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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子为何道歉啊?”头微微偏侧,笑起来右边脸颊上泛起一朵小小的梨涡,可爱至极,“妙莹还要谢谢小公子呢。”
“谢我?”云深苦笑一声,有些抱歉的说,“我毁了你的选秀,斩断了你与皇上的缘分。”
“小公子真是说笑了,缘分这东西从来就不会在皇宫之中出现,小公子在宫中的这些日子过的开心吗?”这样浅浅的一句话,却深深戳中了云深心中的溃烂,让他不觉一愣,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小公子听过这首诗吗?妙莹的梦,在这一片桃花海之中,在山林里,在桃花源之中,是那种远离尘世喧嚣的淡然,妙莹这样的性子若是在宫中,定会连累父亲,所以,妙莹还要谢谢小公子能够成全了妙莹和文公子呢。”
“妙莹已经与文公子相识了?”
眼前的曼妙女子双目含羞,微微颔首,“是啊,在乞巧节上,文公子收下了妙莹的荷包。”
“是吗?真好……若是那日选秀姑娘真的被皇上选中了又如何?”女子的美好,展露在那芙蓉面上的娇羞,让云深羡慕不已,也许……也许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像她这般得到世人的祝福了吧。
“若是那样……那便忘记他啊,既然得不到,又为何执着,,放手岂不是成全了他人也成全了自己。若是真的有幸被皇上选中,那就证明妙莹与文公子有缘无分,入宫能够得给孙家满门荣耀,那……也是妙莹的幸运。”
“云深?!”桃花径那头传来顾惜云的声音,那样急促不安,孙妙莹轻轻福神,转身告辞,看着她远去的纤弱背影,有时候总是在想,若是他是女子该多好,那样至少就能够好好地呆在爱人身边,呆在……瑞哥身边……
云深不禁一怔,为何放在浮现在他脑海当中的人会是皇上……会是那人脸上清冷的微笑和那暖人的温柔, 怜他借得东风力,飞去为萍入御沟,他总以为……东风总是毁人情。
“云深?!我听尚大人说你一早就从乐司跑出来了,怎么回事?是不是玉清那个孩子欺负你了,你跟顾大哥说,顾大哥帮你……”肩膀被狠狠扳过来,脸被迫直视着那一脸焦急的顾惜云。
“顾大哥?云深没什么,就是许久没唱戏了,一时有些情绪难控。”轻轻笑着看着他,尽管那笑容是那么虚假那么勉强,至少在顾惜云眼里看来倒是放心了许多。
“那就好……如今乐司尚大人带着的都是些各地来的名角,只有玉清还是个孩子,玉清是善存贵妃的弟弟,我是怕他对你怀恨在心,欺负于你,若是他真的那么做,你就告诉顾大哥,顾大哥帮你出气。”爽朗的哈哈大笑,顾惜云拍了拍云深的后脑。
“顾大哥……”看着这样的他,手不着痕迹地覆在背后的那些图腾上,“你……为什么为成亲王办事?”
顾惜云完全没料到云深会问道这个问题,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我……云深……顾大哥有顾大哥的苦衷……”
“顾大哥。”云深抬起头去,咧嘴一笑,“若是有一天云深离开了,顾大哥会想念云深吗?”
“云深怎么这么问。”皱着眉头,看着一脸奇怪的云深,“哪里来的如此多的假设呢。”
“顾大哥回答云深好不好。”伸出手去拉着顾惜云厚实的手中。
“当然了,云深对于顾大哥来讲是最重要的了。”说罢,笑着拍了拍云深的脸颊话语中带着浓浓的宠溺,“当然,云深又不会离开顾大哥。”
呆呆看着他眉眼间的那份爽朗,心里一阵哽咽,拼命想将这般的画面埋藏在脑海当中,于是就这样笑着,转身离开,留下背后一阵飞舞在空中的桃花……
☆、54、再见师兄
“你若是改变主意了,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奇云坐在马背上,转过身看着默不作声望着城楼之上的云深,轻笑了一声。
“他没有来……”
那巍峨高大的皇城大门上,只有零星的几个侍卫在巡视,抬头去还能看见疏影中忽隐忽现的弯月,只是却没有了那个人的身影。
“怎么?舍不得着皇城的那些繁华?还是舍不得皇上?”奇云的面色透露出难得的寒意,双眸隐隐散发着红光,“云深……你不想见师弟了吗,那个为了你背叛了全天下甚至不惜丧命的人,你就预备这样丢下了是不是?”
