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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urteen
雨慢慢开始下小了，屋檐上的水珠子连不成串，一滴一滴得落下来，砸在地面的水塘里，形成一圈一圈的水纹。灯光昏暗，东海贴着墙根站立到腿酸，终于忍不住，抬起头看着赫在说，“赫在……”
“嗯？”
东海低头，说，“我饿了。”
赫在一愣，看了看外头的雨，说，“我的车停得挺远的，这附近也没有吃饭的地方啊……酒摊都该撤了吧？”
“可是我饿了……”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东海背贴着墙壁，垂着头小声说。
过去的那些理直气壮的小任性不见踪影，赫在有些心疼得搂过他，说，“好，那我们去找吃的。”
不一样了……李东海和李赫在……
那个敢在李赫在的世界里任性折腾的李东海，什么时候就这样被磨平了棱角？
所幸雨不再大了，两个人跑过一个拐角，幸运得看到了一家便利店。
大半夜的，便利店里的人稀稀落落的，两人对着便利店巨大的玻璃窗坐下，抱着两碗泡面吃得不亦乐乎。
东海的脖子伸得老长，从侧面，可以看到衣领下细瘦的锁骨，因为怕头发掉下来而把鬓角别在了耳后，露出耳朵下面细白的皮肤。
赫在停下筷子，把东海那两根不怎么听话又掉出耳后的发丝挽起，说，“面够吗？”
东海吃着面，因为赫在的动作，耳朵开始渐渐泛红，点点头，说，“嗯。”
赫在收回手，说，“东海，不用那样的。”
“嗯？”东海还是垂着头。
“不用那样的。”赫在笑笑，“不用那样小心翼翼。”
东海低着头，吸溜进一口面条，汤汁残留在了嘴角，他伸手抹抹，继续吃面。
“对我，不需要的。”赫在说，“对李赫在，不需要的，不用装乖巧，也不用去做天使。”
“可是那样你不要我了。”
赫在一愣。
“那样你就不要我了……”
“不是的……”
“装作不认识我了，叫我不要出现在你面前了，还打翻我的汤了。”
赫在一愣，刮他的鼻头，“你个记仇的小家伙。”
东海摸摸鼻子，不理他。
赫在不笑了，看着巨大玻璃窗上的雨珠滑落出晶莹的弧度，良久良久，他说，“对不起，东海。”
我想过很多次你回来的情景，在那些听不见看不见的日子里，想着如果你回来了
要怎么对你，是笑还是哭泣？可是真的见到你的时候，我知道假想一千一万遍都是没
用的，原来想恨想爱，都那么拿捏不了……做不到敞开怀抱，却又害怕你再消失，想
接近，又不知道怎么去放下那一年的深重疼痛……用了太多时间来找回过去的自己，对不起，久等了……让你，久等了……
东海愣了愣，吸溜完最后一根面条，一拍桌子，说，“赫在，再来一碗！”
赫在笑，“好。要多少都给你买。”
东海侧头狐疑得看着他，“你有那么多钱吗？”
“唔……今天带的还真的不多。”赫在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打开给东海看，“如果花完了就得回去了。”
东海低头，接过去认真的数。
赫在撑了下巴看着东海低头数钱的模样。那样子长大的孩子，对经济没有真正的概念。即使经历太多痛苦磨难，却也受到着很好的保护，所幸尘世的肮脏没有将他污浊。
便利店灯光炽白，东海低头的模样有点像小孩，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打下细密的阴影，就着那钱包小心翼翼的数着的样子说不出得惹人怜爱，赫在凑过去，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下。东海继续数钱，眼睛却迅速瞄了一下不远处的收银员，脸，一点一点红了起来。这反映着实可爱，赫在忍不住笑起来。
