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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御自己喝的是白水,让王狗狗给褚渊倒了些清酒,褚渊也没敢多喝,稍稍意思了一下,就推脱自己酒量不行换了淡茶。
刘御这段时间以来,不仅每天都要在马车上颠簸,还投宿民家,粗茶淡饭地填饱肚子拉到,嘴巴里早就淡出鸟味来了,一顿饭也吃得很开心。
他嘴巴上吃着佳肴,脾气也顾不得发了,也有点心情谈天说地,跟褚渊多聊了几句,也算宾主尽欢,气氛大好。
褚渊出了刘御平日里居住的小院,一时激动,又是半晚上没睡着觉,第二天醒过来就感觉到头脑昏沉,一下子就病倒了。
褚渊连着两天都没有休息好,加上一路车马颠簸确实劳心劳力,又被刘御的**阵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被晚上的凉风一吹,就染上了风寒。
风寒倒不是啥啥不治之症,不过谁都知道褚渊这次多多少少是因为刘御的事情才染上了病,苏涛打听到这情况,一面派人去告知刘御,一面以山阴公主的名义给褚渊送了两颗老参连并贵重礼品去。
苏涛送礼是对的,但是送去的东西却不怎么让他的主子满意,刘御看完礼品单子后挥了挥手:“下次再有好东西记得给我留着就行,你送的药材什么的,他肯定不敢用。”
——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觉得褚渊八成是担心自己卸磨杀驴才吓得病倒的,那人家现在肯定会担心自己在药材里面下毒什么的,自然就不敢吃了。
苏涛跪在地上老老实实请罪,心中腹诽道你可拉倒吧,褚公子捧着老参,一听说是你送的,差一点感动得哭了,他要是个兔子,都能红着眼睛直接干啃了。
刘御想了一想,又道:“你让人以‘少爷’的名义再给他送份厚礼过去。”
“厚礼”这个概念就有点太笼统了,苏涛为难了一下,问道:“比小的这次送去的礼如何?”
“厚三分。”刘御觉得苏涛脑子不大好使,还特意加了一句,“别再送药啊食材这类容易让人诟病的东西了。”
苏涛心道一句那是啊,你山阴公主的身份可是褚公子的心头好,那送点药材是表示亲近之意,褚渊看到了自然高兴,可要是换了刘子荣的身份送这些东西,那确实容易让褚渊误会有加害之心了。
因为刘子荣是有政治作用的人,苏涛没敢像之前送礼那次一样自己就做了决断,让李萍整理了一份礼单呈递给刘御,让他再看看可有不满意之处。
苏涛在刘御看礼单的时候,一直偷摸着在看他,弄出这么一份礼单费了他不少功夫,却发现刘御一边看一边一个劲儿叹气。
刘御这个人拿装逼当爱好,从来不肯唉声叹气损害自己在下属面前的冷艳高贵形象,苏涛还从来没有看到过他这么一副表情,心惊肉跳道:“可是小的的礼单不让殿下满意?”
“那倒不是,你写的挺好的。”刘御头也不抬说了一句。
这其实是苏涛第一次从刘御嘴巴里听到这样红果果的表扬,但是再漂亮的表扬也抵不过刘御此时苦哈哈的表情,苏涛咽了一口口水,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殿下可还有别的吩咐?”
“……没有了,你下去吧。”刘御挥了挥手。
这下子苏涛更害怕了,以往刘御都是直接说“滚吧”的。他虽然心有疑惑,却不敢多加停留,扣头行礼后,就乖乖扭头走人了。
☆、没钱的刘御
让刘御痛心疾首的事情很简单;他看着礼单的时候已经达到了传说中的忘我境界;眼中有礼;心中有痛;脑海中只有那么一个念头——没钱了;没钱了!
