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和孟桥认识到分开之间不到一个月,可孟桥却是帮助他最多的人,他一生泰半所学都来自思悔洞,也算得上源于孟桥。
宋爵因孟桥驻守思悔洞,后来又因他离开云海山,步入江湖重遇尹轻隋。甚至在孟桥身败名裂,含恨而死后,宋爵周遭的人、事依然和孟桥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得不说冥冥之中,因果循环屡应不爽。
孟桥走了,宋爵拉着元宝,难得有这样面面相觑的时候。孟桥走得干脆,头也不回。宋爵的功夫不好,连思悔洞都出不去。
他扶着罗玉睡下,这几天经历了太多,罗玉整个人明显的憔悴了。元宝乖乖跟在他后面,等他安顿好罗玉,拉着他往另外一个岩洞里走。
上次进来,宋爵没走这么深。思悔洞内部纵横交错,连环曲折复杂得很。元宝出入了无数次已经熟悉,带宋爵七转八绕,直绕得他眼都花了才走到目的地。
拉开一扇石门,里面露出几排石架,沿着洞壁伸出很远。石架上摆着许多书籍竹简,宋爵好奇的看了一圈,杂七杂八什么都有,四书五经,艳情野史,道学佛经,奇门遁甲,医毒草药……
元宝对这些看也不看,拉着宋爵往里面钻,一直到最后面一排石架停下脚。宋爵往架子上一看,一排大小一般的册子,上面写着几个小字:冥游谱。
宋爵道:“这是什么?”
元宝学着孟桥逍遥散仙的样子飞舞了两下,宋爵道:“是轻功?”
元宝点点头,抱住宋爵的胳膊,“学,学好了,飞。”
宋爵很兴奋:“你会不会?”
“会。”
宋爵喜道:“你教我,我们俩一起学。”
元宝跳起来,在空中翻了个空翻,笑嘻嘻的看着宋爵。宋爵学着翻了一个,脚刚落地便被元宝扑倒在一边。两个孩子嘻嘻哈哈闹成一团,笑声一直在洞里回荡。
宋爵不满十岁,正是男孩子最淘气顽皮的时候。他报了仇,有了容身之所,还有一个可爱懵懂的元宝陪伴,原来阴气森森的面色渐渐退了下去,露出一个孩童应有的天真灵怪面貌,笑容也多起来。
从这天起,宋爵在小小师傅元宝的教导下,开始修习冥游谱。宋爵自身也有些根基,只是不够深厚。他家传武学虽然威力不足,却与冥游谱有异曲同工之处,思悔洞和云海山庄几乎近在咫尺,或许从前有些渊源。宋爵得了这个便宜,初习冥游谱并没有太多的障碍。
倒是元宝的根底超出宋爵想象,别看他年幼瘦小,武学天分极佳,实实超出宋爵。可惜元宝虽有天分,做先生的本事大大的不靠谱。
初时宋爵尚可以依靠从前的基础,与冥游谱融会贯通,相辅相成,取得不俗进展。慢慢练到需要领会的部分,元宝就一个狗屁不通的东郭先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弯路绕得九曲千回。等着再后面艰深晦涩之处,只能靠他们俩跌跌撞撞,磕磕绊绊地摸索,多少次卡在要命的地方进退不得,事倍功半。
这冥游谱其实颇有来历,曾是武林人士梦寐以求的法宝,不止有轻功剑术,内功修行更是极为霸道。到了宋爵手上,只找些简单易懂的学,挑挑拣拣,碰到走不通的就扔掉换下一本,练得乱七八糟还怨功夫本身有毛病,完全是焚琴煮鹤。好比对着一座宝山,满山金银珠宝,翡翠美玉,他俩偏偏只挑些虾米石块还嫌弃金子太重搬不动。
思悔洞的老祖宗要是知道有人这么糟蹋这门绝世武功,很可能被气得活过来找块豆腐砸死他。
从这个角度来看,宋爵后来走火入魔性情退化,也是老天爷给的报应。
