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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贞。
婉贞倒是怔怔地出了神,忽而问道:“姐姐,倘若他不能位列三甲,只是同进士出身,你可还愿嫁他?”
凝梅目光流转,叹了口气:“真是孩子话。哪里来得许多十全十美?纵然……纵然只是一介白衣秀才,只要是堂堂男儿,为人宽善,端正立于天地之间,就是粳米野菜也安之若素。朱门豪邸多少龌龊之事,多少儿女心酸之泪,我见得多了!而今,我只盼着能寻个清白地方安身,有一日便算一日吧。”
婉贞心里明白了,清白之地、清白之人、清净的世外生活,这便是女子最大心愿么?
婉贞沉思片刻,道:“姐姐若不嫌弃,我便娶了你,做这个状元夫人,如何?”
第八十九章 当年不肯嫁春风,无端却被秋风误(下)
…
凝梅笑了笑,点头道:“好。想不到当日真的一语中的,居然真的能嫁与状元郎。”
婉贞也道:“要陪我假凤虚凰,委屈姐姐了。”她也明白,凝梅应是依旧挂念那位青梅竹马的男子,所谓功名利禄不过是当时的托词,但也疏离了两人。男子的自傲和女子的矜持,竟使有情人渐行渐远吗?其实,所谓情字,究竟轻重几分呢?
两人对坐着,各自想着心事,默然无语。隐隐听到外面木门开合的吱呀声。
院里传来脚步声,李昭在门口低声叫了句:“阿婉,在么?”
婉贞向凝梅示意:“我去去就来。”出了房门,见李昭站在外面,神色有些忧虑。“什么事?”婉贞立刻问道。
“宫里有人传话要你去觐见,催得紧。”李昭皱皱眉头,“车马都在外面等着了,看来是急事。你心里可有计较?”
婉贞思量自己最近为做什么出格的事,除了留凝梅在家。看来就是这件了。该来了总会来,婉贞笑道:“大哥不用担心,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不想让李昭担心,故意说得轻松。
“那好。你凡事小心。”李昭也知道她的本事,“早去早归。”穿过重重长廊,盛夏的皇宫里倒是格外安静,安静得有些沉闷。该下场雨吧?婉贞寻思着今年要不要赈旱灾的时候,就来到御书房的门前。
明黄的龙袍照得人有些刺眼,却比平常多了几分威慑。婉贞上拜道:“参见吾皇万岁。”
成宗抬头见了,沉声道:“平身。”
婉贞站直身体,没有赐坐,看来今天的事情有点棘手。 眼观心,心观意。规规矩矩地恭敬站好,连头发丝都不动一下,婉贞等着成宗发难。
成宗静静地打量来人,还是那样,年轻气盛中带着俊秀文雅,白皙的面容此时沉静如水,并不像其他人总是诚惶诚恐的。也真是好气度。可惜了……
“卿可知,朕一向对卿寄予厚望?”
婉贞微微抬头,长眉一挑,嘴角含笑道:“是。”并不多话。
成宗见她这副样子,从容之中又带着三分风流妩媚。心下一怔,随即问道:“那么,卿可觉得有负朕望?”
婉贞颔首答道:“臣有负皇恩。”
“哦?你说说看,如何有负皇恩?”
“臣不知。”
成宗又是一怔,“这是什么话?”
婉贞从容答道:“臣知道食君俸禄。替君分忧。陛下有此一问,想必是忧心国家社稷之事,忧心黎民百姓生计。而臣等未能为陛下分忧,便已是有负皇恩,更何况不知陛下忧心之事,还要有劳陛下发问责难,更为惶恐。故臣确是有负皇恩。”
成宗听他这一番巧言便捷,不怒反笑,道:“罢了,赐坐。”
婉贞落了座。心里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这几日外面一直在风传关于卿的风流韵事,朝廷中地非议也不少,已有御史上书参本,卿的事情闹得不小啊。”
婉贞刚与张口,成宗却抬了抬手。续道:“本来么,大臣们蓄养家妓不是什么稀罕事。不过你年纪还轻,又是朕钦点的状元,大家难免期望颇高。朕之前下赐庄园,就是为了犒劳卿的兢兢业业,嘱咐你注意修养。所以,此事朕还是要嘱咐一句,切忌玩物丧志。”
婉贞眉头微蹙,听到“玩物丧志”这四个字,心里像被刺了一下:这些人,果然是把女子当玩物的,竟不顾她们也是有血有肉、可怜可爱的么……
婉贞朗声答道:“陛下的叮嘱,臣铭记在心。断不会,玩物丧志!”
