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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胖子意外地没有发飙,也沉默地点了点头。说起来,他从发现闷油瓶之后就几乎没怎么说过话,这太不符合他的风格了。他把枪拿了起来,又把禁婆的尸体从地上捡起来。看了我一眼:
“咱们几个刚刚休息了不到两个小时,现在也快天亮了,那鸟很有可能会出来,你们休息,小哥也休息。今儿我胖爷守第一班岗。”说着便从洞口一跳爬出了模子坟。我一转头,小花已经靠在了石床上,瞎子也乐呵呵地往床上爬,被小花一脚踹了下去。而闷油瓶也坐在了石桌上闭目养神,但我总有种隐约的感觉,他是不想看见我。
我心里一乱,只觉得一股邪火忽然窜上脑门,忍不住也一跳爬上了洞口翻身出去。只见胖子一个人坐在坟包的下面,靠着青铜砖壁哼着歌给子弹擦防冻油,看到我下来,似乎并不意外。在他身旁,那只禁婆的尸体已经被他点燃,骨香一散发出来,似乎其他禁婆都很忌讳这个,现下全跑得无影无踪。我坐在他身边,点燃了一支烟。他抬头看我一眼,眼光很有深意,我以为他要开口说什么,却听到他“嘿嘿”了两声。
“……黑个毛。你什么时候和瞎子这么亲热了,还叫他‘黑黑’?”
胖子被我恶心了一下:“这他娘的是表达喜悦的语气词,比‘哈哈’更富有暧昧的性【百度】暗示!”
“性【百度】暗示?你想要妞早说啊,我要知道就活捉了这只禁婆了。”
“……”胖子呛了一口口水,瞪我一眼:“我是说天真你寻夫成功了,开心了吧?”
我闷闷地抽了一口烟,含混到:“他娘的胡说什么,你看他那样子,都把我忘了。”
胖子笑了笑,一边笑还一边摇头。我看他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心里憋得难受,忍不住转头看着他。他也看向我:
“恋爱中的人都是傻逼。天真,你就没想过小哥那种身手,我们是怎么抓住他的吗?”
……
我忽然想起胖子的那个计划,心里忽然有点隐约的感觉。胖子把我的烟抢过去吸了一口,说道:
“你那天说你被小哥救了时我们几个就已经开始注意四周了。如果小哥潜伏在我们周围,那当然不能打草惊蛇,所以我们都装作不信。后来我们趁你探路的时候也听瞎子说起那种鸟,我心里就大概摸清楚了。为什么我们连一只都没有碰到?恐怕是小哥在我们周围撒麒麟血的缘故。”
“……他会保护我们?他想让咱们离开,滚回家去。他怎么会保护咱们。”我摇摇头。
“他想保护你,不是想杀你。那种鸟我们根本对付不了。”胖子摇了摇头:“他想让咱们知难而退,所以禁婆出现的时候,他并没有来救你,对不对?直到……”
我一愣,心里忽然苏生起一股微妙的预感。
胖子笑了笑:“直到我们把你一个人扔在模子坟的地下,他才忍不住出了手。”
我想起当时的场景,意识到胖子说的是真的。进入模子坟,关掉的手电,枪的卡膛,全部都是为了引闷油瓶出来。
而闷油瓶的出现,是为了我。
“他想救你。他怎么会忘了你。”
“所以你才那么镇定,你知道他不会杀我?”我哭笑不得,望着胖子。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胖子咬着烟,枪托在他手里闪着黑油油的亮色:“计划成功了,他上了你的钩,早就逃不掉了。”
逃不掉了。
我一定是丧心病狂了,才会在刚刚差点被人拿匕【百度】首刺死的时候,为了这么一点若有若无若即若离的温柔,而感到有点暖和。
我一定是疯了。
我捂住脸,不想让自己的笑容爬到脸上。胖子狠咳了两声,我就忍不住冲他嘿嘿傻笑。
“黑个毛,你和瞎子亲热个屁,还‘黑黑’。”胖子忍不住骂道:“真是个没出息的。三十八了还和个毛头小子似的!”
