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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完后就没再正眼看王狗狗,低头凑近褚渊身边闻了闻,这次没有异味还带着清香,看来王狗狗还是把他上次对于褚渊的吐槽专门告诉苏涛了。
不过看褚渊披头散发的模样,貌似这段时间过得确实不如意,刘御近距离观察了一下,轻轻叹息了一声。
果然再漂亮的壳子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他抬手揉了揉褚渊的手腕,不说是皮包骨头也差不了多少了,着实看着很凄惨。
刘御坐在床边托着下巴望着头顶发呆,过了没多久,褚渊就醒转了过来,他倒没有昏迷太久,毕竟苏涛下迷药的时候掌握了用量。
褚渊一抬头看到了满眼都是明黄色,明显还没有跟上节奏,茫然地愣了好一会儿,一扭头看到了还在一脸深沉抬头望天的刘御,神情恍惚,轻声唤道:“殿下?”
刘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把明黄色的布料在他眼前一晃:“下次要叫‘陛下’,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这句话仍然是压着嗓子说的。
褚渊脸上浮现的激动神情整个都僵住了,愣了好一会儿,眼中的光彩一点点被抽条带走了,从鼻腔中发出一声不明显的“嗯”,软绵绵又躺了回去,眼梢仍然黏在他脸上不放。
刘御笑了一下,并不解释,往他身边一躺,懒洋洋道:“我听人说,你最近跟个娘们似的寻死觅活,一个劲儿想玩殉情?”
褚渊看着他眼神涣散,明显在走神,听了这番话竟然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玩意就跟用猫爪杆逗猫一样,要是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难免会有扫兴的感觉,刘御眯了一下眼睛,叹息道:“你难道就不疑惑为啥会出现在皇宫里面吗?”
褚渊愣愣没有接话。
这人原来坏掉的不仅是身体,还有脑子。刘御朝天翻了一个白眼,站起身作势就要离开,被褚渊用前所未有的速度一把抓住了。
“您……你……您……”褚渊一连换了三个称呼,然后才问道,“您看起来跟殿下很像……”
以前刘御以刘子荣身份跟他见面的时候,不仅改变了身高外形,连带着说话的语气和声调都变了,然则褚渊今天听的,虽然声音略低,但是语调却跟“山阴公主”的好像。
刘御并没有搭话,从他手指间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看得出来褚渊很想用力捏住他,但是本身体力实在是不行了,力气有限——从褚渊腰间摸了两把。
他的本意是自己把那块写着“彦回”的玉佩拿走,也算是某种再明显不过的暗示,没想到摸来摸去什么都没摸到,连肉都没有多少了,光摸到骨头了。
☆、告知
褚渊被他摸得明显很不自在;本来呈现出青白不健康颜色的脸颊微微涨红,说不出来是羞还是恼;嘴巴里嗫嚅着:“皇上还请自重。”
平心而论;他对“刘子荣”并没有啥啥旖旎心思;但是褚渊每次看到对方;心中都有些不寻常的悸动;这种感觉比面对“山阴公主”时来得淡很多,但是毕竟也是存在的。
更何况“刘子荣”摘掉面具后跟他的心上人还顶着一模一样的脸;看起来简直就是一个人一般。
褚渊禁不住有点恍惚;连呼吸都变轻了三分;生怕不小心把他吹跑了。其实他跟“山阴公主”是真的没有多少交集,两个人更从来不曾凑得这样近过;然则会联想是男人的本能,褚渊有时候深更半夜也会忍不住胡思乱想。
他有点恼恨自己的想法,手缩到被子底下掐了大腿一把,才算是回过神来,木着脸道:“皇上这是何意?”
刘御一门心思继续在他腰上摸来摸去,最后不甚耐烦道:“你那块玉佩呢?”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的,况且声音貌似太熟悉了一点,褚渊脑子有点发傻,愣怔怔问道:“哪块玉佩?”
刘御用看白痴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懒得继续待下去了,站起身摇摇摆摆就要出去,走到一半才想起来这里是自己寝殿,扭过头指手画脚道:“出门找二狗去,让他在偏殿给你找个地方睡下,明天一早就滚出宫去。”
肯定是不能连夜出宫,不然估摸着啥风闻都能传出来,说妹妹的小情人爬上了龙床又因为技术不到家伺候不好被嫌弃还算是其中好听的说法呢。
都怪苏涛自作聪明把人往龙床上塞,刘御怨念地在心中咒骂了一句,这当然是气话,他很清楚苏涛这样做才是最好的,不然皇帝大半夜不回寝殿反而去了偏殿,更显得打眼。
悄无声息把褚渊送进来,给他点时间把事情说清楚了,等到了天亮再把人送走是最好的方法,也掩人耳目,不容易让人觉察。
刘御一番话已经说得很不客气了,况且嫌弃之情溢于言表,褚渊看着他却如梦方醒,连滚带爬从床上跌了下来,从地上翻滚着跑到近旁,一拉他的衣角,眼眶通红道:“殿下!”
