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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枝黄,却从不知原来他结果子也是可以吃的。
这一晃神,马车“吁”着一声,已经停在了酒楼门口。
车里三人先后下了车,六月雪抬头看了一眼,挥挥手推辞道,“你们过节我掺和什么,我还是去找云儿。”
秦兮朝将他一拦,“急什么,既然是过节,自然少不了你家云儿。”下巴向秦风那边一抬,“秦风,去山庄将牧云与你的元乐一同接来。”
“哈?”秦风惊诧,“这……”
“秋庆秋庆,若不是举家同庆,还有什么意思?”秦兮朝笑说,“这样六月兄便满意了吧?”
六月雪没了推辞的理由,只好留了下来。
秦风也拱拱手,只好领命回去接人。
三人进了楼,便有打扮细致的伙计迎上来,秦兮朝大手一挥,张口便言要将顶层的阁楼都包下来。
伙计登时瞪大了俩眼,上下打量这面前一身细布衣裳的男人,穿的也不甚多富贵,不知掏不掏得出这么多的包场钱。
此时老板打后头拖着算盘出来,一眼瞧见这秦兮朝就满脸堆笑地赶了过来,挤挤攘攘把不懂事不识人的小伙计推走。
脸上肥肉一笑便横,“秦庄主,您今儿是要过节?”
秦兮朝也没多说话,压了几张银票,便携人上了楼。
壕!不亏是自家的男人!唐无暝挺挺胸,把六月雪挤到一边,跟着秦兮朝的后头趾高气昂。
六月雪撇嘴,不就是个有钱人吗,有什么好嘚瑟的,闷地回头冲老板道,“多来几坛子酒!”也指着秦兮朝的背影,“要最好的,都算在他头上!”
老板叹这姑娘虽然长得俏,可这一个女人脾气又冲还好酒,一般人家可是养不起,也就秦庄主这样的人物能享得起。
摇摇头,还是赶紧后厨准备上客吧。
平海楼的顶层阁楼是个四面环风的雕栏阁楼,六根红漆木的楼柱叠起八角形的琉璃瓦屋顶,楼上半面向湖,半面临城,可谓是将整个琼州的风景一览眼底,六面的梁木上各挂着一副卷帘,若这天凉了,还可以放下遮风。
唐无暝初一上楼,便远远瞧见了那湖上蔚然一座朦胧小岛,只见岛上房屋模糊林立得看不大清——原来站在这高处看扶风山庄,是这样的景致。
三人各居一处地望着风景,身后小厮们吭哧吭哧地往上抬酒,一坛又一坛的堆了一个角落。
唐无暝挠挠喉咙,说起来,还倒真是渴了。
等了好一会,心想这大夫和元乐怎么还不来,就见楼底下一辆马车稳稳停下,打头蹦蹦跳跳地钻出一个顽皮小子来。
六月雪低头一看也两眼放光,只等那雪白的衣衫人影刚从楼梯上出现,就一个猴急扑了上去,抱住那人的脖子就好一番亲蹭。
把向来素静的温大夫吓得差点摸一把针来戳瞎了他的眼。
“云儿我回来了!”六月雪把人压在身后墙上,腻道。
☆、第47章 夜饮
“云儿我回来了!”六月雪把人压在身后墙上,腻道。
楼梯上的秦风和元乐避着身子从他俩旁边经过,一个脸上写着“有伤风化”,一个眼上挂着“好漂亮的美人”。
秦风一回头,捂着元乐的眼推进厅里,“看什么看,少看,长鸡眼!”
元乐吹鼻子瞪眼,“怎么不能看,我又不是没看过他们亲嘴!”手指的确实是唐无暝和秦兮朝的方向。
唐无暝一激动,“你记得?!”
