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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夫人惨然一笑,向青城子走近两步,矮身福了一福道:“先生一向安好啊,未亡人这厢有礼了。”扣兰花指的手从袖口露了出来,却赫然缺了手掌,手腕处筋肉纠结成团状,十分可怖。
青城子看见她的伤臂,眼色更加晦暗,那妇人道:“当年先生允诺,今生今世,只要妾身相求,便慨然相许,倾力办妥。不知这诺言,今日还算得数么?”
青城子本来欲与这帮人打太极,好拖延时间寻着机会带颜子睿逃脱,待看见这妇人,再无颜面假以辞色,只得对妇人歉然道:“在下欠下夫人一门血债,自知罪孽深重,夫人之命本当拼力而为。但,”他顿了顿,看着那些太子府的高手,声音复又铿然道,“但在下数年前与人许下然诺,虚挂秦王府幕僚,此时虽退隐山林,而别人性命相托,在下亦不敢污了东宫宝地。”
那妇人听完,神色便是一狠,惨笑两声道:“那先生之意,便是和未亡人的许诺不作数了?”
青城子道:“与夫人之盟绝不作废,夫人哪怕要在下性命,在下也绝无微词。只是今日之事,在下与人有约在先,断不敢欺瞒夫人。”
那妇人脸色更狠,当即嘶声道:“那你就拿命来吧!”说罢那几人便一起攻上来,要抓青城子回东宫复命。
颜子睿听他们的对话虽不甚清楚,却也明白了个大概。心中不免分神。第十三重何等凶险的法门,这一晃心神真气险些守不住,面皮登时就黑了一层。
青城子忙推掌运气,把自身真气度入颜子睿体内,而那边厢太子府的人已经围了过来。颜子睿瞥见为首的赫然是当年加害天机子的七阎罗中仅活下来的天子阎罗,心中涨起汹涌怒意,肺腑郁结不由就滞住青城子度来的真气,青城子急喝道:“别分神,守住真气!!!”
而那妇人正是当年庆州惨案“开山刀”宋氏的的遗孀,她此时已经抽出亡夫的九环阔背刀,一招开山刀的精髓“开山裂石”便劈向青城子头顶。青城子左手还和颜子睿掌心相贴,只能右手在胸前一划,运起剑气推至头顶,再猛然反掌一格,只听“当”的一声,刀风与剑气相触,竟发出了兵刃相接般的金属声。
天子阎罗在一旁暗暗吃惊:按理说人闭关修炼时不得妄动,不可出招,而青城子在此双修之时尚可从容抵挡“开山刀”,其功力实在不可小觑。然而他“孤魂夜哭”心法已经大成,眼见宋夫人在青城子身上讨不了好去,面皮便阴阴一绿——这是“孤魂夜哭”心法运到极致的征兆,接着天子阎罗垂在身侧的双手由勾至拳,手腕翻转成弧,掌心便有内劲凝聚,接着他双掌合胸,交错推出。这一掌便是心法精髓所成的“悲声掌”,掌力阴寒绵柔到十分,打中人体后彻骨寒意侵入对手四肢百骸,细密得无从逼出,十日内将受极寒噬体而死,若强行催动内力则发得更快。
青城子见天子阎罗的去势,立刻料到这一掌的来头,心道不好:天子阎罗惯走江湖,目光老辣,果然看出此时他二人真气流转的关节在颜子睿身上,这一掌携着一股阴寒之气向颜子睿背心袭去,他功力纯熟,人还未到,掌风先裹挟而至。
来不及细想,青城子下意识一掌拍在地上,登时二人周身剑意旋绕,飞沙走石,密室上的玄玉宝石纷纷碎成齑粉,天子阎罗的掌势随之一滞,只这一瞬间,青城子出手如电,再一掌斜向地上拍去,二人被掌力震得悬空,接着他顺势拉住颜子睿手臂,一拉一带,跟着余劲旋了个半圆,位置堪堪对调。
而此时天子阎罗已经跟到,青城子招式用老,避无可避,腹背只得硬受了这一掌!
