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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略商心里一动,微微叹息。
“二师兄。”他缓缓的开口说道,铁游夏听了这个称呼后身体一僵,轻轻的放开环着他的手,崔略商慢慢回过身来坚定的握住他的双手。
“我知道你记得的事比我多,”他感觉到铁游夏明显的一颤,“可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就不能放下么?”
铁游夏呐呐的开口:“追命……”
崔略商腾出一只手理了理铁游夏的衣领,“回家等我,我很快回来。”
铁游夏慌乱的摇头想要挣脱他的手,崔略商用力的按住他,拿出刚刚收起来的手铐,将铁游夏的手和窗户下面的横杆铐在一起,铁游夏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崔略商一直低着眼避开他的视线,“我要去开会,你自己小心开车。”
说完,把手铐的钥匙和自己的车钥匙放在旁边的饮水机上,然后走了出去。
他知道,铁游夏一直看着他,视线打在他的背上,让他几乎落荒而逃。
走出茶水间,他停在门口深深的呼吸。他明白这个时候将那人一个人留在空空荡荡的房间里有多残忍,不过,有些事毕竟只能靠自己。前世今生,如果一味的只沉溺在千百年前的不幸之中而让日子过得唯唯诺诺失去了原本的生活,他们又何苦保留着那段记忆呢。
“二师兄,对不起。”他轻轻的对着关上的门说,然后转身离开。
之后是开会,然后去发现尸体的现场,崔略商并没有发觉自己经常走神,冷凌弃无奈的碰了他第四次之后,终于在桌子下面写了“没事吧”三个字给他。
他想,也许最近压力太大了,真的该请个假放松一下。
不过,在破案之前,应该是没那个机会了。
死者的致命伤是后脑被硬物强力敲击颅骨碎裂,身上的多处硬伤都是生前造成。
刺青图案调查清了,是这里最大的帮会连云寨的下层小喽啰。死者身份由于手指被沾了油漆破坏了指纹,身上又没有任何证件,所以无法确定。
崔略商揉了揉有些发痛的额头,连云寨啊……
开完会,由于他这组昨天参与了晚上的行动,所以山上搜证的工作交给了别组。崔略商撑着越发重的眼皮办完交接之后回家,等想到停车场取车的时候才想起来他的车给铁游夏开走了,转身想去搭计程车又发现钱包落在警局里,骂了句“shit”后转身往回走,刚好遇到冷凌弃带队出来,见了他叫别人先走自己跑了过来,“怎么回来了?”
崔略商耸了耸肩,“皮夹落办公室了。”
冷凌弃摇头,
将一张房卡放到他的手上“二师哥走的时候说这个时候是上班的高峰,不好搭计程车,你一夜没睡自己开车危险。反正你下午还得回来,这是他酒店房间的门卡,就在这附近,让你过去那里休息。”
崔略商看着手里的卡片,不知在想什么。
冷凌弃叹了口气,“二师哥还说了,你一夜没睡一定又头疼了,房间里有早餐,吃过再睡。”
崔略商低垂着眼踢了踢脚下的石子,“真啰嗦。”
冷凌弃笑,“我要走了,你赶紧回去睡觉,下午回来又有得忙了。”说完就转身跑去跟大队汇合。崔略商看着警队的车一部一部的开走,转身往冷凌弃刚刚说的酒店走去。
那里距离警局不到五分钟路程,原本是个倒闭了的饭店,铁游夏当初莫名的花了大价钱收购,又不计成本的翻新装修,里面的装潢设计没一样不是亲自经手,一直留着一套房间。只不过每次把房卡给崔略商,他从来没有一次记得带过。
☆、第 5 章
夜,很黑的黑夜。
冰冷的潮水,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更加的深沉,拍打海岸的声音,让那原本就令人恐惧的墨色海水多了一层毁天灭地的气势。
有人说过,任何声音都比不上深夜的海浪,那惊天的车马擂鼓声仿若从天边传来,叫嚣着吞噬人间的一切。
动不了,一丝一毫都动不了。
所以傻傻的看着天空,浑然不知潮水涨到什么地方,何时会冲上石壁。
何时会淹没自己。
明知即将毁灭,却无法预知何时,明明答案就在身下,却完全没有一个转身的自由。
一点一点的听着海浪的声音,一丝一毫的蚕食着所剩的勇气,每一次有浪打来,都会提心吊胆的感受着有没有浪花打到自己的身上,却又害怕真的感受到了身上的水滴。畏惧那一刻的到来,因为浪花上来后,就是遮天蔽日的海水。
直到只余恐惧,却就连屈服的机会都没有。在这广袤的天地间,有谁听得到深夜之时,一个被囚禁于海岸岩石上的声音。
那是何等的恐惧,是怎样的绝望。
只是,在这个时候想起了他,免不了的心痛如绞。
深爱的人,如果你此时忘记了我,该有多好。那样,就不必面对之后的一切,不必感受如我此时的心痛,与心伤。
又一个海浪打来,惊天的声响如同要将这片石壁拍碎,他闭上了双眼。
已经有溅碎的浪花打在他的手上,他知道,时间已经不多。
他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已所剩不多。
却突然想起了那个扬花三月,小路旁的茶馆里,那人双手震碎了原本砍向他的毒刀,却还温温笑着:“怎样?”
