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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失去了。
不,或许还不是,要不,今天,他怎么会见到白商隐。
他忽然觉得血液活了起来,有什么在燃烧。
他一下子站了起来,却马上重重的跌了下去。
那又怎么样,就算他俩一模一样又怎么样,白商隐始终不是那个人。
那个人早已不在了。
他最爱的人,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忽然,他想,就算那个人真的活过来,站在他面前,现在的自己还能像当初那样义无反顾,在他背上这些沉重的枷锁后。
他颓然的将身体紧紧的贴在椅背上,好像这样才能获得一点勇气,一点坚持下去的勇气。
只是一伸手,他就拿出了书桌抽屉里的一张相片。
没有开灯,其实也不用开灯,上面的人,他早已刻在心里了。
他知道那上面有大片蓝紫色的薰衣草,像蓝色的锦锻,被风吹过,连绵起伏。
两个人相拥着立于其间,脸上的笑容比天上的日头还要灿烂。
他将相片贴在胸口,许久后,才从唇边溢出一个名字:惜朝!
白商隐坐在阳台的竹椅上,手中拿着一杯红酒,旁边的小石几上摆着一瓶,却所剩无几了。
冰凉的酒液顺着喉管缓缓的滑入胃里,身体被激起小小的颤粟,他微眯起眼睛。
无论怎样,他还是无法爱上酒的味道,即便是现在,他已经可以面不改色的喝下大半瓶红酒的时候。
从日落时分开始,他就这样坐在这里喝酒。
眼看着日头隐去,眼看着华灯初放,却连动一下的力气也提不上来。
脚有一点麻,脖子也酸的很,他却还是不愿动一下。
他为今天的表现懊恼。
其实从决定回来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会碰到戚少商,甚至可以说,他就是冲他来的,但是,今天,当戚少商真的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竟然落荒而逃了。
别人也许看不出来,看他自己很清楚那一刻他心中的慌乱。
这真不是一个好的开始!
他的手机这时急促的响了起来,不用看他也知道这个时候会是谁打来的。
“惜朝,你还好吗?”英绿荷有点担忧的问道。
时至今日,也只有从她口中才能听到这两个字了。
“为什么不好?”他笑着反问道,习惯性的挑了挑眉头。
“报纸上说今天他结婚,你。。。”她在那头不无担忧的说。
“我今天去礼堂了,你知道晚睛和息红泪的关系。”
“要不要我陪你喝酒?”她在那头说。
“不必了,不过我倒真有事叫你帮忙。”他喝了一口酒,然后说了两个人的名字。
“你帮我查一下这两个人;事无巨细;全部都要;当然最好是和戚少商有关的。” “好!”她并没有问为什么。这也正是她可爱的地方,从来不问他为什么,只是一心一意的帮他。
哪怕这件事是错的。
“你的身体还好吧?”她在沉默了很久后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还好!”他刚说完,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很轻的叹息声。她其实是真的关心他的。
挂断了电话,他又躺回竹椅上。
他知道她对自己的心思,这么多年坚持下来,连他有时都会有点感动,可感动不是爱,他的爱早已遗失了。
爱情,他想,不过就是肉体关系外面那层神圣的面纱,掀开来,里面写满了占有和欲望。
他想起张爱玲的《半生缘》,很早就看过,因为那人特别推崇,就特别的留意了一下。
兜兜转转的十四年过去了,就算当初真的有过什么,大概再见面时也所剩无几了吧。
顾曼桢对沈世钧说“我们回不去了”,他知道他们也回不去了。
他想起书中,十四年后,顾曼桢的那个吻,悲怆而无奈。
他不是顾曼桢,所以他不会等十四年再去要那个索然无味的吻,更不愿在已被伤的千疮百孔后再来听那句干瘪的,毫无意义的“我只要你幸福”。
既然当初没有让他在那场车祸中死去,那么今天,所有的人,一个也跑不掉。
可惜他没有时间了,那场车祸虽然没有当场要了他的命,却严重摧毁了他的健康,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一股铁锈般的腥味从喉咙里溢出来,甜甜的。他拼命的压了下来,一滴红色的液体还是滴到了白衬衣上。
怎么忘了鼻子呢?
他索性低下头,由着血滴到衬衣上,一滴,两滴,三滴,应该像一朵朵小小的红梅,未开的红梅。
看来要加快速度了。
他起身,穿过客厅来到浴室,褪尽衣衫,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里面的脸他自己都有点陌生。
整容整的并不彻底,当初在最后关头他还是选择保留八成原来的容貌,因为当时他心中竟还是希望以原来的样子出现在那个人的面前。
他竟然害怕那个人看以一种完全看陌生人的眼光看自己。
他曾为自己的这点心思暗中后悔很多次,不过今天看来,这样也许对计划会有很大的帮助。
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身上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疤痕,是车祸的杰作。
他的脖子上持着一条细细的铂金链子,下面吊着一个小小的十字架。
不是说神爱世人吗?既然当初你能眼睁睁的看着罪恶的发生,那么今天,我就要让你亲眼看着我是如何毁灭这一切的。
他冷冷的笑了起来。
极快的冲了凉后穿了件白色的睡袍走了出来。
客厅里没有开灯,他的身影从玻璃窗上映出来,像一个幽灵。
他这样在黑暗里站着看了一会,忽然觉得里面的那个人或许真的早已死了吧。
手机这时又响了起来,他皱了皱眉头。
是个陌生的号码,但他知道是谁的。
戚少商茫然的看着手里的手机,刚刚真是见鬼了,他怎么会想到给白商隐打电话。他听到他在那头的那声“喂!”,金属般的质感,和那个人十分的相似。
痛苦的记忆将他紧紧的包围起来,抽走了他最后一点呼吸的力气。
第 3 章 最新更新:2010…11…10 20:02:01
白商隐斜靠在沙发上,
“小白,小白,你在不在家?”
