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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随意就好。”
抱着自己的酒葫芦,水花笺打着酒嗝,眸光一片迷离。
“有些事,我想了想,还是要告诉水公子。”
水花笺又打了个响亮的酒嗝,笑笑:“呃…你,你说就是,我听着呢。”
“十六年前,我爹赶到林家庄,是检验过林宁珏庄主和其夫人林凤鸢的尸体的……”
玉霖一脸深思凝重之色,语速也慢了下来,说得小心谨慎。
“林宁珏庄主的头颅,是被剑气反弹割下来的,而这股剑气……爹检查过他手中握着的佩剑,很有可能是他不小心被自己的剑气所伤的。”
“……”
水花笺的脑袋乍然清明,因为酒气而泛红的双颊也骤然变白,整个人一下子就清醒过来,较之平时,还要清醒。
玉霖料到了他这般的反应,没有多大惊讶,低眉继续说了下去:“还有令堂,她死前虽然衣裳凌乱,有激烈的反抗行为,但她是咬舌自尽的,并且死前没有受辱的迹象。”
“不…我明明亲眼看到……亲眼看到的!”
水花笺猛地站了起来,一脸的惊疑,手里的酒葫芦也随之滚落在地。
“水公子,你真的看得清清楚楚吗?”玉霖反问,淡定道。
“……”
水花笺答不上来,他当时太小,又是惊讶过度,只看到云凭语穿着紫衣的背影,听到了娘亲奋力的挣扎喘息。
“你没有看清是吧?更何况,有些时候,人们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十六年前,当日的林家庄主厅。
“鸢儿……”
“你!你别过来!”
眼见丈夫林宁珏倒在了地上,还没了头颅,林凤鸢失声尖叫,惊恐万分的她,一直后退,一直后退。
“你居然也会这么怕我?呵呵,我忽然好高兴。”
云凭语只不过是淡淡的一笑,但在这张俊雅的面容之上就是无尽的魅力,他此刻没有温度的笑,像极了恶魔的诱惑。
“你!你不要过来,怪…怪物!”
在林凤鸢眼里,他早已不是林宁逸了,他换了一身好皮囊,有着魔鬼的灵魂,血洗了林家庄,他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怪物,回来向他们复仇的怪物!
“怪物?没错,我是怪物,还是个超脏的怪物,可你们呢?”云凭语冷笑,狠狠钳住了林凤鸢的下颚,“自视高贵的你们又比我干净到哪里去了?”
“不!不…不要!”
林凤鸢大叫,发青的面孔再也找不到一点点“天下第一美人”的影子来了。
“呵呵,鸢儿,我好伤心……”
他真的变了,变得很不一样,可以这般肆意的冷笑着,以一个高雅,漠然,处变不惊的姿势傲然于世,嘲弄着脚下如蝼蚁一般的人们。
“鸢儿,你忘了吗?我说过,我喜欢你,我要娶你的。”
他嘴唇微哂,玩笑般的说着,冰冷的指尖无情的划着林凤鸢的皮肤,蕴着真气的指尖所过之处,被划开了一道道的口子,血珠子一溜一溜的溢出,又冷又痛,竟不亚于凌迟之刑。
危急关头,强忍着巨大的痛楚,林凤鸢又掏出了那一年的那把护身匕首,准备反击。
云凭语及时反应,反手夺了过来,还是这把精致小巧的匕首,他轻柔的摩挲着冰冷的匕身,摩挲着雕刻其上的飞凤纹路,摩挲着握手处月牙型的凹槽里,镶嵌着的熠熠生辉的金红石。
“呵,又是这把匕首么?真是让人怀念。”
云凭语轻笑,曾经的它,曾经的她,都是多么接近自己心脏的位置。
“鸢儿,用我这肮脏的身子,我们来做一些快乐的事,好么?”
被云凭语幽深冰冷的眸子深深震住,林凤鸢动弹不得,只得大叫着反抗:“啊!啊…啊……不…不要!”
撕扯了水花鸢的衣裙,亲吻了林凤鸢的身体,可是云凭语终究是没有真正的碰过她。
她不配!她早已没有了那个资格,而自己更是不屑于。
“不…不要再折磨我…我们了,也不要再折磨你…你自己了……”
林宁珏惨死,林凤鸢心如死灰,破碎绝望的身心再也没法承受,她咬舌自尽了。
“对不起,忘了我吧,为了我这种下贱的女人,根本不值得……”
生命的尽头,无尽的泪水混着血水,林凤鸢嫣然一笑,越过了岁月,一如初见。
这样的一个少女,一身紫色衣裙,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血光火光之中,云凭语冷冷看着周围的一切,下意识的将匕首握紧了三分。
又进一步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还粉碎了自己常年来的偏激想法,水花笺的指甲深入到掌心之中,脸惨白惨白的,心似乎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下一秒就要倒下去似的。
“水公子,你的脸色很不好,不如——”
水花笺打断了玉霖的话,咬了咬唇,问:“……你还要跟我说什么吗?”
“在熙城的客栈,当时我和云公子的对话……”
“你不必说了,我都偷听到了。”
撑着身子,水花笺想要离开,潜意识不想再听下去,不想再知道更多有关于云凭语的事了。
他是自己的仇人,自己要恨他,自己要恨他啊!
“可你只偷听了一半,这另一半……我今天必须要告诉你,让你好好看清楚!”
玉霖语气一强,不让水花笺走,坚持要继续这个话题。
作者有话要说:玉郎中冒泡~(≧▽≦)/~啦啦啦~菜菜心中高兴呀,喜欢玉霖,也很喜欢金玉冤家CP哦~
☆、真正的离恨魔教
当日,云凭语从李府出来后,又一次昏迷,玉霖救醒了他,然后支走了众人。
“可,小生还有一事相告?”
