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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不停的摇着头,他不敢,更不愿相信,这一切果真是那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所为。他不是敬守真如尊长吗?怎会做出这等禽兽不如之事?是他亲自成全的我们,为何又不顾道义的强行霸占?就算不念及我对他的一片忠心,也该念及守真为了他的安危,宁愿受辱也不曾背判他。不,这只能怪自己太天真了。他是君王啊,你不过一介区区内侍。你对他尽忠,哪怕是付出生命,也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而他却不必要领你的情,心安理得的去接受便好。还痴心妄想着,君王会用一颗平等的心对你,一个家奴?真真可笑至极。
当骆缇得知廉松风武功尽失后,还未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便听见外头叫道:“陛下口谕,着廉松风即刻往御书房见驾。”廉松风定了定神,将所有的情绪都尽藏眼底。出来接了旨,对那内侍道:“我家中出了些事,待我去安排一下便随你前往。”那内侍虽然客气,却执意在门口立等。
廉松风与祝管家进到里面,望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云燕亭,轻轻的抚了抚他的头发。转身唤了祝管家道:“家中一切尽听骆翁之命。”又向骆缇跪下道:“若听得风声不对,骆翁便遣散了家人,变卖了家产,带着燕亭远走高飞吧。”骆缇扶他起来道:“我们是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府门之外定有人监视,想走是不能够了。”祝管家听他二人言语,像是有泼天的大祸降临,不免有些慌乱。廉松风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毋须惊慌,这与你等无关。”又朝云燕亭望了一眼,转身出去,与那内侍往皇宫而来。
慧锦帝听见廉松风沙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不由得一阵心虚。待看到他一步一步的走进来,便越发的坐不住了。只十数日未见,廉松风像老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神采。
慧锦帝看他见礼之时,动作有些迟缓,心中很有些愧意,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故意问道:“你不是去找云娃了吗?怎的又去而复返?”廉松风微微扬起了头,定定地望着书案后,年轻的君王。早已脱去稚气的他,再无儿时的一点痕迹可寻。眉梢眼角透出七分刚毅,三分残忍。这哪里是当日常受人欺负,又不肯退缩的小牛犊,分明便是山中的恶虎。
慧锦帝被他看得有些如坐针毡,吸了口气道:“朕问你话了,怎么不说?”廉松风跪直了身子,平静的将发生的事情一一奏明。自始至终,目光没有离开过他的脸。
慧锦帝似乎有所悟,把心一横,走过来亲手扶起他,轻描淡写的道:“此事朕自会让人去查。松风啊,你既与骆缇见了面,他的事想必你是晓得了?你是御马监掌印,又与他关系亲厚……朕很为难呐。”廉松风躬身道:“奴婢听从陛下发落。”慧锦帝素知,他是个荣辱不惊之人,但此时,他既已察觉事有蹊跷,却还能如此镇定,莫非另有安排?一面想,一面道:“为了平息众怒,朕只好撤去你的掌印之职,即刻往直殿监当职吧。”
