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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笔似是听了进去,稍稍平息。
时承运看向何不常,别让他痛,别让他痛,隐忍却透着丝狂乱和狠厉。
何不常站起默想,这孩子实是心中郁结外加服用药物,若让他止痛,只是救了眼前,长远来讲却是害了他;可不止痛,会否痛死?
受了什么苦,到这境地?
她回过头看向时承运,刚想开口,男人却摆了摆手。
他其实知道,这是他的错,只能由他承担,垂首抚摩小笔的面颊,悄悄弯了嘴角,微微笑了一下。
一旁的何不常看得一呆,从不曾见过这般俊美的男子,哪怕那笑容中含着惨淡。
男人再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何太医出去。
何不常只得出门,只临走才说了句:「若实在熬不过去,这里有一颗羽灵丹。」
房门被关上,小笔间断的声音响起:「药……酒,药酒……」
男人将他抱紧,小笔,不能服那药,我陪你,我陪你。
接下来的数个时辰,是两人此生最难熬受的。
疼痛是此前岁月给小笔打下的烙印,他又对焦应的药酒有了依赖,此刻熬受更是不易。
可痛极尖叫时,却有个温暖熟悉的怀抱,在最难抵受的时刻,总有声音在耳边响起。他知道,是小叶子,小叶子……
不知多久,他似乎不那么疼,才听清男人喃喃的耳语,却是一桩桩年少时的趣事、情事。
说得绘形绘色,历历在目。小叶子什么时候也这么能说故事了啊?
都是真的呢,他什么都没忘记。
他的小叶子。
呵呵,小叶子还是自己的……谁也抢不走。
一切都是值得的,自己要熬过去,以后过好日子,好好过。
第十五章
小笔出了一身身冷汗,身上衣物尽皆湿透,男人替他换上干衣。
他在这炕上,抱着他,不断亲他,跟他讲话,直到他倦极昏睡,不知过了多久,天黑了又亮。
很累,说话说得口干舌燥,头也有些晕,却无半点睡意。
翻下床,默默站着,盯着炕上的人,没有丝毫表情。
这是时叶的小笔,发誓会珍惜一辈子的小笔,永远在一起的小笔。
可是,七年前他离开京城,他便失踪。
不是跟着兄嫂走掉,不是不学无术卖身苟活。
是在郭家的销魂窝,或许是更糟糕的地方,然后被弃于峭山关荒庙,落得一身病痛,失魂落魄,客栈卖身。
他仍然没表情,只是双手紧握成拳。
他的小笔,睡着的模样跟少年时一无二致呢。可其实,这多年却被人……
无力。他无法挽回。
他无法再看下去,气窒在胸臆。
不愿去想,可看到他痛,他皱眉,听他低吟,尖叫,他不得不去想他遭过什么难。不得不去想过去对郭家那处神秘销魂窝的听闻。
他的小笔受过这些么?
他转身踏出卧房,直出小院,拼命呼吸。
杀了他们,一个不留,动过他的每个人都不能留在这世上。他双眼赤红。
可,可杀了那些人以后呢?他的小笔,还是这般痛。
他已无法改变这一切。他可以做到很多,他有把握可以操天下人生杀大权,可以改变这个朝野的命运,可有用么?
最想保住的……小笔。胸中剧痛。
是他的错。
他不该那么肯定,七年前的自己竟然以为能够保有时奉笔,明知会遭到反对,却毫不妥协,针锋相对。
难道没有半点想要发泄自己多年被弃家门的怒气?
只要少一点,小笔便不会落到这样。
若他真够胆气,他可以抛却所有,他就不该入京。入京后,他可以追寻,可是,他没有。
他把小笔当作他必经的磨练,他娶妻生子,他风淡云清修炼涵养。
这么多年,多少天,每一天他都可以去找他,他可以的。
那小笔不会不认他,不会把他当作鬼魂。
小笔守着自己,守着自己的墓,自己的灵位,这个家伙从来没有放弃。可自己负了他。
永远在一起,他时叶食言。
最该死的不就是自己么?
