方探入,一手箍腰,一手向下从裤腰里伸进,几乎是立刻便到了目的所在。
可承受热吻的小笔在瞬间却有退缩。
手劲、姿势都是熟稔,但身上的人真的就是以强凌弱的大官儿啊,有老婆孩子的时侍郎!
矛盾中,男人的舌已然攻到自己嘴里,是那么急迫,便是下处硬挺也抵在自己大腿上,那只手撩拨着他的敏感处……
趁着亲吻的间隙,小笔好不容易说了声:「白天呢!」可随即想到,附身以后,白天也能现身了。
男人顿时停住,灼灼目光盯住小笔──
不主动,甚至是有些僵硬,这家伙还要自己怎样?还说没什么不安生,便是来折腾自己的么。
他又亲下去,实是忍耐不住,想将他揉到身体里,才能确认。
小笔更犹疑,小叶子从来是笃定悠然,不会这么急迫,说不出来的感觉,他稍稍扭过头又道:「大官要上朝的……」你该上朝了。
时承运冷下脸来,紧抿唇,下处仍是抵住:「今日初一,不上朝。」
呃?小笔不知该说什么,讪讪的。
看到那神色,怒气从男人身内燃起。前几日,对著作为「大官」的自己,对着旁人,他便是这副表情,谄媚,畏缩,讪讪的……
愤然出声:「小笔!」
小笔见他眼内忧愤,却又不忍,这是他的小叶子啊,可……
嘴嘟起来:「你附在谁身上不好么!也不跟我说一声,那个大官儿,我讨厌那个大官儿,他欺负人,他有老婆,反正,你晚间来,晚间随你,晚间……你也欺负人!」
哼!
男子顿在那里,进退不得,颈脖处青筋直暴。这家伙又开始耍赖,明知道自己最经不住他这等模样,算是吃定自己么?
他略略闭眼,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总还要面对那一日。他时叶确实娶了妻子,有了孩儿,但能如何呢,在那等情形下,他就只能这样!何况──
他又禁不住忆起吉祥客栈的小碧,衣襟半掩,与一众人等调笑,阁楼的那张炕上不知滚过多少人!若不是怜他发病凄惨,若不是根本放不下这家伙,又何必如此委屈,去扮作鬼魂!
小笔看着男子脸色变幻,嘴角下撇,威严冷冽的样子和那大官儿一般无二,便又惶然,心想做鬼也不易,自己该对他好些。
「喂。」他轻轻碰碰他胳膊,表示求和。以往同小叶子一起,向来是对方让着他,宠着他,他是向不服软的。
男人下处已慢慢退了热意,他在炕上坐下,轻声却不容置疑:「我必须附在他身上。他有儿女,有妻室,还要纳妾。」他也不看小笔,续道,「在外间,不知有多少人要杀他,皇帝疑心他,岳父构陷他……他也没如何你,你便这么厌恶他?」
小笔一怔。
小叶子真的有点陌生,他只下意识说了句:「你从前说当官不好。」
那还是自己错了?男人轻叹声:「你不愿便算了。」兴致索然,竟就下炕。
小笔顿时鼻中一酸,算什么,拿背脊对着我!
他脱口而出:「小叶子才不会这样。」
男人头也没回:「小叶子也会变的。」说完便觉不妥,身后果然没了声音。可他心下也难受憋闷之极,隔了一会儿,深吸了口气才转过脸。
小笔眼也不眨盯着他。
夜间哭过的眼睛仍然有些红肿,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