“恩,你有此决断就好。人无欲则刚,像卿这样地才子何愁没有佳人相伴?”
婉贞接道:“是,臣已觅得佳人,不日就将成家。古人语成家立业。臣如今成了家,便可以更好为朝中效力。”
成宗奇道:“卿说的是何人?”
“便是芸香楼的凝梅。”婉贞坦言答道。
成宗顿住,神色变得严厉起来,“哦?卿还真是多情种子,执迷不悟。”
婉贞离了椅子,郑重拜倒在地:“非是臣抗旨不遵,臣已与凝梅定下了终身,有兄长首肯,父母家书定聘,凝梅自己也要脱籍入户,不日便会明媒正娶进门。”
不等成宗答话,婉贞又道:“臣自己出身江湖,不敢攀比名媛淑女,但求一位红颜知己,日后能够睦邻持家便可。凝梅与臣父辈有交,如今虽只有数面之缘,但心心相印。臣不介意伊之过往,伊不以臣卑微,已然定了秦晋之好。臣此举并非离经叛道,只是就事论事,水到渠成。望陛下明鉴。”
成宗听了他的话,略微平息了怒火,食指点着桌案,寻思着他这话里有几分是真的。听起来倒也合情理,更何况也不能因为娶妻之事治罪于大臣,只是……不知瑞云这孩子知道了会怎样。
成宗道:“既然你意已决,该有怎样地后果心里也有数吧?”
“是,臣明白。”
成宗无奈地长出口气,看着此人线条柔和但神情坚决的面容,心里倒是有点庆幸他还是没成为瑞云的驸马,不然,一方面年轻再加上这脾气,天知道以后会有什么事,妹婿总归是自家人,罢了罢了……
虽然如此,怕是这人以后的路越加不好走了,只是此人的才干不能浪费……
成宗忽然道:“那么,你回去多留心一下吴越一带地灾情吧。”说罢,挥挥手让人退下。
婉贞回到家中,李昭和德云迎了出来,忙问道:“怎么样?可有什么事?”
婉贞苦笑道:“没事。看来不用怕娶公主掉脑袋了。只是,等着发配出京吧。”怔地听完皇兄的叙述,有些失神地坐在那里。
成宗也不忍心,只能劝道:“李宛这人的性情也不太适合当驸马。你还小,朕和母后再帮你慢慢物色,好么?”
“听凭皇兄安排。”瑞云无神地说道,起身道:“臣妹先告退了。”
公主独自一人来到当日和夜郎王子会面地湖边,坐在假山石上出神。也是在这湖边,那人从百花丛中摘回了牡丹花王给她……事已至此,自己究竟在盼望什么呢?如今剩下了,是那人的丰神俊雅,还是冷然无情?
