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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儿吧。”说着,偏过头很快地从半开的窗外瞥一眼天色,一片阴沉沉的青白。他回头,收手起身道:“天还早,你再睡一会儿吧,我也回去休息一下。”
见他要走,殷洛下意识地扯住他的衣袖,想说什么,看着他的眼睛,却说不出来了。楚暮白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以为他不舒服了,俯下身子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要不,我还是去叫连初过来一趟?”
殷洛连忙摇摇头,放开手:“不是,不用了,我只是……呃,没什么,你去休息吧。”只是,环境太陌生,一个人要怕。这一点却始终没有勇气说出口。
楚暮白定定地看着他,突然嘴角一扬,笑得有点邪气:“我又仔细想了想,我的住处离这里太远了,回去要绕多的路,等到了都天亮了。”话音刚落,他麻利地脱了自己的鞋子和外袍,一掀被子钻了进去。
殷洛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里躲,却被楚暮白一把搂过腰,两俱身子紧密地贴在一起。他起先感到一瞬间的微凉,随后有暖暖的体温自贴合出传来。脑子里乱乱的,有些隐隐的窃喜,又有些紧张和羞涩。
楚暮白把人牢牢箍在怀中,但又不敢抱得太紧。他心里竟然也莫名的紧张起来,又带点点的兴奋。想来之前有床伴有不少,又不是懵懵懂懂的毛头小子,就连第一次都没有这般。他心里暗惊,面上却不显山露水。他轻抚殷洛的头发,凑过去在他耳廓边上轻声道:“睡吧。”
殷洛没有说话,安静地枕在楚暮白的胸口,听着胸腔处隐隐传来的平稳而有节奏的心跳,还有他低沉而充满吸引力的声音,感觉自己彷佛置身层层云絮中,四周都是轻柔温熙的风,拂走他所有的苦痛与忧虑,不想病痛,不想身世,不想那些毒花药草,心中只有无限安宁。他闭上眼睛,放松身体,沉沉睡去。
殷洛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人,被褥被理的平平整整。他撑起身子半坐在床上,目光落在昨夜那人睡过的地方,手指轻抚过那一处丝被,丝滑,清凉,不禁又忆起昨夜那人的温暖。
连初端着水盆进门后就看见殷洛坐在床上发怔。“你醒啦,感觉怎么样了?怎么就干坐着,也不披肩衣服,现在虽已经是五月,但你的身体太弱不禁风了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大夏天的都能得个风寒……”
殷洛回过神,听着连初絮絮叨叨的讲了一堆,也不嫌烦,随手捞过了床头的外衫披上说道:“夏天得风寒的,是宁熙,我从来没有过。”连初不以为意,绞着帕子说:“你们两个是难兄难弟,半斤八两,彼此彼此。”
殷洛闻言,眉头一挑,嘴角一勾,笑道,“哟,会用成语了,学问有长进啊,不错不错。”连初白了他一眼,鼻子里哼出一声没有再接话,把手中的半干的帕子重重地塞到殷洛手中。
殷洛擦着脸,忽然记起什么,抓过连初的衣袖问道:“我听说你昨晚忙到很晚才歇息,怎么这么又早起来?”
连初转过身,扯回衣袖,坐到床沿上挑气一条腿架在另一条上,道:“我昨夜四更刚过的时候躺下的,现在已经快过午时了,四个多时辰还不够歇么?你当人人跟你一样都懒成猪?”话是这么说,但他的气色看起来却不大好。“喝药。”
殷洛立刻摆出一副苦瓜脸,心里哀叹一声,还是接过来。真苦,喝了十几年了,还是没有习惯。
殷洛喝着,突然抬头问道:“对了,你昨晚给方诺看了?他怎么样?”