当时,他们都还年轻,还是挥霍得起的年纪,浪费得起的青春。
那人满脸惋惜,“为何不与我一道赴京呢,我有好些朋友,要为你引见呢。”
当时,若是与他一道入了京师进了六扇门,或许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还能长些。
这样,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美好温馨的记忆,也会多些。
海水慢慢上涨着,他已经感觉到了水面上,潮湿的空气夹杂着冰凉的水滴。
他在做些什么呢,师傅有没有办法瞒了他呢,若是能瞒一辈子,就好了。
让他好好的活着,在这乱世,除去一份安逸,还能期望什么呢。
海水没到了他的身下,他的手已经完全浸在水里,冰凉的冲刷下,依然保持着被封住穴道时的姿势,绝望的可笑。
漫漫长夜,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虽然他身在海边,距离
日出最近的地方。
从来没有一个夜,让他觉得如此的漫长,从来没有一刻,让他如此的恐惧。
不是怕死,而是死亡到来之前的等待,海浪的声音磨掉了他所有的意志,眼泪终于破眶而出,顺着眼角滑入发髻。他很害怕。
潮水终于迅速的涨了起来,那一抹白在深夜的海水中顷刻就被吞噬,一片黑暗的海面惊心动魄的平静,仿佛从来就是如此。
他在水下沉浮,无望的随着海水的波动而起起落落,却因着手上的锁链被强拉回来。生死之外,依然身不由己。
咸涩的海水迅速涌入他的眼中,眼睛即刻刺痛流出温暖的液体。可即使是这样,眼前依然一片浓黑,是了,深夜的海水里,除了黑暗,还能有什么呢。死亡之前,他看不到这个世界。
屏住了气息,可海水还是涌进了他的鼻腔,浓重的苦涩味道弥漫,鼻腔里被水刺得生疼。
嘴里早就全都是海水,夹杂着海里带进来的泥沙,一下一下划着他的喉咙,疼痛之外,又有了血腥味道。
可他还不能死,一下下就好。
水的波动帮他解开了被封住的穴道,可屏息过久的他全身的力气在逐渐的流失,意识也只模糊到了一线。
迷迷糊糊的,手一点一点的移到衣襟里面,用尽最后一分力气拽下脖子上挂着的一把金锁,紧紧的撰在手中。
金子打造的锁,那人送他的时候曾答应过要满足他的一个愿望。
你答应过我的,不能食言。
你不要死,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记着你的承诺,你当时答应了我的。
心中像是突然放下了一块大石,那人当时说过,无论如何艰难,你的愿望,我万死不辞。
我不需要你死一万次,我只希望你这一次,不要死。
即使孤零零留在这个世界上,即使不想独自面对这一切的一切,可是你答应过我的,不能说话不算数。
眼睛里或许又流出了温热的液体,不过,谁知道呢。
嘴角似乎有了笑意,意识完全失去。
天际有一丝丝的亮意,也许马上就要破晓,可他再也看不到。
在这个深夜,这个千万个夜里最最普通的一个中,有一个人,死在了黎明的海边。
人们还都正在熟睡,也许有彻夜赶路的商人会在此刻停下脚步擦去汗水看一眼天空,也许有人从梦境中醒来翻个身之后重新睡去。
可这却是那个人一生之中最为绝望的黑夜,死亡之夜。
崔略商满身冷汗的惊坐起来。心脏剧烈
的跳动着,喉咙干燥得刺痛。
心中是难以平复的恐惧。
窗外正午的太阳,火辣辣明晃晃,刺得他微微眯上眼睛。
抬手遮在眼前,他闭上眼睛平静呼吸。
从海边回来之后,一直反复的被这个梦境纠缠着。
是海又重新的唤起了他的那段回忆么。
也许该听他的,这次的任务本就不该去。否则怎会唤起两人心中的梦魇,让那人如此的杯弓蛇影草木皆兵?
想到上午自己走出茶水间时,望向那人的最后一眼,那眼中的畏缩与慌乱,让他的心像被人狠狠的捣了一下。
自己的记忆只到这里,那……他呢?
是什么,能让那个向来公正明理的人,突然的就辞去了警察的工作混入了黑道;是什么能让那个从来当师傅为亲生父亲般尊敬的人从此再无法心平气和的面对师傅;是什么能让那个坚毅果敢的人如此的颤颤兢兢只要自己一不在他的视线里就心惊胆颤生怕从此就再也见不到了一般。
几日之后,那人于那个海边的岩石上找到已经死了多时的自己时,又是怎样的心情呢?
他闭着眼睛的时候,都会看到那人抱着冰冷僵硬的尸体,一步一步的走回六扇门;看到那人表情麻木,仿若行尸走肉,世间如同再也没有什么能让他开怀,更没有什么能让他流泪;看到那人在他的墓碑前,缥缈茫然的笑,柔声说你的愿望,我一定做到。
或许,这次他怪自己,是对的。
不该瞒着他去执行一个与海关合作的任务,不该瞒着他坐上了去向公海的船。
他知道真相时,会是怎样的心境,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
☆、第 6 章
铁游夏在海边。
他痛恨海,可是,心情非常不好的时候,他还是会来这里。
仿佛在这里,他经历了痛彻心扉的失去之后,所有不开心的事情,都变得微不足道,也就因此没什么大不了了。
可是,这一次,不行。
无论他怎么说服自己,那人已经安全无恙了,那人不过是瞒着他做了件普通的事而已,那人很安全,没命的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小混混,可是,他安抚不了无边的恐惧。
因为他始终记得,就在他一个没有注意到的瞬间一眼没有看到那人,就是一别成殇从此天人永隔,直至今时今日才有了阔别千年的重逢。
教他如何不怕?
“追命,留不得。”京城治安的最高机构六扇门的大统领诸葛神侯某天在书房里这样说。
他的面前,是身居四大名捕之首的大弟子,无情盛崖余。
无情的手一抖,从不离手的折扇直直坠地,“师傅!”
四大名捕向来亲如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