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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郁之这是在……等他回家!
周伯方才一直在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江渉的神态。只见他从一开始听到温郁之不会来时的失望,再到后来接过玉佩的迷茫,再到此刻珍而重之的将玉佩贴身放置,脸上浮出抑制不住的雀跃与欣喜……
望着江渉脸上明丽如同车外春光的笑容,周伯却是不忍心的转开了眼。
厚地高天,堪叹古今情不尽;痴男怨女,可怜风月债难偿 ……
可还没等周伯这糙汉子从他难得的一点伤春悲秋中缓过神来,就见方才还一脸傻笑的江渉突然看到了什么,眼睛一亮,“砰砰砰”的拍了拍车壁,对前面的车夫高声喊道:“诶,停车!停车!”
不等马车停稳,江渉便一把拉开车门,如脱兔般蹿了出去,几个起落,风一般的冲进了街边的……欢馆。
周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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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屏楼虽没有银红照的名气大,可姑娘却是出了名的晓意解语。江渉本着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原则,从不去银红照寻欢撒野,认识温郁之之前,时常来这里玩玩。
“江公子?”几个月没来的人突然大白天上门,连老鸨都是一愣:“你怎么来了?!”
“妈妈这话问的奇怪。”江渉痞气的挑眉笑笑:“我不能来?”
“能、能、能!”生意场上的人最是玲珑,人进来了哪还有推出去的道理?老鸨在一开始的错愕之后,赶忙赔笑:“香香姑娘这几月一直在念叨公子您呢,茶饭不思的,诶哟喂,小妮子连人都瘦了一圈呐……”
江渉不置可否的笑笑。
老鸨摸不准他的意思,瞟了他一眼,接着试探:“不过如今这个点……这姑娘们都还没起来呢!江公子要不……先喝杯茶?”
江渉也没再和老鸨扯皮,痛快的往她手里塞了一块碎银:“姑娘就免了,我是来找金二爷的。”
作者有话要说: 知子之好之,杂佩以报之。——《诗经?国风?郑风》
厚地高天,堪叹古今情不尽;痴男怨女,可怜风月债难偿。——《红楼梦》
☆、寒剑秋霜
这金二爷也是个奇人。
他好美人,好好酒,好赌博,可谓是荤素不忌。一般同时有这三样爱好的人,都该穷的当裤子,而他也确实如此。青楼楚馆对他这种穷鬼,也都是避之不及的。
可他却能在翠屏楼后院有间住所,鸨儿姐儿都还和颜悦色的供着他,原因无他,这人画的一手名扬京城的好春宫。
江渉见到金二爷的时候,他正睡得鼾声震天。江渉刚猫腰钻进低矮的平房,就被里面的一股酒味与汗臭混合出的神奇气味给熏得一下子退了出来。
江渉站在屋外心有余悸的揉了揉鼻子,感觉好不销/魂。憋了口气,屏住呼吸,重新一头冲了进去,出手如电的用两根手指拎起金二爷的衣领,动作一气呵成的将人从被窝里拖了出来,“哐当”一声,扔到了屋外的躺椅上面。
“你奶奶的……”金二爷吃痛,一个激灵的醒了过来,看清面前的人,马上跳了起来,点着了火药桶似的噼里啪啦一通叫骂。
江渉也不恼,抄着手站在一边,笑眯眯的洗耳恭听,等他骂完了,还从院中木桶里舀了勺清水递到面前:“二爷要不喝口水润润喉咙?”
金二爷望望递到面前的水瓢,又望望江渉,叹了口气:“你小子找我来要本子的吧?”
江渉但笑不语。
江渉这人出手大方,给钱也爽快,以前和金二爷的几次买卖双方都十分愉快。于是金二爷这回也屁话也不多说,直接进屋,从猪窝似的卧房里刨出几本,递到江渉面前:“最新的,什么玩法都有。”
江渉随手拿起一本,粗略翻翻,便又放了回去,挠了挠头,踌躇了一下,还是决定直说:“那个,二爷……有没有那种的,嗯,就是……男人和男人的。”
一向皮厚的人竟然难得的红了下脸。
金二爷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不知这位什么时候转了性,他自己男女不忌,便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干脆的回房又给他拿了一沓。
江渉拿起最面上那本,随手翻开一页,就翻到了最精彩的部分。只见画中两个男子一个文弱,一个粗犷。文弱的趴在桌上,臀部翘的老高,留着虬髯胡须的粗犷男子站在他身后,正将那物推进他身体之中。
江渉心里一慌,手一抖,又翻了几页。这回则是粗犷的汉子靠坐榻上,文弱的跪坐在他腰际,一手撑着对方肩膀,一手扶着对方挺立的话儿,往自己的身体里送去。
金二爷的春宫图果然是画的极好的,细节自不必说,江渉匆匆一眼,便看出了粗犷男子忍耐的神态和带着几分爱怜的眼神,以及文弱男子面上似痛苦又似享受的欢愉。
江渉“啪”的一声合起手上的本子。他早就过了纯情的少男时代,对这种房中术也不是全然不懂。
男人和男人,以及男人和女人……这是可以类推的吧?江渉想着。不过男子的承受之处……真的受得了么?
“不懂了吧!”金二爷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江渉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把心中所想给嘀咕了出来。
只见金二爷猥琐的“嘿嘿”笑了两声,压低声音,凑近江渉耳边:“我跟你说吧,这分桃断袖,较之软玉温床,又是不同滋味……只要事前做好准备……要不,我给你拿盒软膏?”
