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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执子之手……”
他手腕一钻,如灵蛇般挣脱出我的掌握,不可思议的角度让我第一次见识到了他功夫的高深,脉门在大意中被他抓着,他在表达对我调戏之语的不满。
“执子之手,发现子臭,泪流满面,子不走,我走!”
抓着我的手一僵,我苦笑着,“人家才发芽的爱情小嫩苗就这么被你摧残死了,不调戏总成了吧?”
他悄悄的将手从我脉门间拿开,依旧扯着我的袖子。
身边逐渐繁华,人声开始多了起来,我小心翼翼的推着他,弯腰咳嗽,一副乡下人进城的土样。
“我们三个月没吃肉了,买点肉好吗?”我哆哆嗦嗦的脚步,东倒西歪的推着他,顺着他拽着的方向缓慢的走着。
一路上,我不停的对着身边的人低头哈腰,“对不起,对不起,我看不见,小心小心。”
我推着,他则坐在车上,买着我们需要的生活补给品,在路过一家店时,他终于出声了,“我能买点糖吗?”
是给流星买的吧,我忙不迭的点头,“你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多买点也行。”
正买着,突然我的耳边传来他有磁性的声音,“你挡着人家了,快让开。”
普通的不得了的声音,我却听到了话语中的凝重,只是一丝丝语气的变化,我就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是,是……”慌手慌脚的挪着车,但是我忽左忽右的动作反而让场面更乱,终于,砰的一声不知道撞上了什么,我一声惊叫,车子翻倒,我和他一起摔倒在地,在摔倒的刹那,我四仰八叉,他则扑在我的身上,两个人滚做一团。
就在我抱着他的瞬间,嘴巴擦过他的耳朵,“是不是追杀你的人?”
他猛的抱上我的腰,手指在我腰间一拧,惊叫着,“夫人,夫人你没事吧?”
有这一个动作,我已经完全明白了,更别提那几个人的耳语已经在我高竖着的耳朵下一字不落的听清楚。
“这两个人没见过,会不会是?”
“那人受了伤,带着小主子一定跑不了很远,刚才他们去了药铺,有些可疑,去试探试探。”
“这里是‘云梦’地界,不可闹事……”
“那夜的人武功高强,试探下武功就知道了,不会惊动官府的。”
脚步声近,我颤颤巍巍的扶着他靠着自己,手指在地上摸索着,不停的急切的叫着,“我的肉,我的菜,还有药。”一扯他的手,“快找找,这可是卖了一头猪才凑出来的银子,千万不要丢了,不能丢了。”
摸索着,手指一停,摸上了一个鞋面,我猛缩回手,惊慌的作揖,“对,对不起,我是瞎子,冒犯,冒犯!”
“瞎子?”来人声音里充满了惊疑,很快的变为倨傲,“你的车刮坏了姐的新衣服,你的东西弄脏了姐的鞋子,你怎么办?”
“啊!”我一屁股跌坐在地,满脸恐惧,手指颤抖着,突然扑到了他的脚下,伸着袖子,不断的擦着他的鞋子,“对不起,对不起,小的给您擦,给您擦……”
胸口突然挨了重重一脚,我被踹翻在地,伴随着女子狠厉的声音,“就你这个脏东西,越擦越脏,给姑娘赔。”
捂着气血翻涌的胸,我的眼前金星直冒,仰躺在地半天没有动弹。
这痛是真的,我本身伤就没有完全恢复,又明知道她是在试探我,根本没有任何内力的抵抗,完全拿身体硬扛了这一脚。
唇角腥腥的,是流血了吧,我艰难的翻身跪在她面前,“求您饶了小的,饶了小的吧,小的拙夫得了病已经拖了几个月了,才卖了一口猪进城抓了些药,小的看不见才冲撞了您,求您了。”在地上爬着,我抓着狐狸眼的手,“快,快求求这位姐,饶了咱们,饶了咱们吧。”
我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隐藏,忍受,坚决不正面的交锋,不是我杀不了面前的人,但是我不知道背后究竟还有多少人,杀了这几个,一个瞎眼的我,一个行动不便的他,一个什么能力都没有的流星,能往哪跑?