宋爵对大部分冥游谱没有兴趣,对轻功情有独钟。一是为了将来出思悔洞,轻功必须过硬,二来孟桥飞身跃下悬崖的那一幕给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他很向往那种千山万仞如履平地的逍遥,最重要的是元宝跟着孟桥学过轻功,再教给他也相对容易。
所以宋爵对冥游谱十几册的外家功夫漫不在乎,能练就练,练不好扔在一边,一门心思苦练轻功,沉浸在飞檐走壁的快乐里不可自拔。
除了轻功,他对毒术也很投入。宋山峦中毒而死,他们报仇时也没有机会查出他到底中了什么毒,这在宋爵心头扎了一根细小的刺,不疼,但总在提醒他,不要忘了父亲惨死。
好在洞里这方面的书很多,宋爵不再挑三拣四,全神贯注、认认真真的研学。他心性坚韧,读着枯燥无味的字句,丝毫不觉得厌恶沉闷。每当这个时候,便是元宝跟他说话,他也听不见的。
思悔洞冰冷阴森,元宝不愿意整天都在洞里呆着。他轻功早已可以随意进出,不像宋爵,想出也出不去。宋爵读书的时候,元宝便出去和狼群混玩一阵子,隔三岔五带些血淋淋的生肉回来。罗玉一开始被他吓得够呛,后来渐渐习以为常,只是口中不断的念着阿弥陀佛。
罗玉的身体一直没能好起来,宋爵习武还是炼毒她都不干预。罗玉心里明白,日子是过一天少一天了。她尽力照顾两个孩子,诚心求佛,每天研读佛经,按着时辰进香跪拜,佛珠从不离手。
尽管这样,她还是没能撑到宋爵长大。宋爵十五岁时,罗玉在一个夜里去世,毫无征兆。
她像做了一个再也无法醒来的梦,枕边放着刚刚读完的法华经,手里攥着佛珠,面色安详,嘴角还带着一丝微笑。
宋爵把她和宋山峦葬在一起,留了她一块玉佩在身边。他再没有亲人了,除了元宝,也没有任何在乎他或者他在乎的人。
罗玉死后,宋爵好长时间都不能从伤心里恢复过来。本来他已经开朗了许多,这次也前功尽弃,人越发低沉静默下去。宋山峦去世的时候,他也是伤心欲绝的,但母亲的死,几乎彻底压垮了他。
他害怕想起母亲,连她睡着的床也不愿意看到,整天呆在洞里看书。原本练功不过是混日子,练不练的好他并不在乎,后来被他用来转移注意,越发痴迷起来。
他不眠不休,只知道练功打坐,要是元宝不在,甚至想不起吃饭喝水。
习武之人最讲究循序渐进,顺理成章,像宋爵痴狂入迷到这个地步着实不妙,必须提防谨慎。可惜元宝不懂,宋爵也想不起。
丹田膨胀,血气翻涌时,他犹豫了一下,又催动内力继续运转下去。当时他微低着头,看到手掌中毛孔开始渗出血迹,耳际轰鸣到什么都听不见。他心里想着母亲微笑的样子,放任自己一点点沉入无边的黑暗里。
6、云海山六 。。。
云海山多年没有热闹过,这一天不知道是哪里来了一群黑衣人,借着夜幕在山里徘徊,似乎在搜索着什么东西。
来的人很多,狼群有些受惊,叫声都显得凄楚。元宝觉得生气,回去找宋爵。
果然宋爵也讨厌这些人。尤其是走在最前面的两个,一边说话一边阴笑,看得他心头火起,双手发痒。
那两个人根本没发现有人在旁边窥视,只顾着讨论自家主子的风流事,语气猥琐之至。正说的起劲,为首的一个黑衣人叫住了他们。
他俩赶快跑回来听命,为首的那人轻声道:“带你们来是找人的,说得太多,会让我觉得你们没用,舌头去了也罢。”
那人声音阴柔至极,轻声细语,说出的话却把那两人的胆都要吓破了。
其中一个立刻跪在地上哀求:“祁舵主饶命,小的是张舵主的侄子,第一次跟祁舵主出来办事不懂规矩,往祁舵主看在……”
话没说完,一声闷叫响起,那人趴倒在地上,口吐鲜血,身子不停的抽搐。旁边那人见了这幅情景吓得全身瘫软,站都站不起来。
