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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蘼肆野。
有人一袭火红的衣衫吹拂在子翊的面上,他闻着那熟悉又陌生的味道,情不自禁伸手抓住那一片红色,渐渐将布料一点点收进怀中。
直觉告诉子翊他和那红衣人之间的距离,在这固执的动作间被缓缓拉近。
这点自信从何而来,却没人能告诉他。
直到子翊拨开最后一缕吹到面上的柔顺长发,一张姣美的面容已然浮现在眼前。
眉间一抹血色的印记依旧妖娆明媚,眼角的泪痣,九尺如缎的青丝飞扬入梦。那人的脸渐渐清晰,直到子翊可以看到那颤抖的长睫,看到那双眸中一如往昔的狡黠灵动和哀戚的湿意。
那人如狐清灵,又如烈火焚身,尊贵如涅槃凤凰,又危险如悬崖之花。
忽然纷至的记忆让他有些痛苦不堪,但却下意识地想记起更多,更多。
冥湖水可以让人忘却前尘旧事,子翊想起他们的情爱之事,就算饮下如那诡异的湖水,也依旧令彼此辗转反复,痛苦而终不得忘。
“子翊……”
白皙的手覆上子翊的面,他终于忍不住一把将人揉入怀中,恨不能彼此融为一体,再不分离。
“子卿……子卿,子卿……我的子卿……”
子翊一遍遍念着怀中人的名字,自己心心念念的四弟,自己渴望朝朝暮暮相守、却不得不为他承受九世轮回,洗白往昔所有记忆的情人。
“子翊,子翊。”子卿的脸色依旧惨白,毫无血色近乎透明,颦起的眉间尽是痛苦,他在子翊怀中不住地颤抖,不住地摇头,“我好痛苦!子翊!让天后放过我……”
子翊的心被一把揪住,痛得几乎五脏六腑尽数移位,“子卿!……子卿!”
“子卿!”
殿外守夜有些打盹的瑾之闻此惊世骇俗地一阵惨呼,几乎被骇的跳了起来,忙冲进殿内。
床榻上是已经坐起的子翊,冷汗将亵衣几乎全部打湿。他双手环抱,似乎还想紧紧抱住什么,可怀中空无一物。
瑾之知晓内情,小心翼翼靠近,跪坐在一旁,唤,“子翊?”
子翊看是他,不由苦笑,“瑾之……”
瑾之见他笑容苦涩难明,但神志却是清明,不由松了一口气,打趣道,“我还以为是我的药出了问题。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可要被天帝剥皮抽筋了!
子翊也笑道,“若你的药真有问题,害得我将死未死,不用等父皇出手,我直接先灭了你。”
虽然神情悲痛沮丧,却仍能和瑾之一如往常地玩笑,想来也应该无所大碍了吧。
瑾之反复吐了吐气,道,“你还是好好再躺下歇息,方才吓死我了。”
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一派天真,丝毫不知内情的模样。
子翊果然上钩,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道,“只是做了个噩梦罢了。”
眸中已无往日的浑浊和纯净,逐渐变得清明而幽深。
瑾之心里一痛,当下知晓和子翊三百年相处下来的平淡纯净一段时光终于宣告落幕。
那种单纯的笑容,怕是再难拥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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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年前,天帝尚有四子。
唯有末子卿,名为皇子,实为凡间女子为帝所生。天后介怀,素来不喜。
四皇子卿眉间生来一抹赤砂痕,面若好女,竟有和其母无二的容貌。动若灵狐,静如芙蕖。天赋异禀,聪慧无双。天帝视为明珠宠之。
时闻天界三皇子翊和四皇子卿相恋,不慎被天后察觉。
此事一出,三界皆惊。
两人被强行灌下冥湖之水,却未能忘却彼此。
震怒下的天后生生逼着四皇子卿吐出仙丹,挖去一半仙骨,将损了大半的元神打入轮回,九世历劫,洗清所有前尘记忆。
三皇子翊悲伤欲狂,届时大皇子寒提出强行封印其记忆,永生永世爱而不得,被三皇子翊恨而念之。
说到底,还是子寒当初一句话,生生折损去了子翊为子卿缺去一半的灵魂。由此害得两人生生世世,再也不能如以前那般相爱相守,生生世世,让子翊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历经九世轮回,最终忘却一切记忆,连碎片也寻觅不得。
瑾之想,不能让子寒把子翊冲破封印的事告诉天后,否则子翊也被打入轮回,两人间曾经海誓山盟的相恋,就只能是天界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了。
不过子寒素来性格诡异,难以揣测。如今子翊恢复记忆断然会与他决裂,子寒也大可不必再伪装着把戏演下去。
所以,当瑾之把这些话说给子寒听的时候,子寒的冷笑也依旧在他的意料之中。
子寒道,“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瑾之仰首道,“天界大皇子,子寒。”
子寒冷笑,“我为什么要帮子翊?”
