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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退几波来者,向问天瞧着源源不断涌上来的杀手,也收起了轻慢的心思,即便他武功再高,也决难长久周旋,对方人多势众,再打下去他终究会气力耗尽,束手就擒,思及此,也不敢再逞英雄之能,忙边战边朝旷野外的松林逃去。
入夜时分,几番苦战,这才摆脱身后难缠的尾巴,只是一身白袍像进了染缸一般,已尽成了血色,爱抚着腰上的弯刀,他心中快意,仰头大笑三声,手斩头颅无数,刀下殒尽英雄,方下崖时,他为避追杀东躲西藏,许久不曾这般得意了,也不知那东方玉是大意,还是做了教主眼高于顶,更加地不将他放在眼里,既如此,他便须好好利用这一时机,找到任我行,助他重返日月神教,如此一来,定鼎之功做个副教主难道还不够吗?
教中的那些传闻他也听说了些,没想到杨昭竟会出手去抢那《葵花宝典》,早知这小子目的不单纯,未料野心也这般大,事实怎样,他未曾亲历,终是不甚明了,只是这《葵花宝典》更加迷雾重重,听闻他将那东西当众毁去,向问天百般思索,亦觉那不过是他瞒天过海的计策,若然如此,那么如今《葵花宝典》究竟在何处就成了问题,首先能够确定的是,杨昭那里也许存了一份原稿,但这小子城府太深,说不定已当真毁了原稿,而是将东西记在脑中,若是当真如此,任我行定然不会杀他,想必如今还活在世上,只是人在哪里,恐怕还是要先找到任我行方才能下定论。
作者有话要说:
☆、重见天日
寒来暑往,夏去秋来,感受着石洞内的温度变化,盘膝坐在石台上的人,散去周身流转的真气,神色茫然地低叹一声,如今不过一年,已让他觉得生不如死,若是再这样下去,还不知会怎样,尽管他能用练功集中些注意力,打发一下时间,可他终究不是那种爱武成痴的人。而任我行这一年中,一次都不曾出现过,他差不多能猜到,东方玉应该已经做了教主,囚禁了他,依着任我行的性子,断不会告诉阿玉他在什么地方,那么一想到剩下的十一年,杨昭就忍不住泄气。
伸手抓抓自己乱蓬蓬的长发,再这样下去,他觉自己一定是脏死的……
饿得半死等星星等月亮等老仆来投食,然听见洞外不同往常的脚步声,他心头一震,胸中顿时难以抑制地涌出一阵狂喜!不管是谁!总有半分出去的机会!
他觉得如果是任我行,说不准对方现在问他什么,他都会老老实实交代了。
勉力压下心中的躁动和脑子里各种不在理智圈内的神思,待得听见洞外传来的声音,杨昭心中顿时冷了半截,这人来这儿估计杀他的可能性更大。
“教主!教主!您在里面吗?”
听清洞外那人口中的话,电光石火间,各种念头一一闪过,不!他决不能放过离开的机会,哪怕被向问天杀了,也好过再在这里被关上十一年。
想到这里,他忙刻意压低了嗓子,“东方狗贼!你还敢来此!”
门外人听得答应,同样亦是心头大喜,忙接言道,“教主,是我,属下向问天营救来迟!”
“竟是向兄弟吗!”
“教主莫急,我这便放您出去!”
杨昭喘着粗气,胡乱将头上的乱发扒拉下来,遮住脸面,低头望着一步一步走进洞中的人,气息更沉重了几分,杨昭此时已不敢说话,方才隔着石门,声音即便不像,也能糊弄一番,如今若是在制住对方之前,露出一丁点儿破绽,恐怕今日这石洞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向问天见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盘膝坐在石台上的人,亦是大惊失色,“东方玉竟敢如此对待教主,简直罪该万死!”
