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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上龙庭-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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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蛮懒得理他,只对宗赫道:“侍郎,若是真的有你,也辞了吧,只须和皇帝说一声便得。皇帝那么疼你,必允的。想那马球激烈场面你也不是不晓得,你伤才好,万一再磕着碰着可怎么好。” 
     
    傅川也拉着宗赫的衣袖,轻声道:“世显哥哥腿伤不便,由我代你去也使得。” 
     
    叶琛忙将他拉过一边,斥道:“那可不成,你连马都骑不利索呢!” 
     
    宗赫眼前闪过那日韩锦骑着马,在自己面前轻慢无礼的画面,心中傲气顿生,便道:“什么大不了事,我的伤早没事了。叶琛,走,我们去马球场。” 

    “哎!”阿蛮在后面气得一跺脚,却也只能跟了上去。 
     
    用沙土和黄泥夯实的马球场足有千步见方,叶琛替宗赫与晏南山自马厩中各选了匹马,也不先使马球杆,只带着他们先行练习御马之术。宗赫自入中原,骑术日渐精进,他悟性又强,只需叶琛稍加点拨,便能掌握马上要领。 
     
    倒是晏南山,虽满腹诗书,马球场上却丝毫派不上用场。更不及宗赫自幼习武的身子柔韧灵敏,光骑马还行,要使叶琛教的那些左俯右探、甚至单足脱蹬踏马背的动作,却是难上加难。 
     
    叶琛这个做师傅的,却也太不称职。来之前拍胸脯拍得嘭嘭作响,这会儿瞧见傅川在一旁怪闷的,便只匆匆教了晏南山几把式,又抱着傅川溜到一边教他骑马去了。 
     
    宗赫瞧见了,便策着马行至晏南山身边,轻蹙着眉道:“南山,你看那家伙,贼心不死。我这人说话不太温存软和,要不,你找个机会和他谈谈心?” 
     
    晏南山凝神望着那笑闹着的一对,良久才轻叹道:“玉川其实并不快活,也只有和叶琛在一起时,他才真正笑得那么开怀。” 
     
    宗赫惑然不解,却听晏南山指着场上其他侍郎道:“按理说,这一个月来皇帝只单单宠爱过你们俩个,玉川虽说侍寝的日子远没你多,也有六七日,别的侍郎只怕妒嫉还来不及……” 
     
    宗赫默然不语,马蹄声“的的”的踩在沙土上,心中不由得掠过一阵烦燥。半晌,才道:“南山,可是玉川说了什么?” 
     
    晏南山苦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何尝会主动说什么,便有什么也只掩在心里。每次他从龙德殿回来,我问他皇帝待他怎样,他总是说很好,再问,便说皇帝忙于政务,但待他也很温柔。问得急了,他便再不肯说什么。其实皇帝待他好不好的,又何必我问,跟你一比,就比出来了。” 
     
    宗赫这下更不知该说什么好,偏过头看晏南山,不知他与自己说这些,是何用意。 
     
    晏南山坦言道:“你瞧,皇帝常常会到云图阁和你一处用饭,又会陪你熬夜做功课,下了朝有时还会带你去龙渊阁看书。记得有一次你的课窗本子得太常批了个甲等,皇帝甚至还亲自来接了你下学,带你去宫外看名班子的傀儡戏。别的时候玉川从不曾说什么,只有那一次,他满眼羡慕的对我说他也从未看过傀儡戏,后来还是叶琛偷偷带他去看了。” 
     
    宗赫还真的从未想过这些,什么一起吃饭一起看书,自从何九龄处认识了褚云重,他们惯是这般相处,是以他心里也从不觉得有何与众不同。 
     
    “世显,你也莫怪傅川有这些想头,试想,若你们俩对掉个儿,你心里会怎么想?或有朝一日,你失了皇帝的宠爱,又当如何自处?”说罢,晏南山又低声道:“世显,我当你是交心的朋友,所以才和你说这些。如今你自是春风得意之时,但世间之事,向来是水满则溢、月满则亏,你细思量……” 
     
