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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就那样。”周清朗懒洋洋地应着,眼里却藏不住满足的光。
若放在以前,他定然不会满足这种普通人的生活,可是现在,他觉得挺好的,被一群小孩热爱着,好像自己也一下子年轻了不少。
吃完饭,程臻去了厨房。周清朗在外面等了他很久,看到他拿着个罐头瓶子出来。
“这是什么?”
“酱料。”
“你要拿自己回去吃吗?”周清朗想到程臻那间只有个锅灶的小平房,好像做不了烤鱼这种大工程。
“不是。”程臻笑了笑,不愿多说。这家店的烤鱼非常好吃,很多人都慕名而来,想必一定有秘制酱料,程臻跟老板求了半天,保证自己不是开饭店的,才求到这一小瓶。他只是想给顾解颐寄过去,让他也尝尝。
程臻陪着周清朗走了很久,把他送到公交车站,看着他上了公交车,这才转身往回走。
周清朗这个大少爷,以前出门只会打车,现在竟然也乘起平民交通工具了。就好像他自己,以前不会做饭,现在也成了做饭的好手了。
人都是会变的,有些自以为是的骄傲,总会被时间消磨干净。
一年多前他从C市回来,老总找他谈话,让他递交辞呈。他不明白自己工作哪里出了问题,难道因为无故旷工几天,跑去找顾解颐,就足够公司把他这个中层解聘?了解了情况才知道,他不在的时候手下玩忽职守,公司的客户资料被泄露,一大批客源被对手公司抢走,而他作为市场部主管,难辞其咎。
他爽快地拿着一笔遣送费走了,再找工作却难乎其难。他去了几家大公司,都以各种原因拒绝了他。后来有次喝酒,才从一个醉酒的同事口中知道,客户资料被泄露是借口,其实是有人有意整他,让他在这个行业混不下去。
程臻本来还疑惑自己得罪了上头的谁,周清朗一个电话让他醍醐灌顶。他想着自己跑了这些时日,忍着恶心陪着笑脸四处投简历,甚至是自己过去近十年的工作业绩,摸滚打爬才混出来的一点成就,因为一个人一句话,一个念头,就被碾得粉碎。
程臻消沉了几天,又打起精神来,他想他一定要过好,只有他过好了,才能给顾解颐好日子过,才有脸面有底气继续等待他回头。
徐静河在这个行业只手遮天,总不见得出了这里程臻还要受制于他。但是让程臻从头开始接触一个新的行业,的确有些难度,等他学成再找工作,老大不小的更难找了。于是他左思右想,决定白手起家,自己建厂。
这两年B市发展快,房地产大热,建材生产跟不上,需要从外地运进来,他一早就看中了这块市场,只是在金融界干了这么些年,安逸顺遂,不愿冒转行的风险,现在也正好给了他个机会,让他重新振作。
可是资金又成了问题。程臻跑银行跑断了腿,多亏这几年做市场,没少跟政府打交道,攒了点人脉,最后终于批下一笔贷款来,在郊区租了地建了厂房。他把房子卖了,自己就住在厂里,平时也可以帮着看厂。
刚开始的时候特别难,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选材料、买装备、做调研、拉客户,每天休息不够五个小时,天不亮就爬起来到处跑。半年时间,有大半的时日都花在了路上。有一回他在日本转机,在日妆店里看到一款护手霜,想到顾解颐天天洗衣服刷碗的,手部特别需要保养,于是买了一支,带着跑了大半个地球,又带回了国。他回国的行李箱里,费了心思打包的,除了封得最严实的合同书,就是这支护手霜,仔细地裹了好几层衣服,生怕有一点破损。
后来工厂上了正轨,跟周清朗一块吃饭,程臻才知道周清朗离开了徐静河,当了老师。周清朗给程臻推过来一张存折,程臻又给推了回去。
“自己办厂不容易,”周清朗说,“前几年哪有盈利的,你不是还欠着银行不少钱么,先拿这些去救救急。”
程臻还是没有要,“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这事儿真不怪你。”
周清朗笑了笑,“不是因为对不起你,而是朋友有难,哪能坐视不管。钱你拿着,要真觉得过意不去,就当我入股的。”
程臻想了很久,才跟周清朗说道,“钱我真的不能要。这辈子,我欠着爸妈的,欠着解颐的,不能再欠更多人了。”
周清朗看了看他,眼神变得有些狠,“你直说你只想欠顾解颐的不就行了么。程臻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没我,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见不得你这样。”他从包里掏出笔,咬掉笔帽,唰唰地写了张欠条。“欠条你拿着,这钱不是白给的,得还。”
程臻还是没有伸手,周清朗急了,“你不要这钱我可送给顾解颐去了,让他知道你现在混成什么熊样!”
