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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靖言摇了摇头,“忽然想起来,说一说。”
左君叹气,“莫莫,前几天,傅队去医院看过你吧。”
她点了点头。
“后来,他旁敲侧击问过我,你现在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莫靖言连忙摇头。
“我当时也说,没有。可现在,我觉得,莫莫你是有了其他喜欢的人吧?”
她一时无语,也没有否认。
“我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想要出国;你也不是不懂珍惜的女生,不肯和傅队复合,已经不仅仅是怄气那么简单了。”左君望着她,“而且,你心里这个人,或许还是我们大家认识的,对不对?”
莫靖言大惊,“师姐,这是谁说的?”
“我猜的。要不然你也不至于这么守口如瓶,对着我也把自己的感情藏起来不说。再说,又没见你和任何男生走得很近,大概还是对一些熟人有所避忌。”
“师姐你也太厉害了。”莫靖言尴尬,“万一,是那个人他不喜欢我呢?”
“说不上厉害,都是喜欢一个人时的小心思呢。失败的感情,真的可以让人成长。”左君浅浅一笑,“喜不喜欢,对方明确地告诉过你么?”
莫靖言摇头,“女孩子,总得矜持一点吧。”
“矜持也是有度的。我曾经无数次问过自己,如果当时我再积极一些,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我宁可当时问过了,被拒绝了,伤心了。也好过现在不断地揣测。”她拍了拍莫靖言的手,“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情非得已。或许事情不会有你想象的顺利,也未必向着你希望的方向发展。如果你能和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也许会有人很难过。但是真正关心你爱护你的人,以后还是会接受这一切,会祝福你和你的他。不要思前顾后,错过了重要的人。”
莫靖言想到堂兄和女友,心中感慨,“师姐,我们大家也都会祝福你的。”
“好啊。”左君嘴角弯弯笑了起来,“我去个全新的地方,也一定会有新的开始。”
方拓一直忙于期中考试,有一周时间没有参加攀岩队的训练,归队后听说莫靖言生病了,立刻叫着要来看她。她打了三天点滴,已经不再发烧头痛,就是依然有些咳嗽。
方拓进不去女生宿舍,就约着她在食堂吃饭,见面时递过一口袋苹果,“可惜这个季节梨子都不水灵了,吃点苹果也不错,保平安呀。”他挠挠头,“要不我去买一碗冰糖银耳羹吧,清肺润喉,还美容养颜。”
莫靖言被他逗笑,“你知道的还不少,总讨好女生是吧?”
“我是诚心诚意关心师姐,怎么能叫做‘讨好’呢?”他做出一副被打击的样子,“我还指望着你早些好起来,回到队里带着我一起练习呢。”
“谁说我要回去?”她瞟了方拓一眼。
“大家都这么说啊。要报名八月份的比赛了,何队那天提到,打算请你代表女队参加新人组的比赛。”
“我?还算新人呐。”
“貌似没有参加过以往比赛的都可以,具体我再问问。”
“哦,先不着急……”莫靖言又想起邵声的冷淡,一时对其他事情都没了热情。
“师姐要早做决定呀,要不然,过些时间岩壁翻修,练习就麻烦了呢。”方拓看她停下筷子,忙伸长手臂帮她布菜,“多吃点恢复得比较快啊!”
“几月份翻修,那还怎么备战?”
“大概下个月开始清理岩壁吧。没关系,其他地方也有岩馆,宣武门那边就有一个,离师父住的地方很近。我周末刚去过,就两个路口。路上还有个驴肉火烧店,味道真不错!”
“什么?住的地方?”莫靖言一愣,“少爷他不是住在研究生宿舍么,你说什么宣武门?”
“呃,就是周末啊,我帮师父搬东西来着。”方拓打量着她的脸色,喏诺地解释着,“最近正好来了个巴西商务团,老板说让师父提前熟悉业务,他就过去帮忙了。为了往来方便,公司分了宿舍给他,最近都会住在那边。”
“可是,他还没答辩呢啊!”