瑾之道,“他是你三弟,你是他大哥。”
子寒一顿,又冷笑,“那你又算什么?”
瑾之也顿了顿,笑道,“我,凌瑾之,不过是个小小的地仙。但我是三皇子的门客,是他知己,是他暂时的护卫。这些身份,够不够?”
子寒哂道,“伶牙俐齿。”
瑾之笑,“多谢谬赞。”
两人这么针锋相对,谁也不落下风。
半晌,子寒又道,“你让我不要透漏消息给天后,我可以答应。可你,有什么报酬给我?”
瑾之思索,开口,“把我自己给你!”
子寒一怔,忽然大笑,道,“你可知把你给我,是什么意思?”
瑾之转着眼睛,怒道“我的意思是,我可以留在殿下宫中帮忙打理花草玉枝。殿下想到哪里去了?!”白皙的脸颊蓦然一红,居然眼角也开始烧红起来。
子寒笑意未尽,忽然殿内进来一人,正是流歌。
子寒柔声道,“怎么了?”
流歌笑道,“有只懒猫才睡醒,方才调皮竟然跳到了屋顶上偷听似的,见我就一溜烟跑了。殿下下次见了它,一定要好好罚它一顿!”
子寒笑道,“的确该罚。”
瞥向瑾之若有所思的神情,眼神渐暗。
瑾之却是一笑,行礼道,“方才殿下答应了我的事,可不要反悔!我这就回去收拾行囊,殿下记得给我留间好点的住所。”
子寒只觉新奇无比,也不跟他计较,笑道,“我宫中园林荒置多年,仅凭你一人之力,如何能担保它就能恢复往昔生机?甚至,更胜从前?”
瑾之狡黠一笑,“这点,殿下不必忧虑,瑾之自有办法。”
子寒看他,终于挥了挥衣袖,淡淡道,“那你便自行向三弟辞行吧。”复又一笑,道,“夺人所爱,我可担当不起。”
【肆】
流歌从殿内退出,准备去后院瞧瞧草药,猝不及防被人从身后一把抱住。
流歌大惊,慌忙挣扎。
直到身后传来低沉压抑的声音,“长陵。”是二皇子繁。
流歌挣扎,“谁是长陵?二殿下莫要认错人了,我是流歌!”
子繁道,“大哥究竟给你吃了什么药?你怎么能连我都忘了!”
流歌回头,映目是子繁满脸的痛苦,不由心下一惊,“二殿下,我真的是流歌。长陵是谁?和我很像吗?”
子繁凝视她,缓缓摇头,“不,你就是他。虽然当年他身为男子,容貌与你也有些许差别。但我确定,你就是他!”子繁痛惜不已,“长陵,长陵!不是我想将你一人扔在凡间,不是我想让你怀着对我的怨怼一次次轮回。长陵,和我走好不好?”
流歌觉得男人是疯了,拼了命地挣扎,直到唇上传来的温热告诉她,她被眼前这个几乎失了心智的男人强吻了。
狂风暴雨一般的吻从她的唇上落到颈项,流歌惶恐不已,心中哀叹。
“住手!”