“我不是……”那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身子猛地转过来,看着马背上的奇云,“我只是……”
“云深……你是爱师弟的……”对上那双微微泛着红光的深邃眸子,仿佛坠入了陈潭一般,浑身犹如被海藻痴缠着快要窒息一般,动弹不得。
“我……是爱瑞哥的……”
“我们走吧……”说罢,伸出手去,一把将云深拉上马背,放在自己前面牢牢锁在怀中,徜徉而去。
伴着那哒哒的马蹄声怅然地望着那二人一马远去的方向,慕容御疆从树林中走出来,双拳紧握,眼眶泛红,云深啊……趁着眼泪为落下之际,高高扬起头,墨色的发丝在清晨微寒的风中轻轻飘舞。
“皇上……回去吧……”李少凌看着这般难受的慕容御疆,就仿佛是回到了那些年幼的时光里,那个寂寞又倔强的男孩儿,独自站在寒风当中期待着那些离他太远太远的所谓的童年,那份寂寞他无从体会,但是却如此为他心痛,他知道让他做出这样的决定究竟有多困难,“离开皇宫这个是非之地,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等到大局已定再把他接回来不迟啊。”
“少凌……我怕……我怕这样放他离开从此之后就再见不到了……”
“皇上……微臣实在不明白,既然小公子的身份如此重要,为何还要将他送入狼穴……奇云他可是……”
“只要云深对他们还有用处,那么这段时间云深就是绝对安全的,而你……我……这个皇城,这个国家在不久的将来会面临怎样的命运都无从得知……我不能……不能让云深陪着我冒这样大的风险……”
庭院深深夜雨瀮,雨打芭蕉冻寒情,江山皇城千万里,不负如来不负卿。
当那个高大的背影渐渐转身,留给这片苍茫的月色一片楚楚清冷,青丝少年白发心,慕容御疆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和孤寂,展开笑颜。
“少凌……回宫……朕还有事情要处理……”
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不同于京城,江州景色一片姹紫嫣红格外美好。
“江州……呵呵……”看着眼前那方小小的界碑上用小篆写上的那两个字,云深的笑声听起来格外勉强。
当他转身拉着奇云的衣袖指着那块界碑时,奇云才发现,那张娟秀的小脸上早已不满了泪痕,“奇云大哥……你瞧……这里……就是我从小到大生长的地方,我……都快不记得了……”
“去戏楼看看吧,我陪你去……”奇云伸出手去尴尬地拍了拍云深的后背。
“戏楼……”轻声低笑,万般无奈“早已经物是人非了……去了只会是自寻烦恼……”
“云深?!是你吗云深?”话音还未落,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随即便被一个人紧紧抱住,“云深……你可算是回来了……”
“师兄?”曾经那个常常在他被昆穆师傅罚留夜的时候帮他偷偷送饭吃的师兄如今就站在自己的面前,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就这样决堤而落,扑进师兄怀中,“好想你。”
“这位是……”怀中抱着云深,抬眼便看见这个站在他身后的男人,不是为何,看见眼前的人,却让他打心底里产生一阵难以名状的恐惧,“是云深的朋友吗?”
“你好,我是奇云,你一定就是云深的师兄了,很高兴见到你。”两手相握,那冰冷的提问震惊了他,那脸上如同玩偶一般久经不绝的微笑让他不寒而栗。
“你好,我是云深的师兄,我叫沈炎。”沈炎狼狈地收回目光,温和地笑着拍了拍云深的脑袋,怀中的云深已经开始哽咽,那孱弱的一耸一耸的,抬起的小脸上眼眶泛红,于是赶忙转开话题,“既然回来了,就回戏楼看看吧。大家都惦记你呢……”
沈炎是个腼腆之人,戏楼里又资历最老,总是照顾着云深,有什么错都替他扛下,因此少不得被那些皮惯了的孩子们欺负,云深总是挡在他前面,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戏楼上下,就数沈炎和云深最好。
“离开了这么久,难不成师兄还是常日里那样被那些贱皮子们欺负?”
“呵呵……师兄……过的还算好,平老大人常来听戏,倒也很照顾我。”沈炎眼中的落寞和无奈云深最为了解,也瞧得真切,许是怕被云深去瞧出什么端倪来,沈炎忽然话锋一转,清雅地一笑,“云深,给你……师兄自己酿的杏花酒,最后这一坛留给云深当礼物好了。”
“谢谢师兄……”虽脸上带着笑意巧言称谢,心里却极不好受,他很清楚师兄口中的照顾究竟意味着什么,从前在戏楼的时候,自己也碰到过不少出手阔绰的大户,他很清楚他们所谓的照顾究竟需要他以什么东西来交换,想到这里,指尖已狠狠掐进血肉中。
“云深来这里,皇上可知晓?”看着云深消瘦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他……放我出来了……”手指抚摸着漆黑的酒坛,不敢抬头对上那双眼睛。
“云深你何必回来呢……在宫中有皇上护着,又那样锦衣玉食的,不好吗,何必孤身在外呢……”奇云站在远处不想去打扰这两人,他们的生活,他自是不动,也无意弄懂,因为他不会将云深留在江州,他的目的只是将云深带回师弟的身边,然后安然地将他留在师弟的生命当中就够了,他是个心中无情之人,只是因为有了师弟,才有了那么一丝牵挂。
三人一进戏楼,云深便被团团围住,大家七嘴八舌地询问着宫中的生活。
云深云深……房间都有整间戏楼那么大的吧?
云深云深……听说皇上待你极好,这些日子你是享尽了福气了吧?
云深云深……
“你们问他这些做什么,他这幅样子明显就是被赶出来了。”在大家七嘴八舌的盘问之中,忽然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
云深抬头望去,愣住了。
☆、55、镜中人
那人至少与他有七八分的相似,尤其是那眉眼间的神采更为神似,这样一个几乎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站在面前,这般的气氛该是有多么诡异啊。
“云深,我倒觉得他比你更像云深,反倒是你……像是个冒牌货。”奇云忽然趴在云深耳边不知是玩笑还是认真地说了这样一句话,云深无意理会他,两人都在上上下下打量着彼此。
“云深……这个是……”沈炎刚刚开口,话便被那个孩子接了过去。
“我是晚径,你就是云深了吧,总是听昆穆师傅提起你。”那个名唤晚径的孩子大方的伸出手去和云深打招呼,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甚是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