宫中各掌印内侍皆为正四品,虽然官阶一样,俸禄一样,权力却有天差地别之分。司礼监统领后宫众衙门,御马监因养马,驯马,又组建了腾骧四卫营,及勇士营担任禁军。与司礼监一文一武,手握要权显赫一时。而直殿监,只是管理宫中洒扫一事。如此大的落差,廉松风亦处之泰然,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仿佛降职的是别人。
他缓缓的道:“奴婢想去见见守真
79、第 79 章 。。。
。”慧锦帝额头的青筋跳了一下,望着他不置可否,廉松风毫不退却的与他对视着。慧锦帝眼中渐渐有了怒气,但转瞬即逝。他忽然拉了廉松风的手道:“泊然,朕……我晓得你知道了,你……你把守真让给我吧?你要什么我都与你。我喜欢他,片刻都离不得他。泊然,泊然,就把他让与我吧?”廉松风看了他许久,方摇了摇头道:“奴婢等虽身为下贱,可好歹也是人。怎能如物品一般送来让去?奴婢与守真情如磐石,便是死也不会转移。”慧锦帝几乎被噎住,忍着气道:“你武功尽失,拿什么去护他?如今,连掌印也做不成,还要日日在宫中扫地抹屋,你叫他颜面何存?若是你真心为他着想,就断了对他的念头吧?我绝不会亏待与你的。”廉松风暗自咬牙道:“我落到这般田地,不是拜你所赐吗?”因怕一时激怒了他,会对云修儒不利,只将头又摇了两下道:“守真若是此等势力之人,他便不会受那么多的苦了。”慧锦帝一把抓了他的手腕儿,冷冷的笑道:“好,朕便成全了你,走!”说罢,一路拖了廉松风往梧桐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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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 80 章 。。。
云修儒先时尚在院子里坐着,因是秋末时节,外头经常起风。伺候的人皆知他体弱多病,倘或是受了凉不能侍驾,到时上头怪罪下来,大家日子都不好过。于是,连劝带架的将他弄回房去。
这几日慧锦帝忙着除去骆缇,倒不曾过来纠缠与他。夜深人静之时,细想过往的桩桩件件,不由得暗自心惊起来。他现在最挂怀的便是廉松风,也不知走到哪里了?自己落到如此境地,日后还有何面目在与他相见?他虽无性命之忧,但陛下绝不会让他过舒心的日子。云修儒深知,他武艺再高强,也不会对陛下动手。死,有时真的很难。自己一死倒可解脱,然而,却再也见不到想见之人。那些人怎么办?当雷霆之怒来袭时,必将会被炸得体无完肤,甚至是万劫不复。要那么多人为自己陪葬,不,不行。看着云燕亭随骆缇远去,他心里止不住的一阵阵发慌。身边再无可靠亲近之人,屋里屋外尽是陛下的爪牙。李放只在自己生病时才来,开了药方便离去。身边时时有人看管,多说一句话也不行。
目光扫过窗外,忽然看见两个人手拉手地走过来。待走进些了才看清楚,是慧锦帝抓着那个人的手腕儿。再往那人脸上看去,云修儒猛的瞪大了双眼,神情即喜且悲。立起身来,掉头便往屋外跑去。里头两个不曾提防没抓住,立时叫嚷起来。外头两个将他拦腰抱住,同赶过来的人一起,抬了他往屋里去。云修儒一路奋力挣扎,踢打,喝骂,仿佛要将积压在心底的怨恨全都发泄出来。那些人不敢对他十分用强,见他状若癫狂力气倍增,心里倒有些害怕起来。
廉松风全身筋脉受损,没有一年半载的精心调养,是好不起来的。此时,只要用力过猛便会痛不可当,反倒不如一介常人。慧锦帝很轻松的将他制住,对里面喝道:“放他出来。”于是,云修儒发髻蓬乱,衣衫不整的,光着脚冲了出来。跑了几步后,狼狈的跌倒在地。慧锦帝忍住没有过去,却将手一松,看着廉松风跌跌撞撞的跑向云修儒,二人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云修儒有太多的话想问他,此时却一句也问不出口。他贪恋着那温暖的怀抱,那人身上的味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仰起头,恼人的泪水模糊了视线,云修儒不停的擦试着。他要牢牢的记住这张脸,便是到了奈何桥上,喝了那孟婆汤,也不会忘记。廉松风忍住身上的疼痛,望着那一湾秋水,神色平缓的轻声道:“你莫要以我为念,只要记得,生死我与你同在一处。”
