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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吧,另外,再去打一盆水来。”张瑞一脸平静地吩咐着接二连三走进来的太监宫女们,一幅无所谓地迎上他们错愕的表情,看着张瑞的表情,纳兰海瑞突然笑了,自己的这个师弟真的是长大了,如今竟然已经懂得该怎样聪明地应付这样的场面。
莞尔笑意微漾,颦蹙间风华绝代,素手拾起地上落下的长衫走上前去,取过张瑞肩头披着的自己的衣衫笑道,“傻孩子,打小就喜欢穿我的衣裳,如今都这样大了还是改不掉这个毛病,我的衣衫这样单薄,你身子不好,着凉了怎么办?你们去拿来件狐皮披风来。”开都吩咐道,全无任何尴尬,反客为主,这些奴才愣了一下,放下手中之物慌忙去取披风,只留下几个宫女伺候。
张瑞笑眼弯弯,像两勾新月,转身回望着纳兰海瑞琥珀般的双眸笑着埋首与他的胸膛,铮铮有力的心跳声传入耳廓,张瑞心里顿时安顿了许多,“师兄……在云深身边我总是想照顾他,但是他却无法愈合我心里漂泊无依的苦楚,但是在你身边,我觉总是觉得像回家了一样……师兄……等到事情结束,我们回到药王谷吧……这些年你我都太累了……”
芳华像是镌刻在骨血中的历史沧桑,万千时光眼前过,浮云展展。纳兰只觉得心头一震,随即便是从未有过的温暖,伸出颤抖的双手,滑过张瑞弯曲的脊背弧度,终究还是落定,将他狠狠圈在怀中。
“大……大人……”突然耳边传来一个颤巍巍,畏畏缩缩的声音,张瑞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抬起头转过身走上前去,从那个小太监哆哆嗦嗦的手中接过铜盆放在梳洗台上,取下帕子投洗好了递给身后抿着笑意的纳兰海瑞,“喏,等下你得同我一起去乾清宫查看查看皇上的状况,兴许我们两个能够找到救治他的办法……”
“你看看你那个花脸,还有那个闲工夫来管我……”张瑞的脸颊上还留着不知从什么时候粘在脸颊上的灰尘,看那些太监傻愣愣的表情,愈发暧昧地走上前去抬手轻轻擦拭着张瑞的脸庞,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暧昧的气息,张瑞笑嘻嘻地配合着他逗弄着那些别过脸不敢看的太监。
“不好了不好了……皇上他……皇上他……”突然一个个头小小身材消瘦的小太监莽撞地打翻了铜盆,水应声泼出,落满张瑞的衣衫。
“何事如此慌张?!”张瑞连连倒退,众人慌手慌脚地替张瑞换上干净的衣裳,纳兰海瑞一遍帮张瑞打理着湿透的衣物,一遍皱起眉头问道。
“回大人,杜太医让奴才来告诉张大人,皇上的病情再次恶化,现在情况非常危急,让奴才请张大人赶紧去瞧瞧……”那太监见自己莽撞地打湿了张瑞的衣裤,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甚至额头磕得鲜血直流,但是张瑞哪里有功夫瞧他,拉着纳兰海瑞马不停蹄地往乾清宫赶去,当他们到达乾清宫主殿之时,里面浓郁的草药味已经难以抑制,整座乾清宫被一股危急的氛围笼罩着。
两人不敢再耽搁,快步走上去,内殿聚集了宫中所有的太医,杜太医一瞧见张瑞,便快步走上前来,一脸严肃地说道,“我们探了皇上的脉息,脉象虽弱,五脏也受损极为严重,但是却仍旧在运作,但是皇上的皮肤已经开始出现腐烂的现象,现在……现在……”杜太医突然停了下来。
但是他想说的话,张瑞却也猜的七七八八了,有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侧过头去与纳兰海瑞交换了一下眼神,但却看见纳兰海瑞的神情极为复杂,不禁有些担忧,拍了拍他的手臂轻声问道,“师兄,如何?你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纳兰海瑞先是回头眼神复杂地看了张瑞一眼,摇了摇头说道,“不肯定,我得仔细瞧瞧。若是真的如我所料的话,那么我只能说慕成王他真的是疯了。”语毕两人走上前去,来到窗前,惊得连退数步。
