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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奕伏在马背上,避开林中枝叶,一面侧耳倾听,渐渐地,便听见前面兵戎相交的响声。他心中一动,一撑马背,整个人忽而跃起,伸臂一勾,翻至树枝上。那黑马仍旧往前冲去,他却从树上跟了过去。
此时苏瑾瑜以一人之力对付明处暗处袭来的杀手,却也渐渐有些左支右绌,这一群人中要说得上武功高强的,也不过葛罗达一人而已。然而偏生架不住他们进退有据配合默契。苏瑾瑜上一招对付了葛罗达,下一招便要格挡暗处射来的箭矢暗器,气力渐渐不继,更觉出喉间渗出血气来。他知道自己身上毒性虽然清了大半,然而之前为了能在危急时不拖后腿,服下秘药强行催动真气运转,终究是伤了身体,本来不该再大动干戈,然而此刻却也只能咬着牙把这血气咽回去。
只是就在此时,忽然听得一阵马蹄杂沓。苏瑾瑜忙一抬眼,却正见着杨奕那匹黑马奔来。心下方一喜,却见着马背竟是空的。
黑马往来一趟,空鞍而归。苏瑾瑜便觉心里重重跳了一下,手上竟然慢了一招,眼前刀光忽然闪过,他直觉便往后一扬头,脸上一凉一热,火辣辣地刺痛起来。刚站住了脚,葛罗达早又逼了上来。
苏瑾瑜知道方才因着自己分心的缘故才中了葛罗达这一招,然而他方收敛心神接了几下,却又忍不住往那匹黑马看了一眼。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是黑马没找到他,还是找到了,他却不能跟着回来?
思及此苏瑾瑜忽然觉得心中竟然狠狠地晃了几下,呼吸都紊乱几分——他也说不清这到底是因为担忧还是自己压下去的那口血气又不安分了,却只是一咬牙,提了剑便要往圈外冲。
他这之前,也并非没有试着突围过,然而却次次都被这群人联手拦了回去,不过白费力气而已。然而此时他挂心杨奕,实在不愿恋战,说不得也要一试了。
葛罗达自然不肯放过,提刀便贴了上去,苏瑾瑜清喝一声,一剑先挑开刀锋,下一招便是直点眉心,葛罗达往后略一退,他便舞剑护住周身,合身往外闯了出去。
这一下,竟然真让他闯了出去!
苏瑾瑜心中也是一惊,方才觉出似乎自方才起,那四面八方而来的弩箭竟然早渐渐息了。他心中一动,猛一转身回头看时,却见树上一个人颈间洒着血被人直冲着葛罗达抛了过去。葛罗达本是缀在苏瑾瑜身后,此刻一侧身,也不管那人是生是死,左手提刀一刀斩下,竟然将那人一分两半。血肉猛然爆开来,他却眼也不眨一下,右手弯刀早迎了上去,只听叮的一声,刀锋正抵在杨奕手中长棍顶上的铁箍上。
杨奕手里拿的是棍,用的却是枪法,这一招自上而下一记突刺,葛罗达固然挡了下来,却也仍旧往后退了数步。他却毫不留恋,受了这一记,提刀转身便走。杨奕倒也不追,看他走远了,转身几步走到苏瑾瑜面前,一伸手便要抬起他头来看他脸上的伤,苏瑾瑜却一扬手把他挡了下来,自己抬袖子蘸去了脸上的血道:“不妨事。”说着却觉得喉间一痒,不耐地皱了皱眉头,侧过脸咳了一声,终于把闷在胸里的那口血给吐了出来。