第九十章 花烛对映美人颜(上)
…
一旦将事情定了,办起来便可谓雷厉风行。不出半个月,宁远园修葺完毕,婉贞等人搬了进去,与凝梅定下婚约为八月初五,相隔不过十天了。
这日婉贞重回故居,心中自是有些黯然神伤,且不能表露出来。李昭知道她的心事,一直陪在左右。梁振业和马天赐也来帮忙。另有齐家疏、陈玉泉、杨中庭等人送来的乔迁贺礼,一时好不忙乱。所幸婉贞原居的物品简单,不到半日便收拾干净。
婉贞和德云布置香茗斋,这本是母亲白氏夫人的房间,因白夫人喜爱饮茶而名之。这宁远园内有两个书斋,当年颇负才名傲气的夫妇各自建了自己的书斋,也成了一时佳话。父亲的书房便是宁远斋,当年陆明峰亲笔所书的匾额“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依旧在朱漆圆柱之上显现着主人的高洁品性,那笔墨清晰得似乎仍能看到当时英年得志的飞扬洒脱。只是,时过境迁……
婉贞将宁远斋和父母当年的起居之所月华楼都没有动,只是好好地打扫起来,供上香。自己挑选了靠近桃园的一处小院里,作为卧室。以后凝梅“嫁”进来,两人住在这等隐蔽的地方,也好放人耳目。其他人各自选屋子,左右园子宽大,房间不少。德云依旧和婉贞住一起,管伯带着瑾儿住到东厢房,李昭挑了儿时婉贞的卧房,那里也离桃园很近。
婉贞一边收拾一边对德云说道:“明天再招几个下人吧?如今园子大了,院公、仆妇、厨子也都要有几个,管伯年纪大了,瑾儿也该正经地读书了。”
德云笑道:“呦,您是嫌我这个现成的管家不中用啊?再者,这些事情自然有我们当家主母来管,主母还未进门,大人您急什么啊?”
婉贞笑道:“我倒把这个忘了 。也罢。以后家中大小事,便烦劳你们了。”
正说着,外面来人送信,说凝梅有要紧的事找婉贞商量。
婉贞立刻带着德云到信上说的醉仙楼相见。
到了醉仙楼早有人迎出来,带到了楼上雅间。里面已有人等候。除了凝梅和几个侍女外,另有个须发花白的老者,穿着一身绫罗绸缎。体态臃肿,白净富态的脸上堆着笑,周身的世俗气息倒不令人生厌,反而有些亲切。
凝梅见婉贞来了,颔首致意。双方见礼,凝梅道:“李大人,这位便是醉仙楼的东家,余员外。”
那余员外拱手说道:“早就听闻了李大人地才名,今日才有荣幸相会。”他看看婉贞。又瞧了瞧凝梅,捻着稀松的胡须笑道:“哎呀呀,这才真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呢。老夫这才开了眼界,原以为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都是没的说嘴的说书先生乱编的,谁曾想眼前就是这样一对儿阿……咋咋,凝梅姑娘这身世性情,老夫曾担心,哪里来个少年才俊配得上这样好地姑娘?如今真个是成全了……”
婉贞听他没口地称赞,心里觉得好笑,脸上也不禁莞尔。凝梅也忍不住笑道:“老员外。您再夸下去,菜都凉了。”
“是么。哈哈,不妨事,凉了便叫厨房重做,值什么……倒是难得能请到状元公来。福气福气!哈哈……”他这一笑,厚厚的双下巴也不禁抖一抖。倒是又让众人笑出来。
喝上两杯之后,凝梅说明了此次来意。 “奴家要除籍入户,虽是直接落到李家府上也可,但总归也要走个聘娶的过场,如此一来,倒也没什么便利可省了。余员外和员外夫人与奴家有缘,便想收了奴家作个义女,倒时候再从余家出阁。大人看可使得?”
婉贞明白了,这是凝梅想帮她圆个面子的办法。毕竟直接从烟花勾栏之地聘回正室夫人容易遭人非议,这样先从芸香楼脱籍,成个普通人家的女儿,再嫁给李宛也好说一些。余家虽然是商户,但家中产业不少,像这醉仙楼这样京城里颇有名气地酒楼、茶庄少说也有十家八家的,倒算是京城一富。凝梅若是从余家嫁过来,李宛的脸上自然也有光彩。
婉贞本不计较这些,但见凝梅好意体谅,心中感激,笑道:“难为姐姐想得周全,在下不计较这许多,姐姐喜欢就照办吧。”
凝梅掩口一笑道:“说得这般痛快,那余员外可就是您家的岳父了。”'网罗电子书:。WRbook。'
婉贞点头笑道:“说得正是。”起身向那员外拜倒:“老泰山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见得如此佳婿,喜得余员外的胡子都弯上去了,连声道:“快请起,快请起!老夫几世修来地福气,竟得了状元作女婿?哎呦,哎呦……”
主宾皆欢,酒酣菜足之后就定下隔天由余府向芸香楼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