“我也问了,师父说前段时间比较刻苦,所以论文和答辩什么的都准备妥当了,过些天回来稍稍温习一下就可以。”
“那……”莫靖言心情如坠谷底,“他最近都不回来了?”
“嗯,应该……是吧。”方拓小心翼翼解释着,“师父也只叫了我帮忙搬东西而已,顺便带我去旁边的岩馆转了转,大概你还在生病,就没有劳烦你吧。”
莫靖言心中惆怅,看着面前还在安慰自己的小师弟,勉强笑了笑。她想,生病不生病,少爷都不会告诉我,此时他大概巴不得躲开我。上一次肯来医院看我,大概也只是分离之前的告别。
这一餐饭吃得索然无味,回来时路过操场,远远看着岩壁探伸出的屋檐,莫靖言心中千回百转,邵声那些或戏谑或温暖的话语一一闪现,他明明是关心照顾自己的,为什么此时对自己唯恐避之不及?
她心中隐约有了答案,但这个答案让她更为无可奈何。或许在少爷心中,对自己也有一丝好感,只是这份好感远远不足以抗衡他和傅昭阳七年的兄弟之情。于是她成了被冷落、被躲避、被放弃的那一个。
但是他怎么可以就这样若无其事地一走了之?莫靖言心中又是憋闷又是气恼。就算普通朋友,即将要去到天涯海角了,难道就一点都不惦念难舍,难道就能忍心不告而别?她又想起左君的话,暗自下定决心,就算亲口听到邵声的拒绝,也好过分隔在地球两端之后,追悔当年没有尽力去完成的心愿。
她有邵声的手机号码,但觉得这样郑重认真的事情,必须要面对面陈述才有诚意。更何况,她已经有一两周没见到邵声,他音讯杳然,如同已经飞往地球那边一样。每每在校园内看到相似的身影,莫靖言的目光都会一路追随,但又懊丧对方并不是自己想要见到的人。她如此渴望见到他,哪怕只是一个遥远的背影;如此希望听到他的声音,哪怕只是他在嘈杂人群中的一声轻咳或浅笑。
除了方拓,似乎鲜少有人知道邵声的下落。莫靖言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计划,她找了个周末,斜背一只帆布小挎包,装了一瓶矿泉水,借口和中学同学逛街,决心到城中去寻找他的踪迹。出发前她在网上找到了方拓所说岩馆的地址,先坐公交,再换乘地铁环线。一路上她充满期待又无比紧张,一颗心时时刻刻提到嗓子眼,急促地跳动着,怎样都平静不下来。她想,这大概是自己从小到大做过的最不计后果、最莽撞勇猛的一件事。正如左君所说的,“感情里除了快乐,当然还会掺杂许多其他的情绪,思念、不安、妒忌、惶恐、伤心……只不过,和他在一起的那种幸福感,能让这些都变得微不足道。”
她一点都不懊恼和责怪邵声了,现在的她,在拥挤闷热的二号地铁线上义无反顾的她,只是单纯地想用自己的所有力量和真心,去争取和挽留心中最重要的人。
岩馆并不难找,然而想要在距离岩馆“两个路口”的住宅楼找到邵声,简直如大海捞针。莫靖言站在车水马龙的岩馆门前,才意识到自己低估了此行的难度。且不说有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宣武门一带众多胡同交错纵横,她并不知道方拓在形容“两个路口”时,是否将这些狭窄的胡同入口一并计算在内。她沿着南北向的大道走了个来回,并没有哪个院落明晃晃将“有色金属公司宿舍区”的字样挂在墙上,想来也不会有。唯一的地标就是方拓所说的驴肉火烧店,但这样的小吃店,谁知道在小巷中又藏匿了多少家?如何能一一尽数?