刘御本身的小金库真没有多少,自己手头都紧巴巴的,揩油都搓不出多少油水来,穷酸得要死。
先前在武陵的时候;刘骏还不知道他媳妇头一胎其实给他生了两个儿子,本来有刘子荣的时候;就对自己的“长女”不怎么上心,等到了刘子荣死翘翘之后,又冒出来了一个刘子业;对刘御就更搭理了。
刘骏的态度直接影响了刘御在武陵王府整体的地位,虽然没人敢欺负他,也没人敢克扣他的月俸,但是作为一个王爷的女儿,按照例制,本身的月钱也并不算很多。
王宪嫄对这个“女儿”心有愧疚,确实想要好好对待他,以弥补自己当年的过失,但是也不能在明面上做得太过了,生怕引起了刘骏的注意。
路惠男对这个“长孙女”倒是喜爱到了骨子里,但是她赏赐的都是些布料啊荷包啊的小玩意,赏赐次数虽然多,但是算起来拢共也没有几个钱。
在褚渊从寻阳到鸡笼山一来一回的时间内,刘义宣在荆州发起的谋反已经被平息了,刘义宣本人也死得很凄惨,军队溃散,没有对刘骏的统治带来多大的冲击。
本来趁着刘义宣倒台,刘御先一步派去荆州的人马从中确实大捞了一笔,但是捞来的钱很快又被刘御撒下去了。如今他的事业才刚刚起步,正是招兵买马、最费钱的时节。
再者,苏涛这群人既然已经跟了他,肯定就要发工钱,不能让人家白干,差事做好了还要有额外的赏赐,刘御手头的钱越用越少,整个人遇到需要送礼的情景都想要直接扯头发翻脸了。
这次给褚渊送了两次礼,他还要摆架子,送去的东西都是上上好的,一下子就把手中的余钱派出去了大半,可把刘御心疼得不轻,偏生又不能当着苏涛的面表现出来,搞得他挺郁郁的,一连几天都拉着脸不说话。
刘御此时的表现跟褚渊一起吃饭时简直就是两个人,搞得苏涛挨了两次骂之后,又在心中犯嘀咕,难道自己的殿下真的对褚家的小子有意思,怎么面对着褚彦回的时候,就笑得合不拢嘴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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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御正坐在偏殿里一边装模作样念佛,一边考虑着怎么利用自己穿越者的优势大杀四方,就听到外面传来了敲门声,王狗狗的声音传来:“殿下,二狗有事禀报。”
“进来吧。”刘御眼睛都没睁开,半睡不睡地眯着。
王狗狗手中捧着一本册子,回身先掩了殿门,又走到跟他隔着三米远的地方跪下了:“殿下,这个月月初皇后娘娘就要过寿辰了——您看?”
苏涛猜不到刘御因为什么烦躁,王狗□夜对着他,却多多少少能够猜出来一点,深切地知道自己汇报的就是一个不定时炸弹,很容易把刘御惹毛。
果然,刘御一听就颇为不耐烦,挥了挥手道:“这种事情你跟二猫两个人商量一下就足够了,不用再来找我……”
“……是二猫托二狗来问您的……她今日偶感风寒,不敢出入佛堂,恐被佛祖不喜,便托我过来了。”王狗狗低声解释。
他觉得纯粹是因为自己太蠢了,明明李萍是装病的,昨天还一个人扛了三桶水健步如飞,今天就趴床上装死了。
偏偏王狗狗傻乎乎竟然还出于同情答应了下来,结果一听人家求自己干的是什么事儿,立刻就明白上当了,只能硬着头皮来找刘御了。
李萍也是有苦说不出,她翻了翻账册,发现自己这边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了,偏偏王宪嫄今年是过成为皇后的第一个生日,身为子女轻忽不得,得把礼准备妥当了。
刘御想了一会儿,低头一看手中捏着的那串桃木佛珠:“距离她过寿还有多长时间?”
