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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宫九回话,便急匆匆的把他拽到地图前:“为父想了很久,我们还没输,我们还有机会!你看这里。”他指着地图上一处特别的标记:“如果,如果我们可以从这里绕道,上洛水坝,炸掉坝口……那麽我们还能赢!一定可以赢!九儿,九儿,你相信父王,你相信父王。你带了多少兵?驻扎在那里?九儿?”
宫九缓缓伸出手,在太平王错愕的眼神中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衣袖上拨开,好整以暇,微微笑道:“当然能赢,不过,不是我们,是我!”
“你……你这是什麽意思?”太平王满眼不可置信,倒退两步,跌坐在椅子上。
宫九淡淡道:“父王英明神武,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你想杀我?”太平王徒然拔高声音,胸膛剧烈起伏,他的双手死死的握住拳,良久,似乎才勉强镇定下来,哑声问道:“为什麽?你……居然想杀我?我是你的父亲啊,我是你的亲生父亲啊!你想没想过!”
宫九哈哈笑起来,眼中冰冷一片,他死死地瞪着太平王,活像一条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阴鸷的笑道:“那父王杀死母亲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是我的亲生母亲!”
太平王如遭雷击,瞪大了眼,茫然而空洞:“你,你怎麽会知道!不可能……你不可能知道,不可能……”
“为什莫不可能?”宫九步步紧逼,俯□轻声道:“父王不知道吧,那天我就在那里,亲眼瞧着你将那把匕首插|进母亲的胸膛!”
太平王开始瑟瑟发抖,那双苍老浑浊的眼睛再没有一丝光彩,整个人都陷入了一场梦魇浑浑噩噩几乎软倒下去。
宫九眼中也渐渐泛起一丝异样的绯红,轻笑:“母亲好疼,好疼,浑身都是血,倒在地上一直在发抖,眼泪一直流啊流啊,怎麽也止不住……可她还在笑,笑的好漂亮,父王怎麽都没瞧上一瞧呢……真是……可惜了。”
“不要再说了。”太平王喃喃道;痛苦的抱住头,惊声尖叫:“不要再说了!”
宫九抓住他的手臂:“为什麽不说?难不成父王怕了?!哈,可笑,杀人的时候都不怕,现在这副样子做给谁看!”
“你这个逆子!”太平王扬手,一巴掌狠狠打在宫九脸上。
宫九的瞳孔骤然紧缩,嘴里是浓重的血腥味,疼痛却也是最好的刺激让他整个人更加兴奋,连呼吸都粗中起来。“怎麽,现在是不是很后悔?后悔当初没有把我一起杀了?否则,你也不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成了一条丧家犬,被人喊打喊杀……”
太平王猛地抬起头,“这一切都是你设的陷阱?”
宫九冷冷道:“如今才瞧出来,你又能如何?”
太平王露出惨笑:“你就这样恨我?恨不得我去死?”
宫九不语。
太平王扬起头朗声笑起来,许久,他止住笑声,整个人似乎都平静下来,望向宫九的目光竟一如往昔般的慈祥,甚至带了些愧疚与怜悯,道:“你走吧,你既然想让我死就不该来这里。”
宫九错愕的瞪着他,冷笑道:“我待如何,轮不到你命令我!”
太平王道恍然低声道:“也是,不亲眼瞧见我死你怎麽会安心……你,如果可以,就放了太平王府吧……”
宫九拳头我的咯吱作响,低低的闷笑,一声一声,恶狠狠的瞪着太平王,缓缓道:“是呀,我就是这样狠毒。你死了,我还是太平王世子,以后我还会是太平王,是皇上!成为天下的主人!你就没有话要说吗?”
太平王叹息:“愿你能得偿所愿。动手吧,杀了我,然后走到更高的位置……”
宫九怨毒的盯着他,笑若癫狂:“你就这样巴不得去死?那好,我就成全你!”
