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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为太子,前段时间楚江卧病,刘骏接连写了好几首诗寄托哀思,还亲自侍疾表达心意。
他说到这里难免感觉到有些无趣,对着苏涛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多做准备,楚江郡主被刘骏折磨得只剩下一口气了,就算拿参汤吊命也肯定活不过十天,让手底下的人都做好准备。”
如今内忧外患,南朝宋王朝中每个人的心头都压着一块大石,尤其到了十天后,大概北魏出兵的消息也该传得人尽皆知了,到时候他打出旗号来,救国家于水火之中,正好能成为平民百姓心中的救世主,人在绝望的时候总是喜欢为自己寻找一个精神支柱。
时间掐得刚刚好,刘御端起茶盏慢慢呷了一口。
☆、褚渊反应
刘御本来稳坐钓鱼台;就等着十天后看楚江死亡,再把刘骏从皇位上赶下来的美妙时刻了。
然则事情的发展并不是一帆风顺的;中间总会有波折;他正优哉游哉在别院喝茶;却被何戢风风火火闯进别院来搬救兵给打扰了兴致。
何戢一进门就扯开了嗓子喊道:“殿下;您真的不肯回去看看了?褚公子再这样下去直接就死了……”
刘御对此很不满意;皱着眉头看着他:“你上嘴皮碰下嘴皮倒是容易,要是回去被人给看到了;那可就满盘皆输了。”
“那您好歹也得想点办法才对;”何戢急得一头汗;本来天气就热,这段时间他还着急上火;急匆匆从何府赶过来,累得着实不轻,“褚公子都在外面跪了好几天了……”
“怕什么,他不是才跪了三天吗?”刘御说完后还特意停顿了一下,掐着手指算了算,没错,自己设计假死在宴席上也不过才三天多的时间,就算褚渊一路跟着“山阴公主”的尸体回了何府,那也不超过四天时间才对。
褚渊是学过武的人,身强力壮,跪三天也死不了人才对,何戢着急成这样干啥。
站着说话不腰疼,合着不是您自个儿跪在外面受苦,何戢苦笑道:“三伏天正是最热的时候,殿下,这人不吃不喝就在大太阳底下跪着,是真不拿自己的命当一回事儿了……”
刘御并不吃这样的苦肉计,面无表情道:“那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他在太阳底下跪着?都不让人去扇扇风加个遮阳的顶棚?”想骗他可没有这样容易。
何戢一时间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继续苦笑:“可是褚公子自己都昏昏沉沉,水也不喝,这样拖下去不是个法子啊……”
褚渊的要求很简单,他也不求怎么着,就是想见见刘御的尸体,谁都知道山阴公主死的蹊跷,九成九以上就是直接被人下毒害死的,褚渊恨不能活生生把凶手的脖颈咬断。
刘御一听这话,就十分不耐烦了,打断道:“那你有本事就让他验尸啊——让他一眼看出来那尸体就不是真的,到时候才漂亮了,就不是死褚渊一个,咱们都得跟着陪葬了。”假死变真死,那可就冤死了。
刘御其实跟褚渊并没有太深的接触,他一直理解不了对方对自己究竟哪来的这样的情深意重。
——尸体本身就是假的,一验之下就算看不出来不是他本人,最起码也能看出来那是个男人。
别说褚渊就是在何府门口跪着,他就是一头撞在何府柱子上,那也是不能让他看的。
刘御心头其实有点怀疑,根据何戢的说法,当初那个假的山阴公主死在刘子业府上的时候,褚渊是第一个扑到尸体上的人,别是那时候就被看出蹊跷来了。
他扫了一眼何戢,很不乐意道:“还有你,你现在得待在何府给公主守灵,现在怎么跑这边来了?”鸡笼山上人来人往确实很具有隐蔽性,但是备不住如今何戢身上聚集的目光太多了,稍有不慎就会惹祸上身。
何戢正色道:“小的来之前已经确定甩掉了尾巴……”他是真的有点着急,给刘御写信还是托人捎口信,都没有任何回信,刘御对于褚渊的问题压根不乐意管,可是人总不能死在他门口啊。
他想了想,还是央求道:“那您好歹也要拿点东西安抚一下褚公子,日后要成事,不还得需要褚公子帮助吗?”这人要是死在这里了,那就没人帮助你调动京城兵马了。
“有什么安抚的,你就直接告诉他,有本事他就说动刘骏下令把尸体给他,要是没有这个本事,何必非要堵在你门口来膈应你?”刘御很厌恶地一皱眉,“这个天气下,是不是尸体都该臭了,他也不嫌恶心?还拼了命都要弄到手?”