傻孩子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刘御抬手揉了一把他的脑袋,还算满意地应声道:“乖。”
刘御本来以为苏涛的第一个反应会是询问他为啥会突然变成了皇帝呢,而且因为情绪激动,可能措辞和语调都会不大好,刘御对此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暗自告诉自己千万要耐住性子,把事情说开了,以后这一页就算是揭过去了。
没想到褚渊一点探究的**都没有,转瞬间已经哭得稀里哗啦了,还一边哭一边笑,抱着他的靴子鼻涕眼泪一块抹。
一个人哭得太惨烈太用力了就很容易缺氧,刘御本来还摸出来俩纸团塞在耳朵里——这本来是他专门准备了用来对付王狗狗时不时哭嚎的,没想到这次褚渊哭起来杀伤力比王狗狗更大。
褚渊虽然平日里看着温文尔雅,脾气也好,但是这个人其实很有傲骨,懂事以来几乎就没为别的事情哭过,一辈子的眼泪都是为了刘御流的。
哭分两种,一种是端着架子的哭,梨花带雨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好看,很能勾起男人的怜惜心。
另一种就是褚渊现在这样的哭法,撕心裂肺在嚎,满脸都花了,五官挤在一块,一脑门的青筋,丑得要死,却也听的人心酸。
刘御听他哭到后来连喘气都顾不上了,整个身体一个劲儿抽搐,眼皮也有点上翻,也是担心人就生生这么哭死过去,只得蹲□子,柔声道:“乖,别哭了。”
一句话没有任何作用,褚渊见他靠近,哭得更厉害了,却也知道自己丢人,懂得拿袖子捂脸。
大哥,你本来就喘不上气来了,还非要捂脸,这不是更不利于呼吸通畅了?刘御在心头翻了一个白眼,费劲儿把人从地上翻了一个身,让他背部挨着地面,好歹不那么难呼吸了。
褚渊哭得双脚都发麻了,也感觉到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头脑发懵,好半天后才止了声音,看着他一抽一抽只顾掉泪。
刘御更加压低了身子,抽出手绢来在他脸上胡乱抹了两把:“起来吧,我让人端水来给你洗脸。”
王狗狗早就在外面等着了,他听力出众,留心着里面的动静,听了这话连忙让人去准备热水。
因为刘御表示打算在今天晚上跟褚渊摊牌,寝殿外面一应应急措施都准备得很完善,不仅两个太医在外面候命,还熬了浓浓的老参汤,随时准备在褚渊抽过去之后硬灌下去抢救。
只不过谁都没有想到褚渊的反应会是一个劲儿哭个没完,热水倒不是现成的,王狗狗还在手忙脚乱准备的时候,听到里面褚渊抬高声音又是一嗓子嚎出来。
刘御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你一个爷们,别哭了,我这不是还活着呢吗?”说话的时候特意拉了拉衣领,给褚渊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喉结。
褚渊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低头搂着他靴子,拿袖子在上面擦来擦去,想把鞋面擦干净,结果一边擦一边流泪,旧的擦不干净新的就掉下来了,照样弄得精湿。
刘御琢磨着以后得让褚渊离得王狗狗远一点,省得哭病相互传染,动了动靴子,道:“你先冷静一会儿,洗把脸,我再把事情跟你解释一下。”
他看了褚渊的反应,也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对方恐怕不会在意所谓的真相了,禁不住多摸了摸手底下的脑袋,半扯半拽把人弄了起来。
褚渊不敢驳他的意思,见他过来拉自己,也是十分识趣地想要起来,只不过因为哭得时间太长,浑身酸软,实在使不上力道,费了一番功夫才就着他的手起来了。
刘御对他的动作还是很满意的,把人扶到床上坐好,就听到外面的敲门声。他知道这肯定是王狗狗来了,抬高声音道:“进来。”
王狗狗捧着盆热水,肩膀上搭着条毛巾小心翼翼挪了进来,慢慢把水盆放到龙床旁边的踏脚凳上。
刘御心情不错,把耳朵里面的纸团拿出来,自己亲自在热水里揉了一把毛巾,扯着褚渊的脑袋擦了擦:“嗯,你下去吧。”
王狗狗不敢说别的,也很清楚这话是对着自己说的,连忙走了出去。
褚渊颇有点身在梦中的感觉,禁不住又是一愣,抬手碰了碰他的手腕,又小心翼翼动作极轻地放了下来,确认一般地唤道:“殿下?”
“你现在得叫我‘陛下’或者‘皇上’了。”刘御把两人最开始说过的话又变相重复了一遍。
褚渊眯着眼睛看了一遍他身上的装束,试探性问道:“那天死在宴席上的其实是皇长子殿下,对吗?”
其实褚渊这么长时间回想起来,隐约觉得当天宴席上的那个人的表现有些不对,虽然顶着同样的脸,给他的感觉却有不小的违和感。
刘御听了这句话也不禁愣了一下,按理说褚渊刚刚只顾着哭了,明显是没有心情考虑其中的弯弯道道的,如今被他简简单单一句话一点,却已经发挥人类无限的想象能力编造出了所谓的事实来,这脑回路也未免太过神奇了一点吧?
要不是时机不对,他都很想为对方的大脑点赞表示欣赏和佩服了,刘御如今一点也不怀疑当初为啥褚渊能够把好好一句话联想到自己不是真正皇室血统这种坑爹的方向上去,这人要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铁定是牛逼哄哄的玄幻小说家,这想象力真不是盖的。
他不甚雅观地朝天翻了一个白眼:“不是。”
褚渊神色变幻了一会儿,更加小心地询问道:“难道皇长子的身份是虚构出来的?”以山阴公主的性格,想要当吕后一样的人物倒也不是不可能的,只能说若是事实确实如此,对方这盘很大的棋已经下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这句话倒是一下子说到了点子上,刘御瞄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不是,准确来说山阴公主的身份才应该是虚构的。”
主要是解释王宪嫄当年做的傻逼事情实在是太麻烦,个中曲折已经说不清楚了,刘御都很难相信世界上会有这样傻的女人,因此干脆拿一年前糊弄何戢的那套说辞出来了。
他讲述事情的经过也没有费多长时间,但是褚渊理解这件事情却很费功夫,或者换一种说法,让褚渊接受这个既定事实有点过于难了。
他张大嘴巴傻了好一会儿,目光在刘御领口间逡巡:“你……您是男……男的?”
刘御刚刚等了这么长时间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他本来就是喜欢早睡的人,更何况明天上朝还要起很早,如今已经有点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