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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将军,我身边这位,姓齐名寒疏。与你是一般的年纪,本领可也大得很。现今是皇宫内八千御林军的统领。」
「上官将军。」
「齐统领。」
经由段景玉介绍的两人自然同时微微躬身行了一礼,而在那之後齐寒疏似乎就并没有什麽要继续与上官惊鸿攀谈的意思,而是转头看向段景玉,低低开口道:「景玉,我有些话要与你说。」
上官惊鸿也不是不识趣之人,便微微落下了两步,让段景玉与齐寒疏走在前面低声交谈了起来。
其实这位齐统领的名头,上官惊鸿倒是听说过。
主要是齐寒疏可谓是真真正正的少年成名,在朝廷当差之前他就拜入南方的大宗门修习剑法,师成之後早早在武林闯下了雷霆神剑的名头,之後更是以仅仅二十二岁的年纪成为御林军副统领,造就了一代神话。
没想到短短五年过去,他就已经从副统领变成了统领。
方才与这位齐统领初次见面,倒没想到对方也是个一等一的美男子。
一身天青色锦袍依旧勾勒出修长英挺的身段,他肤白若雪,一双剑眉没入发鬓,鼻峰硬朗高挺,颇为淩厉的浅褐色丹凤眼在刚才见礼之时有一瞬迸发出了一缕内家高手才会有的、雷霆般的锐芒,可是随即却又悄然敛去。
而此时,齐寒疏和段景玉并肩在前方边走边聊,一个风流肆意、一个清冷锐利,雪狐就蹲在两人之间、段景玉的肩膀之上,不知怎的看起来分外的般配。
也不知是说到了什麽,段景玉似是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双桃花眼微微弯起更显得分外勾人。
上官惊鸿稍稍顿住了脚步,让自己又多落後了约是两三步的距离,这才独自一人慢慢地跟着满朝文武往玄武门内走去。
……
入了玄武门,这才算是真正入了禄王朝的皇宫。
而这皇宫又分为中宫、东宫和西宫。中宫乃是朝堂、太子学、三寺九部等政务处理所在,东宫自然是娘娘嫔妃等女眷的居所,而西宫则是设宴及招待外宾使者等的场所。
这万和宫,正是西宫之首。
西宫既然是为了招待和设宴而建造,那各处宫殿、亭台楼阁自然是极尽奢华之能事。而禄明皇设宴的万和宫更是其中翘楚。
上官惊鸿甫一走进偌大的万和宫殿,就被那副雕梁画柱、金碧辉煌的画面给微微震撼了一下。
大殿的高粱和墙壁之上,都镶嵌着闪耀柔和却高雅光芒的夜明珠。
而大殿的正中央则有着一座摆放成鼎之型的红烛塔,近百枚红烛绽放出的摇曳灯火与夜明珠的光芒交相辉映,再配上极品的冉兰香薰,整个大殿都仿佛笼罩在一股声势浩大的华丽气氛中。
上官惊鸿在南疆,的确是从未见过这般精致奢华的场景。而走在前面的段景玉和齐寒疏却显然是对此司空见惯了的。
段景玉一进到大殿内,便往左侧案席处首位的一个中年男子处走去,对着男子微微俯身行了一礼道:「父亲大人。」
那中年男子一身象牙白宽袍,只是淡淡一阖首,却并未开口。
他眉目与段景玉倒是有七八分的相似,只是这男子浑身上下的气质却是稳重儒雅,眉宇间颇有一番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睿智超凡气息。
「那位便是当朝丞相段越天,长乐候的父亲。丞相乃是当朝元老、位高权重,身受皇上器重。」
不知何时那位看起来清冷寡言的齐寒疏已经站在了上官惊鸿的身旁,淡淡开口说了一句。
上官惊鸿点了点头,低声道:「多谢齐统领指点。」
而那边厢,段景玉却似乎也并没有什麽要和他的丞相父亲多说,见礼之後便走到了左边案席後面一点的位置坐了下来。
「走吧上官将军,我们武官坐在右首。」