何戢很想实话实说真的是挺恶心的,尤其他现在还得一步不离地守着那个尸体,低头咳嗽了一声:“皇上也下令让褚公子死心了,但是褚公子并不像是肯善罢甘休的。”
刘骏本来就在为“刘御”之死惹出来的一系列后遗症而心烦意乱,褚渊还非要揪着这件事情不放,让他着实很鸟火,接二连三斥骂了褚渊好多次了。
但是褚渊此时的状态是连命都不要了,自然不会畏惧这么几句不轻不痒的斥责。如今连褚湛之都不敢来劝,褚家家主本来想把儿子打晕了抬回府上去,没想到褚渊对此也有防备,一有人靠近就拔刀子横在脖子上。
何戢本来是无心一提,主要是想要感叹一番褚渊的痴情,没想到刘御一下子就拉下了脸,皱眉道:“不行,不能让他再这么下去了,这不是找着给刘骏打眼吗?”
他之前收到何戢的几次来信,都没有对此作出任何措施,主要是因为褚渊表现得这明显是发自于内心的,实在不能是装出来的,这幅模样摆给刘骏一看,刘骏肯定相信山阴公主是真的死得不能再死了。
虽则是这样做的,但是刘御是真的不想让褚渊死,可是要是褚渊再这么刺激刘骏的神经,直接被拖出去砍头的可能性都不是没有的。
他想了好半天,深深叹息了一声,对着旁边抹眼泪的王狗狗道:“把那块玉佩拿过来。”
王狗狗在旁边听得是满心辛酸,一边是为褚渊的深情而感动,一边又感受到刘御真是心如蛇蝎不是个东西,听了这样感人的事情竟然一点触动都没有。
他在心中翻来覆去腹诽着,骤然听了刘御的话,吓了一大跳,想了半天没有想明白玉佩是哪块,只能闷闷回答道:“殿下,您说的是……”
“就是我本来让你保管的,是褚渊给我的那一块。”刘御想了想,补充道,“我隐约记得上面还刻了他的字号。”
王狗狗恍然,刘御让他帮忙保管的就只有一块玉佩,他因为不识字,对于上面的“彦回”二字一直弄不懂,曾经为此纠结了好久,想不到竟然是褚渊给的。
他连忙跑了出去,从自己的小包裹里面把玉佩取了出来,又一溜烟跑了回来,双手给刘御递了过去:“殿下,二狗为您取来了。”这还算是半个定情信物呢,竟然在自己手里捏了这么长时间。
刘御没有动,只是一抬下巴。
何戢万分识趣,抬手接了过来:“您是要小的把这个给褚公子送过去吗?”
刘御笑了一下:“他肯定不舍得你站在远处丢过去,何况是饿了两三天头晕眼花的时节,更是不容易接住——等你走过去递给他的时候,记得要趁机把人打晕——”
何戢眼睛一亮,点头道:“您的意思是,小的趁机把褚公子送回褚府?”