“……嘿嘿。”
我笑着笑着,眼睛便觉得热。我眨了眨眼皮,想着我都已经这么老了,薄情也好,温柔也罢,他在我面前,我就有了一点希望。
上天待我不薄。
第29章 第 29 章
第三十章三日清明,十年一梦
我又一次梦到雪山。
雪山总是很像闷油瓶。又或者是因为他消失在那里,所以每次梦到雪山,我便会下意识地知道那是长白山。有点清冽,有点安静,却足够刻骨。
我静静地站在一处雪崖上,回头就能看到他,像四周望却是天涯。在天与地的尽头,是他的归处。
无论走慢一点,走快一点。向前走一步,向后走一步,他却始终是在向前走。不回头,也不看我。
我闭上眼睛,却忽然听到他的声音:
吴邪,十年后,如果你还记得我。
话断在了风里。我猛地转过头,四下寥寥,却不见他。空旷的雪地里只剩我一个人,我大叫他的名字,像十年前一样发了疯地寻找他,但视线却开始泛起一丝柔和的粉橙。雪盲在冷得有点烈的空气里渗入我的眼睛,我无助地看着远处,看着他所去的方向,心里愤怒又悲伤。
我要去哪里啊,我要和他一起去天涯吗?
我能去哪里,哪里还是家啊。
醒来的时候眼睛胀痛,好像真得了雪盲。我揉了揉眼睛,又慢慢睁开,模子坟里升起一团火,瞎子和闷油瓶正在烧水。小花还闭着眼睛,胖子还在外面守着,看来我并没有睡多久。
我想起那个梦,心里不由得一酸。三天时间,三天时间能和闷油瓶说些什么?十年前也是如此,我讲世界如何美好,杭州如何美好,兄弟和美食,风景和女人,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往终点走去,义务反顾。
况且这次,终点就在三天之后。
见我醒了,瞎子给了我一个倒满热水的钢杯。我接过来握在手心,看着完全无视我的闷油瓶,哑着嗓子开口:
“三天后,和我回家。”
不可以用“你愿不愿意”、“你想不想”或者“考虑一下”这种语气。
闷油瓶并没有回应,只是又燃了一个火折子扔进快灭的火堆,目不转睛。火光映在他的眼里,却惹不起任何一丝波澜。
“我明白了。”我面无表情。
好吧,我不会再试图寻找闷油瓶任何有兴趣的东西了。风景。食物。欲【百度】望和喜悦。这些事情与他无关,我十年前就懂了。
能动摇他的,只有他所追寻的秘密。
我喝了一口热水润了润嗓子,再次抬眼:
“我夹喇嘛,倒这个斗。”
这次,瞎子和闷油瓶都同时抬头看向我,小花也倏地睁开眼睛,从石床上直起身子。
“报酬不会少,里面也有好东西,我们都明白。”我点燃一支烟,抽了一口,这次我无视了闷油瓶投过来的冰冷目光,而是看向小花和黑眼镜:
“怎样?做不做?”
黑瞎子忽然笑起来,边笑边转头看向闷油瓶:
“小三爷现在翅膀硬了,可不是你随便吓唬吓唬就会往回缩的。”
小花挑了挑眉,说道:
“我参加。”
黑眼镜的笑容瞬间凝固,他转头看着小花,道:
“花儿爷,你认真的?”