“哎哟……”女子的声音一扯,活活的把狐狸眼从我怀中拽了出去,“好漂亮的眼睛啊,想必容貌不错吧,你一个瞎子能娶到这么美的男人?”
“姐……”我抓着她的裤腿,突然跪倒不停的给她磕头,“小的自小就是个瞎子,自然无人愿意嫁,好不容易说了门亲,可他是个瘫子啊,不然怎么会进我家的门?他胆子小,您就骂我,责打我吧。”
咚,咚,咚
一声接一声的磕头声,重重的敲在青砖上,没有半分掺假,几下之后我感觉到额头上沁出了什么,顺着脸颊往下淌。
下巴被一双脚勾着,我茫然的对着女子的方向,一股劲风冲向我的脸颊,还有狐狸眼的惊叫声,“反正都是个瞎子,挖了你的眼珠子也没什么吧?”
在狐狸眼叫声刚起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在提示我那女人的意图,更明白他的意思是忍不下去,我就干脆出手或者丢下他逃跑。
抬着脸,没有半点的躲闪,感觉到猛烈的风擦着脸而过,女子再次一脚踹上我,狠狠的一口痰吐上我的脸,“还真是个瞎子。”
“啊!”狐狸眼再次惊叫,伴随着衣衫被扯裂的声音。
他们在试探他!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我毫不犹豫的扑了过去,“夫君,你在哪,在哪?”
“你这个男人挺漂亮的,就赔给我怎么样?”
“他,他是个瘫子啊,不,不能用的。”我低声说着,引来她和她身后几人的大笑。
“是吗?”她拉扯着他的身体,“不如让我试试看怎么样?”
我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她的方向,松松垮垮的踏出步子,棉花一样的拳头软软的伸了出去,声音倒是极度有气势的大吼,“我和你们拼了!”
“啪!”我再一次被踢倒在地,雨点般的拳脚临上我的身体,我瑟缩着,象虾米一样蜷着身体,抱着脑袋。
忍,我只能忍,不能还手,不能抵抗,不能运功!
有没有内力在保护,只要是练功的人,打上身体都能感应出来。
不知道堂堂的逍遥王爷在街头被人打死,会不会成为朝野最大的故事,再流传上百年?
人群中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官兵来了。”
“闪!”加诸在我身上的拳脚突然的消失,衣袂声中,人影掠去。
“妻主……”是狐狸眼爬到我身边的声音,手指探向我。
我抓着他的手,十指交扣,搂上他的身体,凑上他的耳边,笑了,“没事了,没事了……”
进我门就别想走
回归的路,气氛沉闷着,我推着他,载着我们的大包小包,耳边只有车轮轱辘的声音,还有小车残破的呻吟,吱吱嘎嘎的在路上响着。
“喂,你是不是还在想那些人的事?”我全身上下痛的象要散了架,一说话牵动着脸上的伤处,龇牙咧嘴的吸着空气,一边高高的肿起,一边挂着彩,幸好我不在乎,那些人的拳脚给我的只是些皮肉伤,相比起能探听到他们的动态而言,我觉得这一顿挨的值,“是因为那群人居然能追到这里来,你在为他们庞大的势力而担忧?”