“砰”地一声,颜子睿感到青城子身体猛地一震,发出一声闷哼。颜子睿关心则乱,心下于是再守不住,真气反噬,只觉登时太阳穴一爆,接着五脏六腑仿佛有千万火种齐燃,气息在经脉中乱窜,他当即受不住撕心裂肺地大吼一声,就地痛得翻滚起来!
青城子知他入了魔障,而此时太子府的五六位高手在一旁虎视眈眈,便顾不得身上有伤不宜动气,强行运气到指,用重手法迅速封闭颜子睿周身膻中、合谷、曲池、大椎、天突等大穴,颜子睿嘶哑地“啊”了一声,便软倒在青城子怀里不省人事。
正文 拾陆
天子阎罗自青城子中他一掌后,一直在旁边静观其变。他自知青城子中了这一掌必定重伤无疑,且闭关被破,修为者功力自损大半,哪怕是当年名震江湖的“剑中仙”青城子,怕也难再逃出他与东宫高手的合为,更何况青城子还拖着个累赘。
一时天子阎罗、宋夫人与东宫招徕的四位江湖高手“千里长鞭”雷铮、“小天王”金罗睺,“双环天煞”姜过云、姜过风兄弟,在青城子周身形成合为之势。
青城子一手抱着颜子睿,另一手在他手腕出略一搭脉,知道此刻颜子睿正处在万分凶险的境地。他环顾四周,冷声道:“众位今日是定要与在下为难了?”
天子阎罗皮笑肉不笑地道:“我们几个不过奉命行事,到底为难与否还不是全在先生一念之间?先生其实不必拘泥,识时务者为俊杰,凤凰不也得择良木而栖嘛!况且太子爷颇看重先生,特地交待了,只要先生肯入伙,官爵金银广厦美姬由您挑着来。”
青城子冷笑道:“在下数年不在江湖行走,难为还有人惦记着,将在下的虚名透给太子殿下。却不知在下一介草莽,何德何能得太子青眼如此?”
天子阎罗慢悠悠道:“这个嘛,说来对先生不过动动手指头的小事。太子爷只要先生手里的《瀚海录》。”
青城子失笑道:“你们太子爷也真是奇人。《瀚海录》当年不是完璧归入秦王府了么,我空手如何给你们变出来?”
天子阎罗不慌不忙道:“《瀚海录》现在确实在秦王府。但先生心里不还有一份么,先生只需动动手写将出来,太子爷定将先生奉为座上宾。”
青城子神色动了动,慢慢道:“若在下冥顽不化,几位待如何呢?”
天子阎罗仍旧是一张阴测测的笑脸:“那兄弟几个可要得罪先生,硬请先生去太子府喝茶了。”
青城子怒极反笑,道:“好,好得很!”说罢长袖一振,飘然起势。
天子阎罗等人不等他说完便已合围上来,各自使出绝活,青城子周身一时兵器交错,人影翻飞。
青城子见怀中颜子睿气息减弱,心中异常焦急。若在平时,应付这几人不在话下,可是此刻青城子刚中天子阎罗一掌,真气又半数度给颜子睿以制心魔,焦急之下左突右冲却都不得突围,那五人得了太子命令要生擒青城子,便不急在一时,只把合围之势做得密不透风,只等青城子力气耗尽,好一举擒拿。
与五人交手百十来招,青城子低头看去,颜子睿因穴道被封,故而气血凝滞,这时侯嘴唇发绀,眼皮青紫,在青城子怀中气若游丝。青城子使出一招小扣手用巧劲格开姜过云的铁环,眼看周围情势,一咬牙,足尖点地,另一足虚踏一边形成勾股之势,勉力从丹田提气,空着的手臂护住颜子睿心脉。
他这一招颇为古怪,双脚不踢不勾,全身尽是破绽,且动作似是极缓慢,但天子阎罗等人却不知为何,偏偏看不清他的身势,只觉得他的眼顿时空茫起来,似是看进了无边虚空,脸色像隔了一层山岚,氤氲隐晦,却又有俯瞰的一丝悲悯。
天子阎罗在心中暗暗咒骂一声:奶奶的,这是什么邪法。
其他人心中也都有此意,当即不敢托大,各自运起十成功力以防不测。
