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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看来,本来应该是刘御带着何戢一块,小夫妻两个招待他一通,然则刚刚看何夫人的反应,她对此并不知情——那就代表着何戢也很可能也不知情。
“是这样的……”李萍张了张嘴巴,还是选择了说实话。
褚渊见状,勃然色变,后退了半步道:“既是如此,那下官万万不可同殿下厮见,岂不败坏了殿下名节?”
李萍诧异问道:“难道公子就不想见我们殿下了?”
这句话正戳中褚渊心头的软肉,他纠结了很长时间,仍然一咬牙:“我是为殿下着想,正……正因为我同殿下情真意切,才不可害了他……”
刘宋皇族上上下下虽然早就把礼义廉耻抛之脑后了,褚渊却做不到把刘御也看成是那种人,山阴公主因为脾性不好,在建康城中口碑已是平平,他万万做不出再害刘御被人诟病的举动。
若是何戢在,那两个人见一面也无不妥之处,君子坦荡荡,所以褚渊屁颠屁颠、欢天喜地过来了,可是若是何戢不在,那他要是入了公主闺房,外面不定传出啥啥来呢,那自然不行。
此时两个人已经快走到刘御屋里去了,凭借王狗狗的耳力,自然早就把这一番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一一向着刘御复述了一遍。
刘御倒真有点被触动了,心中琢磨着褚渊对他还真算不赖,拉开门直接走了出去,似笑非笑道:“不知道褚公子什么时候成了这种拘泥于礼节的人了?”
》 刘御对他是前所未有的好脸色,褚渊平生第一次对上他的笑脸,禁不住心头鼓跳,愣愣看了好一会儿,骤然回神,不进反退,连连往后走:“殿下,我是在为您着想,还请殿下见谅——宫中如今并不太平,殿下正该谨慎行事……”
刘御知道他说的是一直妄图揪自己小辫子的逗比楚江郡主,这几件事情要是让她知道了,肯定能闹得满城风雨。
不过刘御压根就不在意,算起来他跟褚渊“偷情”还是皇帝许可了的,这个干亲还是刘骏亲自主持给他们办的,考虑到刘骏如今对他的补偿心理,九成以上楚江郡主会吃排头无功而返。
他有点不耐烦地打断了褚渊后面的话,轻轻嗤笑了一声,挥手道:“外面都是别人的眼睛耳朵,进去说话。”
褚渊后半截子话憋在嗓子里,别提多难受了,又见他自顾自转身进去了,略一犹豫,还是忍不住跟上了。
他自然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当即逃出府去,可是见了真人又实在是舍不得走人了,况且看刘御胸有成竹的模样,似乎早就料想到了解决的途径。
褚渊一进门不敢乱看,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以前跟刘御见面都是在佛堂中,这算起来还是他第一次进刘御“闺房”。
刚刚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没有仔细揣度,褚渊却看到房间中没有十分亮眼的佩饰,连大红色都找不到踪影,按理说如今公主即驸马成婚不足一月,本不该如此寡淡才是。
他心中一动,哀痛道:“可是何公子冷落了殿下?”恐怕也就只有这个理由才能够解释为什么刘御要突然把他叫过来了。
刘御颇为震惊地看着这位真·脑补帝纠结痛苦的神色,略微一愣,翻白眼道:“你真的想太多了。”
褚渊偷眼扫了扫纱幔后面床铺上的摆设,凭借他的眼力能够勉强看到上面摆着的只有一个枕头一个被褥,完全看不出有第二个人生活的痕迹,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他心中既不想心上人跟别的男人睡觉,又不乐意看到刘御受到冷落,一时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只能苦着脸劝慰道:“殿下,在何府自然不比在皇宫中舒适安逸,恣意妄为,还请殿下多加保重,好生同驸马相处。”
这句话的意思是让他收敛臭脾气,别对着何戢甩脸色,不然也不怪人家不乐意过来。
刘御不动声色低头喝茶,按理说他之前都跟褚渊暗示过了,褚渊也该心中有数。可是听褚渊话里话外的意思,恍若不知道他其实是一个纯爷们,看来自己所料不差,当初一番话让褚渊给想左了。
妈蛋,脑补帝怎么能把他好好的一句话给曲解了呢?他在心中盘算着褚渊到底理解成什么了,就一时没有出声。
褚渊却被他的沉默给带跑了思绪,越发笃定自己所思所想,皱眉道:“下官知道这样子委屈了殿下,只是殿下尚且年轻,总不至于……这样……”
他说不出“守活寡”这样难听的话来,可是看实际情况照着自己料想的也好不到哪里去,褚渊深深觉得自己没能力没本事把刘御救出火海,心中哀痛不胜,恨不能捅自己一刀子结束这种折磨。
刘御不动声色摸了摸茶杯盖,给王狗狗和李萍都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们出去把门,自己低声道:“父皇被那妖女迷了心窍,如今竟然还在盘算着要废掉太子另立新主……我本来还想着,等兄长即位后能过苦尽甘来,照如今的模样,却似乎前路渺茫了。”
他放空眼神,嘴角微微含笑做神棍状,叹息道:“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如今的太子刘子业明明是刘御的弟弟,他说得却是“兄长即位”,那当然是指的世人都以为死去的刘子荣了。
褚渊心头一动,立刻明白了过来,见他眼中暗含悲楚,顾不得许多,脱口道:“若是殿下有所差遣,褚渊愿尽绵薄之力!”
