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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不用,我也用不上许多的。”连初听罢,忙摆手摇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女子看着连初,温和道:“先生不必客气,救人要紧。”一顿,垂下眼想来想,接道,“听先生刚才说,先生自己也是个大夫,是吗?”
“是啊,”连初挠挠头,“我姓穆,穆连初。夫人喊我连初就好。”
女子微微点点头,娓娓道:“穆大夫,我们家小轩医术钻研得不精,底子也不好,只跟着他父亲学过两年的医,让穆大夫见笑了。”
“哪里哪里,”连初大口大口喝着茶,心道,难怪青年看病时犹疑,开出的药方过于繁琐,对症是对症了,但用药不精不简,抓药技巧也如此生涩。不过他还是由衷道:“悬壶济世,治病救人,本就是功德无量的事,我夸赞还来不及,又有何可笑之处呢?”
青年将药小心翼翼地包好,挠了挠后颈,脸红了红,有些不好意思自报家门道:“小,小生姓黄,单名轩,穆,穆大夫好。这是我的小姨。”
连初也附和着干笑两声,他还真不习惯别人称呼他大夫,以前别人最多喊他公子,不过听着可顺耳,顿时心中升腾起一种自豪和满足,还有隐隐的责任感。他对黄轩道:“你别小生小生了,我看起来有这么老吗?我才十八岁啊,你怎么也有二十四了吧?”
“是,呃,我今年刚好二十四岁。”黄轩点着头道。
“穆大夫是最近来的菁州吧,可有在哪家医馆坐堂问诊?”女子声音温柔,面上和蔼可亲,不由得让连初想念起他母亲了。
“我不在医馆,我是跟我朋友一起来替楚家的夫人治病的。”连初笑道。
那女子一听,笑容有一瞬间的凝滞,没逃过连初的眼睛。她迟疑道:“是……城西郊的楚家吗?”
“是的,现任家主是楚燚,当家主母是乔若依。黄夫人认识她们吗?”连初看着她,语气如常道。
黄夫人淡淡一笑,道:“在菁州,谁人不知道楚家?我就算是个无知的小妇人,也多多少少听过一点的。但认识就谈不上了,我们小家小户的,哪能跟那些人物认识呢。”她不太自然地调开目光,缓缓道:“我只知楚夫人似乎是得了怪病,看了很多名大夫都没有用。穆大夫年纪轻轻却有如此精湛医术,真是不简单呐。”
连初面不改色,一脸谦和道:“哪里啊,全靠我那位朋友,我只是给他打打下手罢了。”一顿,话锋一转,问道:“黄夫人在菁州住了很久了吗?”
“是啊,我自十岁到这里,从漂泊无依到落地生根,一晃眼,也近三十载了。”那女子轻叹一声,目光变的绵长而悠远,仿佛回忆起往事,那时的景象一一浮现眼前,历历在目。
连初长长地“哦”一声,低头抿一口茶,又道:“我看别家的地方,坐堂的大夫至少有八九十年的医龄,像黄大夫这样的,只怕不多呀。”
黄轩有些尴尬得笑道:“我自知医术不精,只恨没能早些随父亲学医,现在弄得着医馆这么清清冷冷的,真是对不住他老人家,想必九泉之下也不放心吧……”说到后来头和声音都低了不少。
女子打断他:“没事,小轩,你别这么说,你本就志不在此。我知道,你情愿别人叫你一声黄夫子胜过黄大夫。你只是太孝顺了。两年前你爹顽疾在身,自知活不长久,唯一的心愿就是能有人继承这正明堂,你就是从那时开始弃学从医。他遗愿如此,你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你说是吗,穆大夫?”
“是啊是啊,”连初忙连连点头附和着,又想了想,眼珠转了几圈,突然笑道:“你们要是不介意的话,我来做这里的坐诊大夫吧,怎么样?工钱随意,不给也没事。”
“真的?”黄轩眼前一亮,随后又愁眉道:“穆大夫,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想,我爹还是希望我亲自来接手的。”
“不,我倒是觉得,你爹想要把正明堂坚持下去的原因,就是希望这个地方能够治好更多人的病痛,把健全的身体从病魔的手中抢回还给人们。而且,自从城中那几家药铺兴起之后,药价飞涨药材紧缺,穷人根本看不起病。所以你爹才希望有人能将正明堂继续开下去,以平价的医药,挽救更多的生命。”女子的目光温和,透着坚定和鼓励。“所以,让穆大夫来是最好不过了。他医术精湛,必定能施恩于更多的人。”
黄轩看看那女子,又看看连初,认真地点了点头,竟有些激动:“好,我,我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穆大夫了,你放心,工钱一分都不会少你的……”
连初笑笑,随后想了想,疑惑道:“黄夫人方才说,城中药材紧缺是怎么回事?我看很多大药铺里的药材柜子里都装塞满了,可一到你们这种小医馆药铺,就净是些最次等的货色?”
女子有些无奈地叹道:“你既然在楚家,那你应该知道有个大夫叫王隆昌吧?”
连初点头:“嗯,前些日子叫我朋友给从楚家撵走了。他怎么了?”