男人泪流满面。
监斩时家全族时也未流过一滴泪。
真希望,时光可以倒流,但是时光回去,他时叶就可以做对吗?
远处树荫中,方里反复擦了好多次眼睛,才确认那浑身微颤的是他的主子。
不过再不敢多看,看到不该看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挖了眼珠子,或是卡嚓灭口哦!不过,咦,那个老头怎么又来了。
他出声提醒:「主子!」
时承运凝神,却也没去擦脸上的泪,淡淡瞥向小径深处,原来又是时成。
时成眸子依然浑浊,离他数丈便站住:「少爷从来没哭过啊……」声音微颤。
男人突地笑开来,笑容竟是温和无比,他举袖抹去脸上泪迹,对着怔怔发呆的时成道:「小笔都回来了,好似做了个梦。」
时成脸颊抽搐:「少爷你别忘了我们……」那宽厚温煦的笑容是当年与世无争的时叶少爷的,不该出现在如今的时侍郎脸上啊!
男人看他,仿似看着只蚂蚁,淡淡发话:「时成,你一心为主,但你知道奉笔是不能动的。」
「是我留住他性命,他太任性,会毁了少爷。」
「是吗?」男人这日破例太多,又是一笑,「他在那里待了多久?」
「你知道了?」佝偻着的腰蓦地一挺。
「你真不该留他性命。」男人声音阴森无比,心却是一缩,果然,果然如他所料。
时成似早料到有今日,头也昂起来:「那日,我真要杀了他,老奴生死早不放在心上,这条命本就是时家的,少爷要拿便拿去,也是奉笔命不该绝,竟能逃出那个隐秘所在。」
时承运敛了笑,此刻,这人留着还有些用处,毕竟对时家没有比他再忠诚的人,留他几日。
他一挥手,树上方里跳下,一指点倒老管家。
时成僵在地上,却仍暗哑笑道:「少爷,当日你也够狠,老奴以为你会去寻奉笔呢,亏那孩子死挺着不认命,其实他是个好孩子呢。」
时承运半掩眼帘,淡淡回声:「你说得对,说得对。」说完便又进了小院,只背影透着股萧索绝望。
重又回到卧房的男人平复了很多,似是下了某种决心。
他躺回小笔身边,心里不再筹思谋算,只留下淡淡的不绝如缕的痛楚,静静地看着身边仍是惨白着的脸。
这样,过去了很久,他连姿势都没变,直到小笔低低呻吟了一声,缓缓张开双眼。
还疼么?
男人很想知道,却没问,只是定定地看向那双杏眼,可能还是很累,眼皮有点厚,耷拉着,却显得格外憨气。
不是很疼,小笔顿时松口气,每次都要老命,这回没喝酒呢,每次喝了焦大哥的药酒,醒过来都会觉得迷迷糊糊,记得的事情又会忘掉很多。
不过,是小叶子陪着自己。
不,是当了大官,娶了老婆,有儿有女,还想养着自己的大官时侍郎。
他看到了身边的男人,虽然没什么表情,可是小笔却似知道他怎么想的,轻轻说了句:「不痛了。」
男人抿唇,一把将他抱到怀里。
小笔想哭,小叶子真的没死,热乎乎地抱着自己,可是,心里就是像长了根刺,怎么也拔不掉。
「我要回岭南。」闷闷地说,带了点儿哭音。
男人猛地用力将他掐到怀里,始终沉默。
「你,不能不讲道理……」小笔对那个大官还是有些害怕,可是对小叶子却是肆无忌惮的,「你、你有老婆了。」
男人稍稍将他推离,捧住他脸,过了好一会儿,却只是轻喃了声:「小笔……」便又将他拥到怀里。
小笔不知再该说点什么。
只是熟悉的气息重又环绕自己,心里是踏实了不少。
「我有些事不记得了,不过我也不好,你娶了老婆,我也、我也有很多姘头的。」
男人抱住他的手握成拳,其实他没什么资格留他,全是他的错。但是他没办法,他还是没办法放手。
「可我……我都跟小叶子说好的,我不要待在这里,我回岭南……」
话再没能说下去,他被男人堵住了嘴。
急切的甚至是绝望的亲吻。
席卷一切的吻,唇刚分,男人将小笔抵在炕上,脸对着脸,眼对着眼,他想解释,却说不出来,只是他一再的错而已,他咬牙,紧紧握住小笔的手腕。
「小笔,我是小叶子,你陪我,同我一起,小叶子要你同他在一起。」
小笔看着那双眼,自己的情人的眼,可却又含着陌生,是小叶子……
时叶,时承运,时侍郎……还是他的小叶子?
