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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又道:“孟公子稍等片刻,在下这就换做本来面目。”
粘稠的液体在手上涂抹,醉人的香气越来越重,正好有月光到此,孟散见他那如老树皮般皱皱巴巴的皮肤逐渐褪掉,现出光洁白皙的双手。
他又将药液往脸上涂了些,从脸颊开始向周围推开。只见他在发髻线一周抹了数次,那头干枯灰白的头发落下去,紧接着,乌黑的及腰长发倾斜如瀑。
拿出另一个瓶子,倒出清澈的液体将手和脸洗了洗,然后用帕子擦干。
这一切孟散都再熟悉不过——常教易容卸装的配方很多,这是其中最方便快捷的一种。
他居然会常教的秘技,究竟是谁?
那人又旁若无人地换上浅黄色硬布暗纹长袍,配上米色薄纱和镶着玉石的腰带,简单束了头发,一直佝偻的身体顿时挺拔起来,单看背影,就知是个翩翩公子哥。
他转过身来,向孟散拱手行礼,“孟公子,久等了。”
抬起头,一双略带忧郁的眼直视过来,孟散惊叹地微微张开嘴,不由得后退半步,太漂亮了……长时间藏在人皮面具下的脸此时越显白皙,甚至少了血色,可五官却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了人的生气。
像精心砌成的美玉,精致优雅,稍带忧愁。
有多漂亮呢?
孟散形容不出,但他知道,如若袁玖也在,肯定会动那不良之心!
“你是……”
“在下郁景兮,正是郁家少主。”
孟散顿觉全身汗毛都立了起来,不由地提了提剑鞘,“你,郁家不是已经……”
“孟公子莫怕,在下是人,是郁家唯一的活口。”
孟散一阵郁闷,心道我只是惊讶,不是害怕好不好……虽然袁玖已经猜到了一部分,但其后连连浮出的真相,让他瞠目结舌。
“在下易容之术班门弄斧,实在贻笑大方。但在下仍想知道,孟公子是如何发现的?”
“实话说,只是看,我们断然看不出你是易容。但你经常给我家教主诊脉,即使技巧再高,时间一长,他也能感觉得到,你手上的触感与我教秘制的人皮一模一样。”
郁景兮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而且,自从齐江天出现,你就变得沉默寡言心事重重,即使努力掩饰,但内心的波动仍会时不时流露出来。易容,只能改变一个人的容貌声音体态,却改不了心。”
郁景兮默默垂下头,似乎在想些什么。
“不仅如此,我们一到平粱,你就天天到郁家门口的酒摊上买酒,一去就是很久。可我记得你曾说过,你爱喝茶,不爱饮酒。更巧的是,齐江天出现后,你就再也不去买酒了。若我没料错,那些日子你是在郁家附近等他吧?”
闻声,孟散和郁景兮同时看向旁边,却见袁玖一袭白衣,摇着扇子踩着轻步从花丛中微笑而来。
活脱脱一个月下美人。
“你对郁家了如指掌。今日你我去找房子,你若是头回来,怎么可能一点儿弯路不走就找到最合适的房间?打西边过时,我说要住西厢,你坚决不同意,说那是小姐住的。我问你怎么知道,你支吾了半天,才敷衍说小姐一般都住西厢。我倒奇怪,我是派人查过才知道郁家原有个小姐,怎么你个不出山林的医者,竟比我知道得还多还清楚?”
袁玖走到孟散身边,讲故事般语气轻快,“还有今夜专门跑到这花园里,也是因为药液味道浓,怕我们明日闻出来,想做掩饰吧。”
郁景兮愣了愣,随即颔首笑道:“袁教主聪明过人,细致过人,在下佩服。”
“彼此彼此。”
袁玖说着,突然用扇子遮住嘴巴,往孟散那边靠了靠,悄声道:“长得真好,身段也漂亮。你说他与寒衣相比,哪个更胜一筹?”
孟散一脸黑线,“教主,办正事要紧。”
“好,办正事。”袁玖将扇子合上,清清嗓子。
“郁公子,据我所知,郁家乃北方第一富商,同官府交往甚密,同江湖人并无来往,何以会与齐江天结下灭门之仇?你身为郁家少主,又为何懂得如此高明的医术?我教秘传的易容术又是如何习得?还有,”袁玖顿了顿,语气一变,“你与齐江天究竟是何关系?”
郁景兮神色一紧,沉默不语。
“袁某大胆一猜,齐江天腹中的孩子,恐怕与你有莫大的关系吧?”
又是一阵沉默,郁景兮的目光往东厢看了许久,突然一声叹息,抬起头,却是一脸疲倦的苦笑。
“袁教主猜得不错,他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猜,与猜中,到底是两码事。
这个事实,要让孟散好一阵消化。齐江天在他眼中是个怪异乖戾冷血无情的人,他怀孕已经够让人惊叹了,突然冒出来的孩子他爹却更令人惊叹!
齐江天,居然被一个毫无武功的纤细书生弄大了肚子!
郁景兮看看月色,面上有些着急,“袁教主,孟公子,此事说来话长。在下以郁家之名向两位保证,此举实属无奈,绝无恶意。医术和贵教的易容术,都是得一位高人指点,在下一定会向两位讲清楚,只是今夜时间不多,有些要事,必须要办。”
看他神情迫切,孟散突然想起一件事,道:“你方才给齐江天下了药,为什么?”
