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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的大殿上,已经站了许多人了,以手持刀戟的兵卒为主,还有几个身着补服的官员,又一会儿,就看见一人身着蟒袍,面蓄长须,在许多兵卒随从的簇拥下缓步而至,站在居中位置。
一个随从端了一把紫檀木的交椅出来,恭恭敬敬请他坐了,那人便一撩蟒袍坐下,神情威严。
刘姥姥怯生生地小声说:“环三爷,这是要干什么?唱堂会吗?还是这个老亲王要出征了?怎么倒在人家的家里操练兵士呢?真个奇怪!”
贾环连忙做了个“嘘”的动作。
贾环心想,这位想必就是义直亲王了,大理寺那一块可是全归他在管,以手段酷厉而著称。这个时候此人竟然出现在贾府,全不顾贾府正在办喜事,看来……是天大的坏消息。
不一会儿,几个号兵就拘了几个人过来,喝令跪在地上。贾环定睛一看,吓了一大跳。
跪着的那几个人可不就是贾赦、贾政、贾琏几个人?怎么连身着大红喜服的新郎官贾宝玉也被拘来了?就连最小的贾兰也都在?
那是不是说,要不是我这会儿正好出府,也要被捉来这里跪着了?
到底是什么天大的罪行,居然祸连全家?贾环惊慌得身子都打起颤来,脑子里一片乱纷纷。
刘姥姥不认识贾赦贾政他们,还在纳闷地说:“这个亲王将这几个人捆了来干嘛?难道说他们是强盗?又或者是出征之前要杀几个人祭旗?哎呀妈呀,千万别把我老婆子捉了去。”
贾环小声说:“别做声,且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一会儿,那义直亲王就摸出个黄绫卷儿出来,极其威严地念了起来,可惜离得太远,听不清楚,只见地上跪着的贾赦已经吓得昏了过去,贾政亦是在寒风中抖索得跟那落叶一般。
兵卒们得了命令,就马上一队一队出动了,随即整个贾府不住响起各种哭喊声、喝骂声、喧嚣声。
随后,兵卒们回来,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东西,去那边的一条大案前交接,嘁嘁喳喳的说话声音不绝于耳,又有人在噼噼啪啪地拨拉着算盘。
过了许久,贾环和刘姥姥两人腿都蹲麻了,才看到内中走出一个人,估计是账房先生之流,端着一本大账本开始高声地念了起来,声音影影绰绰传入贾环的耳内:
“赤金首饰一百七十八件,珠宝俱全。金碗五对,金执壶三把,三镶金象牙著六把…………”
念了许久许久,念得刘姥姥直咂舌道:“乖乖!倒是积攒了好多值钱家当!”
直至贾环听到:“房地契文三十一纸,重利契文整一箱,当票等另有一箱。”此时,贾环看见贾琏抬起头来,脸上掠过惊慌之色,很快就明白这是贾琏房内搜出来的,估计是凤姐儿的杰作,这下子那个跋扈的女人要倒霉了!
又仿佛听见那义直亲王面色不悦地说了一句什么,那帮子兵卒就拿着刀背蛮横地敲打地上哭喊的贾政等人,然后在他们的惨叫声中将几个人戴上镣铐枷锁等物,连推带搡地拉走,不知道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那义直亲王才起身,前呼后拥地走了,大殿内的兵卒等人亦是慢慢散去。
贾环这才带着刘姥姥出了耳房,猫着腰,往前门摸去,想去那边看个究竟。
到了前门又是另一副景象,荣国府的大门上已经贴上了白纸黑字的“封”字,贾府的女眷、下人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地被兵卒赶牛羊一般往外面赶去,有的披头散发掩面悲泣,有的直瞪双眼失魂落魄,有的相互搀扶着脚都站不稳了,更多的是跌跌撞撞被兵卒们大声辱骂着前行。
刘姥姥目瞪口呆地说了一声“二太太!”就呆怔在那里了,贾环定睛一看一看,那个两眼发直、正被一旁的丫鬟搀着走,不住地抚着胸口顺气的不就是王夫人吗?
