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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懂什么?这叫低调。”
“。。。。。。”
低调就是把自己包得像重症患者吗?
莫柔还想再说两句,手机却在此时响了起来。
“什么?!我马上回家!”
听完那边人说的话,莫柔石破天惊地冒出一句,“凌菲,我妈切菜的时候切到手指,要去医院我得马上回家了,你先自己去看,改天我一定陪你。”
“。。。。。。”
凌菲无语地看着那道匆匆而去的背影,心中腹诽了莫柔一遍。
真是好闺蜜,毫不犹豫地在关键时刻插自己两刀。
认命地叹了口气,她朝乡下郎中的诊室走去。
许是因为自己现在打扮,想起郎中即将要问的问题,她反倒没有一丝紧张了。
道路一侧有一个肮脏的小水塘,许是常年有人在里面洗衣服的缘故,水面上密密匝匝的皆是水葫芦,但也掩盖不了那股略微刺鼻的气味。
凌菲经过的时候,掩了掩口鼻,不由加快了脚步。
却没有注意到前方有一个男人正放轻脚步朝这边走来。
待她抬起头来,已经和对方撞了个满怀。
“二哥?”
凌菲大吃一惊。
凌柏凡凭着这把声音才发现眼前的这个女子是谁,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慌,又拼命地掩饰住,随即很快换上庆幸的神色,想也不想地就一把拉起凌菲的手,“凌菲,开车来了吗?”
“开了。”
凌菲上下打量了一下凌柏凡。
宝蓝色的衬衫已经皱得不成样子,就连脚上的皮鞋,也因为蒙了一层灰,变成了黑不黑,会不会这样暧昧的颜色。
“走!”
凌柏凡突然拉起她,拔足朝她来的方向狂奔起来,“带我上车!”
“啊?!”
“快点!”
凌柏凡催促着。
凌菲下意识朝后面看了一眼,除去那水塘上微微颤抖的水葫芦,后面也看不出其他活物了,怎么凌柏凡表现得像是有人在追他一样?
却还是跟着他来到了车里。
凌柏凡在她打开车门的那一瞬间自顾自地坐进了副驾驶,然后催促凌菲,“快开车!”
“哦。”
阿斯顿马丁如风一样离开了这个乡村小镇。
“二哥,你怎么会。。。。。。来这里?”
其实她想问的是,二哥你怎么会这幅样子?
像是从贫民窟里逃出来的。
凌柏凡紧张地看着后视镜,确定后面无人跟踪之后,才不答反问,“你怎么会在这?”
“我来。。。。。。有点事。”凌菲干笑了两声。
总不可能说自己来看乡下郎中问问什么时候能生孩子的吧?
然后她等着,等着凌柏凡告诉自己他为什么也在这里。
可等了很久,也没有回应。
侧脸一看,他竟是睡着了。
手脚舒展着,以一种极其放松的姿势,睡在副驾座上,像渴睡了许久的人,终于找到了温软的床那样,脸上是全然的满足与放松。
眼底的黑青更是明显得一塌糊涂。
凌菲心里忍不住开始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让自己一向风度翩翩的二哥邋遢成如此模样?一路风驰电掣的,又回到了市区。
凌菲趁着红绿灯的空档,拉掉自己的头巾,摘掉黑超丢到后座,然后摇了摇凌柏凡,“二哥,到市区了,你要去哪儿?我送你回凌氏地产还是佳境天城?”
凌柏凡张开眼,里面尽是拉拉杂杂的血丝,在听到凌菲所述的上面两个地点之后,他眉目突然更加赤红,“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从未有过的激狂模样吓了凌菲一大跳,她连忙按住凌柏凡的手,“二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他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完全听不到凌菲的话,只喃喃道,“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二哥?”
联想起刚才在乡下郎中那里看到的画面,凌菲关切地问道。
“没有,”凌柏凡拼命摇头,突然像个小孩子那样,带着些许期盼地冲着凌菲一笑,“不要送我回去,凌菲。”
她犹豫了。
看凌柏凡现在的样子,是不正常的。
是不是应该打个电~话,通知一下沈月芳?
谁知凌柏凡接下来的话让她更加吃惊。
“凌菲,你身上带钱了吗?”
“带了。”
“都给我,好不好?”
“好。”
凌菲刚要转身拿自己的包,却听见从后面传来催命的喇叭声。
原来是绿灯了。
只得先将车开过十字路口,然后缓缓停靠在前面的花圃旁边。
“二哥,我身上就这么多了,你需要多少?”
凌菲把钱包打开。
“全给我,好不好?”凌柏凡的口气有些迫不及待。
让她产生一丝错愕。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她从二哥的眼神里,看到了一闪而逝的贪婪。
他还是自己的二哥吗?
还不等凌菲回答,凌柏凡已经先行一步,将她钱包里的百元大钞悉数抓了出来,装进自己皱得犹如梅干菜的西装裤袋子里,然后推开车门,“凌菲,谢谢你,我先走了。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你今天见到过二哥。”
“二哥!”