说着,便要向房中走去。
江渉想到方才进他屋时那迎风飘十里的销/魂味道,连忙敬谢不敏。
他付了银子,将那本春宫揣在怀里,向着周伯的马车走去,边走边胡思乱想。
温郁之那人看上去温文尔雅,实际上脾气死倔。而且那人运筹帷幄,什么都习惯掌控在手中,骨子里更是强势自负,让他雌伏定然不会乐意……
要不,我做下面那个?江渉默默的接着想到。
听俪娘说那人确实是好男风的,就不知他愿不愿意和自己行这鱼水之欢……不过方才看到的图里就有一张是受方主动的,试一试也是未尝不可……
江渉浑身一个激灵,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时整个人都烧了起来,可羞耻中又有些隐隐的兴奋……
如果那人是温郁之的话……他隔着衣衫摸了摸放在胸口的玉佩,闭上眼,眼前又浮出那人长身而立的身影……
如果是温郁之的话……也真不是不可以的……
江渉重新坐回车内,对上周伯欲言又止的询问目光,慌忙将种种旖念驱出脑海,一本正经的咳嗽两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敲了敲车壁,示意车夫继续前行。
康嘉三十五年四月十五,江湖高手芙蓉雨怀里揣着一块玉佩与一本春宫,以及一颗怀春的少男之心,乘马车前往京郊西泠寺,赴与秋决剑的比武之约。
*****
西泠寺坐落在京城西郊的半山腰上。寺庙不大,不过三进院落,虽不是什么大庙古刹,不过胜在风景优美。
都说“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此时京城的桃花已经开到荼蘼了,而西泠寺周围的却正是浓艳。大片大片的绯色浓墨重彩的涂抹在半山腰上,极为好看。走在林中,更可谓是落英缤纷。
周伯特意让车夫绕了个圈,将马车停在后山脚下,便和江渉一起徒步上山。
江渉与邱霜这场普通的江湖比武,因着赌局红火,这几月已经被炒了个沸沸扬扬。有关的,无关的,全都想借机捞一把渔翁之利,可谓是处处透着蹊跷。
于是三日前江渉主动传信邱霜,将比武地点临时改在了西泠寺这片人烟稀少的后山之中。
毕竟他们这是比武,不是给那些个阿猫阿狗表演猴戏。
江渉沿着山路拾阶而上,他是个没事也要说三句的话唠,偏偏周伯是个沉默寡言的,只是不声不响的走路,偶尔不咸不淡的回应江渉两句,闹的他也颇为无趣。
江渉不由自主的又想到了温郁之。
那人话也不多,总是微微皱着眉,可从不会让他觉得无趣。
他们在一起时,最多的时候,便是在温郁之书房。那人挑着油灯批阅公文,江渉便斜倚在一边,翻着一本话本小说。他们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却会悄悄的为对方挑亮灯芯,或是静静换掉对方手边凉了的茶。
偶尔温郁之兴致来了,便和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说些朝堂上的事。
很多的时候,他们便是这样两厢沉默,却都分外放松。江渉每次走进温郁之的那间书房,就感觉像是走进了年前的旧时光中。
他时常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认识了温郁之很多很多年。也许,这便是所谓的“倾盖如故”吧?
他觉得这样的时光给他的感觉,就像是……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
想着这些,江渉发自内心的笑了。他伸手,折下了路边的一根桃木枝,掏出刀片,边走边细细削着。木屑被风吹着沾在衣服上,他也懒得打理。手指间夹着自己熟悉的武器,一刀一刀,这心也就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那人给了自己一块玉佩,自己……便还他一支发簪吧。
虽然廉价了,可这份心意在。那人会懂的吧……
******
见到邱霜时,江渉没有惊讶——他就和自己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少年身形有些消瘦,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劲装,背对江渉站在桃花树下,长剑背在背后,背脊挺得笔直,整个人都如一把出鞘利刃。
江渉暗暗在心里过了一遍自己所掌握的资料。
邱霜今年只有十九岁,牙牙学语的年纪被老秋决剑收为徒弟,如今已承了师傅的衣钵,更是得了师傅的宝剑。
老秋决剑当年输给江渉父亲江尚之后,硬是来了个闭关五载,就等一雪前耻,可见是个极为爱惜名声的。他能让徒弟打着自己的名号下山行走,定然是自信这徒儿不会砸了他的招牌。
老秋决剑在剑道上浸淫数十年,而邱霜能不到二十便学成出师……可见这少年天资和悟性也是极高的。
邱霜不待江渉走近便已回头转身,他长的并不出众,五官也是平平,可目光清亮,眉目间俱都透出一股所向披靡锋芒来。
那是少年意气,勇往直前,锐不可当。
“芙蓉雨?”他开口,声音透着几分傲气和几分矜持,不近人情的样子。
他神态锐利逼人,声音也是一派冷峻,可目光……却是极为的干净和纯粹。
江渉突然就觉得眼前这少年像只骄傲的幼虎,刚刚长出利爪,却还不知世事险恶,冰冰冷冷的样子却有种说不出的可爱。于是他忍不住笑了:“小剑客久等了吧?”
邱霜愣了愣,江渉这随意亲切的样子不像是来比武的,倒像是个邻家大哥来带小弟出游踏青。
邱霜这不到二十载的生命里,大半时间都是跟着师傅再山中苦修。他爱剑,痴迷于剑,一般少年都在玩耍捣蛋的年纪,他在山中静静打坐,从飞花落叶中参悟剑招剑意。
今年是他第一次下江湖,他并不懂太多规矩,更不知人情练达,对于对手的恶意,他毫不迟疑的拔剑相向。可对于对手的善意……他一时有点懵。
可这并没有影响他太多,他一向是直来直去。今日他是来比武的,不是来闲话的。于是他什么也没再多说,取下背后长剑,双手抱拳,剑尖指地,向江渉微微躬身行礼,冷冰冰的吐出一个字:“请。”
说着,雪亮长剑“呛”的一声出鞘,横于胸前——这是秋决剑法的起手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