“但说无妨。”
既然云凭语如此坦然,玉霖便不再犹豫,直接说了出来。
“公子的阴寒体质,其实可以靠吸饮阳刚之血暂时缓解,但实在有违人伦常理,不到万不得已,请公子三思而行。”
云凭语苦笑:“换言之,你是说我可能会沦落到喝人血的地步?”
“这个?算是吧。”玉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又提醒道,“在你身边的那位水公子,他的身上有若隐若现的邪魅之毒,他的血里应该有毒,小生提前告知你一声,我怕到时……”
“这样么……不过,玉郎中,你是何以见得在下往后会和水公子有所牵连呢?”
“小生,凭着做大夫的直觉吧。”
云凭语微微笑了笑,坦言道:“其实,虽然他不承认,可我每每一看到他,我就觉得熟悉,就知道他是对我很重要的人,可我很害怕……”
“你害怕?”玉霖一惊。
“嗯,我害怕。一方面想找回自己的过去,可是另一方面……”
“他总叫我喊他‘笺儿’,我根本不忍心拒绝,可我害怕,怕我喊着喊着,就会想起原来的他了,接着就会想起原来的我,我怕我一旦想起了一切,就会伤害他……”
很真诚的一番话,随着云凭语温和而安静的笑容,不带丝毫的杂质,纯净的让人心安,却又让人心疼。
“你喜欢他?”
“可能吧。”云凭语的目光很温柔,很温柔。
“唉,真不知道,你对他,到底是怎样深沉的一种爱呢?”
由于生老病死而带来的悲欢离合,情爱纠缠,玉霖行医十几年,算是看惯了,可头一次遇见云凭语这种人,心里泛起一丝丝的涟漪,一个大夫不该有的偏袒。
回到了现在,回到了林家庄这里。
“……”
水花笺已经静静的闭上了双眼,呆呆的坐在地上了。
“水公子,该说的,小生已经说完了。”玉霖作揖,欲要告辞。
“不管云公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但是,小生能看出来,他真的很爱你,真的……”
玉霖走后,水花笺静默良久,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眶,又干又涩,竟没有一滴泪水。
他的泪呢?
他的心呢?
是不是早就被那个叫做“云凭语”的人,带走了……
第二年春,一场春雨过去后不久,大地万物被充分的滋润,又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很快,有武林正派人士在耀州熙城郊外,找到了魔教的踪影。
林老庄主林义天因为有病在身,便不能再作为领头的首领了,于是,以盛家人为首,一大批正道人士群集熙城附近,兵分几路展开行动。
虽然林义天没去,但林家也出了代表,是林瑾希和林瑾奕,即水花笺。
郊外的某个路口,林瑾希和水花笺这一路人马,似乎被前方的魔教份子堵住了去路。
“不许伤害我们教主!”粗犷的男声吼道。
“就是,什么大魔头,那只是外界谣传的,原先我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可进了离恨教之后才发现……唉,总之,教主对我们是恩重如山!”
第二个声音不及第一个凶悍,但也在据理力争。
水花笺越听越耳熟,这两个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花笺哥,我们也过去看看。”林瑾希道。
“嗯,好。”水花笺点头。
“发生什么事了?”
挤过人群,林瑾希来到了最前面,水花笺跟在他身后。
“林小少爷你来得正好,这两个人原先是黑龙堡的手下们,可他们一直拦着我们,简直是以死相护啊,是不是被离恨大魔头迷惑了啊?”
某个门派的弟子说道,此人长着一张苦瓜脸。
林瑾希一听,想了想:“原先黑龙堡的人?那不是多个月前,就是去年被魔教偷袭,归入旗下的……”
“是啊,这照理来说,不…不应该帮着魔教啊。”
苦瓜脸弟子苦着脸的时候,那叫一个“苦恼”啊,苦上加苦。
“我们就是帮着我们教主,不管他在你们眼里是什么样子的,在我们眼里就是大好人!”粗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挡在前面的大块头不满了。
“烦死了,依我看,别跟他们这些小喽啰们磨蹭了,直接杀了得了! ”一个尖声,某派的女弟子拔剑相向。
“等一下。”水花笺出声了,走上前去。
“哎,虽然蒙了个面纱,可我记得他啊,大哥,不就是妖……”
矮个子的男子一眼就认出了水花笺,意识到眼下情况不对,随即将话打住。
“大虎,二牛,你们老大呢?”
水花笺也一眼就认出了这两个家伙,他们又是原先黑龙堡的人,自然就是任雄手下的大虎和二牛了。
因为这两个小手下的名字大俗又好记,所以水花笺听过一遍,便就记住了。
“我在这里,你们要怎么着?”
任雄出现了,身子挺直,插着腰,还是颇有黑龙堡二当家的架势。
他看见水花笺明显一惊:“你…你!”
“咦,花笺哥,你们认识啊?”见任雄神色不对,林瑾希道。
“有过……一段奇遇。”
想了想,水花笺这样答道。
“奇遇?哦,哦,我想起来了,就是你坠下马车,然后本少爷去找你,等了半天都没人搭理的破寨子,后来还有地震呢,还好最后你和凭……”
林瑾希一顿,神情落寞下来,他好想再回到那个时候,闷闷的秦表哥还活着,书呆子商人的凭语大哥也还在身边。
随后,水花笺和林瑾希费了些唇舌,劝解了誓死拦住众人的三人,以及尾随着他们的教徒,都是一些原来黑龙堡中的人。
“其实,早在那天菱洲本部被攻陷的时候,教主就让我们散了,可我不肯,我就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