程臻笑了笑,又把存折推了回去。
周清朗看程臻这么坚定,叹一口气,“好吧,咱们俩之间本来就够不干不净的了,再加上钱就更不干净了。你要这么怕顾解颐误会,我以后不见你好了。”
“那倒不至于。以前不跟你见面,不是怕他误会,是怕我自己控制不住。”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给周清朗留了份情面。现在能坦然地见面,说明心里是真的没有他了。
程臻想,我得干干净净地,心里干干净净地,等着解颐回来。
十六、年关
齐杨那天豁了命喝酒,如愿换来了顾解颐无微不至的照顾。齐杨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顾解颐的床上,并且早餐还喝到了顾解颐专门为他熬的养胃的小米粥。
但是齐杨不确定顾解颐的态度。顾解颐为人虽然冷淡,但是对他认可的自己人,实在是掏心掏肺的好,这个自己人,可以是爱人,也可以是亲朋。齐杨觉得自己还需要确认一下,于是在公司出游的时候,以公谋私把顾解颐跟自己安排在了一间房里。
顾解颐晚上洗了澡出来,穿着在家里穿的睡衣,不过是商场里打折时候买的四十块钱一身的睡衣,普通的灰色,齐杨看到的时候还是脸热了。电视里放着晚间新闻,他控制着目光不要偏得太厉害,却还是不小心注意到顾解颐裸露在睡衣外面的白皙的胳膊和纤细的脚踝。
顾解颐边擦头发边对着齐杨说道,“浴缸我洗过了,你进去洗吧。”
齐杨洗完澡,顾解颐已经睡了,他坐在自己那张床上,看到背对着他睡觉的顾解颐,被子只拉到腰部,背影灰扑扑的,头发没有干透,还在枕头上垫了层毛巾。
十分地不修边幅,却也十分地坦然。
程臻在心里叹一口气,过去帮顾解颐把被子拉好,然后回了自己的床上睡觉。
徐静河把车停在路边树荫下,半开了车窗,透过窗缝盯着学校大门。
约莫十分钟左右,学校里开始稀稀落落地有老师下班,他又等了会儿,终于看到了周清朗。
周清朗推着车子,正跟同事告别,黑T恤,牛仔裤裤脚收在军靴里,显得他愈发高挑挺拔,在一帮普通的老师中相当出众,徐静河远远地看着,直到周清朗跨上摩托车,风一般地飞驰而去。 他掐灭烟,把烟头扔进烟灰缸里,告诉司机回去。
他天天在学校门口看周清朗下班。就真的只是看而已,没有多余动作。
一直以来都是他玩厌了小情儿抛弃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别人踹。他想到那个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家,周清朗和他那只狗的一切都不见了,包括自己送给他的小提琴。不禁有些啼笑皆非。
笼子里贵养久了的金丝雀儿,还能自己捕食吃么?