“数完了？”
赫在把钱包接过去，东海突然说，“我不饿了。”
“嗯？”
“不饿了，我们不吃了，好不好？”
“为什么？”
东海揪住赫在的袖子，“就那么点钱，我们省着点，好不好？”
南瓜车的魔法。
我怕过了午夜十二点。
我们又什么都没有了……
那些钱花完之前，我们都不要回去……
谁都不要回去……
赫在一愣。一边把钱包塞进后裤袋里，一边说，“傻瓜，这点钱都够我们去宾馆开房间了。”
东海脸腾地红了，刷的站起来要走，却突然被身后的顾客撞了一下，一个踉跄差点站不稳。赫在赶忙也从高脚凳上下来扶住他，对方匆匆道了歉擦身从他们身边走过。赫在回头，看着那人匆匆离开的背影，突然反应过来，摸了摸裤子口袋就拉着东海往外跑！
“东海！快追！”
“诶？”
“那人是小偷！！”
门外的雨已经停了，地上到处是水塘。赫在拖了东海就从便利店里冲出来，在半夜无人街道狂奔起来！！！
“站住！！！！喂！！站住！！！！！”
路灯昏黄，少年奔跑的身影像一道最美的风景，风扬起两人的发，衣衫灌满了夏夜的凉风。背景是灰黑色的砖瓦墙壁，街道狭窄，两人的脚步踩碎地上平静的水滩，溅起一朵朵晶亮水花，赫在拉着东海的手腕，东海抬头，可以看到他的路灯下被染成橘黄色的发丝。
东海想起很久之前，他也这样看着他在空中扬起的发丝，想，我的赫在，始终是那样的自由……
那葱绿的葡萄园，那翻飞如蝴蝶的白色衣衫。
那个自由自在笑得没心没肺的男孩……
一直一直，我的赫在……总是在奔跑的时候……那样帅气而自在……
不过可惜事情的最后，赫在可没有像万众期待的那样，帅帅气气英明神武得把小偷给逮到制服，而是很狼狈的追了两条街就体力不支得瘫倒下来了。空旷街道，两个人停下奔跑的步子，撑着膝盖弯着腰剧烈的喘气，赫在一边咽了一口唾沫一边指着远处那早已经追丢了的小偷，恨恨得说，“你……你有本事……别……别让我抓到……”
东海却慢慢，慢慢蹲了下来，赫在还抓着他的手，手腕被牵动，赫在回头，说，“别蹲啊……要先走一会，不然……”说着想把他拉起来，凑过去却发现……东海居然是哭了！
赫在一愣，赶忙蹲下去拍他，“呀，你别哭啊……不就一只钱包嘛！要让我抓到那小偷，我一定好好扁他，好不好？”
东海却只是摇头。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的。
多久以前，我就那样子祈祷。再跑一次，再跑那么一次，你拉着我，多远我都跟着……只要再跑一次，我就满足……
“好了，不哭了，不哭了。”赫在拉起他，用手指揩他的眼泪，“看样子我们要去趟警察局啊。”
东海抬头，睁着泪眼汪汪的眼睛，问，“为什么？”
赫在挠挠头，“啊……因为那钱包里有一张支票。是给孤儿院的……”
“支票？”
“嗯……那个什么……”赫在小心翼翼瞄东海一眼，“是一千万的支票……”
东海侧了下头，对数字没有反应，只是在想，一千万是多少个零呢？
“唔……是孩子们两年的开销……”
两年？？！！！
东海瞪大了眼，撒腿就要跑！！
“东海！！你干什么去？？”
“我去把他抓回来！！！”
赫在赶紧拉住他，扯着他往反方向走，“你以为我们是什么啊？还徒手治歹徒吗？来来，去警察局~~”
一路上，赫在就这么承受着东海“我用眼神杀死你的”强烈视线挨到了警察局，心里却满满得都是笑意。
报了案出来，都已经是凌晨一二点的光景了。东海困到不行，边打哈欠边还不忘用眼神继续砍杀赫在，“现在好了……没钱了……我们要露宿街头了。”
