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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毓宁不解地看着费鸣远,轻声劝慰,“你少说些,好好休息吧。”
“不。”费鸣远缓缓摇头,“爸爸还有一件事要请求你。”
“爸爸还有什么事?”毓宁困惑。
“爸爸想请求你原谅你的小叔,更不要再责怪大伯大妈了。”费鸣远的目光平和,语气平静无波。
“为什么?!”毓宁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的父亲,她的小叔,间接害得毓静失踪,现在又把她的父亲气成这样,而她的大伯大妈,为了一己私欲害得美悦的名声一落千丈,她的父亲不是不知道,所以,要她原谅他们,她不懂,也很难做到。
“我相信10年前的那件事,包括毓静的失踪并不是鸣志愿意见到的结局,这中间一定有误会,所以,我一直很后悔,我不该自私地把他赶走……还有你大伯,他是一时糊涂,……别把这些事放在心上了,我不怪他们。”
“所以,一直以来你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毓宁补充道。
“……相信我,他们并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样……他们并没有坏心……所以,……我希望你能原谅他们……其实……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我才发现……原来金钱与事业并不是最重要的……我只是希望我们费家的人能够一家团圆,大家聚在一起,和和睦睦。”费鸣远的身体虚弱,所以,此刻他的声音也很微弱,可毓宁不难听出,这些话都是出自他的肺腑之言。
“可是,爸爸,发生了这么多事,叫我怎么能够这么容易地去接受他们?更何况,他们也未必能够接受我。”毓宁能够明白父亲的话,她又怎么会不想一家团聚,可这何其之难?不仅要她去接受他们,更需要他们也来接受自己。
“毓宁,爸爸知道你是一个乐观开朗的好孩子,……这些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做得到的……爸爸只是希望你能够接受我的想法……慢慢地……去改变这一切……我知道这的确很难……但我相信……只要是毓宁……就一定办得到!”
×××××××××××××××××××××××××××××××××××××费鸣远最终还是熬不过3天,宴会那日他受了2次刺激,第一次是脑部的小中风并没有给生命带来多大的危险,造成致命伤害的是第二次,听医生说是先天性心脏病的复发。袁枚和毓宁甚至都不知道他有过心脏病的病史,他把自己的病掩饰得这么好,就是为了不让自己最心爱的人伤心,可是,最终,他还是去了,就像费老爷子一样,在可怕的心脏病面前,人类的生命脆弱得不堪一击。
短短的3日把袁枚折磨得憔悴不已,她在自责,她早就该察觉到鸣远的病情,不该让他独自承受如此大的压力,如果她早一些发现,多加关怀,那么,鸣远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快地离开自己?
22
袁枚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茶不思饭不想,毓宁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终于,在一个下午,她难忍心中的怒气,独自驾着车开往海洋酒店。
毓宁并没有直接闯进海洋酒店,而是把车停在酒店对面的马路上,等待费鸣志的出现。原因很简单,她并不想违背与父亲的约定,与她的小叔彻底决裂翻脸,可是她的父亲不该如此英年早逝,她知道父亲还有很大的抱负没有实现,许多想法没有付诸实施,美悦还等待着他发展得更加地完善,可是如今,一切梦想连同他一起被长埋地底,这是多大的遗憾?她要找到她的小叔,向他讨要一个说法,问他一句,这样的结局,是不是他最想见到的?
思忖间,一辆银色轿车放慢车速从毓宁的车旁经过,准备转弯进入海洋酒店,毓宁一眼便认出它是市内少有的迈巴赫62,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她很好奇,坐在车后座的人,该是如何尊贵的一位客人,不选择美悦,而在海洋酒店下榻。
不看则已,当真正见到那个端坐在后座酷寒着脸的男人时,毓宁愣了,半响回不过神,仅仅一眼,她的脑中便一片空白,这个似曾相识的人会是谁?她久久得不到答案,更不敢胡乱猜测。
毓宁下意识地下车,悄悄地追了上去,看着那个男人下了车,他的相貌无可挑剔,举手投足间,每一面看上去都是俊朗帅气,近乎完美,配合着笔挺的银灰色西装,更显贵气。只是,这个人过于目中无人,毫不在意周围的任何人和事,只顾着自己朝前走,无论围绕在他身边的人朝着他热情地笑也好,谄媚讨好也好,他都无动于衷,始终面无表情。
毓宁自知再靠近就有些过分了,远远地再望了一眼后,便往回走去,她模模糊糊地听到,他们叫他三少爷。此刻,她再无心思去找她的小叔,满脑子只有刚才的那个人,那种感觉不仅仅只是似曾相识这四个字可以形容,这份冷静和淡定,毓宁是多么地熟悉,回来了吗,是他终于回来了吗?她实在不敢肯定,生怕再一次让自己落入失望的谷底……
×××××××××××××××××××××××××××××××××××××毓宁手中端着杯热牛奶,蹑手蹑脚地走到袁枚的房门前,轻轻地扭动门把手,进入房间,在确定袁枚没有入眠后,才大胆地走到了她的身后。
已经过了凌晨12点,袁枚依然没有入睡,一个人坐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静静地注视着窗外的黑夜,如此的身影显得消瘦而孤独。毓宁一阵心酸,走到她的身边蹲下,将牛奶递到她的面前,“妈,喝了牛奶就可以睡得好一些。”
袁枚渐渐地低下头,对着毓宁浅浅一笑,接过毓宁手中的牛奶,将它搁置在梳妆台上,“谢谢你,毓宁,妈不想喝。”
“妈……”毓宁哽咽,袁枚的失落和惆怅她不是不明白,可是,此刻的自己就连一句安慰的话也组织不起来,只能低下头,枕着袁枚的腿大声地哭,“妈……”
……
袁枚轻轻地抚着毓宁柔顺的发丝,没有再说话。
当毓宁哭干了泪,眼睛肿得不像样的时候,抬起头才发现,原来袁枚的眼是干涸的,一滴泪水也没有。她明白,这样更糟,袁枚在胡思乱想,连让自己伤心的机会都不给。
毓宁有些着急,用力地摇晃着袁枚,“妈!妈!”