徐静河以为过不多久,周清朗就会回来,于是他没有找新人,还是周末固定回那个公寓。
后来有一天,徐静河在公寓阳台上喝了一天的茶,直到天黑透了,他才相信,周清朗是真的不会回来了。
那一天是徐静河的生日。他想起往年周清朗戴着尖尖的纸帽笑着隔着蛋糕亲他,眼睛亮晶晶的样子,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么多年,周清朗就半点也没爱过他。
程臻的生活忙碌而充实,除了偶尔周清朗来找他吃一顿饭,或者进城谈生意外,他一心扑在自己厂子里,累是累,但心里快活,这种快活没有人可以分享,他就半夜支起个梯子,爬到厂房屋顶上喝酒看星星,喝醉了大声唱歌,仿佛年轻了十岁般肆意张扬。
年关就这么逼近了。
程臻给厂里员工放了假,他也进城采购年货,给爸妈来回送了两趟。
他也买了些特产给顾解颐寄过去。快递公司的小哥已经认识他了,看着他超重的包裹,忍不住问他道,“这里到C市来回也就五六个小时,车票钱可比快递便宜多了,自己去送不也挺好的么?”
程臻闻言,淡淡说道,“工作忙,走不开。”
“过年了不放假啊?”
“嗯。”
程臻话还是那么少,对外人也没有好脸色,但他心不坏,知道这个小哥一个人来这里打拼不容易,于是每次都找他寄快递,多少帮他提升下业绩。
顾解颐三天后就收到程臻的包裹了。他把里面的干木耳洗了,用米汤泡上,跟爸妈说一声晚上吃香菇木耳馅儿的饺子。
顾解颐做饭很舍得下功夫,从前程臻胃口刁,又常常在外面应酬,他便变着花样地给他做清淡养胃的饭菜。程臻也不说好吃,但遇上可口的菜,会多吃一碗米饭。顾解颐见他吃得碗底干干净净,就笑眯眯地心情很好。
这次程臻给顾解颐寄了很多东西,甚至还有两件老人穿的棉服。顾解颐无奈地看着摊放在床上的衣服,拿过去给坐在客厅里看京剧的爸妈看了看,“程臻买的,试试合身不?”
因为程臻总是往这边寄东西,给顾解颐寄的同时还捎上二老,顾解颐的父母就以为他俩还好好的,甚至顾母还追着顾解颐问“小程过年来不来呀?他是不是也要把工作迁过来呀?”弄得顾解颐不知道怎么回答,正好这时候顾解颐手机响了,他接起来,是齐杨要过来送年货。
齐杨提着年货来顾解颐家拜访,父母知道是他的上司,热情地留人吃饭。齐杨看着顾解颐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心里不忍,走过去要帮一把。顾解颐也没有跟他生分,见他要帮忙,就让出个位置来,递给他擀面杖,让他擀面皮。
“阿姨身体看上去不错啊?”齐杨问道。
“嗯,”顾解颐笑了笑,“我回来了,两人就能吃能睡了,也不用天天挂记着我,心情好了大概身体就好了吧。”
顾解颐见到齐杨的毛衣袖子都快沾到案板上了,于是用湿毛巾擦了擦满是面粉的手,示意他抬一下胳膊,帮他把袖子往上面卷了卷。
齐杨看着面前低垂的眉眼,睫毛不长,但是很柔软的样子,因为低头的姿势,根根分明。他看到顾解颐这么待他,心里舒坦,眼角也露出笑意。他本就是长相俊朗的人,这么一笑,更是让人移不开眼睛。不过顾解颐忙着帮他卷袖口,并没注意他的神情。
“你过年回家么?”顾解颐又去洗了把手,走回来问齐杨。
“不回去,那边也没什么人了。”
顾解颐想了一会儿,提议道,“那你来我家过年吧。”
齐杨闻言,弯起眼睛笑道,“方便么?”
“有什么不方便的?反正就我跟爸妈在,一起吃顿饭,看看春晚,多一个人还热闹。”
“那行。”
顾解颐见齐杨答应了,笑了笑,心里却有些难受。原本还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