听殷洛问起,连初脸上露出严肃:“余毒未清,还有复发的现象……我这方面不如你,还要靠你了。”
“连初,”殷洛放下空药碗,坐起身子跟他正视,“你是跟我差不多时间跟着师父修习医术。因为你爹是我师兄,所以师父没有收你为徒,但他也是对你倾囊教授,除了那几套金针渡穴法你还不是很熟练,其他方面,你和我已经是相当的……呃,可能药理方面,我比你强一点点。但术业有专攻,你也有比我强的地方。我知道,你在医术上面花的时间,要比我来得多的。”
连初低着头盯着药碗,手不自觉的摩擦着碗沿,呐呐道:“不,不是,你比我要聪明的多,那些医理你一看就懂,过目不忘,可我就不一样了。我看去的书,总觉得没多大的用……殷洛,我真羡慕你。”
殷洛沉默一会儿,才幽幽道:“那是因为,你太急躁,而且,少了调理。”
连初抬头,恰好撞进殷洛充满深意的眼。他听见殷洛继续道:“我知道,你想超过我。”连初心下一惊,随即无奈笑道:“原来你知道啊。嗯,以前有过一阵,现在没有了。”
殷洛抬手抚上连初的眼睛下方的那一片常年不褪的青褐色,语气缓慢,字句清晰:“你很用功,医书一本又一本的看。可是连初啊,看得多,不一定懂得就多。你自问,你看了这么多,又自己想过多少?合上书的时候,你还记得多少?你看进眼睛里的东西,有没有经过脑子?有时候医术典籍上的记载,也不一定都是对的。学东西,是要循序渐进的。连初,有条理的东西总比没有条理的要容易记忆得多,我也只是比你理清了那一点点思路,说我过目不忘那真是太抬举我了,我离这本事还差的远呢。”
“我……”连初刚想说话,看见殷洛的示意又闭了嘴。
他自嘲般笑道:“至于你说你羡慕我。我可真就不明白了。我身上有什么地方是值得羡慕的么?我无父无母值得羡慕?我一生病痛缠身值得羡慕?我一辈子无嗣不能育人值得羡慕?”
连初听到最后,嗫喏道:“这也就不一定……”
殷洛神色平静,淡定地喝着药汤,仿若事不关己。“师父说我先天体质偏寒,精血不足,又毒气缠身,浸入肺腑,这辈子恐怕是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所以,之前你取笑我这辈子娶不到媳妇,一语成谶了呢。”
“啊,我不是有意的。”连初脸涨得通红,不停地用手搔着脑袋,“难怪,秋月当初对你示好,你却一直疏远她……”
“呃,那只是一方面,还有……咳咳,我好像对女人没有感觉。我也不想辜负人家。哎,秋月是个好姑娘,你别老嫌弃人家。要温柔点,温柔懂吗?对了,之前她还向我问你来着。”
“问我什么?”连初竖起耳朵。
“她就说来你名字,然后,呃,然后,”殷洛回忆着当时的情形,“然后表情很奇怪,欲言又止的。最后什么都没说就跑掉了。”
“啊?什么意思?”连初眨眨眼睛,“怎么听上去像个傻子一样?”
