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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间我也沉默着慢慢抽烟,偶尔与他对视几秒,但他并不准备开口。
最后我败下阵来:
“你如果在替我思考我最近得罪了什么人,我可以告诉你,真的没有。我最近很消停。”
“你在得罪人这方面比较白痴,还是我帮你过滤。”小花很快地回答我,甚至在说“白痴”俩字的时候,还朝我微笑了一下。
我叹了口气:“我已经这么老了,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今天夺画、袭击我们的人显然很介意我的存在,并且他并没有料到我会在这里,所以他让其他人回去报告自家的主人……这就表示,他认识我,或者在意我,不太可能是因为他家老大和我关系不错这种原因。
如果是这种原因,就不会出现那么多夸张的西瓜砍刀了。
这种斗殴非常低级,看起来比较像有钱人会干的事,我觉得我命里很缺这个,自然认不得什么有钱人,更别说得罪了。我叫了一声小花,企图把他脑子中正在构建的“吴邪可能得罪的人的名单”打乱,——思考了这么久,是有多少啊。
“小花,这件事情预谋的成分很明显。咱们还是得先想想那幅画。”
那么多帐篷里忽然出现的人,以及易容术,不可能是临时起意的突袭。小花递给我一杯茶,也坐了下来:
“这个很明显。只是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夺画,又比咱们早到这么久,为什么还要等到我们出现,甚至快成交的时候才来夺?让我们知道这幅画很重要引起我们的关注甚至调查不是更糟吗?”
“那让我们来想象一下他们的思维模式。”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思绪清晰起来:
“如果我们是这帮人,而我们今晚在潘家园布置了大量的人力,却直到别人拿出那幅画我们才来夺,这是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我们认不出我们要找的东西是什么呗。”胖子坐在一个按摩椅上,舒服得直哼哼。
“没错,我们有情报,但是情报只告诉我们潘家园今晚有我们需要的东西,但我们不知道它是什么,直到……”
“直到我出现。”小花很冷静地接话“我的出现是一个标志。”
“没错。”我点头“那个卖画人一开始也是要把画卖给你。”
“也就是说,我们得到一个情报,情报里说我们想要的东西今晚会在潘家园出现,并且指名卖给花儿爷,而花儿爷一出现,就说明东西出现了。是不是?”胖子总结了一遍。
“对,没错。”小花顿了顿“而且这帮人很不靠谱,一定是某个有钱人雇来的,不然怎么会在我们出现五分钟之后才突然杀出来。真正的喇嘛盘不会这么拖沓。”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胖子摇了摇头“这种方式太大动干戈了,好像根本没必要,他们真想要这幅画,完全可以作为买家来接近花儿爷,这么一闹腾,反而让咱们很警觉,想要调查这件事。”
“或许是没办法呢。”我好像忽然想到什么“如果是因为,这幅画不能在我们手里留呢?”
“什么意思?”
我被我的想法振奋了一下,但一想到画已被夺,瞬间就又颓了:
“如果我想得没错,这幅画本身的价值不大,倒是它上面可能有什么咱们能解读的了的信息。”我看了他们俩一眼“这个信息可能很重要,所以不能把画留在我们这里,会被我们解读出来……”
“可是画没有了。”小花重复这个事实“我们有能力解读这幅画,却没有及时意识到这点。”
“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了,怪不得咱们。”我拍了拍小花的肩膀,却看到在他背后坐着按摩椅的胖子一脸欲说还休的神秘表情冲我挤眉弄眼,似乎想让我问他怎么了。我盯着他抓耳挠腮的样子盯了半晌,最后还是给他个面子:
“胖爷,你似乎有话要讲?”
“咳,咳,倒不是什么大事儿。”他一溜烟儿窜到我和小花中间,拿出自己的手机:“我就是说,你们得他娘的感谢一下老子的偷【百度】拍水平,老子从学会用智能机到准确拍摄姑娘的大腿只用了三个月——你们必须得膜拜我一下。”
我一把夺过他的手机,小花也凑上来,我们俩就看到了那幅画。拍得很清楚——我根本没记得胖子在我身边用过闪光灯。
“胖子,小弟佩服极了!”我眼睛一亮。
“过奖,过奖。”
拿着手机看和把这幅画拎着看感觉又不大一样,小花在我旁边皱着眉看了半天,忽然倒吸一口冷气把那手机抢过来按在茶几上,又用一个很奇怪的角度——俯角的视线仔细审视那幅画,露出一丝很难以琢磨的笑容。
“吴邪”他目不转睛:“你第一次见这画的时候,说这是我?”
我立马点头:“怎么,你看出什么来了?”
“你说的那些我倒没看出来,只是你如果说这是我……”他苦笑一声:
“在这幅画里,我一定是死了。”
第5章 第 5 章
第五章画尸
我一愣,再次看向那幅画的时候,立马就明白了小花的意思。
胖子显然还没看出来,盯着那幅画看了半天转头看向我和小花:
“你们俩太残忍了,胖爷我刚刚看见这美人儿还想着以身相许呢,现在人就被你们说死了。”
我道:“你看,我说这画风是清朝形成的,是因为这幅画一定不是汉人画的——你知道郎世宁吗?”
胖子摇头。
“郎世宁是清朝如意馆的宫廷画师,但他是个意大利人。”我解释道:“他是第一个使中国人成功接受欧洲明暗光影变化法的外国画师,在此之前,中国的人像画缺乏光影造就的立体感。”
“这幅画不管是不是郎世宁时代的作品,但的确是和欧洲画风结合的产物。”小花道:“这幅画上的戏子虽然没有什么具体动作,但是肢体包满丰盈,能看到他血肉的立体感,这是传统的中国画绝对画不出来的。”
胖子似懂非懂,眼神很迷茫:“那这和这戏子死了有什么关系?”
