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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笑竹听后皱眉,沉吟半晌,觉得殷寂离肯定是在吓唬人,便一点头,“好!我跟你比!”
殷寂离微微一笑,摸了摸面具的下巴,呵呵……
“贺羽。”辕珞问贺羽,“真的有这种事情么?”
贺羽失笑,“这算什么?不就是默写么?”
“可是反着写字啊?”
“从书页的背面看,字不就是反的么?他看见了,不就能记住了?”贺羽无所谓地说,“只要他看过一次的东西,都能原封不动地记下来,不管那东西多不合理。”
“有人会有如此的能为?”季思觉得很是惊奇。
贺羽冷冷一笑,“他没那点才气,如此嚣张又爱惹事生飞的性子还能活到今日?早就被人打死了。”
辕冽很认真地点头附和,“有道理啊!”
……
这时候,就听有人说了一声,“开始!”众人便集体往台上看,只见殷寂离和莫笑竹已经一人一边,各占据一张桌子,开始写字。
宣纸拖出了老长,两人都是笔走游龙,莫笑竹是双手笔,都写正字,而殷寂离则是双手笔,一手写正的,一手写反的,那动作看起来别提多别扭了。
辕冽突然觉得,殷寂离此时脸上的表情肯定是笑着的,而且是很气人的那种坏笑。
为了公平起见,围观的众人可以排着队从两人眼前走过观看,以免有人早就写好了,拿来作假。
起先,好些人都停在莫笑竹前方看着,但是后来,几乎所有人都围到殷寂离那桌子前面了,窃窃私语之声传来,莫笑竹就觉得额头上有汗。
陈勉有些好奇,走到了殷寂离身后看了一眼,脸色就是一白,缓缓走了回来,罗梓明看他,陈勉微微皱眉摇头,觉得很不可思议。
这样过了有大概半个时辰,就见殷寂离将笔往笔筒里一甩,道,“写完了。”
而此时,莫笑竹也的确是将正体字都写完了,但是反体,他实在是写不下去。
几位书院的夫子举起了两人写的字,往众人眼前一放,胜负立辨。
“好啊!”辕珞拍着手道,“闽兄,天下第一的才子!”
众人也都啧啧称奇,殷寂离可挠头了,怕就怕这天下第一四个字,傻子才做天下第一呢。
莫笑竹此时满面都是汗,心中却是只有一句话——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山还有一山高!他莫笑竹竟然是只井底之蛙,如此丢人现眼日后怎么继续立足?他还做什么大才子,不如一头碰死算了。
正在郁结,就听到身旁传来拨浪鼓咯噔咯噔的声音,转过脸,只见殷寂离正在转鼓呢。
莫笑竹微微皱眉,不解地看他,殷寂离转了两下,仰天想了想,道,“呦,看不出来呀。”
莫笑竹问他,“什么看不出来?”
殷寂离笑问,“你是不是有轻生之念啊?”
莫笑竹一愣,满脸通红,一旁的三大才子听到了都是一惊。
“笑竹,胜败兵家常事,你别想不开啊!”几人赶紧劝他。
莫笑竹也臊得不行,输了就不想活了,这比输了更丢人。
却听殷寂离幽幽地说,“小子你命不错啊。”
“什么意思?”莫笑竹不明白殷寂离是在嘲讽他,还是在认真说话,面具挡着,看不到他的表情。
殷寂离用拨浪鼓指了指他,道,“三十年后见真章,小子,惜你的好命,别浪费了。”
果然……伺候,莫笑竹知耻近乎勇,苦练书法。三十年后,改朝换代,后来的皇帝敖晟亲自封他为晟青第一书,他为敖晟和蒋青大婚所提的“晟世青风”四个字,一直挂在敖晟的寝宫里头。直到莫笑竹百年寿终之时,对子孙所说的最后一句话仍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知耻近乎勇。
不过这是后话,不提。
这第三局殷寂离赢的漂亮,四大才子里头输了三个,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次比试殷寂离其实已经赢了。此时天至晌午,日头也高,殷寂离用袖子扇了扇风,跟罗梓明打商量,“咱们吃了饭再比行么?饿死了。”
罗梓明见他瘦条条的,大概很容易饿吧,就点了点头。
殷寂离跑下了台,跟季思辕冽等人去吃饭,也怪殷寂离吃饭前没拿拨浪鼓转一转算个吉凶,这一顿饭,可是吃出了一场大事端来。
10无中生有
殷寂离对于吃其实还挺讲究的,不过他只在乎吃食的口味,倒是不在意什么意境啊之类的,不像很多雅客,好好一道菜,非要做首诗才能吃得下去。
“闽兄想吃什么?南甜北咸、西辣东酸。”辕珞问,“我带你去最合适的地儿!”