话音未落,肩上便重重的挨了慧锦帝一脚,“嚓”的一声响,似乎是骨头错开了。廉松风被踢的扑倒在地,疼得哼出声来,头上立时便见了汗。云修儒被几个内侍按在地上不能动弹,眼睁睁的看着慧锦帝,命人将廉松风一顿暴打。他声嘶力竭的朝着慧锦帝喊叫,求情,可慧锦帝并不予理睬。云修儒被逼得连连唤了几声“欢郎”,慧锦帝冷冷的俯视着他道:“你叫我什么?”云修儒愣了一下,慌忙改口道:“君山别再打了,奴婢……我……我依……依从便是。”慧锦帝喝退了诸内侍,扶了他坐起来,拿着衣袖与他拭泪道:“这便才是。他如今已不是御马监的掌印了,只不过直殿监,一个洒扫的下等差役。跟着他面上无光啊。你只记着一句话,你怎么待我,我便怎么待他。看在你的面子上,等他养好了伤再做事吧。你若是想见他,须得我应允,否则……我让你此生都休想在见他。”又抚着他的脸道:“可听明白了?”云修儒艰难的点了点头。
廉松风被人抬了出去,云修儒只觉得三魂七魄也随他去了。如今这个身子,便如那傀儡一般任人摆布。
慧锦帝还有公务要办,将云修儒交给了糜江城,让他小心宽慰着。糜江城方才忍得辛苦,这会子总算敢将笑脸摆出来。今日虽是阴天,但此刻,在他心里却是艳阳高照,畅快无比。
扶了云修儒在屋里坐下,命人上了茶,自己也在一旁坐下。看着那人痴痴呆呆的样子,便觉十分的解恨,笑道:“公公可知廉掌印……哈哈,说顺嘴了,他如今已不是掌印了。公公可知廉松风为何去而复返?”云修儒眼珠微微动了动,慢慢望向他。糜江城继续笑道:“我方才听他对陛下说,路上遇到了一二十个黑衣人,他自己的儿子,师弟都做了客死异乡的冤魂。便是廉松风自己……哼哼,也被那伙人废去了武功。”云修儒扶着桌子想站起来,瞪眼望着他道:“你……你说什么?”糜江城好耐心的又重复了一遍。于是,在他得意之极的笑声中,云修儒一头栽倒在地上。
没有人去向慧锦帝报信,糜江城只将李放叫来与他诊了脉,不容多说便赶他走了。
云修儒醒来,执意要去质问慧锦帝,却被两个内侍按在床上动弹不得。糜江城命人好生看管,亲自往御书房去了。
慧锦帝本想责怪与他,却听他道:“奴婢也是性急了些,只想着早早的断了,云公公对廉松风的痴念。如今他既已知道,便该晓得,没人能帮他了,好好的在陛下跟前伺候,才是正经。”慧锦帝道:“你过几日便将云修儒因怕连累,已与廉松风割袍断义之事传扬出去。”糜江城应了声是。忽又想起什么,问道:“陛下今夜要他侍寝吗?”慧锦帝笑了笑道:“不让他骂几句怎么行了?你去安排吧。”糜江城暧昧的一笑,躬身而退。
云修儒在屋中坐卧不宁,盼着要慧锦帝亲口证明,此事与他无关。在他心里,还存了一丝对慧锦帝的幻想。陡然间,又想起了云燕亭与骆缇。他两个闻此噩耗,不知是怎生的伤心呢?一定要回府看看才能放心。
晚膳提前摆在了梧桐院内。
云修儒从慧锦帝一进来,便目不转睛的望着他。慧锦帝只叫他用完了饭再说,云修儒自己盛了饭,三口两口吃完,坐在那儿立等。谁知,平生第一次狼吞虎咽便被噎住了。堵在喉间上不来下不去,难受至极。慧锦帝一面与他拍着后背,一面喂了他几口水才算缓过来,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这又是何必了?好,此事与我无关。”见云修儒将信将疑的模样,又道:“你本就不信我,又多此一举的来问我做什么?”云修儒跪下道:“奴婢求陛下派人彻查此事,将廉庭芳与骆智远,并那几名护院的尸首找到,替他们申冤。”慧锦帝上前将他扶起来道:“此事扑朔迷离,那些黑衣人又蒙着脸。要查,也不是一月两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