本来王夫人倒霉,贾环是很幸灾乐祸的,可是,想到这满门的人都沦落为囚,自己则成了逃犯,实在也是唇亡齿寒,没啥好高兴的,贾环忙掩住刘姥姥的口,摁下她的身体,躲藏好了,等人都走完了,才猫着腰,从一侧少有人走的围墙边翻呛出了贾府,然后,挥别了刘姥姥,连自己的店铺都不敢回,一路狂奔着去了一个相契的同窗好友处暂时躲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不离不弃童鞋打赏的地雷,么么哒。
☆、第45章
林煜本来上午还陪着母亲妹妹在贾府观礼的;后来因为贾敏身体不适林煜便护送她们回了林府自己又出去办点别的事情。后来从旁人口中得知贾府被抄的消息,林煜便快马加鞭赶去贾府那边,此时外面已经有手持枪戈的兵士们看管值守;不许闲杂人等入内,说是贾府的男丁全部被下狱,女眷则被押往京郊的狱神庙内看管;具体怎么发落,还要看圣上的旨意。
几个知情的人拉住林煜悄悄地说:“小林大爷;现在可千万招惹不得贾家;您可不知道,他家犯下的这罪名大得来;能吓得人跌一跟头!说的是呀,这贾府的大姑娘,就是前些年被选入宫中做才人的那个,居然趁着皇帝病重的时候和太子勾搭上了,这还了得了?给皇帝戴绿帽子,还勾引太子走歪路?你说说,哎呀妈呀,这架势,估计……贾府男丁全部要被斩头,女眷呢,多半是要被卖被充做官妓了。可惜了哟,那薛家的大姑娘才嫁进去,还没圆房呢,这下子却也算得是贾府的人了,真个儿倒霉。”
“现在贾府唯一没处置的就是老太君,不过也只剩得半条命了。想来还是万岁爷念了祖上的旧情,才网开一面,没有论罪,再者,可能也是看着她是林老爷的岳母的份上。”
林煜忙问:“那我外祖母身在何处呢?”
“听说叫府上的林太太接走了。您不知道呢?”
林煜又一路疾驰着奔回林府,果然见到了外祖母,此时正拉着贾敏的手泪流千行,颤颤巍巍地说着:“……敏儿啊,现今这样,我啥也不求了,只求能叫子孙们平安就好,哪怕叫我一人把罪名都顶了去!元春那死丫头往昔是在我身边养大的,造下这等滔天打孽,也是我教导无方,我那儿子孙子们虽然不才,却叫他们被这事拖累得一家子死绝,我……”贾母大哭着说:“就把我和那死丫头千刀万剐了吧,只求万岁爷能消消气!敏儿,你帮我求求你家老爷,他在万岁爷跟前说得上话,帮我求求情啊……”
见着林煜进来,贾母又像是见着救星一般,扑过来将林煜抱住,哀哀求告:“煜儿,你往日和琏儿、宝玉、环儿都是极好的,你忍心见他们被砍头吗?你是九殿下跟前的红人,现今太子垮了,九殿下就是万岁爷心尖上的了,他说一句话就顶用,你帮我求求殿下吧。”贾母现在是病急乱投医了,不论是谁,只要有一点希望能救助贾府的就不放过,总之一通哀求,其情可悯。
林煜连忙拉贾母起来,说:“外祖母,你放心吧,出了这样的事情,我自是要帮忙的,现在就去和殿下说。”
贾母千恩万谢,一双泪眼看着才进家门的林煜又出去了。
林煜和徒奕瑞一说这事儿,他倒是好说话,马上答应了尽量捞人,只是贾府的几个有名头的比如贾赦贾政贾琏贾宝玉不好捞,贾环贾兰是没问题的。林煜便又回去说了,贾母脸上的泪就没断过,哭着捶着心口说:“我这造的什么孽啊,都怪我平时训导无方,居然闹出这样的事情来!早知道,就该把元春那死女子弄到河里淹死,害死我家这一家老小了!”