以后陪他一起,做他的娈宠,养在这小院子里?
他鼻头一酸,只觉得心头窒闷,委屈,又有着些空茫……可是,自己也已经不是当年的奉笔了啊。
「我,我想回家……」
房间里仍是灰暗,可时承运清楚地看到身下的人那双杏眼里漾起水雾,回家……这里不是他的家。
男人也记得,年少时憧憬的家园,有他,有小笔,还有些小厮,他做生意挣钱,小笔做小地主。
可,怎么可能回到那时候,他硬生生压住心口涌上来的悲恸,还是去亲他,吻他的眼睛,吻他的红红的鼻子,吻他的唇瓣,吻他的颈项,要他,让他暂时忘记这些,忘掉这些,他不能没有他。
从他的衣摆里伸进去,捻住他的乳珠,从他亵裤里伸进,握住他的要害。动作做过千百回,果然没一刻就点燃他。
小笔呼吸变得急促,与生俱来的热望容不得他再有别的牵念,可这也太耍赖了!
「你,你耍赖,你不能总这么……」在榻上再痛快,有些事也不能改变……
他一口咬在男人的肩上,推拒中,却瞥眼看到男人右肩膊处的伤口,白布巾上又有血渍渗出,他一恍神,身上的人已从后处进入……
那一刻他不知怎么,感受着身内的粗猛,闪念间却想到他的小叶子其实是胆小的,少时见着他爬树都急得脸发白,见着杀鸡都有不忍,是顶温和的。
可现在这个人,老受伤,那么多人要杀他……
他本也不想当官吧?可是,他有老婆了,还生了娃娃,他心里怜惜他,却又忍不住怨他,可又觉得不能全怨他。难道真的认命,真的就是命?
看他双眉间的竖纹,他手伸过去想抚平,可身后那一记却异乎寻常的凶猛,他猛地吸口气,吟哦声逸出喉间。
男人箍住手中的细腰,附到他耳边,粗喘着嘶哑地说:「小笔,宝宝,我让你舒服……」让你不再想那些,一切让我来解决。
裹住他的甬道令他颠狂,可身下的这个人更是插到他心深处的刀子,拔出来他便活不下去。
他不能失去他,决不能。
他深深埋入他的身体,恨不得再不出来,体位一直没变,他要看着小笔的脸,看着他涨红的脸,情欲激起的兴奋,他也享受这种合二为一的感觉。
虽然那不是天然迎接男物的地方,但他实在眷恋,在这里他可以暂时忘却这个卧房外的一切,那些不得不背起的沉负,那些不得不应付的人事。
他曾想爬上最高峰,以为这已经是活着的所有,可不是,小笔还在。
和他在一起时,似乎身体里某些东西又复苏,叫嚣,他还是要爬到最高处,这次,身边不能没有小笔。谁都不能阻拦。
性事中,两人都渐至忘形,小笔两条细白长腿绕在男人的腰上,并将自己的后处迎向不断抽插的大家伙,洞口翻卷而出的嫩红肉带出着几丝白浊,那处被不断摩擦,热得快要烧起来,可还想要。
时承运能感觉到身下情人的迫切,他唇边牵了笑:「别急,别急……」再次深重地插入……
「啊──啊──小、小叶子……」
声音微颤,可男人听得心头阴翳略散:「乖,笔,宝宝,乖!」喉间发出声闷吼,下处更加卖力冲进。
四肢相缠,也不知过了多久,好不易男人释放了出来,左手抱住小笔翻身,让他趴在自己身上。
两人都喘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