他们却不知,这是十三天狱里一招杀招“万古劫灰”,然而却也是唯一一招伤敌一万、自损八千的拼命招数。青城子性情清淡,万物任意,如今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使出这一招。
一时间,五人仿佛陷入了某种迷阵,人心千丝万缕,却不知何时似有一只钩子不经意地探入,勾动各人的心神往一未知之地而去,五人霎时只觉得天边悠长的日影,山林轻忽的风动,鸟巢雏鸟的梦呓,树叶滴落的露水——世间万物纤毫微末的变化,此刻都历历在目,而自己在这万物的变化面前,既非亘古,又非无常,心神脱离魂魄,无依无凭,骤然软弱如初生的婴孩。
青城子缓缓催动身法,以足尖为轴旋转起来,渐行渐快,他周身气流涌动如暮霭山岚,散落在地的玄玉和各色宝石随之被牵动、吸引、卷入,映着沉沉天光,瞬间如九天星河搅动出的漩涡,快得天上一瞬,地下走马千年,又慢得与盘古同在,人间沧桑不能动摇一分。
一瞬间,他以自身心脉为引,勾聚五人心神,幻化出宇宙万象,而他体内调和的阴阳真气被强行分出阴阳两极,上阴下阳,与天地相异,因此他所虚拟的宇宙便与真实的世界如镜像般倒错,将身边五人带入时光、空间与自身的混乱,此刻他们若是内息走阳则顷刻转阴,行阴则倏忽转阳,心脉经络尽数倒行逆施。
这般与造化相逆行的施为,反噬之力自然摧枯拉朽,且无极强的心念,施为着极易跌入无神无念的空茫深渊,一招过后,肉体仍在而元神已毁。青城子却浑然不顾体内崩毁般的剧痛,他嘴唇轻轻翕动,声不可闻地吐出四个字:万、古、劫、灰
他闭了眼,在万古洪荒的空洞中,想怀中人的点滴。
一朝夕兮身万年
为君故兮轮回劫
子睿……
身止,力竭,怀中人静默如睡,青城子额角一线殷红的心脉血。周身五人颓然倒地,除了宋夫人,其他人经脉尽碎,真气枯竭。
拼力聚起身上仅剩的力气,青城子施展轻功携颜子睿离去,天子阎罗看着两人身形不稳地跃上房顶,喃喃道:“剑中仙,他真的是剑中仙……”一口血咯出,脸上再无一丝人色。
青城子强撑着在屋脊上四下环顾:太子一党此次志在必得,天子阎罗等人必定还有后援,只怕再来的人更难应付,密室处在灵妙宫中庭,前面是颜子睿的菜园,后面是灵妙园,再远的亭台楼阁机关虽多,以他青城子现在的力气,只怕凶险。
略一沉吟,青城子撕下袍袖堵住颜子睿口鼻,自己闭了气带颜子睿进入灵妙园。幸而花期已过,园子里只有些残花,青城子走到花园边沿的砖墙上找到一块雕有神兽白蹄乌的砖石,往里一摁,地下一块青石随之翻转,现出两人宽的入口,青城子抱紧颜子睿一跃而入。
地下的甬道内点着长明灯,青城子扶着墙喘息了一会儿,才艰难地抱着颜子睿一路前行,终于来到甬道尽头的密室。将颜子睿放到地上,青城子解开颜子睿穴道,停滞的气血立时又开始回涌逆流,颜子睿苍白的面色上渐渐现出一丝病态的潮红,眼皮不住跳动,显然是又回复入魔的状态。
青城子当即双手贴在他身后命门、至阳二穴,开始纠正颜子睿浑身倒错的经络穴位,这一程手法极其繁复,需要施为者全神贯注,真气稳定圆融,双手按次序遍行伤者周身正经十二、奇经八脉,一步颠倒则再无转圜余地。
不知过了多久,汗湿了重重衣衫,青城子脸色苍白如纸,衬得额角的血迹越发红得触目惊心。天子阎罗的阴寒掌力随着青城子一再催动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