贾母又苦求去牢狱见见她那宝贝儿孙们,林煜只好帮她疏通关系,牢狱那边的人虽然肯给林煜面子,还是说:“两位荣国府的老爷,还有宁国府的珍大爷都是要犯,暂时不让任何人见,您们实在要见,就见见琏二爷和宝二爷吧,哦,对了,还有一个小的,叫什么来着,兰哥儿,也可以见见。”
林煜陪着贾母见到了羁绊狱中的贾琏贾宝玉,贾琏还勉强有个人样子,临着这大变故倒是没有很慌乱,还安慰贾母说:“老太太别急,这种事情,急也急不来的,唉。以后别缠着林兄弟来看我们了,倒是叫林兄弟吧省下的时间和腿脚帮着打探点要紧的消息吧。”
贾宝玉则又另是一副光景了,他成日里养尊处优的,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哪里见得被一群凶恶的兵士咒骂着敲打着入狱的呢?简直就被吓哭了,一见林煜带着贾母来,便拉着袖子哭个不住,贾母越发心疼,一口一声“我的孙儿哎心肝儿肉”什么的,没完没了的,最后倒是惹得林煜失了耐烦心,沉下脸来呵斥宝玉说:“你那么大个人了,有点出息行不行?老祖母担心你,特为跑来看你,她这么大把年纪,能有什么法儿救你出来?你只管哭哭啼啼叫她担心,很有意思吗?”宝玉这才止了哭,可是,这狱中的日子实在是难熬,一会儿却又情不自禁泪花花涌出。
林煜后来又陪着贾母去狱神庙那边看了女眷,凄凄惨惨、哭声震天之处自不消说,女子本身比男子胆小,忽然被拘入这样肮脏逼仄的地方,还没怎么样呢,就开始流传起种种吓人的流言的版本来,至夜间就有几人悄悄地上吊死了,这下子更是弄得人心惶惶。
林煜觉得自己陪着外祖母来看这些人简直是找虐,耳朵被各种哭声反复折磨,而且所有的人都把置身事外的他和贾母两人当做救星,拉住就不撒手地苦求,简直烦死了。
贾母见了这样的情景,便越发自怨自艾,嘟哝着对贾元春教导无方以致招祸满门如何如何,追悔莫及,哭了一宿,第二天她的眼睛就看不见了。
贾敏急忙召了大夫来医治,倒是给治好了,只是有后遗症,以后看人都不太清楚了,老是把林煜黛玉两个认作是贾府里的孙子孙女,还有日日夜夜地哭嚷着:“说是男的都要砍头,女的要卖到窑子里去!这可怎么得了!”
贾敏忙安慰她说:“不会的,实在是要被卖了,我们去买回来,悄悄地安置了,不叫人知道。”
贾母还是哭,说:“那我的赦儿政儿呢?还有琏儿和宝玉!他们是要被砍头吗?”
贾母终于哭闹得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
贾敏思来想去,终于下了决心。
夜间,林如海归房,揉着疲累的眉心,告诉贾敏:“这一次很难办,太子的案子是大案,凡有牵连的都是重罪,何况贾府这样的?那贾元春真是作死!我和煜儿都尽力了,只是……救不了了!”
贾敏擦了一把脸上的泪,说:“别人是救不了,可是,我知道,老爷您一定能救。”
林如海不悦地抬头,说:“你别乱打算盘到我的身上来,我是不会去求他的!”
贾敏哀哀地叫了一声,“老爷!如今只有你能救我家那些人了,我也不想管啊,可是,终究是不忍心,求求你了,老爷,就看在我为林家操持多年,有生儿育女的份上,救救我的哥哥和侄儿们吧。”
林如海面沉如水,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明明很清楚他对我抱着什么念头,你还叫我去求他?或者说,你就是知道他对我有那样的念头,才笃定了他会因此而令贾府人脱罪?”
贾敏哭着说:“对不住老爷了!要让老爷受委屈了!我给老爷磕头吧,求你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求你了。”
林如海深深蹙眉,道:“不行!我这一去了,保不准他会说点什么,到时候叫我如何应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