张瑞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纳兰海瑞仔细检查着慕成王的上上下下,对他颈间脊椎四大穴位落针,然后开了一个方子递给杜太医吩咐他煎了药给慕成王服下,只是说皇上还有得救,能否救活要看天命,随后拉着张瑞走出大殿。
☆、177、刺杀
纳兰海瑞拉着张瑞走到四下无人之处,才叹了口气,开口道,“我在慕成王身上感觉到了肖湛的气息,本来不敢肯定,但是我查看了他的眼白还有他的心脉,在我们婧侉族内有一种秘术,可以帮助垂死之人延长寿命,但是代价就是他要将自己的身体生命来替肖湛阻挡灾难,做他的挡箭牌,但是同样,若主体不死,接受这种秘术的人也不会死,慕成王现在的身体状况必定是这种状况,他并不是身体腐烂,而是肖湛的尸魂咒起了作用,恐怕肖湛曾经遭到重创性命攸关,而慕成王就恰好做了他的活靶子,但是慕成王没死,那也就证明肖湛他还活着。”
得知这一消息的张瑞沉默了,他并不担心慕成王,因为眼下他的状况是必死无疑了,只是肖湛却还活着。
天明之前,彭云一夜失眠,慕成王病危,此时是他夺权的最好时候,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只是随着日子久了,这似乎变成了一种怨念,一直缠绕在心头,一直折磨着自己知道现在,几个时辰以前,他手中隐藏多年的兵权落入了张瑞的手中,但是那一刻,他本以为他会已死护住手中的兵权,但是事实上他却着实松了一口气,心中丝毫没有那种原本以为的英雄末路的惆怅,只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
这是否才是自己真正的愿望,就像是长久以来一直卡在心头的一根刺被拔除了一样,他现在的心里只剩下了对张瑞父亲的愧疚,对这个孩子的愧疚,不知不觉这样想着就熬到了天命,在一种太监宫女的伺候下换好衣物,往乾清宫偏殿走去,这一路,他见到了从前一直没有机会见到的一些老朋友,一些后辈,但是人人眼中都含着不同的惆怅,但是却都有着对于战争和动荡的疲惫。
彭云一边同几个老朋友寒暄着,一边留意着身旁成群结队走过的众位熟悉或者陌生的大臣,好在还有身边的几个旧友在自己才不至于成为他们之中的异类,一路上虽然大家的话并不多,也并不曾涉及任何朝堂上甚至包括云贵妃慕成王的话题,但是气氛却格外奇怪。
走进乾清宫宫门,突然他留意到一个孤独并不合群的年轻人,腰间携有佩刀,身材魁梧面色不善,便好奇地指着那个年轻人问道,“真是老人家了,如今朝中多了许多的新人,我这老人家都不认得了,你瞧瞧那个,看起来身材如此魁梧的年轻人,怎么面色如此不好……”
彭云并未直接追问那人的身份,只是旁敲侧击地一笔带过,那些人转过身瞧了一眼,纷纷嗤笑着开口不屑道,“我当时什么人呢,这样的人也入得了彭老大人的眼,他啊,是凌长卫,云贵妃从边关调来的,是云贵妃的亲信,常日里仗着自己得宠便是横行霸道,向来都是这样独来独往的,算是还有一身武艺罢了……”
彭云并没有随着那些旧友坐在那样显眼的位置,只是坐在人群之中极不显眼的位置,静静地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言地讨论着,仔细留意着在做的每一个人的表情,事实状况有些出乎彭云的预料,他原本以为这位云贵妃能够在慕容御疆被扳倒之后还能好好地留在宫中甚至保留着自己原有的位份,定然不是一位简单的人物。