郁景兮苦笑道:“实不相瞒,我与他有些误会,以致暂时无法相见。可我知道他口是心非,他想见我,却不肯承认,我也想见他,否则便不会随二位来此伤心之地。我方才给他用的药,既能安眠,又有致幻作用,让人如处梦境之中,现下药效将至,还望两位成全。”
袁玖和孟散明白,他是想以郁景兮的模样,装作与齐江天在梦中相见。见他说得诚恳,又是一片真情,反正没甚威胁,袁玖便同意了。
郁景兮谢过他们,先走一步,袁玖和孟散远远跟在后面。
“小散,你说我最近是不是心肠太软了?”袁玖皱着眉,突然问道。
孟散一怔,继而笑说:“就当是为即将出世的孩子行善积德。”
袁玖往小腹上摸了摸,认真思考片刻,道:“理由不错。可我这不叫即将出世,齐江天那个,才叫即将出世。”
“有他在,教主也好学学经验。”
“我也这么想,”袁玖一边摸肚子一边低声念叨,突然抓起孟散的手压上来,“你摸摸,真的大了,是个圆。而且里面好像在动,你仔细摸久一点儿。”
孟散只好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摸,确实……有了弧度,有那么一两下,也确实有突突跳的感觉。
“怎么样?”袁玖笑得十分开心。
孟散抽回手掌,中规中矩道:“恭喜教主。”
袁玖笑容一收,“难道你不高兴?”
孟散连忙低下头,半晌才道:“教主,还是赶快去看齐江天他们吧。”
郁景兮回到东厢,见齐江天在床上翻来覆去,被子被踢到一边,满头冒汗,嘴里支支吾吾地说着什么,五官紧张,看来,药性已经发作。
他坐在床边,拿帕子给他拭汗,轻声道:“思远,思远……醒醒……”
思远,是齐江天的表字。
齐江天乱动的双手突然遇到可抓的东西,便紧紧握住郁景兮的肩。听到呼唤,初觉很远很远,后来渐渐清晰,便忍不住睁眼。面前人带着淡淡的笑容,即使是黑夜,也掩不住那双眼的光芒。
他惊异地瞪大眼睛,紧接着,露出一副“不过是梦”的了然。
人生若只如初见。
齐江天张了张干涩的嘴唇,嗓音沙哑,“景兮,是你?”
“渴吗?我倒杯给你。”
郁景兮要走,齐江天却扯住他的手腕,猛地坐起身,不小心累及高挺的肚子,他吃痛地闷哼一声,却始终不肯放手。
“真的是你?”
郁景兮觉得鼻子有点儿酸,便低下头,“是,是我。我回来了。”
齐江天像是笑了一下,接着又显得有些苦恼,“我还以为,我以为你死了。”
郁景兮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之间,有太多的错误和隔膜。齐江天曾说过,相爱又如何,依他们俩的状况,无论如何都无法在一起。
他说得对,所以如今,便想用药物的力量,在不清醒的时候,徒添一点安慰。
细长的手指慢慢抚过那挂满风霜的脸,郁景兮压上齐江天的唇,一点点湿润起那干裂的地方。
齐江天一愣,随即便忍不住紧紧回抱。
郁景兮顺势爬上床,两人翻滚在一起,深情拥吻。
袁玖和孟散在屋顶掀开一块瓦片,看得不亦乐乎。
底下那两人不知谁先动的手,衣服一件一件从床上扔了下来。孟散觉得脸上有些烫,想先走,却被袁玖拉住,坏笑道:“好好看着,你的身手,还得多多学习。”
郁景兮将被子盖在两人腰间,两人摸得火热,中间高耸的肚子便无所遁形。
齐江天猛地顿住,脸色更红,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郁景兮的手掌怜爱地抚过那高高的隆起,略哑的嗓音道:“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俩的。我知道因为这个,你一直恨我……”
齐江天却突然主动吻了过来,双腿更紧紧地缠上来。以他现在的身体做这样的动作有些困难,所以很快便累得直喘,郁景兮心知肚明一笑,扶着他的肚子和腰将人翻个身,让他侧躺着,自己躺在他身后,一手从隆起的腹底缓缓滑至下面的隐秘地带。
“你有孩子,不能累着。让我帮你吧……”
粗重的喘息和诱人的叫声直达屋顶,袁玖扣着孟散的手腕让他动弹不得,孟散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是烫的,恨不得来桶冷水浇浇。
他偏过头不去看,可声音的刺激顿时更强烈了,脑中自动形成一幅大着肚子的齐江天与郁景兮的欢好图。纤细的美男子与身怀六甲的强壮男人……
下/身毫无意外地挺起来,欲/望猛烈地叫嚣,孟散觉得,自己就要疯了。
猛然一个激灵,却是袁玖近在咫尺的脸,和那已经伸进衣内的微热手掌。袁玖箍住他的腰,一点点将他推倒,“小散,他们在屋里,一定不如你我在房顶来得美妙……”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真相出来了一半!这两只的故事很复杂的呦!8过luba童鞋猜的很准,鼓励个!
唔啦啦教主和小散(是小散,8是小三)在屋顶XXOO也不怕伤风和围观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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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齐蒸笼的养成(恋情伊始) 。。。
第二日,四人围桌吃早饭,各怀心事。
郁景兮仍做曹老汉打扮,毕竟齐江天还蒙在鼓里,他也乐得以这个身份默默照顾他。
只是昨夜一时冲动难以自持,便忘了身边这两个可是身轻如燕的江湖人,昨夜的癫狂必定给他们看了个够本,如今想想,有餍足,又有自责。
齐江天只觉得昨夜十分漫长,似乎做了个很美却难以启齿的梦。今早醒来,身体像被拆散了似的,下/身更有种怪怪的感觉。他知道是他想多了,这不过是唯有住在这里才会做的梦。
这,是从前郁景兮的屋子。
早餐是孟散从街上酒楼里买的,大都是袁玖爱吃的菜色,可他此时吃得并不高兴。孟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