杨昭不敢多说,只是重重哼了一声。
好在洞中昏暗,视物困难,向问天也未曾多想,这地方他寻了数月才找到,更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打开重重石门,无论安全性还是隐秘性都是世间少有,东方玉以任我行养病为名登上教主之位,定然不敢杀他,况且他要追查的还有很多,比如神教至宝《葵花宝典》,比如杨昭的下落,所以不会将任我行囚在远处,而将他留在黑木崖上又会叫他寝食难安。勘察方圆百里之地,向问天觉得也只有此一处最有可能成为囚室。
近了,更近了,杨昭臂上鼓荡发颤的肌肉震得铁镣“铃铃”直响,向问天忙安抚道,“教主莫急,属下这就帮教主解开锁链。”
他话音未落,已至人前三步远处,脑中正盘算着扳倒东方玉重登黑木崖的计策,谁料石台上被缚之人,却忽然暴起,快如闪电般朝他扑将过来。
向问天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刚欲退身闪避,耳边一道劲风,竟是已被沉重锈蚀的铁链缠住了颈项,瞬间绞紧的链子勒得他呼吸一窒,传入耳中低沉喑哑的声音更是霎时骇地他魂飞魄散。
“向右使,你看看我是谁。”
死死压制住他的人,慢慢抬起那颗黑发蓬乱的头颅,向问天瞧见乱发下那张年轻得不像话的脸,心中一凛,惊愕万分,“竟然是你!”
怒呼一声后,向问天当即发力奋起,却谁料压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竟如铁钳一般刚劲,似有千钧之力叫他半点动弹不得,杨昭冷冷一笑,“别再挣扎了,我要杀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向问天背上一阵发寒,他不知是这小子以往有意藏拙还是怎样,如今竟似脱胎换骨一般,功力强悍远在他意料之外。
一时的慌乱过后,他亦强自镇定道,“好小子,你我打个商量,你莫杀我,我帮你解开锁链放你出去如何!”
这小子如今这副鬼样子也不知被关了多久,想必什么也比不上脱困要紧,思及此,他忙接着诱哄道,“小子,你若杀我,就永远别想出去了,这地方极为隐秘,能寻到此处者世间无几,而且洞外机关重重,没有秘诀决计进出两难,况且你这锁链是金刚玄铁打造,很难打开,你且放了我,我想办法救你!”
他话未说完,缠在颈上的铁链已再度收紧,呼吸顿时被死死扼住,镣上刚劲的力道几乎刹那间便要绞断他的脖子,他不可思议地承载着对方铺天盖地的杀意,还未来得及想明白自己究竟哪句话出了破绽,已是两眼一翻,断了气去。
杨昭大口喘着粗气,直到身下之人死透,连尸体也变得冰凉一片,他这才松了手上的劲力,身子一歪,倒在他身侧的石地上,有些发颤地抬起双手,看着掌心被磨出的血痕,忍不住长舒一口气。
休息半晌,这才激动地在他身上翻找起来,别说他清楚十一年后向问天救任我行的手段,就是不清楚,单凭这两年的数次交锋,他也能够确定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有万全的准备,怎么会进得洞来?