然而他还没转过脸来,便被一股大力扭了回去。他吃了一小惊,却是杨奕掰着他的脸把他头给转了回来,顿时一股火气哄地便燃了起来,然而一抬眼看着杨奕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的伤,那张美人脸离得极近,两道俊眉紧紧地皱着,竟然是从未有过的凝重,不知怎的,竟然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除去那次苏瑾瑜中毒,被他脱光了泡在河水里驱毒之外,这却是杨奕离苏瑾瑜最近的一次,然而此刻他却是半分旖旎念头也没有。葛罗达何等狠厉,这一刀竟然是从苏瑾瑜眼角起,一直划破了整张脸。伤口也不浅,此刻还在汨汨地往外涌着血。他军旅出身,见过的伤口不知凡几,若说实在的,苏瑾瑜这道伤,实在算不上什么,不会要命,甚至也不会影响提刀动武。可是苏瑾瑜对杨奕来说却实在不同,一想到这道伤是落在这个小少爷身上,他就忍不住心口一阵阵地拧着疼。
眼前忽然一暗,苏瑾瑜尚未及反应,便觉得伤口上一阵湿热。他愣了愣,方才反映过来,这竟然是杨奕正在给他舔伤口。
其实这并不是杨奕第一次这么给苏瑾瑜治伤,之前驱毒之时,杨奕也是用口给他吸毒,莫说脸上,连他身上都吸过。只是那次苏瑾瑜疼得昏昏沉沉,哪里还记得那些,而这次不同,他是清醒地看着杨奕就这么舔在他脸上了。
苏瑾瑜整个人都呆了。
苏瑾瑜过得是很讲究的,以藏剑山庄的豪富和他在山庄的地位,也不难想出他过得是多讲究的日子。习武的江湖人当然会受伤,然而他受伤,也会有专门的侍者洗干净了手,小心翼翼地给他清洗上药。哪怕出门在外,那也有师弟晚辈照料他。便是只有他自己,也不会这么直接舔上去!
此刻什么夕照雷锋云飞玉皇断潮听雷惊涛醉月峰插云锦鹤归孤山风来吴山连着串儿地从苏瑾瑜脑海中划过去,然而他却一招也没用上来。莫说用,他此刻手软得连剑都掉到了地上。
苏瑾瑜心中翻江倒海,杨奕却半分也没觉察到。他低着头,细细地用舌头一点点舔过苏瑾瑜的伤口,挨得极近,偶尔眨一眨眼,睫毛便在苏瑾瑜脸上软软地划一下。
苏瑾瑜脑中轰地一下,只剩了一片白。等杨奕把他伤口舔干净了上了有些咬人的伤药他才反应过来。
杨奕抬起手抹去唇上带了血红的水渍,微微沉着脸道:“你怎么追出来了?”
苏瑾瑜此时清醒了些,闻言冷哼一声,按了按心头暗火,挑眉道:“你也知道不妥?自己跑了出来,此时倒来找爷问罪?”
杨奕语塞,却终于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是怪你,是怪我自己。”
苏瑾瑜闻言反倒洒然一笑:“知道是谁的错就好,先回去吧。”说着便抬了抬手,似乎是想要挠一挠自己脸上的伤口,却半途又忍了下来道:“你这什么药,痒痒地灼人,得赶紧回去换了。”
他倒是豁达,杨奕跟在他身后,却忍不住问道:“我跑出来,是因为……”话尚未完,却被苏瑾瑜一扬手止住了:“这话你留着跟我师兄说。”接着也不等杨奕开口,他便转过头来,挑起了挑眉道:“你瞒爷的事儿多了,也不差这一两件。爷也无心辨你那些故事的真真假假。不过一句话,藏剑山庄是做生意的,公平交易,童叟无欺。”
杨奕心头狠狠地跳了一下,苏瑾瑜话里的意思他明白。他有所隐瞒,苏瑾瑜自然也不会对他和盘托出全心信任。
他忍不住缓缓地叹了一口气——自己那些故事,不能说的,不愿说的,混在一起,他竟然也有些分辨不清。
杨奕在背后叹气,苏瑾瑜却恍若未闻,往前走了几步,又道:“你可碰上了唐柒?这次围杀我,他竟然没有出手,倒有些奇怪。”
“不曾。”杨奕言罢不由得皱起眉道:“此事对唐柒颇为重要,他怎么会不出手?”
苏瑾瑜也皱眉道:“我也觉得奇怪,莫非他受了伤,或许被什么绊住不能来?”