是楼下吴伯又叫他去喝糖水,有心不去,却知道老人的固执,只得跟着下楼。
吴婶照例煮的绿豆沙,放了点西米进去,像一粒粒小小的珍珠,透明的珍珠。
他在沙发上坐下来,吴伯照例打开电视。
“小白,你最喜欢的粤剧。”
他的冷汗就出来了。
汗水从每一个毛孔里涌出来,凉凉的,满身都是。
电视上的屏幕一闪,一个女人的面孔在眼前无限的放大。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在唱戏,房间一角,一个十来岁的男孩站在旁边冷冷的看着。
这是她一个人的舞台,是喜是悲都与他没有关系,他只是一个观众,而且是最吝啬掌声的哪种。
浓妆艳抹的脸上有一对红肿的眼睛,泪痕未干,表情凄楚。女人扭扭捏捏的,咿咿呀呀的唱着,曲调却明快而喜庆。
“为救李郎离家园”女人尖细的声音响起,忽然像被卡住了脖子般,停在了那里;然后又继续下来。
她的手从衣袖里伸出来,枯瘦的如鸡爪,指甲上一片鲜艳欲滴的红色。
女人的手臂一抖,小男孩分明看到两条长长的,扭曲的蛇抬起头,张着血盆大口。
冷汗立即从每一个毛孔中涌出来,凉凉的,湿了全身。
他吓了一跳,醒过神来。吴婶正在收拾碗筷,吴伯正一下一下的跟着电视里在哼着。
寸心盼望能同合葬
鸳鸯侣相偎傍
吴婶将水笼头的水放的哗哗响,吴伯用手轻点在腿上,一下一下的跟着拍。
他听到有个在说:惜朝,我爱你。
盼得花烛共谐白发
吴婶已经洗完碗,吴伯眯着眼睛,手仍一下一下的跟着拍。
他听到那个人在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帝女花
长伴有心郎
夫妻死去树也同模样
吴婶走来过来,吴伯的手停了下来,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有两个人拥抱在一起,他们在接吻。
厚厚的窗帘挡住了阳光,室内昏昏的。
“怕是要下雨?”他说。
“是啊,广州就这天气。”吴伯随口应道。
“小白啊,现在像你这样的后生仔不多了。就像我家那个衰仔,放着国粹不学,跑去学什么西洋歌剧。嗳,你说,难道这京剧就真的过时了吗?还有这粤剧,你听听,多好听,怎么就不懂欣赏呢?小白,你是不是很热,看这满头大汗的。”
“没事,只是有点累,昨晚睡太晚。”他应付着。用尽全身的力气站了起来,道了谢,就想离开。
“年轻人也要注意身体,想当年,我的身体那才叫”吴伯的声音被关在门里。
他将身体贴在墙上,凉凉的,很受用。没挨着墙的身体流了汗,衣服贴在上面,粘粘的,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
他忽然觉得一阵乏力,流汗后的空虚感吧。
看来真是好人做不得。
前几天如果不是偶然间救了心脏病突发的吴伯,他也不用每天受这种罪。
喜欢粤剧?他苦笑。
一个可笑的误会。
他听不得一切戏曲,京剧也好,粤剧也好,不过以前他最憎恨的是他母亲家乡的一种戏,黄梅戏。
以前每年春晚上一出现黄梅戏,再冷的天,他的汗马上就出来了。
那是以前,现在他最憎恨的就是粤剧,憎恨到恐惧的地步。
脑袋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唱,是个男人的声音。
帝女花
长伴有心郎
夫妻死去树也同模样
那个男人一直唱,一直唱,脸上挂着笑,两个酒窝像两个深深的漩涡,他在里面越陷越深,就快没顶了。
不行,要离开这里!我要回家!
他向楼上跑去。
可是刚跑两步,他忽然停了下来,眼中满是迷茫。
去哪里呢?哪里才是家?
母亲没有了,他已没有家了。
“我们在一起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家,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又是那个男人的声音。
他一震,太阳穴处隐隐作痛,脸上一片冰凉。
戚少商;你一定会后悔的!他软软的滑坐到楼梯上.
蜜月并没有度完就由于戚少商的心不在焉而草草结束了,这让息红泪稍稍有点不满。
刚到家没多久,息红泪就说要出去一下,戚少商以奇怪的看眼神目送他出了门,却没有问原因。
息红泪进门时戚少商正斜坐在客厅中的沙发上,腿上摊了一份财经报纸,手中端着一杯咖啡,正漫不经心的流览着面前的报纸。
“少商”她将手中的袋子放到沙发上,俯下身从后面隔着沙发抱住戚少商,将头埋在他的脖颈之间。
戚少商身上有种淡淡的烟草的味道,这让她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不过,她马上又露出了笑容。
“少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她微笑着,眼睛半闭,脸上是掩不住的幸福和憧憬。
〃嗯?什么事这么开心?〃戚少商将轻啜了一口咖啡;仰起头;将头抵在她的头上,两人的头发缠绕在一起,极尽缠绵。
“我有BB了。”声音刻意的压纸下来,压不住的是里面的激动的欣喜。
咖啡杯猛的一歪,半杯咖啡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