“约莫半个月时间。”
这段时间不长也不短,说来也够用了,刘御点了一下头:“你跟二猫说,让她连夜抄制佛经,等寿宴上跟我母亲说一声,就在鸡笼山上就地烧了。”
对王宪嫄,其实真不用讲究这么多,王宪嫄不是爱摆面子又有隐形贪财属性的刘骏,她的心思要更细腻,尤其最近刚刚遭逢人生大变,以后只能当下不出蛋来的母鸡,对自己还存活在人世的一子一“女”格外看重。
送钱财什么的,以王宪嫄的性格,真的不会如何放在心上,可是要是换成了由她亲生“女儿”一笔一划写出来的佛经,其中蕴含的心意可比一份礼单要贵重得多。
刘御觉得自己的想法着实不错,见王狗狗低声应下了,眼梢一抽,着重强调道:“记得得把事情做得漂亮点,虽然宫中不一定会派人下来检查,但是九十九册佛经,也得写够数了,别让人有说嘴之处。”
王狗狗郑重点头,略一停顿,提议道:“殿下,二狗估摸着,是不是还需要让二猫另外再写十八份,给皇后娘娘呈到宫中去?”
王宪嫄这段时间心灰意冷之下,已经开始吃斋念佛了,念不知道谁抄的佛经自然不如念自家写的,也显得更有诚意。
刘御听完后禁不住笑了一下,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瓜:“挺不错的啊,我之前离开了不到一个月,如今回来再看,你的脑袋是变聪明了不少。”
王狗狗一张俊脸涨得通红,禁不住在他的手掌上小幅度地蹭了蹭:“二狗这段日子以来,一直在同二猫和苏总管讨教,争取日后再不辜负殿下的期望。”
他这段时间一直很有危机感,深觉自己的地位很容易不保,再这么蠢笨下去,估摸着殿下早晚有一天会对他不耐烦的。
尤其是李萍和褚渊的存在刺激得王狗狗一直拼了命地在成长,确实已经得到了苏涛的几次好评。
事情差不多就这么定下了,王狗狗起身告退,跑出去告诉坑了他一把的李萍,自己找准机会给她多讨了一点活,把一箭之仇报了。
刘御看着他乐颠颠的背影,禁不住忧郁地叹了一口气,如果每一个人过生日送礼时都能跟王宪嫄这样拿不值钱的佛经糊弄那就太好了,反正李萍平日里闲着也是闲着,多少佛经抄不下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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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萍接到来自自己主子的任务,没有急着动笔写,虽然一百一十七份佛经不是小数目,不过她有自信能够在半个月内抄完。她以前接受苏涛魔鬼训练的时候,好几天不睡觉拼了命地消耗体力的日子都撑下来了,何况是动动手腕写几篇佛经。
不过佛经也不是说写就能写的,第一件需要注意的事情就是得跟刘御的字迹对上,不然旁人一翻就知道是代笔,传出去实在是不好听。
李萍让王狗狗找了些刘御亲自动过笔的信函来读,下了很大的功夫琢磨他笔折勾转时的施力技巧,倒也有所感悟,写了几本后,倒确实是越来越像了。
刘御看着每天送上来的佛经,心中很满意,李萍的学习能力没得说,人家不仅会模仿他人笔迹,还会吟诗作对,简直是太合他的胃口了。
如今的南北朝上流聚会的时候,都喜欢拽点词拽点句,刘御身为一个名义上的女娃,平日里也轮不到他去应酬,但是皇族家庭聚会的时候却很喜欢指个人作诗。
这还是以往宋文帝刘义隆还在的时候喜欢干的事情,不过那时候刘御的年龄还太小,刘义隆也没有为难他,只让自己的几个儿子女儿作诗吟唱过就算做罢了。
刘骏本人其实是个不学无术的大老粗,自己的作诗水准差到惨不忍睹,偏偏也很喜欢附庸风雅,明明听不懂还要抓着人给他作诗,做完后还喜欢摇着纸扇点评几句,样子骚包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