杨奕摇闻言却只摇头道:“此次若非你追了出来,本不会遭这一场伏击。我看他们虽然埋伏得仓促,似乎是临时起意,然而排兵布阵颇有章法,必然有人号令。”言及此,顿了顿道:“虽然仓促,然而伏击便是伏击,他们必然是知道你追出来的事情,莫非隐元会附近有人……你怎么……”杨奕才说到一半,便看见苏瑾瑜一张脸突然变得煞白。他以为是苏瑾瑜方才动手,受了暗伤,正要出手扶住他,苏瑾瑜却猛然纵身,向着江流集方向飞奔跑而去。
若隐元会附近真有暗桩,若这个暗桩便是唐柒,那么被他封住穴道动弹不得的叶熙云,危矣!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
此时未至正午,山间仍旧蒙了一层水汽,背阴处山腰上幽深暗沉的林子里倏而闪过一道鬼魅般的影子。忽响起一声极轻的呼哨,那影子猛然立住了,却是个背着双刀的高大男人。他顿住脚步,便立刻抬头往上看去。头顶茂密枝叶弹动了一下,轻轻巧巧落了一个人下来——数米高的大树,他落地却半点声音也未曾发出。
“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唐柒脸上带着层笑影儿,往葛罗达背后看了一眼,见只有他一人,竟轻笑了一声。只是他虽然是笑着,葛罗达却猛地跪了下去,低着头道:“属下无能。”
“你跪什么?”唐柒笑着,往前迈了一步,想要把他扶起来,然而这一步还未踏下去,他身子一歪,竟然就要侧倒。幸得撑住了手边的树干,却仍旧颤了一下,一只手立刻便扶住了他,葛罗达惶急中,竟然叫了一声:“阿柒!”
唐柒便皱着眉,轻轻扫了他一眼。葛罗达脸上血色顿时退去,一片惨白。他往后退了一步想要跪回去,却又顾及唐柒身体,僵在原处,嗫嚅着说不出半个字来。
“哼,跟着我太久,你现在也越来越不讲究了。”唐柒却又慢慢转开眼去,面上也带了笑,喜怒难辨地哼了一声,缓缓道,“难道是跟我学的?”
葛罗达低下头去,然而他比唐柒高了许多,这么低着头,仍旧没办法把自己的脸从对方眼前避开去。
唐柒却仿若未觉,借着他的力道慢慢坐了下去,却并没有靠在树上,葛罗达微微一抬头,便看到他背上的衣服,已经黑了一片。
林子里渐渐漫起一股血腥味,葛罗达鼻尖滴着汗,小心翼翼地把唐柒的衣服从他身上脱下来。其实血迹未干,衣服并没有粘在伤口上,本不至于要如此小心。可是葛罗达却半点差错也不敢出,而唐柒也并没有催促他的意思,只屈着一条腿,身子往压在膝盖上,低着头并不说话。
葛罗达一心只扑在他的伤口上,终于包扎好时,才发现唐柒竟然一直没有出声。他张了张口,想要问问他疼不疼,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轻轻地把唐柒的衣服披在他肩上,然后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
感觉到他退开,唐柒轻轻舒了一口气,坐直了身子把前襟合拢,一边轻声道:“他对你动手了?”
知道唐柒话里这个他指的是杨奕,葛罗达应了一声:“是,林子里的,也是。”
唐柒闻言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沮丧,又笑着道:“他到底是想做些什么,我竟然有些猜不透了。东西流入巴蜀的消息是他说出来的,藏剑这一行人的行踪,也是他先缀上的。要不是有他在,我们动手只怕要麻烦许多……罢了,这事自然有做决定的人。”他站起来理整了衣服,笑了笑道:“这次倒是吃了他好大一个亏,走吧。”
葛罗达默然无语,只跟在他身后。自始至终,唐柒没有提到他受伤的原因,也没有说起他在江流集的行动有什么结果。而葛罗达也没有问——唐柒并不喜欢来自下属的疑问。这是他的规矩。
而他这一生大概也没有勇气,打破这个人订下的规矩。
苏瑾瑜倒是没想到,自己尚未走出林子,便遇上了叶熙云领着一众藏剑护卫迎了上来。刚一看到自家师兄的影子,苏瑾瑜连疑惑都没来得及,便一个翻身下了马,奔到叶熙云身前,捉着他的衣服上下打量。叶熙云先是愣了愣,便知道自家师弟想的是什么,也不说话,只笑着任他把自己前后上下打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