傻瓜,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刘御终于把褚家这个大势力捏到了手心里,举起茶碗示意道:“多谢公子相助。”
☆、独闯浴室
褚家是南宋大户;王宪嫄的母族王家比褚家还更胜一筹,这两家要是联合起来,对刘骏屁股底下的皇位确实能够造成不小的威胁。
无心插柳柳成荫,一次所谓的幽会在褚渊的不断脑补下竟然弄成了这样一幅大好局面,刘御一整天都心情不错。
他趴在水桶里享受着王狗狗的按摩;懒洋洋道:“刘骏那个傻蛋怎么也没有想到,我能够轻轻松松把褚家舀到手。”
刘骏当初死撑着不肯把他嫁给褚渊,就是在担心这一点;所以才在楚江郡主的蹿撵怂恿下顺水推舟;刘御如今反将了对方一军,确实感觉神清气爽。
王狗狗笑道:“还是殿下魅力无边;方让褚公子对您死心塌地。”
刘御对自己的魅力值却并不自豪;反而皱了一下眉:“我还在想到时候如何跟褚渊解释山阴公主死亡的事情呢。”
他本来早就设想好了,来何家一年后就假死离世,可是褚渊心心念念不忘的是山阴公主刘楚玉,而不是刘子荣,这样事情就有点棘手了。
“殿下多心了,毕竟是同一个人,褚公子能爱上‘公主’,料想也不会对‘皇子’太过排斥的。”王狗狗轻声道。
刘御除了偶尔疑心病发作疑神疑鬼地多想,平日里也算聪明绝顶,格外藐视王狗狗的智商,不过在涉及到感情方面的问题,王狗狗很想反鄙视回去,都是同一个人,难道你就没信心让他再爱上第二次吗?
这句话一说出来,刘御的问题却仍然没能够得到解决,他仍然一脸死相:“可是我现在还没有弄明白褚渊究竟为什么对我感兴趣呢。”
王狗狗被噎了一下,跟一个太监谈论荷尔蒙的相互影响着实有些不厚道,他也很不能理解这件事情,只能喃喃道:“二狗看话本上,不都是说才子佳人一见钟情吗?”
“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是才子还是佳人?”刘御黑着脸问了一句,从浴桶中转了一个身抬起脚来踹了他一下。
王狗狗低低惊叫了一声,连忙扯过浴巾来给他遮挡:“殿下,您小心着凉了!”
老妈子王二狗,刘御撇了撇嘴角,还没有回话,就见王狗狗又是一声惊呼:“何公子来了!”
这一声叫得比刚才那一声还大,刘御没被他话语中的内容吓着,反倒被他的音量给吓到了,皱眉道:“鬼叫什么,又不是狼来了。”
王狗狗比他还要受惊吓,手指比划着,说话都不利索了:“您、您赶快起来穿衣服……万一……万一……”
刘御很想说一句何戢怎么可能有胆子直接冲进来,但是没想到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出口,何戢就真的冲了进来。
李萍也是没有想到,刚刚一路笑眯眯走过来的何戢会突然发难,闪身躲过她直接就推门进去了。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拔腿去追,却已经晚了,何戢已经看清楚了里面的场景。
刘御一条腿还在王狗狗手里,整个身子仰躺在浴桶中,这种场面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何戢的脸色说不出是红还是黑,“你……您……公主……殿下让一个太监伺候你沐浴更衣?”
接连改变的四个称呼足以显示何戢此时有多么的内心激荡,他真正想问的其实不是这个问题,但是这个问题在目前的状况下是他能够想到的不那么让人难以启齿的。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他是在奋力忙碌的时候看到几个官员对着自己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疑惑地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自己被戴了鸀帽子。
何戢其实并不相信这一点,只不过自己的同僚似乎都得了消息,而褚渊入府不过就是今天上午的事情,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传得人尽皆知。
他料想得恐怕是有人在背后捣鬼,不过还是将计就计冲了进来,就是为了给背后下黑手的人错误的讯息。
何戢这段时间也差不多摸清楚了刘御的作息规律,本来他来的这个时间,人家正该躺在床上等着头发晾干后跑去睡觉呢,所以才装作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没想到刘御因为心情好,洗澡多耽搁了一些时间,两个人就这么正撞上了。
何戢本来被人指指点点了一天,心情就不太好,此时僵在那里,不知道究竟该怎么样,神情十分复杂。
——通过这次预料中的硬闯,他发现了三点秘密——第一点,自己媳妇跟那个美太监貌似关系不太正常;第二点,自己媳妇是个彻彻底底的平胸;第三点,自己媳妇竟然长着喉结。
王狗狗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捏紧了手中的浴巾愣了好半天,连忙继续帮刘御擦腿的动作,半是解释半是辩白道:“我、我在给殿下擦身子……”
他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刘御只露出了上半身,不然给何戢带来的震撼肯定更大。
跟在何戢后面的李萍一只脚迈进了房门,看清楚里面的境况,也是感觉一颗心直直掉了下去。
谢天谢地,何戢现在还没有动作,估摸着是因为这件事情的打击着实太大了。李萍飞快扫了他一眼,手腕一抖,一柄袖剑从袖筒中落了下来,死死顶住了何戢的脖子:“别动!”
看得出来李萍是真吓得不轻,手都是发抖的,在何戢脖子上割出来了好几个血痕。
注意点,真弄死了就麻烦了。刘御不满意地看了她一眼,从王狗狗手中抽出自己的腿和浴巾,大大方方直接从浴桶中站了起来,示意道:“给我擦干净。”
王狗狗不敢说别的,连忙把人收拾利索了。
刘御赤脚出来走到镜子前慢吞吞把衣服都穿好,扭头对着只顾盯着自己脚尖看的何戢开口道:“敢说出去,杀你全家。”
虽然美人出浴确实十分诱惑,但是何戢真没敢仔细看,他在眼神乱瞄确定了刘御下面那一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