莫靖言有些沮丧,她路上奔波了一个多小时,又走了一两个钟头,却丝毫看不到希望。她踅进路边一家店,吃了一个火烧,在喝下一碗热汤后出了满头大汗。莫靖言大病初愈不久,这样一折腾,人又觉得有些困乏。她心中默默祈祷,希望邵声在下一个转角出现,让她看一眼,看看就好。否则他答辩时也未必会见自己,下次重逢,真的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这样走一走,歇一歇,她几乎走遍了附近大大小小“两个路口”之内的街巷。天色渐渐暗下来,店铺和居民楼里或明或暗的灯光亮起来,她不知哪一道门哪一扇窗之后,才有自己想要见到的人。失落和委屈的情绪在心底一点点堆积,莫靖言双腿沉重僵硬,脚步拖沓,走一段路就想停下来歇歇。她凄凄地站在路边,回身看着夜色中熙来攘往的人群。
在这繁华拥挤的有上千万人口的城市里,为什么,还是会感觉如此孤单呢?
眼看已经八点多,无比气馁的莫靖言决定放弃寻找,走回地铁站去。空荡荡的肚子又提起抗议,路边有一家店面卖着肉饼,她停下来看了看,闻到油腻的气息就皱了皱眉头,初夏的午后天气炎热,走了长路的她很想吃些清淡的食物。老板以为她不想吃肉饼,招呼着,“里面坐里面坐,还有火烧和小菜。”
莫靖言一怔,抬起头来,在门旁不起眼的地方,还竖着一块牌子,写着“驴肉火烧”。
老板娘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别吆喝火烧啦,刚刚卖没啦。”
她抬头看了一眼,心中忽然生出一丝希盼,于是走进小店,点了清粥和凉菜。吃到一半,听到外面倒豆子一样的声音。
老板娘惊呼一声,唤着丈夫照顾生意,“又下雨了,我去后面把窗关上!”
这雨来得急,几分钟内便雨势滂沱,雷声轰鸣,隐约带着盛夏的气势。莫靖言不想淋了雨再去打点滴,便坐在店里等了片刻。大雨没有变小的迹象,她又担心着下了地铁赶不上回学校的末班车,老板看她心急,指了指巷子对面的便利店,“你要是着急赶路,那里有伞卖的。”
莫靖言道了谢,三两步跨过小巷,钻到店里。店员听了她的来意,摇摇头,“好像卖光了,你去那边架子上看看,要是找不到,就是没有了。”
她转了两圈,的确没有发现雨伞或雨披。地铁站不是很远,但下来后还要走一段路才能转乘公车;她也想了坐出租回去,但看路边许多擎着伞的行人在等候,半晌也不见一辆空车。衣裳单薄的莫靖言叹了口气,买了一听保温柜里的热咖啡捧在手上,又到货架旁逡巡,考虑着要不要随便扯上几个塑料袋,遮住头发奔到地铁站去。
“大不了再挂两天点滴就是。”她暗想,“走在冷雨中的事情又不是没有做过。”
这样想着,反而有些大无畏起来。她要了一只大塑料袋顶在头上,抬脚迈出店门,低头沿着路边商铺的小屋檐走过去,遇到无遮挡的缝隙,就被大雨兜头淋上一阵。她冷得浑身一抖,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有人从身边飞奔而过,听到这一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迟疑地喊了一声,“莫莫?”
作者有话要说:在《忽而今夏》更新时我就说过,因为不同的背景、经历和性格,即使在现实生活中,大家对于同一个人、同一件事也会有不同看法。更何况是小说里。也许少爷的做法在某些人看来,就是优柔寡断;在其他人看来,是情义两难。即使是故事中,不同的人对莫莫和少爷也有不同看法,比如vilean说的:攀岩队的人肯定也会觉得莫莫是坏人。在外人看来,莫莫就是“从他们敬爱的楚师姐那抢走了傅队,然后又甩了傅队,完了又勾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