第六十六章
太平王闭着眼;脸上甚至透出一种满足的光芒;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宫九狞笑着;抬掌就朝太平王的面门拍去。
“砰——”地一声,宫九像脱了线的风筝一般被狠狠的打落在地上;撞在结实的案桌上,抽搐了一下;缓缓的抬起头,眼中满是错愕却稍稍恢复了些清明,嘴里满是血腥,吐出一口血沫,缓缓站起来。
“阿九!”太平王惊呼出声;满心担忧想要冲上前去却被人死死拦住。
叶孤城挡在太平王身前,皱眉喝斥道:“阿九,你答应过我什么?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宫九冷笑道:“我在做什么?当然是成全太平王的心愿送他去死!他不是想死吗?我成全他!”
叶孤城冷冷的盯着太平王:“原以为太平王也算是个枭雄,不想却也不过是个懦夫。你瞧瞧阿九如今的样子,全是拜你所赐,你有什么脸面去死?有什么脸面去见阿九那就九泉之下的母亲!”
太平王浑身一震,呆呆的看向宫九。宫九一身狼狈的站在那里,即冷漠又痛苦,眼角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眼中却满是兴奋激动的诡异。太平王双目含泪,嘴唇微微触恸,仿佛在被折磨的是他自己。
宫九哈哈笑起来,眼中满是嘲讽,展动身形,绕过叶孤城衣袂带风直扑太平王,修长秀气的五指霎那间宛若刀锋,晶莹洁白,闪闪发光连指尖都泛着令人胆寒的凌厉。
太平王惊惧的倒退一步,叶孤城拽住他的手腕反身将他护在身下,来不及躲避,那双手就沿着他的肩破了半个背脊,血肉模糊。那雪白柔软的长袍裂开一个口子迅速侵染了鲜血留下大片印记。
“孤,孤城……”宫九愣住,怔怔的望着叶孤城,指尖还能清晰的感受到鲜血喷溅的烧灼,鼻尖满是血腥,叶孤城本就如寒玉般的脸庞更加白上两份,眼睛漆黑如夜,亮若星辰灼灼的盯着宫九,道:“没事的,阿九,没事的……”
宫九突然痛苦的咆哮j□j出声,就像是条垂死的野兽在痛苦的挣扎,脸上再没有一丝血色,浑身颤抖如筛糠,他疯狂的撕扯自己的衣服,不知从那里摸出一根针,狠狠扎在自己身上快到叶孤城完全没有机会阻止。一种无法忍受的痛苦与悔恨,已使他完全失却了理智。
宫九看向叶孤城眼睛里充满了乞怜和哀求,可再看向太平王眼睛里的乞怜之色忽然变成了仇恨和怨毒。叶孤城焦急的抱住宫九,死死压在他的身上,将那根针从他手中夺出来扔到一旁。
宫九又在低呼:“打我……打我……”他缩在叶孤城怀里用力挣扎,却动弹不得,转而破口大骂道:“你是个废物吗?听不到我的话吗?为什莫不打我?我叫你打我,狠狠地,抽在我身上!”
叶孤城冷着脸,眼中却同样痛苦着。
宫九转而又低泣,苦苦哀求:“孤城,你不是喜欢我吗?帮我,你帮帮我好不好?求你……”
叶孤城狠下心冷冷道:“不会再帮你,你能撑过去的,阿九,你可以的。”
宫九眼中几乎要滴出血来,他疯狂的笑着瞪着太平王:“这一切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他张口咬在叶孤城的肩膀上,满嘴的鲜血凄厉如条厉鬼!