赫在笑，“不用露宿街头，我们去酒店住。”
东海说，“不是都没钱了吗？”
赫在拉着他说，“走啦。”
吓。
赫在带他去的酒店简直顶级到一定境界了。东海小心得拉拉赫在的袖子，问，“你确定我们不会被保安踢出来吗？”
赫在笑，“放心，那之前我会先把保安踢出去的。”
金碧辉煌的大厅，东海看着赫在威风凛凛得进去，在前台说，“小姐，一间总统套房。”
总统……套房……
小姐抬起头来甜甜地笑，“啊，李先生，您是要刷卡还是要签单？”
东海狐疑得看着他。
赫在微微一笑，“签单。”
小姐拿出一本小册子递到赫在面前，东海看到赫在在那上面龙飞凤舞得签上了三个大字——沈昌珉。
小姐拿回去，彬彬有礼的说，“这边请。”
“你为什么要签昌珉的名字？”
“我卡都挂失办停了啊，再说了，”赫在笑得一脸奸诈，“签他大名让他付钱，我们消费他结账，这不是很好吗？”
东海想起昌珉嚷的那句，“资本主义剥削劳动力”，想到他哭丧着脸大骂赫在哥你不是人的样子，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嘴上却还是要帮着昌珉，“人家是弟弟啊，你怎么能这样欺负弟弟？”
“叮！”电梯到达顶层，门缓缓开启，赫在拉着他走出去，东海听到他说，“切，谁让他一天到晚就知道粘着你？”
东海一愣。
难不成……这家伙是在吃醋？
“哇！！”
一进房间，东海就发出一声惊呼。
其实从小在庄园的生活也一向是极其精致的，但东海还是忍不住为这总统套房的豪华程度给震撼到了。
窗幔流苏，水晶吊灯，柔软华贵到让人都不敢踩上去的地毯……
赫在刮刮他的鼻头，说，“别一副灰姑娘的模样。”
东海脸一红，赫在却突然凑过来，吻了他。
脸被轻轻捧起，吻细柔得落在额头上，又离开，吻他的脸颊，眼睛，鼻梁，东海紧张得绞紧了赫在的衣服下摆，不知所措得站在原地。
最后终于落上嘴唇，蜻蜓点水般的轻轻一下，赫在放开他，说，“去洗个澡吧。”
突然觉得失落，东海点点头，往浴室走。不用说，浴室又是华丽到让人吐血。东海站在那干净得过分的浴室门口都舍不得踏进去一步。
赫在凑过来，把下巴搁着他的肩膀，调笑着说，“怎么？想等我洗鸳鸯浴？”
东海白他一眼，走进去从里面哗啦一声关了门。心却扑通扑通跳得不行……
一夜折腾，洗过澡真的能上床睡觉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了。似乎是转到了下一个睡眠周期了，两人洗过澡反而没有那么困了，东海穿着浴袍企图爬到被窝里去，却被赫在揪出来，提溜着让他坐在他腿上，电视机里在放着非常无聊的纪实片，赫在坐在真皮沙发上，双手搂着东海的腰，下巴隔着他的肩膀，说，“既然不困，我们是不是该开始正事了？”
东海一愣，手扯着一旁床上被褥上撘下来的流苏，一扯一扯得抵着头轻声问“什么正事？”
赫在凉凉的鼻尖蹭了蹭东海的颈窝，在他耳边说，“逼供。”
“诶？”
“说，这一年，你去哪里鬼混了？”
东海一愣，摇摇头，要从赫在身上下来，赫在赶忙扣紧他，凑过去咬他的嘴唇，“老实点，不然我就关灯了。”
“为什么要关灯？”
“你说关了灯，黑灯瞎火的要做什么？”赫在一边说着，还一边颇暧昧得伸手去解东海的浴袍带子，轻轻一扯，便松开了浴袍。
东海一阵窘迫。
手探进松散的衣服内沿着腰际一点一点上移，轻抚着肌肤的力道让人觉得一阵温暖，东海紧张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赫在凑过来，舔了舔他的耳垂，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