    宗赫心中一凛,侧头望他,他也正深深的看着自己,四目相对,似有什么东西隐在他眼中,如夜半的潮水无声划过。 
     
    不待宗赫说什么,晏南山已是打马加速跑开了去。少年无声凝视着他的背影,任凭马蹄卷起的风沙刮在自己的脸颊上,划得生疼。 
     
    天边,太阳已渐落西山,带过一脉余晖,将这马球场子映上一片彤色的霞光。而远处的龙楼凤阙皇宫殿宇,夕阳却如残血。 
     


七、玉兰花开早
    
    宗赫虽说悟性高,归根结底这马球还是讲究基本功要扎实,一招一式、策马挥杆,都有讲究。叶琛一股脑的先灌了许多对战之术在他脑中,但真上场演习的时候,马球杖连木球的边都摸不着的人,战术又从何谈起。
    
    而西四阁的那些侍郎,蔺如意、尹松、耿骜、贺兰真、伊藤秀贤,不是出身富贵,便是自幼精通马术。这几人于这马球的造诣虽各有高低深浅,但随便单挑出哪一个,都比宗赫要强上许多。偏偏与他同在东四阁的韩锦,又不肯好生配合,因此几番演习,都输得落花流水。
    
    但宗赫岂肯输于人前,愈加发狠的每日都拉着叶琛苦练,只是这么一来,却未免有些冷落了皇帝。
    
    这日褚云重来了云图阁,便又扑了个空。问明了宗赫去打马球尚未归来,皇帝虽未说什么,身边侍侯的卫临却不免尴尬,对着自己的堂弟卫介低声斥道:“半个时辰前我便派了人来知会你陛下何时过来,怎么都这个时辰了,还不派人将侍郎请回来?”
    
    卫介只好陪笑道:“已派了二拔人去了,还请陛下宽坐片刻。侍郎知陛下来了,必定即刻便回来的。”
    
    话说这么说,到底还是让皇帝又等了一刻。褚云重从不习惯等人,正有些不耐烦了,这才听到一阵急急的马蹄声奔驰而来。起身到院子里看,果见穿着一身红龙滚边银白湘缎骑马劲装的宗赫已是策马飞驰而到,在宫门口极潇洒利落的翻身而下。
    
    望见褚云重,少年抹了抹额间微微细汗,朝他凝眸一笑,天边的红霞映他脸上,正是说不出的俊秀帅气。
    
    褚云重心中本有些不快,这会儿见了他,也立刻烟消云散了。只是瞧他出了一身的汗,又穿得这么单薄,不免责怪道:“这天候最容易着凉不过,怎么穿得这么伶俐,也不加件褂子!身边侍侯的人都是怎么当得差?!”
    
    侍立在旁的卫介唬得忙跪了,还未及开口解释,宗赫已是伸手将皇帝拽进了屋,一边嗔道:“不许你在我这云图阁乱飙皇帝脾气,他们都胆子小,经不起你吓唬。再说也是错怪了他们的,我去的时候可穿着褂子和披风呢,只是后来热了这才脱下。不信你看阿蛮待会儿回来,是不是手里还拿着我的衣裳。”
    
    “越是起了汗,越是容易伤风,下回可不许这样。”褚云重帮他抹了抹脸上的汗水,搂着他的肩进了东边的暖阁子,早有侍从端来了浴盆汤水,预备着伺候宗赫沐浴梳洗。
    
    半躺在薰笼上,褚云重接过卫介捧上来的清露,随口问道:“以前薰的蜜香味道倒还好,怎么这些天这薰笼里头没见放?”
    
    卫介躬身回道:“侍郎不喜欢这香,说是日子长久了闻得闷得慌,便命小的们只供些松柏花木。”
    
    宗赫隔着屏风听到了,便一边脱着衣裳一边探出头来,笑道:“云重你要喜欢那蜜香,我让他们找找,怕是搁着的还有几块,寻出来让卫临给你带回龙德殿去用。”
    
    褚云重听了也是卟哧一笑,“我那龙德殿什么没有,还会缺了这个,只不过这些日子尽在你这儿过夜一时倒也闻惯了……”正说着,看到少年赤裸的身躯在屏风后头一晃而过,又有些心痒难耐。
    
