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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有现成的枇杷膏,等一下晚上我个你拿点儿过来!”鸭蛋说了一句,冲狗剩挥了挥手 ,快步朝屯子头走去。
这里冬天太冷,不大适合枇杷树生长,根本不能结果,也没见到野生的枇杷树,杨地主家几棵还是听了大夫建议千里迢迢从别处移来的,专门捡春夏叶子旺盛的时候熬了膏给杨凌义吃,清肺养肺……冬天还要仔细拿干草把主杆和粗壮的枝桠都护住,就这样也还有好些枝干都被冻死,第二年春天不会发新芽,长了两三年也没见长高……
“谢谢啊!”狗剩高声喊了一嗓子。
大草把厨里收拾好了,领着小草,提着个小篮子也说要出去玩儿。
花伢基本上每餐下来都会跟大草一起帮忙收拾碗筷,不过今天要给地里半大的菜干(念四声,就是把太密集的菜苗拔一些,好让剩下的菜长得更大)苗,急急忙忙的就背着小九跟山官去了地里。
“去玩吧,别往王婆子面前凑,知道不?”狗剩交代了一句。
王婆子这几天一直在屯子里游说,看到个小姑娘就夸好,哄得好几户人家已经把女孩子送了去。
大草肩膀缩了缩,连连点头。
狗剩跟李大花一起把刘打铁干回来的半大菜苗洗干净,晾在屋檐下,等没了水汽,准备泡些酸菜。
没一会儿,大草抹着眼泪跑了回来,小草也跌跌撞撞的跟在后面进了院子。
“怎么啦?”李大花甩了甩手上的水问道。
狗剩怕李大花身体受不了,特意烧了热水兑着用,叫李大花一顿好说,却也不得不承认温水比冷水好受多了。
大草看了李大花一眼,眼泪掉的越发厉害了,就是不说话。
李大花一看大草这样儿就来气,站起来伸手就要拧,“问你话呢,哑巴啦!”
“娘!”狗剩赶紧叫了一声,“大草,跟哥哥说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
“大丫姐姐被她娘卖给王婆子了,她妹妹哭的声音老大!”小草嘎嘣儿翠的连比带划的就把事情说了。
大草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
大丫是个皮丫头,最先大草刚开始自个儿出去玩的时候,还因为一根嫩苞谷杆子被李大花教唆的跟她打了一架,小孩子没有隔日仇的,不出几天就又玩在了一起,好的什么似的……
李大花脸上一僵,讪讪的嘀咕道,“人家被卖了,你哭什么,不定人家将来会有什么好日子……”
狗剩心里一酸,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就是脑子里有再多超前的东西又怎样,一个人在整个朝代、习俗、风气面前什么都不是,指不定再连着两年年成不好,与自己血肉相连的人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为了一口吃的卖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十七千的欠账,谢谢亲们的支持,明天继续至少三千!
嗯,接下来会让狗剩日子过得好一点儿,接着就是那啥了……
第三十九章
……
狗剩心里一酸,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就是脑子里有再多超前的东西又怎样,一个人在整个朝代、习俗、风气面前什么都不是,指不定再连着两年年成不好,与自己血肉相连的人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为了一口吃的卖了出去……
王婆子和她那远房亲戚隔天就走了,走的时候带走了七八个五到八岁的小姑娘,屯子里几个老人直叹气,整一个冬,屯子里都显得格外死气沉沉,就是过年也没个欢喜劲儿,只时不时听到几声模糊的哭叫声……
冬天日子短,很快就到了回暖的时候。
一冬屯子西边的坟场多了好些小小的土包,在满是长长的枯黄的茅草的旧坟包里若隐若现,无端就添了几分凄凉!
屯子里的小孩儿都晓得避着那一片走……
狗剩一早吃过早饭后,跟着山官去了他家照料兔子。
精心照料了一冬,最后活下了八只母兔子、五只公兔子,六个月大的母兔已经开始发情,公兔却还不不到□的时候。
狗剩和山官花了大力气,把柴房清理出来,拿栅栏隔成几个小间,把公兔母兔和喜欢撕咬打架的兔子分开关着。
“等过一段时间,产了小兔,卖钱后我们就重新修一个兔圈……”狗剩仔细的把兔子粪便都用小扫帚扫出来,嘴里不停的念叨着“美好的未来”。
山官扔了两片白菘叶子在旁边把因为发情而有些暴躁的母兔引开,听着狗剩的计划,常年紧紧绷着的脸上慢慢就柔和起来。
今年冬天,李大花和山官两家都生了好几茬蒜苗,山官还自己比较了一下,发现用水直接生比拿筐子装了土生,蒜苗长得快不少,基本上一个月就是一茬,虽说长得稍微瘦弱些,胜在速度快——不比去年刚有的时候吃香,但两家也卖了几个钱。
白米平时大概六文一斤,狗剩平日里吃的粗粮不过两三文一斤,山官开春不等李大花提就拿了家里几乎剩下的全部银钱去镇上买了一百斤粗粮送过去,说好还有一百斤等秋收的时候再送过去。
“你家地翻完了没?”狗剩把收出来的粪倒了一半在山官家茅坑里,剩下的准备端回去。
在没有化肥的时代,粪便在各家各户也算是财产一般的存在了。
“还剩湾子那儿的一块和院子里。”山官快手快脚的把正在沤肥的茅坑盖好,就是这样狗剩也被熏得干呕了一声。
“你把屋后的地先空着,以后试试种些给兔子吃的东西,我明儿跟你去湾子那边一起翻地。”狗剩退开几步顺了口气,边往外走边说道。
“嗯。”山官应了一声,什么也没多说。
刘打铁去了地里,李大花还干不得重活儿,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一点一点的慢慢翻院子里的几珑菜地,听到声响,伸长脖子往狗剩手里看了看,才继续干活,就是怕自己儿子傻头傻脑又把兔子粪留给了别人!