凌菲不顾自己的车停在非停车区,急忙拔掉钥匙,关上车门追了上去。
可凌柏凡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路边一条小巷的拐角。
她咒骂了一声,还是气急败坏地选择追了上去。
饶是以前跟着母亲颠沛流离的时候,凌菲也从未到过这样的地方。
破陋寒酸的胭脂巷,阳台上支着弯七扭八的竹竿,上面挂着男人的各色裤衩,还有女人的廉价的,露着钢圈的内衣,几乎每个门口都被一张布满油污的布帘子所遮挡着,却也掩不住那张黑洞洞的,像怪兽的嘴一样的门,像一个巨大的黑洞,随时要把人对生活的所有期盼吸光一样。
零件掉得一塌糊涂的破旧自行车也弯弯扭扭地靠在被白蚁蛀满了虫洞的朽木窗框上,将地上的青苔压出一道道看不出车胎花纹的痕迹,浮着一层地沟油和烂菜叶的阴沟里,还有一些浮游生物跟低空盘旋的蚊蝇做最后的斗争。
恶臭一阵阵地从各个门洞里发出来。
饭菜的味道混着排泄物的味道一起,熏得凌菲几欲作呕。
可她还是迈着步子朝拐角处追去。
都没有刻意要避开凹凸不平地面上的一个个水洼,只是任由上面还漂浮着一层鱼鳞的水溅到自己的小腿上。
靠在门框上的货腰娘们听到脚步声,个个都惊喜抬头。
在看到凌菲是个女子的时候眼中的希望瞬间又被好奇所取代。
这个天使般的女孩,怎么会来到只属于她们的地狱?
继而,眸中染上了微微的嫉妒。
在她的衬托之下,她们更像一群腐烂发臭的僵尸。
“二哥!”
凌菲又叫了一声。
终于到达了拐角处。
眼看就要拐过去。
却听到了凌柏凡的声音,“求求你,求求你,多给我一点。”
凌菲呆住。
这样的卑微,属于他的二哥?
立刻就有一个刻意压低的嗓音回答了凌菲的疑问,“凌柏凡,你这些钱,给你这些,已经客气了,赶紧滚吧。下次记得多带点。”
然后就再无声音。
凌菲连忙转过拐角,眼前的景象让她目瞪口呆。
全身的血液在那一瞬间,似乎发出了凝固的咯噔声。
凌柏凡半跪在地上,手在微微发抖,却尽力地用全身地力气在稳住手中那张薄薄的,银晃晃的锡箔纸,然后用另外一只手抖抖索索地从裤袋里掏出打火机。
蓝色的火焰很快邪魅地跳动了起来,将锡箔纸上的白白粉末化为青烟,悉数融进他的鼻腔当中。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然后他丢掉锡箔纸,用一只修长的手指按住自己的鼻孔,发出满足的一声呜咽,脸上尽是那种登入极乐的愉悦神情,衬得他眼底的乌青,越发的吓人。
“二哥!”
凌菲在全身的力气消失之前,艰难地往前挪了两步,唤出了一声。
再不懂的人,也知道凌柏凡在干什么。
凌柏凡一顿,全身一个激灵,难以置信地转头,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凌菲。
他的第一个反应是跑。
也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力气,他飞快的站了起来,朝巷子的另一头狂奔而去。
“二哥。。。。。。”
凌菲的声音被傍晚的风吹得更加破碎,却还是传入了凌柏凡耳中。
但他告诉自己,不要回头。
仿佛只要不回头,他依旧是凌菲眼中口中心中那个优秀的,温文尔雅的,无人能及的二哥。
哪怕是个美梦,他也愿意在凌菲面前,把这个梦做完。
可面前的灰砖墙壁,就是老天安排的一刀,直接切断了他最后的美梦,以及最后的尊严。
上面斑驳脱落都水泥,都在笑他的愚蠢。
这是一个死胡同。
走不出去。
他只能颓然地看着凌菲迈着凌乱的步子,一步步地走向自己。
“二哥。。。。。”
凌菲从因为奔跑而充血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这两个字。
她多希望眼前的人不要回答自己。
好像这样她就可以假装刚才看到的瘾君子根本不是自己二哥,而是自己眼花,看到的一个路人罢了。
“凌菲。。。。。。”凌柏凡嘶哑着开口,打断了她最后的幻想。
“二哥。。。。。。”凌菲跌跌撞撞地走过去,握住他瘦削的手,张了张嘴,想要说句什么。
却发现那是如此地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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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柏凡用力地将自己的手从凌菲手中抽了出来,“凌菲,听二哥的话,你该回家了。”
她逆光而战,像一个纯洁的天使,眼中是对他这种行径的震惊。
让他不忍。
“我不。”凌菲伸出手,再度想要握住他的。
却被他避开了,“凌菲,听话。”
他开始伸手去推她。
“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快回去。”
“不要。。。。。。”
凌菲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像个孩子,“二哥,你怎么了,你生病了吗?你怎么会这样?”
凌柏凡有些无措地看着她。
从小便是这样。
只要凌菲一哭,他就会无条件无底线地妥协。
不为别的。
只因为她是妹妹,只因为凌建祥说,要好好对待妹妹。
那个时候他对这个领养而来的妹妹除了爱护,还带着那么一丝同情与怜悯。
可现在,他们的位置,似乎发生了变化。
他染上了毒瘾。
张悦然在他喜欢吃的菜里面,每次都放那么一点点,根本尝不出来,却足以让他染上毒瘾。
而这一切幕后的推手,不用想,应该是故去的凌柏轩。
自己同母异父的大哥。
凌菲见他不说话,立即抓住机会,上前抱住凌柏凡的手臂,“二哥,我带你去医院,去戒毒所,好不好,好不好?”
听到医院,戒毒所的字样,凌柏凡浑身一颤。
凌氏地产的颜面,不能不顾。
所以这些地方,他暂时还没去过。
可是已经被沈月芳强制戒毒很长时间了。
但他受不了。
受不了那种百爪挠心,全身犹如蛇鼠虫蚁在啃噬的钻心的疼。
这次也是在被自己保镖送去看乡下郎中的途中,逃出来的。
没想到遇到凌菲。
一想到她见过自己吸毒的样子,凌柏凡心中抽痛更甚。
他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