“送去褚府干什么?要是你儿子因为一个女人要死要活,丢人到被那女人的丈夫打晕了送回去,难道你反倒会念着那家的好?”刘御用看白痴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何戢汗颜,仔细一想也是这个道理,褚湛之嘴上不说,心中肯定在痛骂山阴公主这个害苦了他儿子的狐狸精,人家心中对何府肯定也是没有好感的。
不过褚渊不送回褚府送到哪里去?何戢心道总不能给你送鸡笼山上来啊,因此开口道:“那小的应当如何处置褚公子?”留在自己府上是肯定不行的,万一被褚渊想到了法子偷偷去了灵堂,再发现尸体不对劲儿,那可就坏事儿了。
刘御一脸深沉道:“送到我这里来。”
他说完后面无表情看了看何戢见鬼一般的神情,鄙夷道:“难道你就不懂得把事情弄得更加合理一点?比如说你可以先把人弄到何府里去,灌了老参汤吊住命,先关上几天,等尸体下了葬,再打着他看破红尘要出家为僧的名号,把人送上来?”
何戢在这一刻深切感受到了对方脑回路的不同寻常,不是所有人都能把这个方法信手拈来的,诧异了好半天,见刘御面上已经呈现出不耐烦了,连忙道:“那小的要如何同褚公子解释?”
“解释什么?我都把玉佩给他了,难道还愁他闹死闹活要自杀?”刘御真切地感觉到何戢这人的智商余额不足,“就算他要闹自杀,天天给他喂软筋散,让他一个手指头都动不了,难道他还能自杀?”
何戢这完全就是瞻前顾后、想七想八,没个干脆时候,褚渊被抓进了何府那就是砧板上的肉,难道你吃猪肉之前还得去猪圈里采访一下人家是否自愿献出大腿?
连续三个反问句也宣告了刘御耐心的终结,他懒得再同何戢说下去,挥手道:“你只要能保证褚渊活着送上鸡笼山,我自然有办法让他活下去,十天之后就能正常行动,不会耽搁我们的进度。”
何戢不敢再多话,领命而去。
☆、劝和(一)
有了玉佩当开路符;想要靠近褚渊趁机下手就要容易很多,何戢办事能力一向不差;在离开鸡笼山的第二天晚上就把人打包走夜路送到了刘御的小院里面。
其实他在前一天下午就已经成功把人打晕了;但是考虑到褚渊那时候的身体太过虚弱了;经不住路上的颠簸;还是停留在何府中修养了一天。
何戢并没有把褚渊离开何府的消息放出去;想办法瞒得死死的,外人看来;褚渊这是精诚所至;在跪了三四天之后终于被放入了何府;得偿所愿见到了心上人的尸体。
何戢已经开始着手准备等“山阴公主”尸体下葬后,安排人假扮褚渊;上演心如死灰一心出家的狗血戏码了。
他同时不忘给皇宫中的宋武帝送消息过去,说自己不过就是安抚一下褚家公子,自己知道轻重,绝对不会让他碰触到公主的尸体。
刘骏一听,看来自己傻逼兮兮把儿子当女儿养的事情只能随着刘御进入棺材了,他最近着实焦头烂额,烦躁到了极点,对于这等小事儿不过随眼一看,就抛到了脑后。
刘御此时正坐在软榻上,看着房间另一边躺在床上的褚渊,半天没有发出一言。
王狗狗小心翼翼双手捧上了茶盏,声音极为轻柔唤道:“殿下?”他觉得刘御说不定是心中触动了,褚渊的模样看起来是真的很狼狈,人不是难受和心灰意冷到一定地步,是绝对不会这样子糟践自己的。
被他轻声一唤,刘御回过神来,叹息道:“你说何戢真是太傻了,一点都不懂得变通,也不知道把人送来前洗个澡,这么远我都闻到味了,臭死了。”
——这句话跟预料中的剧本有点不一样,王狗狗脑子没反应过来,着实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看着他一个劲儿发傻。
人傻还非要表现出来,刘御面无表情看着他:“出去吧,别在这里守着了,到院子外面去问问李萍,看她有没有事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