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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聊。”他听到自己又重复了一遍。
黑色字迹的闪动突然间停止了,空气陷入凝滞的沉默中。
怎么了?这不是标准答案吗?叶非茫然地想,头稍稍往前倾了倾,离那些黑色的字迹更近了点,也许这样就能看得更清楚了,也许遗漏了什么也说不定。
“嗒!!”
叶非的心脏忽然重重地一跳。
沉默被打破,黑色的字迹开始迅速地消失,像是被倒放的录影带那般,世界一下子颠倒过来,朝着另一个方向前进。
几秒钟过后,视野里又回复了一片惨白,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怎么了?”叶非喃喃地问。
……“呵呵”别有意味的笑,骤然挤至眼前,在刹那间,就像烟火一般炸开。
零点已到,于是魔法失效了。
叶非重新闭上了眼,这只是漫长的夜晚中,一个短暂的梦。
早上的时候,叶非发现自己昨晚竟然在电脑前睡着了,也许是这样,所以他醒来的时候感觉有点头昏脑涨,身体发冷,就算多穿了件大衣,也无法驱散那股寒意。
从床头柜中摸出了温度计,叶非抖了抖,随便地将它夹在了腋下。
最近的生活状态似乎有点失控了。叶非皱着眉想,是因为开始玩游戏了吗?但是叶非也没觉得自己花费了多少时间在游戏上,远不到影响他的作息的程度,一天三餐都很正常,也有按时睡觉……按时睡觉,对了,他记得自己昨晚明明是躺在床上睡得,身上还穿着睡衣。似乎在不久前刚刚发生过这样的事。
难道他最近得了什么间歇性失忆症,竟然连自己做过的事也无法说清道明。
叶非不由自主地环视了眼自己的房间,到底怎么了?这股诡异的不协调感。
将体温计从腋下取了出来,三十七度,还算是一个正常的温度,没有发烧。可缠绕在身上的寒意也是货真价实的。
叶非几步跨到床边,一下子将窗帘大大拉开,阳光立马就扑满了一整个房间。站在阳光里晒了一会,叶非感觉寒意散了些许,有了点暖意。
为了不影响自己打游戏,窗户已经多天没有开过了,大概是这样所以房间里的阴气才会重了点。叶非得到了一个满意的解释,走去了客厅,干脆将整间房子的窗户和落地窗都打开,让房子通通气、晒晒太阳、去去阴,幸好今天是个大晴天,有足够的阳光。
不知什么时候又会下起雨来。
一年一度的那个时候,总像约定好了那般,合着那阴阴沉沉的气氛,同样阴阴沉沉的天气,今年大抵也是差不离的。
清明时节雨纷纷。
家里两天前就打过电话来了,问了今年的计划。而叶非的计划一样没有任何改变,家里人似乎有点微词,但叶非并不在意。
每年都去一次,其实早就习惯了,不去看看那个人的话反而会觉得不对劲,他没当那是赎罪,哪有那么严重,他们都以为他是自责,其实从始至终他也没觉得自己有哪里做错了,不过是意外而已。他之所以年年去看那个人,也没什么深刻的涵义,不过是觉得那个人孤单地有点可怜,难得的同情心发作了,还一发作发作了好多年。毕竟会每年去看他一回的,只有自己不是么?
苏文多年前还会对他这突如其来的善心揶揄一下,后来也没什么兴致了。倒是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我以后要是挂了,你会每年都来看我么?”
叶非为了充分表达对苏文智商的鄙视,根本就没理他。这让苏文沮丧了好一阵子,天天念叨:“难道我还比不上一个打酱油的?你不能这么对我!”
叶非被他念得烦了,终于应了一句:“放心,我一定会每年在你的坟头插满菊花!”
苏文这才消停了,叶非也不知他到底是什么脑回路。
与苏文的话题自然是说笑就过了,不过叶非后来还是履行了他插菊花的承诺,不过是插菊花的对象换了而已。
在总是两手空空地去看望那个人许多年后,叶非终于觉得自己有点随便了,既没准备吃的,也懒得烧纸钱,也就只有在坟头插花最方便快捷了,于是后来叶非就真的每年去看那人的时候都带上一束花,也算是表了点微妙的心意。
今年,自然也是一样的。
因为这个,那天中午苏文就去订了回家的火车票。这几年他时常不回家,但是只有清明一定会回去那个城市,有几次直接在宾馆订了房间,看完了人就直接回来。后来还是东窗事发被家里发现了——当然罪魁祸首就是苏文那个乌鸦嘴——这种过家门而不入的不孝行为遭遇了严厉的批判,所以后来每年的清明家里都会查岗,叶非也就乖乖地每次都住到家里,免得再被念得耳朵长茧。
叶非这么做并不是因为和家里的关系不好,事实上他的家庭关系挺和睦的,再加上因为有两位叛逆分子的衬托,父母与他反而更亲近一点。不喜欢回家只是懒而已,而清明过家门而不入,原因也很简单。
他自家的公墓和那人的处所并不在一个地方,所以去了一处就无法再去另一处。刚开始家里人可能还因为那件事心怀歉疚,对叶非去祭拜那人的事并没有什么意见,但是等那种歉疚的感情淡了之后,父母就很不理解他放着家里的老人不拜祭,反而那么殷勤地去看一个陌生人。可惜叶非就是屡教不听,仍旧我行我素。为了避免和父母成天地就这个问题翻来覆去地纠结,叶非就干脆不回家了,看完人就走。
大概也是叶非的强硬有了效果,父母虽然仍有意见但差不多已经放弃随他去了,反正总比儿子不回家的好。而且也只有这个时候,叶非才会不用千呼万唤悲情攻势就自发自觉地回去。
叶非在回去之前给苏文打了电话:“你家今年也不去?”