辕冽摇头,辕珞有时候过于心直口快了,搞得自己好像整天都吃喝玩乐一样。之前相处的时候,总有些朝中年轻的官员对他冷嘲热讽,辕珞也不知是听得懂了装听不懂,还是真没听懂,只是傻笑……一来二去,好些人都背地里说他傻,其实辕珞一点儿不傻,他这个做大哥的最清楚,功夫不错也满腹才学,只是玩心太重,毕竟还小么。
“嗯……乐都有什么特别好吃的,到了本地,吃本地菜吧?”殷寂离笑问。
“那就去雅安居吧?”齐亦提议,“那里的乐都三宝好吃。”
辕冽等都同意,众人就赶往离书市不远的雅安居。
殷寂离其实不太待见名字里有个“雅”字的地方,按拆字来说,这雅字,牙字太大,还露在外面,可说了……一个人牙齿太大还全部露在外面,能雅到哪儿去呢?所以说,雅字是个严重表象与内在不符的字。
胡思乱想着,众人就到了雅安居的门前。
殷寂离接受前几次的教训,就想摇摇拨浪鼓算一算,手刚摸进衣裳里头,就听辕冽问他,“你那个拨浪鼓究竟有些什么门道?”
殷寂离一惊,心说,这可不得了。
这人呐,若是怀有出奇的能为,就必然要藏住,不然容易惹祸。这世间,三露则必遭大难,一为露财、二为露才、三位露野心。
算命这一手能耐,是要命的本事。人不惧人只惧天,特别是这皇城之中龙蛇混杂,哪个不是虎视眈眈的。若是告诉他们自己会算命,夜观星象还算出这整个南景皇朝不过只剩下一两年的寿命……岂不是要惹来杀身之祸?
“唉。”辕冽见殷寂离发呆,就拍了拍他。
“嗯?”殷寂离抬头看了他一眼,半晌才说,“这是宝贝,不知道么?”
“宝贝?”说话间,众人入了酒楼,在二楼找了个临窗的好位子坐下,殷寂离就见贺羽有些担心地看他,那样子也像是让他别乱说话。
殷寂离眯眼一笑,心说,贺呆子当他是傻瓜哩。
“什么宝贝?”辕冽好奇询问,“不就一个拨浪鼓么?”
殷寂离颇为神秘地说,“咳咳……我以前拜佛之时遇到过一位仙人,他给了我这面鼓,说每次做决定前先转三下,就能消灾解难!”
“有这种事?”齐亦听着觉得神奇,贺羽则是低头喝茶。
辕珞将拨浪鼓讨过去观看,啧啧称奇。
殷寂离笑了笑,转脸,却见辕冽将信将疑看着他,那神情似乎不大相信。
殷寂离暗中吐舌头,这辕冽是个有心眼的啊,虽然看起来石头似的。
这时,小二过来问众人吃什么,辕珞熟门熟路地点了几道菜式,还要了一壶好酒。
殷寂离一听有酒,立马心中欢喜,将鼓收了,也没再转转,为此,他后来悔了好一段时间。
“闽公子这次,可是来乐都应考的么?”季思倒是比较在意殷寂离前途的事,仔细询问。
殷寂离点头,“是啊。”心中想的却是,考试的是闵青云,到时候殷寂离早跑了。
“闵公子才高八斗,不知师承何处?”季思问,“平时主要看些什么正史么?”