“人的肌体在平躺的时候和站立的时候呈现出来的肌肉曲线是不一样的。”我接着说:“甚至人的脸型、长相、五官在躺着的时候和站立的时候都会有很大差别。”
“哦,那怪不得胖爷我就看乖乖躺着的东西顺眼,看姑娘是,看粽子也是。”
“死亡后人的身体完全没有了支撑力,所以死人比活人要重,皮肤的下坠感也更强。”我指指那幅画“我们一开始见这幅画的时候,这幅画是垂直的,我们自然而然以为画中人是站姿。”
“但是如果平放在茶几上,效果就完全不同了。”小花从俯角看着那幅画“你看这个人皮肉的下坠感有多强。”
胖子趴在茶几上恨不得看成对眼,看着看着,就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个人如果是站姿,那么他站得也太直了。”我叹“他缺乏生理弯度,太缺乏了,而且他皮肉的下坠感超过了躺着的正常人,所以只有一个可能性,就是画这幅画的时候,这个人不仅是躺着,而且还死了。画师是趴在他的正上方,以俯角的视角完成这幅画的。”
“诡异。”胖子沉默几秒后幽幽地说“太诡异了。”
解释完这个我一下子没了力气,今天的脑细胞似乎只够我们推断出这么多,小花把我们领到客房让我们好好休息,躺下后胖子没多久就开始打鼾,我却觉得脑子乱得很,怎么着也睡不着。闭上眼睛那幅画就在脑海中出现,我索性起身靠在床头板上,点起一支烟,整理一下疑点:
第一,我们遇见了一幅画。
第二,这幅画是元明时期的画作,但画风却是中西结合的。
第三,这幅画上画的是戏子,并且死了。
第四,这个戏子可能是小花。
我恶狠狠地吸着烟,第四点在我脑子里不停地单曲循环。让我觉得奇怪的是,胖子也认识小花,为什么胖子就没有和我相同的感觉呢?我不断地思考着可能的原因,渐渐的眼前也模糊起来,小花小时候穿着戏装的样子和那幅画中死去的戏子不断重叠交织,让我做了个温软却又狠历的梦。梦中的小花裹着艳丽的玉环女蟒,裙摆上是血,却颠倒了众生。
第二天我醒得很晚,裹在被子里优哉游哉地看着天光大好一时间没想起昨晚的西瓜刀。直到我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我不情愿地伸出手,从枕头下摸出来看了一眼屏幕,是不认识的号,就按了拒接。守着这几个盘口这么多年,威胁电话接了不少,索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是那电话很快又打了进来,这次我才看清这是个长沙的号,而且还是座机打的,道上的人绝对不会用座机来打电话,一迟疑间,电话已经接通被我放到耳边,一声“喂”还没出口,我便听到一个衰老的、带着长沙口音的声音,在那头念了一句阴阳怪气的土话,又接着说:
“吴家小太爷,你可是发达了。连电话都懒得接,再懒点儿怕是连祖坟都不回长沙来看看了。”
那声音很熟悉,熟悉到我的脑袋一下就痛了起来,一时却想不起是谁。但从我脑子的自保机制来看,这人不是什么好鸟。
“对不起,您是哪位?”
“哪位?”那人在那头哼了一声“狗五的孙子问我是哪位呢。”
这句话显然不是对我说的,我听到电话那一头传来悉悉索索的笑声,似乎人还不少。
“那我告诉你,我亲哥哥,吴至忠今早没了,你作为吴家长孙得回来拜你这位爷爷。”那老头的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伢子,现在知道我是谁了?”
第6章 第 6 章
第六章长沙老家
面包车在半道上停下来,前面的师傅跳下去捣鼓一阵,闷闷地对我说胎爆了。我还没开口,胖子跟着跳下去看了一眼,已经骂起来了。
现在已经是接到那通电话的第二天,我与小花道别来到了长沙境内,身边没有盘口的人,只有一辆爆胎的面包车和一个胖子。这样的场景很是凄惨,但正符合长沙那帮老头子们的心思。胖子从窗口扔上来一个铁钉,我看了看就从车上下来:
“算了,老头子们这是冲咱示威呢,接下来的路用脚吧。”
那通电话在我听到“吴至忠”这个名字的时候就知道是我本家打来的,虽说是本家,可这一点都没有缓解我的头痛。这帮老头子在我爷爷当家的时候,因着表亲的关系在长沙守着不少盘口,可到了我三叔那一辈,爷爷一走就立马翻了脸嚷嚷着要分家。那时候我爷爷的棺材刚出了老宅,他们后脚就住了进去。三叔当然也不是个吃素的,平时嘴上他叫你一句伯父,心里已经把你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了。失了老宅后,三叔寸步不让,也的确,在长沙的人脉、关系、盘口全是我爷爷一个人打下来的,传给自己的儿子自然是名正言顺。
可长老们倚山吃山了一辈子,现在靠山一倒,只能倚老卖老了。
所谓老人家,就是利用自己“活不久了”这个劣势,告诉你他什么都不怕。自从三叔失踪后我接管了盘口,前几年他们很瞧不起我,但这两年发现就算我不是个狠角色,却是个绝对抠门儿的商人,想从我手里抠出一丁点好处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们的态度就产生了很大变化,说话也变得很呛人,在这点上,我有种很微妙的欣慰。
这次盘口的伙计我一律没带,自家的长辈去世这种事怎么着都和生意没关系,他们不好说破,我就接着装傻,反正老子这次没带账本,你们怎么引话题我都不讲这茬。带上胖子这么一笑面罗刹,你使暗枪我插科打诨,你放明箭我泰山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