摸索一番,果然找到他袖口的钢丝锯,杨昭心中大喜,打开手脚上的镣铐,一瞬间重获新生的感觉几乎让他喜极而泣。
正欲奔出囚洞,回头看眼地上死不瞑目的人,他心中一叹,还是扛起对方的尸身,慢慢朝外走去。
亲眼看着石洞迷宫一般的构造,和数道尺厚的石门,虽没有向问天所说的机关暗箭,但杨昭也不禁感叹,单凭他自己,想要走出去,的确是难如登天。
照着向问天留下的标记,毫不费力重见天日。长久在暗处的囚禁生活,使得那双似乎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被强光一照,顿时被刺得生疼,但阳光落在脸上的一瞬间,眯缝着眼睛看向脚边的山石松木,乱草荒蹊,他还是长舒一口大气,这辈子头一次觉得,自由如此可贵。
葬下救他出去又被他杀死的人,杨昭跪在他坟前,面上神情复杂,“对不起,向右使,你今日能救我,他日也能救任我行。整个日月神教,你和任教主是我最佩服,也最害怕的人,可惜我们立场不同,注定了你死我活,向右使,你是个英雄,你救我一命,我杀你实是迫不得已,将来阎王殿里见了面,我随你处置,现在请你安息吧。”
他念叨一番,磕了无数响头,最后看了眼面前的土堆,这才起身离去。
方圆数里野地一片,荒芜人烟,杨昭寻得一处溪潭,“扑通”一声便跳了进去,瞧着水中脏兮兮的丑八怪,面上扭曲了一瞬,这辈子,他狼狈的时候无数,却没一回像现在这般见不得人,心中一窘,忙将自己洗刷干净,污迹尽去,顿时神清气爽,瞥眼水边自己那早已经破烂不堪的衣服,他很是嫌弃地皱了皱眉,还是认命地拿过来搓洗干净。
向问天身上的东西他不敢动也不愿动,只是迫不得已拿走了他的令牌,他得靠这个回黑木崖去。向问天死了,任我行被囚,阿玉想必已经高枕无忧,他身上背了无数案子,恐怕在日月神教也混不下去了,实在不行只有回去明玉山庄啃德叔和秦氏兄弟,要么回去蓬莱仙岛和他们一道开荒种田,再不济他还能真真假假整半部《葵花宝典》回到左冷禅那里,摇身一变也混个武林正道来当当。
行了二十多里,方才见到人家,杨昭站在一座农舍外张望半晌,这才见屋里出来一个喂鸡的农妇,那女人似乎也瞧见了他,有些迟疑地走到栅栏边,原以为是哪来的猥琐小贼,却没想倒是个俊俏的小哥,只是瘦得很,衣裳破破烂烂的,一双眼睛却黑黑亮亮,很是平和幽邃,吞吞吐吐似是有话要说,却也不像坏人的样子,“这位小哥,你这是?”
杨昭有些尴尬地道,“大婶,我路上遭了贼,被歹人丢进山里,衣裳都刮破了,能跟您家借一身吗?”
妇人听罢,忙进屋给他找了一身旧衣赏,“给吧,这是我丈夫的,你将就着穿吧。”
杨昭心中感激,连声谢过之后,又问了出山的路,这才告辞而去。
待得知晓他被囚之地竟就在黑木崖下,他顿时也有些哭笑不得,原以为任我行把他塞到哪儿去了,谁想竟还在那方寸之间。
走走停停两日,回到津宁镇上,杨昭摸摸自己的脸,他在黑木崖上的时间虽久,可是前七年不过是个无名小卒,想必没几个人认识他,后来到了任我行那里也一直是半张脸示人,况且自己消失已经一年有余,这会儿又一身农家汉子装扮,应该也不会这么轻易被认出来。
谁料,他刚一进镇,空气似乎骤然凝滞起来,没等他反应,周遭竟已突然杀出三路人马,他面上一呆,这三方顿时刀光剑影,打成一片。
他看得出这一方是日月神教中人不假,另一方竟是嵩山弟子,第三方却不知是何方神圣,杨昭背上一寒,看样子对方似乎也不是为他而来,躲在一旁思量一瞬,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向boss应该有个壮烈的结局,但谁叫他是救人专业户,可惜救错了
☆、相见
知道镇上不太平,杨昭也不敢乱走,最终还是躲进了云梦阁,艳娘瞧见来人,更是喜极而泣,忙去叫人知会了秦三。
看着衣斜帽歪,慌忙赶来的人,杨昭有些尴尬地道:“三哥,好久不见。”
“哎呦,我的少爷,你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都叫人急死了!”秦三拍着桌子激动地道。
杨昭叹息一声,“三哥,突然消失,我也是迫不得已,任我行将我囚在一处隐秘之地,我也是近日方才脱困。”
“难怪咱们漠北南疆都找遍了也寻不到少爷。”
“辛苦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