    “你今儿怎么过来得这么早,我倒还没练够呢……”随着一阵哗哗的水声,少年已是进了浴盆子。
    
    “今日是莲生双十的生辰,晚间我得陪陪他,所以先早些来瞧你。”
    
    褚云重转过灵壁石屏风看他,宗赫正伸展着四肢舒服的躺在浴盆中,姿势慵懒而随意。少年那修长而流畅的身体线条,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充斥着让人移不开眼睛的诱人魅惑,叫人怎么都看不够。虽只是安静的躺着,却也肆意着鲜活的青春。
    
    对比着想起季莲生那苍白羸弱的身躯,皇帝不由得在心底轻叹一声,小腹才燃起的欲火,也渐渐退了去。

    “待你洗了澡,换一身好颜色的衣裳,我带你过去金昭体元殿赴宴。”褚云重斜倚着屏风,微笑着挡过少年顽皮泼过来的水珠,又问:“侍郎可为承乾准备了生辰贺礼?”
    
    宗赫一怔,虽知道今晚季莲生过生日,但他与莲生又不熟,而且人家也没来邀自己赴宴嘛,哪里会精心准备什么贺礼。当然阿蛮必定一早预备下礼物送了过去,但当着皇帝的面也不好意思说自己不晓得。匆忙间想起前阵子何九龄叫人给他捎来的几样东西中有一盒虎骨散,说是有通筋活血健骨之功效,送季莲生倒也正相宜,便道:
    
    “我帮承乾准备了一盒虎骨散,还是前阵子九龄公送我的呢。我想着季承乾双腿残疾着,难免下肢痿弱,吃这个倒正好,又可祛风止痛,又可健骨强身。”
    
    “礼虽不重,也足见你的心意。”褚云重赞许的点头,挥手让侍从们下去,到底与他亲昵地闹了一阵,直到水都凉透了,这才重又唤了侍从进来更衣。
    
    金昭体元殿中,正是灯火辉煌。
    
    季莲生今日是寿星,倒也着实打扮了一番,穿着一身翠蓝缂丝银龙皮褂,腰间佩着明黄色的九龙丹桂福袋,一头墨发用蜜蜡质地的祥龙吐珠簪挽起,既显尊贵身份,又见颜色精神。
    
    筵席早已备下,案几也按着品级摆设妥当。每张小几上亦用青花云龙纹螭耳瓶供着岁寒三友,虽不及凌太阁府的玉堂牡丹富贵,倒也极其清雅。其他诸位后阁的侍郎不敢怠慢,都早早儿的到了,只皇帝与宗赫还迟迟未至。季莲生虽微笑着受着众人恭贺,心中却十分不快。
    
    褚云重与宗赫是在云图阁耽搁了时辰,此刻携手而来,眼底眉稍,毫不掩饰彼此的愉悦情意。季莲生见宗赫在自己这金昭体元殿还这般赤裸裸的彰显皇帝的宠爱,心中恨意更深,只不好在面上显露出来,只能笑着道:
    
    “陛下与宗侍御姗姗来迟,合该罚酒三杯。”
    
    褚云重极其爽快的饮了,宗赫在那日醉酒犯事之后,本意是要戒酒,只是这样场合却实难推脱,说不得也只得勉为其难的饮了三杯。一时入了席,众侍郎侍君虽内里较着劲,表面上倒也其乐融融。
    
    宗赫最不耐烦这种应酬场面,又被众人连番灌了几杯,一时酒劲上头便觉有些发晕。抬眸瞧皇帝正坐在季莲生身旁怡然自得地与他说笑,心里头更有些闷闷的,便捉一个空儿,拉着阿蛮到殿外头来透透气。
    
    侍从们都忙着在大殿里头伺候,外头正是静悄悄的阒无人声,宗赫从偏门偷偷溜了出来,拉着阿蛮便往后院闲逛。金昭体元殿的院子修整得郁郁葱葱,及目望去,遍是茂林修竹、古木藤萝。几座嶙峋的假山旁,又有几株玉兰树,远远的望去,长得十分高大魁伟。
    
    二月的天气,花虽未盛,枝叶却茂,微凉的风送过淡淡草木清香,甚是沁人心脾。宗赫深呼吸一口,顿觉神清气爽,不由脱口赞道:“这院子倒好,要是在这里头备下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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