“没有。”沉寂的声音象一滩死水,“他们的势力我早已清楚。”
“难道你在为我挨了揍而痛心?”我夸张的笑出声,“以猪的标准来说,我还是美丽的。”
“你不是普通人。”他轻轻的开口。
既然我都被他扒光欣赏过,然后掏干净我的口袋,那么该看的不该看的,他都看过了,我身上那么多令牌啊挂坠啊,每一样都有它独特的背景,他说这样的话并没有任何稀奇的地方。
“如果我把流星托付给你,你一定能保护好他对不对?”这一次的声音,有了希冀的悸动,有了一点点祈求的意味。
脚步一停,我松开手,放下了小推车,站在他的面前,单手叉腰,一只手指着他的方向,“你知不知道,你这种临终托孤的口吻真的让人很讨厌。”
我伸手一抓,准准的拎上他的前襟,“我告诉你,我对他可没有责任,如果我收他,顶多是垂涎他的美色,但是来路不明的人是不可能拥有我的正室地位,一个小爷而已,纵然漂亮我却不保证他能得到多久的恩宠,还是那句话,姑娘我不爽了,或送或卖都不一定。”
他轻轻一挣,没能挣脱我大力的扯动,无奈的从唇中飘出一句,“他救过你,你不能这样对他。”
“那好,我给他一间屋子,平平淡淡没有爱,没有恩宠的过一生,如果你觉得这是你想给他的,我不介意收下他;不过……”我冷笑着贴上他,“你的爱人把自己最心爱的儿子托付给你,就是让你这么送给我的?”
他的呼吸变的急促,我甚至听到唇微微抽动的颤抖声。
我继续无情的刺激着他,“别他妈的和我说什么恩情,姑娘我不是银子,不指望人人都爱我,更不会讲什么情面,如果他带来的麻烦太大,我说不定会直接把他送出去换清净,你不是猪头,应该知道我的立场让我没有资格感情用事。”
手一松,他颓然的落回车中,我的字字句句如刀锋一样森冷,“寻死觅活是你的事,殉情悲痛也是你的事,死都不怕了,你还怕活着吗?别以为姑娘我乐意上你,猛士的勇气,在于敢面对你那身子你那样的脸。”
他彻底无声了,而我才刚刚开始骂的正欢,还想继续说下去,远处一阵急促的脚步让我一顿,活活收回了到嘴边的话。
“楚姐姐……师傅……”甜腻腻的嗓音,夹杂着清新的牛屎味,扑了过来,“你们终于回来了。”
“你怎么出来了?”我接住他软软的身体,话语中不无责怪,“你师傅不是不让你出来吗?万一碰上什么人怎么办?”
“没关系,我糊了牛屎还有锅底灰,走两步就看看周围,确定没事才出来了,我心里急,怕,怕……”
“怕你师傅丢下你从此不见了是吗?”我冷冷的一哼,话中意有所指。
“哎呀,姐姐,你的脸!”他突然发现了我的不对,小手怯怯的摸上我的脸,小心的抚摸着,生怕重了一点点就疼了我,声音立即有了呜咽的腔调,“怎么会这样?”
我抓着他的手,往小车上一按,“你师傅不会指路,摔的!既然你来了,你给我指路。”
“嗯!”他乖乖的爬上车,“姐姐,有没有找到药治师傅的腿?”
“有啊。”我半冷不热的应着,“就看你师傅愿不愿意配合治疗了。”
“当然愿意啊。”他满口答应,“师傅说过要永远照顾流星的,流星也要永远照顾师傅的,治好腿,流星就能和师傅归隐山林啦。”
“呵呵,呵呵……”我的声音里听不到一点笑意,干巴巴的应付味十足。
我一抬车子,“小流星,指路。”
“好嘞!”他快乐的拍打着身下的车板,“左,左,右,右!”
空气中,再次传出我吊儿郎当的话,“执子之手,将子推走,子若不走,关门放狗。”
“咯咯,咯咯。”流星清脆的笑着,只是他那个师傅,彻底沉默了,若不是手中车子的份量,我又要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消失在空气中了。
一直到晚饭,流星那种快乐的笑声都没有消失过,或许今天的这顿饭对他来说,是真正不需要忍着心头对师傅的心疼强行嚼着馒头硬咽的一顿,吃饱饱的他打着秀气的嗝,在我伸手摸摸小肚子的时候飞快的逃跑了,把自己关进了屋子里。
今夜的空气特别的清新,弥漫着田野间独特的香气,我却怎么也无法入眠,身体里沸腾的血液在告诉我,这又是一个十五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