“我妈怕麻烦,我爸为她马首是瞻!”
“你呢?”
“大哥,我可不像你,有个那么惦记的人。”苏文笑道。
“那我自己走了。”
“一路顺风!”苏文欢快地祝福。
苏文一家早在五年前就举家迁出,搬到了这个城市来,当时做了十几年邻居的两家还大张旗鼓地摆了告别宴,为了纪念这段坚固的邻里情谊。至今大人们还会挑个时间一起旅游,时不时地聚一聚。
既然苏文一家守着窝不动,叶非就只好自己一人上路了。所幸坐火车也不用太久,现在有了动车以后,两个小时就可以到了。就是因为这么近的距离,叶非还老是不会去,才让父母对他的怨言更多。
“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叶妈妈最常说的就是这句话。
但是比起两个哥哥,叶非觉得自己算得上是安分守己,乖巧听话。哪比得上那两个唯恐天下不乱、从来我行我素的大魔王。
叶非从小就认为他的两个双胞胎大哥是货真价实的怪人,三百六十度没有一个正常的地方,而且越大越诡异,这几年也不知进化成什么摸样了。说起来,他也有几年没见过那两人了,两兄弟早叶非许多年就搬出家去了,而且比叶非更懒得回去,只在逢年过节露个面,然后马上又失踪。不过虽然没见面,却还是有固定联系。说到这个也很令叶非无语,都这个时代了,他们还坚持用写信的方式和叶非联系,而且固定一月一封,如果字数少了,内容太过敷衍还会被打回重来。好在叶非也觉得挺有意思的,他平常不太爱说话,但是一写信就变成话唠,而且会尝试各种文体。
所以只能说他们不愧是兄弟。
清明那天,叶非一大早就出了门,那人的公墓在很偏的郊外,要转好几趟公交,再加上这天出行的人实在是多,有大半的时间都得在路上堵车中度过。
墓碑的位置叶非已经很熟悉了,绕道去买了束菊花,叶非就不紧不慢地沿着记忆中的路走着。
清明的墓园是最热闹的时候,都是拖家带口来祭拜的人,就是因为这样,那人的墓前才更显冷清。叶非并没去了解过他家里的情况,大概是都在的,在葬礼的时候大致见过,不过是一群冷漠的面孔,看不出丝毫的哀痛悲伤。后来叶非一次也没见那些‘家人’来祭拜过他,错过是不可能的,因为叶非通常这一整天都会呆在这里,所以更清楚,那些人是真的没有来过。
叶非对别人的家事没有任何兴趣,何况那个家和他唯一有点关联的人,已经永远地躺在地底下了,他就更没了探究的必要。
原以为今年也一样只有自己的菊花插插他的坟头,但是叶非拐过弯的时候,却意外的看见了墓前竟已经站着个人,而原本空荡荡的墓碑底下,也已经码上了水果冷食。
☆、第二十二章
是个叶非不认识的男人,如果那个人还活着的话,大概就是和他差不多年纪吧。难道过了这么多年,终于有朋友想起来看他了?
叶非只犹豫了一下就如常地走了过去,无视旁边的人径直将菊花放在墓碑前。墓碑上贴着一张小小的照片,照片已经显得非常古旧了,上面的人却仍是一脸傻笑的模样,十几年来都没有变过。上面还刻着他的姓名以及生卒年月,是个才二十出头就不幸挂掉的名叫卫七的可怜男人。
不过叶非倒不曾嘲笑他,如果不是这个男人的话,此刻躺在那地底下的就该是自己了。无论如何,对救命恩人始终该保持一份敬意。
所以说那真是一个十分俗套的故事——一个不够机灵的小男孩在即将丧生在闯红灯的卡车大轮子下时,被一个见义勇为的大侠给搭救了,然后倒霉的大侠自己却挂了——大概是大侠的轻功不过关吧,不太机灵的小男孩望着倒在血泊中的男人的时候,第一时间浮现在脑海中却是这样莫名的想法。
大侠真是可怜,拼命救下的孩子不仅脑袋不太灵光还有点冷血,身后事又那么凄凉。过了十几年才终于有一个像样的人来看望他。
“你是?”叶非本来不打算搭讪那陌生男人的,不过对方似乎还是拥有着正常人的属性,遇到疑惑的事免不了就要打探一下。毕竟两个人现在看起来是在做着同一桩事,也算是有点联系。
叶非不大好解释自己和卫七的关系,他也拿不准对方是什么人。想了半天只是意味不明地点了点头。
对方似乎也有点顾虑,两人相对沉默了半晌。
“哦对了,我看你的年纪,难道是那个他救了的小男孩!”男人忽然恍然大悟地说。
“应该是你没错吧,是有点像,也难怪,都十几年了。”男人自顾自地说着,见叶非没什么反应,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啊,不好意思,我叫周鸣,是卫七的……朋友。”
叶非注意到他说出朋友两个字之前犹豫了一下,会有这样的反应,大抵都不只是朋友那般简单的关系吧。不过叶非也只是在心里想一下,他一向没有什么好奇心,何况还是研究一个死人和一个活人的关系。
“你好。”叶非平淡地打了招呼,算了默认了他自己的身份。
“没想到你还会来看他。”
周鸣这话不知为何让叶非听来感觉有点不舒服,不由自主地答了句:“我每年都来。”
对方一瞬间露出了有点惊讶的表情,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笑了笑:“这样啊,难为过了这么久了你还记得他。”
“毕竟我的命是他换来的。”叶非的声音有点冷。
“看来,他也不算太寂寞……”男人像是自言自语般地低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