就此推测起来,他定然是在朝中有众多党羽,但是在场众臣除了那位由云贵妃亲手提拔的凌长卫之外,似乎大批当初对慕成王倒戈相向的臣子并无意全力支持,只是吞吞吐吐犹犹豫豫地保持着中立,言语之间透着圆滑,努力的推脱着,这一点虽然出乎了彭云的预料,但是这一点对于他,对于张瑞,对于慕容御疆来讲都是一件好事。
这时他才放心地倚靠着椅背,正当殿内气氛一阵尴尬之时,突然传来一阵轻促的敲门声,门被打开,几个小太监端着茶水走了进来,并不多言,只是给刚刚熄了口战的众臣们没人送上了一杯茶,茶的清香顿时化解了如此尴尬凝结的气氛,这时,方才给彭云递上茶的那个小太监从旁人手中接过了一杯茶迈着凝重的步子向着云贵妃走去,彭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涌上这样一个沉重的字眼,但是他却的确瞧着那个小太监的眼神有些异样。
不过无论在 皇宫之中发生了什么样的乱子,对于他来讲都是好事,他只需要静观其变。随后他思索了片刻,却又觉得那个小太监有些眼熟,这才想起是昨日闯进来断了他们谈话的那个小太监,心里顿时萌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那个孩子的眼里尽是冰冷的寒光。
一切发生得太快,他还在回味自己刚才的想法,众人还在品尝着手中的茶,只见云贵妃接过茶杯的一瞬间,小泉子的袖间突然寒光一闪,猛然抽出一把匕首,直直向着云贵妃刺去,彭云全然没料到这个个子小小的太监还是稚气未脱,却为了旧主肯做如此牺牲,这样的场面他看了不知道多少,但是不为牟利只为还情的牺牲他却还是初次见到,那一刻他也震惊了,只是他却也明白这样的刺杀大多都是悲剧收场,果不其然,在他抽出匕首的一瞬间,坐在云贵妃位置的凌长卫抽出佩刀一道捅进小泉子嶙峋的胸口,小泉子憎恨的表情,还有汩汩流淌的鲜血都让受惊的云贵妃恐惧不已,他尖叫着躲在凌长卫身后,看着随后冲进来的侍卫一刀刀将小泉子刺得血肉模糊,然后被猎来的鹿一样拖了出去。
受惊的云贵妃浑身颤抖不已,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口中还念念有词,声音却极为沙哑,突然他双目瞪圆,起身开口,却突然挣扎着两手紧紧捂住喉咙,痛苦地发出沙哑的嘶喊,众人怔怔地看着似乎想要开口说什么的云贵妃,半晌,见他的嘴角流血黑色的血,这才意识到事态的眼中。
彭云没想到一场如此盛大的议事竟然以这样一场闹剧收了尾,他始终未曾说话,只是心中眼前都还在浮现出小泉子那样毅然决然的表情还收那妖艳却悲凉的鲜血,映红了他心中所有的黑暗,阴诟无处可藏。
☆、178、兵败如山倒
张瑞和纳兰海瑞回到正殿时路过偏殿,只听见里面时不时传出激烈的争吵,两人无关关注这些,张瑞坐会床边,吩咐让人将慕成王抬去潇湘馆,要尽力一试,吩咐治疗期间不得任何人前来打搅。
那时两人并不知道偏殿中究竟发生了什么,知道慕成王被移送至潇湘馆,偏殿的争论还在继续着,张瑞把慕成王送到这里只是为了拖延时间,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将来动起手来会更方便些,他和纳兰海瑞回到潇湘馆时,发现沈炎已经守在了门口。
“你们下去吧,若没有我的吩咐不要前来打搅,若是耽误了皇上的医治,你们这些人死千万次都不够的。”张瑞冷声屏退了跟着来的太医和太监宫女们,不过片刻,整座潇湘馆中一片寂静,甚至三人之间的喘息心跳声都那样刺耳。
不知过了多久,沈炎才迟迟开口道,“你交给我的药,我已经给云贵妃服下了……”他挪耶了片刻,深吸一口气开口问道,“我能同你们聊一聊吗?我想知道云深这些年的故事……我心里一直都放不下,一直抱着愧疚,我我一直都很难原谅自己……我能不能去看一看他……我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