这时,袁枚终于回过了神,对着毓宁,语气平静,“我没事,毓宁,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你不能再胡思乱想了!”毓宁毅然打断了袁枚的话,“妈,我求求你,别再自责了。爸爸的死和你无关,他就是为了不让我们担心才向我们隐瞒自己的病情,如果他现在看见你这个样子的话,一定会很伤心的!”
……
“妈,给自己留一点余地,原谅自己吧,你还有我呢,你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怎么办呢?爸爸留下的遗言,我一个人该怎样去实现呢?”
“毓宁……”袁枚怔怔地看着毓宁,心中百感交集,五味杂陈,这些天,她伤心过了头,忘了太多的事情,女儿的话说得没有错,现在并不是她消沉的时候,她绝不能如此地自私,鸣远临终前的遗愿,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帮助毓宁一同实现,即便现在的她情绪低落,无法在毓宁面前说出如此慷慨的豪言壮志,但至少不能给女儿添了麻烦。
“对不起,毓宁,妈妈让你担心了。”
见袁枚稍稍振作了精神,毓宁终于放下心来,欣慰地摇摇头。
“对了,妈,我今天遇见了一个人……”毓宁欲言又止。
“遇见了谁?”
“……”毓宁在脑海中刻画着白天见到的那个人以及印象中毓静的样子,他们同样俊逸的五官竟然可以不谋而合,只是,她依然没有勇气向母亲坦言,她知道,再也不能让自己的母亲受到任何的刺激了,她生怕那个万一,万一他不是,那么,自己真的难以想象母亲会失望成什么样子。
毓宁无奈地微微一笑,“哦,没什么,只不过是一个老同学,估计您也不认得了。”
×××××××××××××××××××××××××××××××××××××这家被叫做彼岸的酒吧,毓宁来过2次,每每她都会点上一杯dry matini,就如同在瑞士那时一样奇Qisuu。сom书,这是一种最传统的鸡尾酒,也是最值得回味的,苦涩中带着回甘。只是,今天这样的心境让她再也喝不下这一杯,转而改口点了sweet matini。
毓宁独自一人坐在吧台前,酒一到面前她便一饮而尽,直到她自己也数不清喝了多少杯后,却依然尝不到甜,这是一种怎样的苦,她自己也说不清,能感受到的,只有无限的孤独和压力。自己有多少日子没有笑了,连她自己也不记得了,有时候,她会怀疑,现在的她还是原来的自己吗?爸爸躺在病床上的话,她还记忆犹新,‘毓宁,爸爸知道你是一个乐观开朗的好孩子’‘只要是毓宁……就一定办得到!’
不!我做不到!我再也找不回原来的自己!
毓宁颤抖着手拿起酒杯再次一口饮下,喝得过急,不由得呛了几下。
一只不安分的手搭上了毓宁的肩膀,毓宁抬起头,酒精作祟,她只觉得自己的视力下降到近1000度,那个人的脸十分的模糊,但她还能分辨得出他是一个高大的金发白人,他的嘴一张一合的,毓宁双耳嗡嗡作响基本上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只感到一震厌恶,挥手将那只手甩开,脱口道,“Don’t touch me ; You bastard!”
“What are you talking about ? bitch!”即便毓宁昏昏沉沉地,但那声bitch还是很成功地刺激到她的耳膜,她愤恨地起身,指着那白人男子的鼻子大声骂道,“You’re son of bitch!”
“What?”
白人男子粗鲁地抓住毓宁的手臂,怒火中烧的样子,像是要杀人,毓宁似乎还未察觉到自己危险的处境,起身抓起吧台上的一杯wiskey就往男人的脸上泼。
男人有一瞬的不可思议,转而扭曲着脸,举手就要朝着毓宁挥去,幸好有人适时地阻止了他。
“Stop it!”
之后,毓宁感到自己头痛欲裂,发生了什么,她无心去关心,只听到打碎玻璃的声音,男人的闷哼声,呼喊声,桌椅倒下的声音,最后,有一个男人对她说,“没事了,我们走吧。”
23
深夜的街心花园,冷风嗖嗖袭来,毓宁坐在凉亭里,酒意渐渐地淡去,神智清醒了不少,只是,醒来之后,她的世界还是没有任何的改变,该面对的依然要面对,失去的依然不会回来,失落与孤寂反而加重到让她难以负荷。
唐祺宣匆匆赶来的时候,毓宁双手托着脑袋,神色忧郁,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他将手中刚从24小时便利店里买来的茶饮料递到了毓宁的面前,“现在太晚了,只能买到这个,随便喝点解解酒吧。”
毓宁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做声,接过饮料,打开喝了一口后,依旧沉默不语。
唐祺宣也不觉尴尬,径自坐到了她的身边,打开自己手中的饮料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半响,唐祺宣手中的饮料喝尽后,他旋起瓶盖,突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毓宁莫名地转过头,他的笑容像是在蛊惑人心,“你笑什么?”
毓宁的疑问并没有让唐祺宣的笑意散去,他把目光投向远处,似在回想什么,“我在想你说粗话的样子,怎么就说得这么顺口。”
“喂!”毓宁不满地站起,唐祺宣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却不偏不倚地触到了她的神经,“那个老外要吃我豆腐,你不谴责他,倒还说起我来了?!”
“好了好了!”唐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