元乐顿时又躲回了秦风身后,“不不,记得,又好像不记得……”
唐无暝有些丧气,秦兮朝揽了他安慰说,“这是好现象,起码他有印象了。”唐无暝跟着点点头。
“啊——”身后一声惊呼。
几人回头去看,六月雪被温牧云一掌推开,差点滚下了楼梯,腰硌在栏杆上痛了一下。
“琉华?!”温牧云才反应过来这没章没法的人是谁,又皱着眉头把人拉回来,在他腰间穴位按了几下缓了疼痛,谴责他道,“你又成什么样子。”
一见了温牧云,琉华那四处抛媚眼的浪荡气就收了个一干二净,贴着人揽着腰安安分分地吃起了豆腐。
温牧云一瞧琉华是跟着秦兮朝他们在一起,想都不想一定是这家伙在外作祟被抓住了,这下好了,想包庇他都没了机会,只好先一把扯下身上挂着的美人,将他往唐无暝面前一推,严肃地批道,“琉华,道歉。”
琉华两睫无辜地眨啊眨地,温牧云一扭头,丝毫不动心。
唐无暝纳了闷,“他,他到底叫什么?”
“六月雪!”
“琉华。”
“……”两人异口异声,温牧云瞪着他面上一凝,琉华视作没看见,却也不做声了,随他怎么叫了。
“他真名叫琉华,”温牧云道,“至于六月雪……恐怕是个花名儿。”
“花……”敢情自己找了许久的人,找的竟然只是个花名儿!唐无暝气堵,要冲过去要个理论,温牧云也一紧张,场中肃然冷了下来。
“伤和气的事我们回去再慢慢算,今天是秋庆日,今晚我们只谈风月不谈仇。”秦兮朝拽了唐无暝一下,替那夫夫俩打了个圆场。
往六月雪身上看了一眼,便俯在唐无暝耳边吹了一声,“听我的,嗯?”
唐无暝那满心的毛躁起瞬间被抚地平平顺顺的,只狠瞪了六月雪一眼,有些不情愿地同意了。
反而六月雪闷闷地,望着那揽着的两人没有说话。
*
琼州虽是以琼花之景出名,但这一年一度的秋庆日却托的不是琼花的名,而是城里并不多见的银杏。此处虽银杏不多,但实则是很适合这树生长,每年秋季结果的时候都是累累硕硕的,看着好不讨喜。
便不知从哪朝哪代起,琼州人就在这第一波公孙树结果的时候,举办这“秋庆日”,庆那秋日好丰收,也庆个家庭好团圆,祈个多子多福。
这端送酒水上来的伙计将这缘故一讲,唐无暝环视了全场,好家伙这一对一对的,有哪个是能多子多福的,厅中唯一一个有女人样的,还是个人妖。
这样一家子出来过秋庆日,不知有没有被人笑话了。
厅中一方圆又大的木几,几中摆着几碟点心小食压压肚子,几旁围着六个人。
琼州菜品和这琼州温润的人一样,都是慢工出细活的,一道道精雕慢啄、小煮文炖的,直到楼上六角的仿制宫灯都点了亮,团团透着明亮的橘光,把阁里照出一片暖色——这菜才一道道地呈上来。
倒不亏是好几代的老手艺,光卖相都足够让人流尽了口水。
菜一上齐,众人齐齐动筷,大快朵颐。
待填了个五六分饱,胃中不再空了,六月雪酒瘾泛起,忽然从身侧拎出一坛老酒,哐地往几上一置,扬着声调吆喝起他们,“这光吃可没意思,不如来喝酒!”
唐无暝夹着一筷子白肉,嗤了一声。
“哎你什么意思,不敢喝?”六月雪反笑道,“你年纪这么轻,该不是不会喝吧?”
这一挑衅,肉也不吃了,唐无暝将那筷子一拍,也就身拽了一坛子出来,径直扯去了上头的封泥,“谁不敢了,来喝!”