殷寂离眨眨眼,先是笑道,“哦,就是书院几个夫子。”然后又正色道,“我一般不看正史。”
……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辕珞大笑,“闽兄有趣!”
贺羽则是叹气,这人就没有好好说话的时候。
季思问殷寂离看什么正史,主要是想问问他对当朝的一些见解,对国运的一些预测。虽然南景现在风调雨顺,但实则暗潮汹涌,按照他的推断,不出三年必然会有大的灾祸,说不定到时候,还会改朝换代呢。想到这里,季思下意识地看了辕冽一眼。
殷寂离瞄见了,心中佩服,这季思,不愧是当朝一品的宰相,有才学有远见。
季思见殷寂离似乎有意隐瞒不想透露太多,就觉得自己大概问得直接了,便换了个话题,“闽公子最爱看书吧?喜欢什么类型的书?”
“哦。”殷寂离笑眯眯回答,“有趣的我都喜欢。”
“风花雪月么?”季思问。
殷寂离想了想“嗯……有趣的,不要折腾来折腾去就好了。”
“哦。”季思点头,“名人传记?”
殷寂离想了想,“不是拍马屁的就行。”
“呵呵。”季思笑了笑,“那……历史故事?”
“这个有趣的。”
“最爱的呢?”季思从种花种菜,一直问到宫闱秘闻,殷寂离似乎都爱看上一些,就忍不住问他,“最爱看什么?”
殷寂离有些狡黠地对季思眨眨眼,“最喜爱的自然还没找到呢,找到了就不用看别的了呗。”
……
季思愣了愣,辕珞等都笑,贺羽有些无奈地看殷寂离,心说,你真行啊,连当朝宰相你都敢逗上两句。
季思问了半日,殷寂离嘴吧甚牢,就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得作罢。
殷寂离在一旁闷闷笑,心说,这相爷什么都好,就是忒老实了。
不多久,酒菜上来。
殷寂离尝了几筷子,觉得辕珞和齐亦说得都没错,这雅安居的菜的确美味。酒也好,是杏花酒,他就偏爱这种淡淡花香,入口香醇,回味无穷的酒。
边吃,众人边谈论起下面两场比试来。
“闽兄。”辕珞问,“你要看罗梓明的画么?我家里有。”
齐亦笑了笑,道,“这罗梓明的画的确不错,特别是他的山水,很有霸气,跟一般书生那些花鸟鱼虫不一样。“
“是么。”殷寂离倒是有些意外,原来这四大才子是两个内秀两个张扬啊,其实这几个才子也都算正经八百的人才的,就是傲了些。
正想着,就听楼下一阵喧闹,“让开让开!那个什么面具书生在哪儿呢?”
众人微微一愣,殷寂离的面具早就在出了书市之后就拿掉了,如今正专心吃饭呢,纳闷,怎么就有仇家找上门来了呢?
贺羽莫名有了些错觉,似乎是又回到青云镇了,吃饭到一半,经常有人嚷嚷着“殷寂离呢?”就上来找麻烦了。
“侯爷啊,我们这里没有什么面具书生的!”伙计赶紧拦着。
“我听说那面具书生昨日比试之时,出阴招伤了勉儿的手指,今日我要剁了他的手脚给勉儿报仇!”
殷寂离一缩脖子,倒不是听到那剁了手脚的威胁害怕,而是那声“勉儿”,实在叫人招架不住。
“小侯爷,您……哎呀。”伙计战战兢兢想劝两句,却是被那小侯爷一掌推开,嚷嚷着,“闵青云,快出来!老子今天看看你是什么变的,敢伤勉儿?!”
殷寂离又抖了一下。
辕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