流歌抬首,肩上一紧,被另一双手带进一个陌生的胸膛,转而被推到那人单薄的肩后。
瑾之撞见这一幕胸中隐隐有一把火在狠狠灼烧,他怒目而对,“二殿下请自重!”
子繁看清来人,已是双目烧红,“区区一个地仙也敢来拦我?滚开!长陵,我不管你现在是流歌还是长陵,今天我一定要把你带走!”
流歌感激地看了瑾之一眼,闻言,羸弱的肩头再度簌簌发抖,眼中满满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一般。
瑾之怒道,“流歌是大皇子的侍妾,你不能带走她!”
子繁冷道,“本殿下的事你也敢来管?你不好好在三弟那里呆着,跑来别人的地界管什么闲事!”
瑾之道,“殿下也知道这里是别人的地界,凭什么来这里胡闹!”
子繁完全失去耐心,吼道,“你到底让不让开?”
瑾之断喝,“不让!”
说罢眼前便一阵刺眼的光芒,对方竟已出手,十成十的气力。
瑾之忙举剑吃力拨开,不料下一招已然出手,招招极快,凌厉狠辣,正中要害,惊得背后流歌尖叫。
瑾之闻此皱眉,女人的尖叫不知是恐惧还是担心,刺入心头依旧心烦。
分心间不慎挨了一招,背上被子繁兵刃上散发出的戾气狠狠划出一道口子,几乎贯穿了整个背部,殷红的血顿时涌了出来。
瑾之在地上转身坐起,痛得咬牙切齿,流歌上来扶他,依旧被他护在身后。
子繁冷笑,“这种时候还记得怜香惜玉?我今天就剔了你的仙骨,把你扔进凡间的窑子,让你好好被人怜惜、好好被人疼!让你看好了,这就是得罪我的下场!”
素闻二皇子繁性情暴戾残忍,瑾之依旧被吓得怔了一下,转而冷笑,“二殿下作出如此有失身份的举动,不用大皇子机关算尽,储君之战就已是兵败如山倒!我凌瑾之毁则毁矣,只是不知二殿下赔上一个帝位,此举究竟是值不值得?”
子繁被这一席话惊到,权衡利弊,终是冷笑,“果真是出了名的伶牙俐齿。或许,我该先拔了你所有的牙,或者缝上你这张嘴,让你再也没法说出这么气人的话。”
瑾之回敬,“彼此彼此。瑾之手上功夫不如二殿下,逞逞口舌之快罢了。二殿下若真不怕,大可直接动手。反正大殿下今日把我从三殿下那里讨了来打算与他论道这珍品玉枝,等不到我,二殿下就准备自己去跟大殿下交代吧!”
子繁咬牙,“你威胁我?”
瑾之道,“不敢。”
子繁打量瑾之半晌,再看看他身后一脸泪痕的流歌,终于长叹一声,带着满腔怒气拂袖而去。
瑾之松了一口长气,彻底倒在地上。
流歌急忙上前推他,“你怎么样?”
瑾之哀叹,“别动我!”
果然,流歌停止动作,怔怔地看着那狰狞的伤口不停涌出鲜血,手足无措。
瑾之的意识有些涣散,勉强抬手抓住流歌的衣袖,道,“快去叫人……”
话音刚落,便被人从前一把抱起,跌进一个宽大的怀抱里。
瑾之僵硬,低头只能看见那人的背,转头就是白皙修长的脖颈。
“流歌,去拿药。”
是子寒。
瑾之松了口气,任由对方将自己再度抱回寝宫。
即便到了塌上,子寒也依旧没有松手的意思。将怀中的身子渐渐摆正,在瑾之有些不甘的目光下面不改色地去解染血的衣带。
于是上半身被剥干净的瑾之又再度回归子寒的怀抱,长发被拢成一把别在身前,背后的狰狞的伤口直接落在子寒的视线中。
子寒拿着沾了水的布巾擦拭着瑾之伤口附近的血污,直到背上的肌肤恢复原本的白皙光泽。
瑾之松了口气,整个过程子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