齐寒疏微微一伸手,带着上官惊鸿往右手边的席位走去。
上官惊鸿自然是与这位齐统领坐在了一起,对方虽然依旧是面若冰霜的冷漠神情,可是倒也还算细心,见到什麽当朝重臣也会介绍予上官惊鸿,照顾得甚是详尽。
只是不知为何,上官惊鸿却始终觉得齐寒疏对於自己,隐隐有着一分敌意。
过了片刻,齐寒疏微微侧过身来为上官惊鸿顺势斟酒,他靠过来的时候身上隐约带着一丝寒梅般冷峻的香薰气息,煞是好闻。
可是紧接着,上官惊鸿便听到对方有些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听闻上官将军在南疆战场上英姿焕发,一把流风斩月刀使得霸气捭阖、威力惊人,自从将军凯旋进京齐某便有心想要找将军切磋一番。不知上官将军意下如何?」
上官惊鸿一时一愣,紧接着下意识地抬起头,却在那瞬间看到对面坐着的段景玉桃花眼眯起瞟了过来。
他修长的手指握着白玉酒盏对着他们这边微微一抬、随即才被他一口饮尽,那嘴角的一抹笑意也不知道是冲着他还是一旁的齐寒疏。
「雷霆神剑的威名也是如雷贯耳,齐统领愿意赐教是求之不得,上官定当奉陪。」
上官惊鸿的语声依旧有些暗哑低沉,他微微转过头看着齐寒疏锐利的浅褐色丹凤眼,眼神丝毫没有半点游移退却。
第二章
与齐寒疏这番也不知算不算针锋相对的对话结束后,两人也就不再多谈,一直待身穿深黑色刺金龙宽袍的禄明皇来到了万和宫内,才与文武百官一起伏地行礼。
禄明皇也不过未满三十的年纪,可却因先皇病逝得早,已经登基整整十五年了。禄明皇继承了其母燕妃的容貌,面相清俊斯文。虽然看起来依旧年轻,可是居天子之位多年,一举一动无形之中已经夹带上了老辣的沉稳和庄严。
「众位爱卿平身吧。」禄明皇一抬手,微微笑着道:「今儿该是个喜庆的日子。长函之战终于了结,朕也终于不比再每日听到什么八百里加急战函了。而近日设宴邀请诸位一起庆祝,也想要让诸位见一下这长函之战的大功臣——靖南大将军,上官惊鸿。」
禄明皇此言一出,在座的自然也就把目光都投在了这位有些陌生的上官将军身上。
「末将不敢当。」
上官惊鸿站起身微微鞠了一躬,声音低哑地说。
「上官将军何必太过自谦。」
这次却是坐在另外一边的段景玉优哉游哉地握着酒杯开口了:「将军一人一骑半年内阵前击杀莫汗哈尔三位大将,手中流风斩月刀下不知为我太元禄王朝斩尽多少草原铁骑,最后又破釜沉舟带兵深入一举击溃敌军,这等威名和胆识,难道还担不上功臣二字?」
上官惊鸿不由转头看了一眼长乐侯,那人兀自是那副桃花眼微微眯起的懒散样子,只是口中吐出的东西却详尽仔细,竟然是对他在南疆的事情了若指掌。
好在禄明皇似乎并无多说什么的意思,而是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道:「长乐侯所言不错。上官将军就不必自谦了。不过今日既然所为庆祝,且就不多谈了,倒不如现在开了宴席吧,诸位爱卿也可以多亲近亲近。」
皇上既然都如此说了,众人自然也就开始吃喝起来。而禄明皇似乎也深知自己在这其他人也不会放开,仅仅是喝了几杯酒之后就回宫歇息去了。
留下了文武百官也渐渐喝上了气氛,悦耳丝竹、杯盏交错中,也有几位大臣来跟上官惊鸿攀谈过几句。
只可惜上官惊鸿实在不善交际应酬之道,再加上天生神情冷凝声音低哑,几个来回之下,也还是被落在了万和宫的一角。
他独自一人着实有些无趣,又不好这么提早离去。
可是被四周酒气熏得有些气闷,最终还是起身一个人往宫殿后的万和园走去。
侍卫们也都只是守在周边,这紧贴着宫殿的小后花园反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上官惊鸿站在飘满荷叶的小湖之上的木桥处,有点漫无目的地遥望向万和宫外。