不等吩咐又有两个黑衣人上前把人拖下去,动作麻利,震得其他人目瞪口呆。
那祁舵主轻声道:“这次过来办事,想必在堡里都知道事情紧要,不然不会把你们从各处调过来。你们也知道我行事的脾气,若还有不知轻重的,别说我祁安临没提醒过。”
几十号人站在周围,竟是鸦雀无声。祁安临杀鸡儆猴起了作用,也不再耍威风,挥挥手让人继续搜山。
元宝他们一直躲在树上偷看,那个祁安临阴森怪气地教训手下都被他们看了个清楚。元宝看了会儿祁安临,又看了眼宋爵,实话实说,这祁安临的感觉有点像宋爵。
宋爵察觉他的眼神,阴森森的看了他一眼,看得元宝缩起了脖子。
宋爵一直瞪着元宝,只想手里有根鞭子把他扁一顿。瞪了半天见元宝一直不敢回头,他便把这岔给忘了,转去观察祁安临。
祁安临在跟手下嘱咐着什么事情。带了这么多人上山,几乎每一寸土地都翻过来找,不应该是要找人,可感觉又不像是要找什么东西。宋爵放远视线,隐约看到山下的云海山庄,里面灯火通明,人来人往。是什么人,怎么会和云海山庄扯上关系?
宋爵拉住元宝的手,想要先躲开这些人往山下去看看。刚一转身,耳边听着祁安临说道“孟桥”两个字,他和元宝立刻看了对方一眼,孟桥?!他走了快八年了,一次都没回来过,怎么会提到他的名字?
元宝一听到“孟桥”二字,神情激动起来。宋爵拉紧他,纵身一跃,伏到他们幼时碰面的香樟树上,树冠膨硕,枝叶茂密,下面的人很难看见他们。
宋爵的轻功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如棉絮一般轻不着力,山风吹拂枝叶,他身形也随着轻轻飘动。
没人发现他们,祁安临慢悠悠的指引手下在山上翻查,他自己停在香樟树下休息。
不多时下面有人来报,整个云海山都被翻了个遍,如果孟桥在这,他们早就找到了。祁安临撇撇嘴,柔声道:“既然这样,我们先下山禀告堡主,你和殷四带几个人留下,时时查看。”
属下领命退下了,祁安临阴测测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人都没了才想找,晚了。”
元宝听了眼角湿润,急得要流出眼泪。宋爵偏头想了一会儿,凑到元宝耳边说了几句话,元宝扁着嘴巴点头。
他们俩施展轻功,在这些人的头顶上跃过,跟两只飞蛾一样轻飘,几下纵身到了山脚云海山庄外。
宋爵翻开多年未动的密道,两人跳下去,沿着密道走了一会儿,隐约看到一丝光亮,约莫是到了内堂。
宋爵提醒元宝摒了气息,趴到透光的小孔处偷听。里面大概有三个人,其中一个端坐在上位,气息绵长,内力不俗,正在沉声说话。下面两个人垂手听着,不时点头称诺,唤上位这人为堡主。
透过光孔,宋爵看到厅室里面的摆设都焕然一新、灯火明亮,不似这些年来的落魄景象,看来这些人要在这里长期耗下去了。
他们俩听了好半天,怕被发现退到了地道口。大概的事情已经听明白。貌似孟桥曾经跟在这个堡主身边有好长时间,大概一个月前发生了一些事情,堡主不慎重手打伤了孟桥。孟桥便逃出来,不知道躲去哪里。
想必孟桥跟这个堡主提过他来自云海山,但肯定没说思悔洞的事。他们倾巢出动来云海山,可见孟桥还躲在什么地方没有露面。
按照孟桥的功夫,无论何时想要潜回思悔洞,都不会被发现。
既然孟桥在躲人,有思悔洞这么好的藏身之所,为什么他不回来?
宋爵默默地想了老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