“柱头,来帮个忙!”狗剩把混着杂草的粪放在院子边上扯着嗓子喊道。
柱头连蹦带跳的不知从哪儿跑回来,看了地上的篓子问都不问,一股脑的抽到了茅厕里,又一阵风的跑了出去。
“我去玩了!”
“作死啊,成日就知道疯跑……”李大花捶了捶发酸的腰部,嘴里骂骂咧咧的。
狗剩只管自己去倒水洗手洗脸,并不搭理,李大花身子骨不好后,脾气就越发暴躁起来,时常看什么都不顺眼,一张口嘴里就没个干净的时候。
“哇——哇——”
屋里传来婴儿的哭声。
大草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娘!”
“叫魂啊叫,去厨房把米汤水端进去喂两口就是了!”李大花用力把一块土块砸碎吼道。
大草眼圈一红,就不敢说话了。
狗剩摇摇头,走进去看了看,双胞胎就这点不好,一哭就是双重奏,吵得人脑仁都是痛的,给尿湿了的大双换了干净的尿布,又各自喂了两口早上煮粥时特意留下来的粥水才止住了哭声。
李大花身子骨不行,双胞胎三个多月的时候就没了奶水,又是最冷的冬天,连瞅着别人的奶喝两口的机会都没有,全靠粥汤养着!
开春至少野地里能刨些吃食出来,屯子总算有了几丝松快的气息,狗剩叫大草还是留在家照看几个小的,自己背了箩筐去地里。
刘打铁一边卖力的挥舞着钉耙,一边弯腰把野菜都择出来,野菜、草根也要捡出来,将来锄草的时候能省几分力气。
“怎么没在家帮着你娘些?”刘打铁看人来了,加快刨土的速度,狗剩带着个小铲子一边择野菜、野草一边把土块敲碎。
“还有大草在家呢!”
有个人帮忙,就好办了许多,等日头开始升高的时候,已经干了小半。
“烟暖土膏民气动,一犁新雨破春耕。效原眇眇青无际,野草闲花次第生。”
不远处的小路上不知从来走来个穿着一身长衫的大少爷,杨地主的两个大儿子陪在后面,一脸明显带着谄媚的笑容。
“这就是春耕啊,当真是一派闲适!”那人初春大冷天的拿着把纸扇子,轻轻敲着手心,摇头晃脑的感慨道。
“李少爷说的有理,有时候粗茶淡饭也别有一份情致!”杨地主大儿子附和道。
李少爷但笑不语,走近狗剩和刘打铁,“小哥,这些是什么?”
“野菜。”狗剩没好气的答道。
任谁自己挥汗如雨的时候,别人却在旁边感慨是“闲适之像”都不会跟那人有什么好话!
农人家里农具都是极其贵重的财产,能有一架耕犁的都是家境比较好的人家,这里铁可不是什么便宜物什,大多数农人都只能靠一根耙子甚至小铲子一点一点翻地,为了充分利用那点儿肥料,还要赶在播种前翻好几遍。
“果然是‘马兰不择地,丛生遍原麓’!”李少爷感慨道。
狗剩的筐子里装了乱七八糟小半筐子各样的野菜,边上还堆了一小堆准备带回去喂兔子的野菜。
“李少爷若是感兴趣,不妨也试试,午食添一盘凉拌野菜,尝尝自己亲手摘的东西,怎么样?”杨二少爷满脸笑容的建议道,“这野菜虽说是乡野粗鄙之物……”
“二弟,李少爷怎么能做这等脏俗之事?”杨大少爷喝道。
……
作者有话要说:完了,改了一下过十二点了,晕!还算前一天的啊,没有断更!呜呜……
注:文中出现的两个诗句都是引用的!
今天只有这么多了,欠账一万七不变!!
请假日到今天为止,今天已经答辩过了,哈哈……
明天正常更新加还账!
感谢漠漠扔了一颗地雷!这是本文的处女雷!哈哈!
下面是文中的一点儿小解释:
另外有亲说要自己才“吃老米的女儿”的意思,其实很明显啦,就是被留在家里吃父母的老米,不嫁出去的女儿,招一个女婿上门,对男人来说就是入赘,在农村这个很普遍的,通常那种只有一个独生女或者有两个女儿的家庭都这样,但是在城市大多都是不招不嫁,就是男的不算入赘,女的也不算完全嫁人,女的也要养两老(父母),嗯,就这样,不知道解释清楚了没……
第四十章
“二弟,李少爷怎么能做这等脏俗之事?”杨大少爷喝道。
“无妨!”李少爷一伸手饶有兴致的撩起长袍半蹲了下来,“这些都是野菜?”
狗剩忍着几乎要冲口而出的嘲讽,面无表情的站起来,五指并拢手作漏勺状伸了出来。
李少爷疑惑的看着狗剩。
杨大少爷倒是很快反应过来,从袖袋里摸了几个铜子儿扔到狗剩手上。
狗剩心满意足的收了起来。
“狗剩!”从他们走近就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的刘打铁压低声音喊了一声。
狗剩装作没听见,蹲下来把筐子翻了翻,“这是荠菜,这是黄花丁,这是马齿苋……在沸水里过一过,用炸了蒜子、辣椒的芝麻油一淋,加盐搅拌……”
李少爷笑着应了,到底还是没去碰洒了农家肥的泥土。
狗剩把齐整些的野菜挑了些出来,拽了几根草三下两下搓成一根细细的草绳,扎好递给杨大少爷带了回去。
“……没想到两位杨兄还有这等闲云野鹤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