夜色中宏伟壮阔的皇宫仿佛是只熟睡的苍龙,弥漫着恒古又威严的气息。
不远处,万和宫内婉转温柔的丝竹奏乐之声依旧飘了出来,可在这宁静而寥寂的夜色中,却不知为何让上官惊鸿感觉有些孤单。
偌大的皇宫内,满是他不认识的人,奏着他赏不明白的宫乐——这终究不是他的家。
可就是这时,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熟悉的清朗声线:「上官将军可是觉得这宴席太无趣了?」
上官惊鸿漆黑的眼眸微微一敛,转过头去便看到身穿暗紫色织锦宽袍的段景玉身姿优雅地从桥下一簇娇艳的芍药花丛后走出来,缓步上了木桥。
上官惊鸿不知这位段侯爷究竟是凑巧碰到自己,还是一直就在暗中注意自己的动作,一时之间下意识地就有些微妙的防备心思。
段景玉就这么慢吞吞地走了上来,与上官惊鸿并肩地站在小桥上,似乎也在出神地看着风景。
他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异香,被清凉的夜风带着一阵阵涌动在身侧。
而上官惊鸿本就木讷,自然也分不清究竟是刚才从芍药花处带来的花香,还是对方身上本就有的熏香,虽然明知这位侯爷是个男人,却还是在心里觉得这味道好闻得很。
「上官将军方才在想什么?」
正在上官惊鸿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身旁的段景玉忽然开口了。
上官惊鸿适才还在心里暗自想着他身上的香气,此时听到这有些突兀直接的问题,竟然暗自一慌,就这么转过头去沉默不答。
而段景玉却似乎毫不生气,就只是微微一笑道:「将军不讲,那我就冒昧猜上一猜了。」
他说完,也不要上官惊鸿回答,就自顾自继续道:「上官将军初来京都,人生地不熟,再加上方才殿内一众官员又极难周旋,方才在这小桥上发呆,有六成可能是在想念南疆老家。」
上官惊鸿被段景玉窥破了心思,虽然也隐约觉得想家这二字听起来有那么点软弱之感,可是却又因为好奇之心涌上,不由开口道:「那……还有四成是?」
「将军终于肯开口与小侯讲话了?」段景玉也转过头,一双桃花眼微带风情地轻抬,懒洋洋地说。
上官惊鸿在这样近的距离之下与段景玉对视了片刻,却忽然发现面前的男子似乎不管何时总是笑着的,无论是对着他、对着齐寒疏亦或是对着他的父亲段越天。
那笑,又与旁人有些微的不同。既不是爽朗的大笑,也不是敷衍似的微咧嘴角。
单薄的嘴角总是上翘,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微微弯起,眼角下一滴朱砂痣褶褶生辉。这位长乐侯的笑容,就好像是天生就挂在脸上的,浑然天成。
上官惊鸿说不清那是种怎样的感觉,他分心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反应又慢上了一分,停顿了半晌才终于又吐出一句话:「另外四成是什么?」
段景玉等了这半天,却竟是等到了与方才同样的一句话。
他一双桃花眼在面前挺拔的男子身上又扫视了一遍,却竟然觉得眼前这人木讷又有些执拗的样子分外的有趣。
「另外的四成嘛……」段景玉故意微微顿了一下,接着才浅笑着道:「将军可是在想着与齐统领切磋一事?」
上官惊鸿闻言本是微微一惊,可是随即想到齐寒疏与段景玉看似关系不错,自然也就明白或许是齐寒疏之前就与段景玉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