“九儿……”太平王被眼前的情景吓得呆若木鸡,不敢置信的跌坐在地上,朝着宫九爬过去却又被他的眼神吓在了哪里,动也不敢动。
叶孤城闷哼一声,却并不阻止。额头上青筋毕露,冷杉潸潸早已湿透衣杉,一片冰凉。不知
过了多久,宫九终于松了口,脱力的软倒在叶孤城的怀里,身子缓缓舒展开,然后就躺在那里,动也不动了。叶孤城松了口气,眼前一黑也倒在那里。
太平王跌跌撞撞的爬过去,颤抖的跪在宫九身边,几乎以为两人就这样没了呼吸。他伸出手去试探鼻息,还未碰到宫九的鼻尖,就被那双冰冷的没有丝毫温度的眼睛瞧得僵在哪里。可他仍就露出一副狂喜的样子,唤道:“九儿……”
宫九并不理会,他缓缓坐起身,专注的为叶孤城整理衣衫,止血,手法娴熟流畅,丝毫瞧不出一点方才的异样,一切似乎只是太平王的一场噩梦。太平王坐在旁边,脸上露出全然的疲惫,他轻轻的叹了口气,也不管宫九到底有没有听只是自顾自地说道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知道当年你母亲的死居然折磨了你这麽久……只是,当年的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并不是我想杀了她,而是她一心求死也不得不死。”
宫九的目光迟钝的看向他,麻木空洞。
太平王痛心的嗤笑:“你母亲,并不是大历人,而是西蛮人,她是西蛮人的卧底,是插|进大历最深的一颗钉子。后来被先皇发现了,以此为要挟我不得不退让据守在封地永不入京!你母亲,唯恐连累了你我,这才,这才……是我对不起她!”
“不……不可能……”宫九尖声反驳道:“你说的字我一个都不信!你只不过是怕死而已!没错,你就是个懦夫!”
太平王平静望着他,“不管你究竟要不要相信,这都是事实。没错,我是个懦夫我承认,那你呢?将自己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你又是甚么?”
宫九的瞳孔骤然放大,嘴唇微微颤抖,紧握的双拳从指缝里流出血来。他凄厉的笑起来,扑在地上,笑得直打滚。直到笑声止住又低声哽咽起来,像一头受伤的幼兽,最后终于嚎啕大哭起来。
叶孤城缓缓睁开眼睛,反而松了口气,眼中涌动着喜悦的光芒。
王怜花站在高高的峰顶,仰头夜幕沉沉。直到一缕璀璨的烟火窜入高空,展开一朵烟花,良久才渐渐消弭,只余一缕青烟。他缓缓的勾起嘴角,对一旁的上官雪儿道:“别忘了给花家,和西方魔教送信。去吧,可以开始了。”
上官雪儿欢快的点点头,朝山下飞速略去。当初强行“邀请”花满楼、陆小凤和西门吹雪入无名岛并不是没有缘由的,除了想要保护他们同时也避免搅乱他们的计划,更重要的却是为了牵制花家和西方魔教。否则中原武林已经不成气候,西方魔教趁虚而入,到时候他们哭都没地方!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辈子宫九和王怜花就没为他人做过嫁衣裳。
王怜花从无名岛赶回来已经有三天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遥遥的望向远方,几里外连营扎寨灯火通明,一面朱红色的大旗上书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太平”,在风中猎猎作响,张牙舞爪。
王怜花止不住的猜想,那里如今又会是一幅怎样热闹的情景,只可惜,他是瞧不见了,不然一准可以笑话宫九一辈子。
即使自认惊才绝艳如王怜花也不得不成人宫九是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无论是学识,见识,还是手段,两人都在伯仲间。当然,他不会承认宫九的武功比他好了那麽一点点,只是一点点罢了!王怜花阴暗的想,啧啧,那种邪门的功夫还是少练为妙。只可怜叶孤城,王怜花不厚道的想,那样一个神仙般的人物遇到宫九也算是他的为劫数了,想到着他喜滋滋的笑起来,还是他的七童好啊。
隆德二年,太平王困于神女峰,太平王世子率兵驰援,大败叛军,胶西王临阵倒戈诛杀反贼秦王、赵王于马下,投诚,太平王世子欣然受之。济南王于帐中遇刺,身亡,子息无一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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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哗然,轰轰烈烈的五国之乱就这样结束了。朝廷重臣在惶惶不安下仿佛终于找到了方向,遥请太平王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