殷洛放声大笑:“你说她傻,小心我去告诉秋月!”随即又想到,自己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回去了。
笑声渐止,连初并没有注意到里面参杂着的落寞与无奈。他用一副看小人的眼神看殷洛,道:“哼,你就会告状……”随即又眼神一黯,“她问我干什么,她喜欢你,还给你做衣服呢。”
听他酸溜溜的口气,殷洛暗笑,道:“要不,我把衣服给你?反正你知道我不喜欢穿白的,太容易脏。”
连初扯扯嘴角:“我知道你懒。不过这是人家的一番心意,你还是自己收着吧。”
殷洛只是笑笑不说话。
连初想了想,盯着殷洛的眼睛,神色正经道:“殷洛,那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楚暮白?就是……呃,我是指正常的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我知道你之前是开玩笑的。”
殷洛心里一突,没有马上回答,慢慢地放松身体靠在床沿上,闭上眼,似乎是在思考什么。连初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是沉默,以为他不打算回答,便不再管他自顾自得收拾起东西。要走的时候,突然听床上的人喃喃道:“……人活着,总应该为自己争取点什么,不是么?”他答非所问,连初听得一头雾水,又见他闭口不说话了。
“走不动了,让我歇会,歇会。”殷洛拖着无力的身子,扶着旁边的廊柱重重地一坐。他最后还是让连初带着自己去方诺的住处,自己经手的病人就要负责到底。虽然方诺的半途离去曾让他很是不开心。
殷洛住的秋分院与方诺现下住的未茗居离得并不远,出了小院走一段石子路,走过一段长廊,一直通到底,便是未茗居。但殷洛还是在途中休息了三回,常言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殷洛哪里是一顿不吃,他这几天又开始反胃反得厉害,除了加了滋补药材的汤药之外是粒米未进。殷洛一半身子靠着身后的廊柱,一半倚着旁边的连初,放松身体,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似的软绵绵地瘫在那儿。
他一抬头,便能看见悬挂在廊檐下的灯笼。这条长廊上的灯笼似乎与前天夜里见到不太一样。这些只是外形相似,而且要简洁许多。作为支撑的骨架被雕成不同的形状和花纹,灯角部分有的锐利张扬,有的钝朴含敛,灯身上的彩绘也是不尽相同,花鸟虫鱼,梅兰竹菊,甚至还有复杂的亭台楼阁,街道廊巷。
殷洛转着脑袋细打量着悬在自己头顶上的那只纸灯,发现灯壁上还绘着人,看模样身形是应该是一个少年。少年身着一袭红衣,面前的石桌上摆着一架古琴,桌边附近种着两株桃花树。应该正值开花的季节,树上桃红一片,还有点点落花随风飘下,沾在少年的发丝,肩膀。
微风拂过,流苏轻晃,灯身摇曳,伴着微微打转,画中的景物似也动了起来,虽只是简单勾勒,却也难掩画中人的清雅灵秀。灯身被细木骨架分成六个格子,但画面的内容是连续的,桃树的不远处,还有一部分的长廊。
“哎,这灯上还画着人呐!”连初瞧得是另一盏灯。殷洛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那盏灯上的人依旧一身红衣,披散着头发,一只手中拿着一只酒杯,另一只手放在鼻下唇间,十指丹蔻,额上的青丝垂下几缕遮了小半张脸颊,虽然样貌并不能精细分辨,但浑身散发着妩媚风情。他又看了其他的灯彩,发现每一盏灯上都绘着一个人,有的执伞静立,有的倚窗凝思,有的低头品茗,还有便如刚才看的那般,含指媚笑,透着风情万种。所有的人,清一色的一袭红衣。
“你说这灯画的是不是同一个人?”连初抖着二郎腿道,身后传来清晰的抖动让殷洛很不舒服。
“你管他是不是一个人……哎呀跟你说了多少遍,别没事就抖腿,这习惯什么时候能改啊……走吧。”殷洛说罢起身,连初在后面咕哝了一句,没听清,大抵是闲自己管太多。
两人往前走着,殷洛又抬眼看了看轻晃的灯彩,似乎这一片的灯,要比刚才看见的要显得旧一点,灯架的漆似是黯淡不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两人终于走到未茗居。进了院落,殷洛随意扫过一圈,望到某处时一怔,石桌,古琴,旁边的两颗桃花树……只是现在已是五月中旬,早已没有了桃花,有青色的小果实在茂密的绿叶间若隐若现,不远处便是未茗居长廊。这番景象,不是在刚才的灯壁上的画中……
“殷谷主,穆公子。”殷洛被一声叫唤拉回神。偏回头看见方忠正从正居室的台阶上走下。老管家上前一揖,眉眼慈祥,笑道:“殷谷主身体可好?之前可把老朽吓坏啦,听穆公子说了没事,老朽和少城主才放心。”语气温和,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