“我有我的考量。你不必管。”
“……不,我问错了,我应该问的是,就算花儿爷愿意,小三爷,你说的话可是认真的?”黑瞎子看向我,嘴角挂起一丝苦笑。
我咬了咬牙,开口道:
“我很确定。”
如果只是赌气般说说要倒这个斗,闷油瓶绝对不会做任何反应。
果然,闷油瓶听到我的声音,手上的动作停了一秒,把树枝放在一边,慢慢抬起眼睛盯着我。目光的质感让我浑身一寒。
我也盯着他,尽量平稳声音:
“这个斗是你在守,如果你不想让我倒,那你就和我一起原路出去,也算是我得到了些报偿。但是如果你想让我空手而归,不可能。”
这是我第一次站在各种层面上和闷油瓶对峙。以前为了保命,总是他说什么我做什么,但是这次不会了,因为我是把性命放在了天枰上。
“如果三天后你要进这个墓,我会杀了你。”
——我是把自己的命赌在了闷油瓶的手上。
“你如果杀了我,就是我输了。愿赌服输。”我笑了笑:“咱们大可以看三天后的结果是怎样。”
他沉默许久才开口:
“你过不了这个墓。”
“……他不是一个人,未必不行。”小花笑了笑,开口道。闷油瓶抬头望向他。
我看着小花,心里很复杂。刚刚本来是想用气势胁迫一下闷油瓶,我不可能真的为了把闷油瓶带出去就让小花搭上自己的命。我正想开口劝他,便看到他摇了摇头,说道:
“我是冲着我自己的目的去的,吴邪你实在没必要露出一副苦情戏的脸。”
黑眼镜也立马开口:“那我也会去。”
“……”我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便抬头看了看模子坟的顶端。只见胖子趴在洞口上往下望着,笑容非常兴奋,口水都快滴下来了:
“我早就想摸一把了,天真你不说我都不好意思开口。不过既然你说你夹喇嘛了,回头工资还是要给我们的。”
我看着他们,又望向闷油瓶。他面无表情,但眼神已经快把我戳成蜂窝煤了。
他终于有反应了。
不知为什么,感受到这点的时候我气血上涌,抬起头来就道:
“妈的,做就做,干一票!”
第30章 第 30 章
第三十一章意义
天亮的时候,闷油瓶让胖子回到了模子坟里,又问我们拿了一快防水布遮住了坟包顶端的洞口。这期间我们慢慢知道了这些模子坟都是张家守灵时所使用的活葬。我想了想当时看到的至少有几千个左右,不禁有些胆寒。
那些人都去哪了?我想了想,又联系起看到的长手指禁婆,额头上全是汗。
等闷油瓶回来的时候,我们便听到砖墙外有鸟类拍打翅膀的细碎声响,那声音由远及近,渐渐成了潮水一般的浩荡回声。隔着石墙,我们仿佛置身海洋,愈加显得模子坟里的五个人更紧密,更安宁。
就好像回到了十年前的某个斗里,几个人坐在一起,或许险恶,却也安心。
但我明白这不一样了,最不一样的地方是除了闷油瓶,我们四个都老了。只是黑眼镜带着墨镜并不大看得出来,小花虽然也老了但是生得却很美,胖子本身就皮糙肉厚看不出什么岁月的痕迹……唯独我,看起来是实实在在地走过了十年。
因为这几年锻炼的原因,也有人说我看起来很年轻。但在我看到闷油瓶那张和十年前别无二致的脸时,我就知道自己老了。太老了。
十年太长。他给我的时间,我早就等不起了。
我看着他靠在墙边,视线微微向上,似乎是透过墙壁看到了从空中掠过的鸟,便忽然想起那只赤色的鸟脚踝刻着的字,心里不由得一动。
我走到他身边,坐下来,看着他安静的侧脸,胸腔却觉得发苦,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我忍不住地喃喃:
“你说过十年后让我去找你,如果我真去了长白山,你却不在那,你让我怎么办?”
他低下头来看着我,良久才开口:
“可你并没有去找我。”
“……”
“……”
“小哥,我是个普通人。”我笑起来,并没有觉得多愧疚:“你不能允许我不怕。”
他沉默一会儿,默默地往火堆里放了一些枯树枝:“你怕什么。”
“有很多吧……怕雪盲,怕死,怕盘口没人管了……还有,怕我去了那里,然后又活着回来了,却没有见到你。”
这句话或许有想让他心软的成分,但我知道那是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