秦兮朝与温牧云对视了一眼,这是冤家聚头,拼酒撒气的节奏。
这不,两人一口气都还没叹完,那头就已经对吹上了。
可这酒友会了酒友,没两杯仇气就喝没了,就剩了豪气了,两人对喝且还不够,左右拉扯起秦兮朝和温牧云,也投进了这酒场。
好在秦兮朝酒量也不差,还能陪他们玩个几回。温牧云却是不爱酒,只以茶代酒表个意思。
这酒既有陈年佳酿,也有清水滴露,尝起来深浅不一,但这最醉人的就是混酒喝,几种就在胃里一搅,这本来的好酒量也该搅醉了。
酒过三巡,厅中已是坐立无相,都有了几分酒意。
再加六月雪刻意挑唆,唐无暝喝的着实不少,可奈何他自认酒量好,仍是精神十足地四处劝酒,这四洒的酒杯都劝到了秦风他们面前去。
秦兮朝想今夜高兴便任着他玩,也授意秦风可放开了折腾。
一桌大男人干喝了一晚上还不够,又划拳行酒令,划拳还成,可这行酒令唐无暝就蔫了,他哪是那博览群书的文化人,能背的几首还都是三岁小儿都能朗朗上口的那种,没两局就败了气势。
末了,更是因为一句“月黑风高夜,正是脱衣时”引得六月雪大笑不止。
唐无暝败下阵来,晃了晃手里的小酒坛,算下这几局里输的,就算喝光都不一定够数,于是干脆手肘一抬,直接仰头便饮。
六月雪看他豪放得很,拍手就叫好。
憋了几大口,才停下一换气,秦兮朝瞧他脸上红扑扑的好不鲜艳,一把夺过了那还剩了小半坛的酒壶,“别喝太多了无暝。”
唐无暝酒意正浓,伸手去够。
温牧云一手握杯,端坐笔直,另手将六月雪要斟酒的手挥开,也帮秦兮朝说起话来,“唐家小子才及冠,你也才及冠不成?多大了还没个正形!”
杯一倾,酒液胡乱洒了六月雪满手,他抬眼看了看温牧云,怎么瞧怎么欢喜,扬臂就要挂上去。温牧云穿了一身的素白锦衣,更是厌恶沾染一身的酒臭气,赶忙侧身往秦兮朝旁边挪了挪。
回头略有嫌弃地将他推开,“你瞧瞧兮朝,什么时候能这样让人省心?”
唐无暝听了,嘿嘿嘿地笑了起来,拖着鼻音点头赞同,“对对对,我家阿朝就是省心……还有钱!”
“……”有钱二字在这一句中格外响亮,秦兮朝脑袋一疼。
六月雪却不乐意了,自家的人挨着别人坐,还亲亲昵昵夸着人家,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留。纵使秦兮朝着实比他人模狗样些,他也不高兴了,不开心了,有情绪了。
再看秦兮朝的眼神,就好像瞧情敌一般,口中龉龉,“对对,你们家兮朝最省心,我最不省心。”
温牧云看他又吃起莫名的味来,不禁莞尔一笑。
夜幕铺下,城中却越发地熙熙攘攘,市井街坊中一片灯火通明,从这高处的阁楼远眺过去,底下明灭闪烁,吵闹之声真有如盛典。
食足酒酣,厅中人俱东倒西歪,唐无暝更是整个歪趴在秦兮朝的膝上,手里乐呵呵地攥着一个空坛,拽扯着他的衣袖,说自己还能喝,还可以再战。
秦兮朝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人,手在他的发上轻轻抚了抚,听他讲醉话还一脸笑意。
楼下忽然爆发一阵孩童的笑声,又是叫又是笑的,直涌到湖边上来。唐无暝拍拍自己的脑袋,从秦兮朝身上爬起来,从肩头越过看去,刹那时一簇火雨梨花爆然炸上了夜空,烟火漫开,缤纷斑斓地映亮了大半的琼州城。
唐无暝被这噼里啪啦的焰火惊醒,推了推秦兮朝,腿脚磕绊地往阑杆边儿上去,好看的更清楚一些。
阁楼阑杆仅是装饰雕栏得好看,却还没有人胸口高,人又喝的醉醺醺的,秦兮朝唯恐他一个不留神翻下楼去,伸手拦腰将人抱了回来。
自己往围栏处挪了挪,就把唐无暝拽下来锢在身前坐着,两臂从他腋下穿过环在胸前,与他一同看着夜空当中的火树银花。
六月雪虽说看秦兮朝不怎么顺眼,可也羡慕人家唐无暝这般温顺的,再转头看看自己家的那个,在外人面前是满身清高孤傲之气,就是偷偷摸一把还要遭个冷白眼。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恰时,有小二端着盘子上来,在每人面前置了一碗,碗中磊着五个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