女子一顿,面色有些古怪,道:“难怪,前些日子城中那几家药铺又将药价提了几成,许多药农都不卖药材给我们这些小医馆了。”
“啊?这有什么关系?”
黄轩有些愤懑又无奈道:“王隆昌是几年前来到菁州城的,他是江南那一带的名医,在菁州这边也有些名头。他一到这里,就先后开了几家药铺,并强行收购了当地几家大的医馆。他似乎与菁州官府有些关系,他自己的本家似乎也很有来头,曾听说有个心有不甘的掌柜放言会死守自家药铺,坚决不卖,结果几天后被人发现吊死在房里了。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敢怒不敢言,有怨有怒却无处发,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在那之后,王隆昌先是以各种威逼利诱的手段从绝大部分药农手里购得药材,再大幅调价,渐渐得便控制了整个菁州的药材市场。然后他又开医馆收起了学徒,费用很高。不过据说学成之后的那些人还真是有本事,至少比我这个半吊子的大夫强多了。”
连初有些难以置信道:“还能有这样的人?”他本来觉得那天楚暮白这么对王隆昌还有些过分了,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但听了这话,他觉得楚暮白做得还不够,至少还应该多摔他几下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四章
闻优是楚家的一名小仆从,原本是在寰安轩做事,临时被楚暮白派到了起合居。起合居本来是一处闲置的院落,如今住了人,本以为会热闹一点,哪知道比原来好不了多少。平日里来往的除了定时来打扫院落的仆从,就只有他一人端茶送饭照顾屋里人的起居。楚暮白几乎夜夜在此留宿,但为了不吵醒殷洛,每次都悄悄地走,也不叫他伺候洗漱。闻优年纪不大,心思不少,人也机灵,大概能猜出楚暮白与那屋主人的关系。不过他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平日里绝对守口如瓶。
他初到起合居的头几天,早早地端了热水在外屋等,等到两盆滚热的水凉透也没见床上的人有醒转的迹象。那人好似习惯睡过午时才起,有时候一睡能睡上一整天,让闻优很是惊叹。于是后面的日子他便干脆偷起懒,每每等到过了正午,看着时候差不多了才去,就这么舒舒服服轻轻松松地过了两个月。
这日,闻优照常在午时时分到起合居。他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入,就见殷洛已经披了外衣坐在床上看书,转头一见是他,微微一笑。
闻优“咦”了一声,随后有些慌了神,手忙脚乱道:“您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我,我……”
殷洛放下书,笑着打断他:“这都午时了吧,还早呢?”闻优知道自己犯了错,低着头,满脸通红。
“没关系,反正我也是懒人一个,”殷洛说得一派自然,脸上带着清然的笑,倒也没有一分愧疚的样子,“光吃饭不做事的大米虫。”
闻优赶忙打住他:“呃,您怎么这么说呢?谁不知道呀,自从公子把您和穆公子请来之后,夫人的病情终于是有了起色了呢,你们都是楚家上上下下的大恩人!”
殷洛的笑容有一瞬的凝滞,而后如常道:“这都是连初的功劳,我可不能抢。”
闻优嘿嘿笑道:“您这就太谦虚了不是?无忧谷的名头我也听过,堂堂谷主,岂会是浪得虚名呢!”
殷洛心想,这个谷主还是师傅失踪,师兄们谁都不想做,所以才被自己捡了个便宜。他摇了摇头,随口道:“哦?你又从哪听说的?”
“茶馆听书。得空的时候去那里听上一段,还挺有趣的。”闻优见他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心里顿时松了口气,赶紧殷勤上前侍候。
“是吗?”殷洛想起之前茶馆里发生的事情,心里有些堵,笑不出来。“你若下次再去,也带上我可好?”
“行啊!”闻优一口答应,又想起什么,眼珠一转,讪讪笑道:“呃,不过那些总归是市井之流,这内容真假嘛,嘿嘿,那就不好说啦,就像我听说呀,无忧谷主都是须发花白胡子长到可以当拖把使的老头子,哪曾想是像您这般风神俊秀的人物呐!那时候呀,您就当图个乐趣,乐上一乐,也不要去较真呀……”闻优还真是个小人精,说话间还不忘拍个马屁。不过效果不错,倒也把殷洛说乐了。
殷洛轻松道:“你放心吧,像我整天待在这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真是无趣到家了,也就是想像你说的,去寻个乐子罢了。”顿了一顿,又道:“其实,在我师傅之前的那几任谷主还是鹤发长须的老头来的多一些,说的也没错。”
“那您岂不就是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胜于蓝呀!”闻优眼神晶亮,嘻嘻笑道。
“行啦!少拍几个马屁又不会死。”殷洛白他一眼,闻优悻悻住嘴。“很多时候,太年轻并不是一件好事。年轻就意味着经验不足,阅历稀缺,不够沉稳。作为医者,这其实是个很大的弱点。”而后似是开玩笑又有些不在乎道,“更何况,我是还没扑腾起来的水花,就快要死在沙滩上了。”
闻优听着这话,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干笑道:“哪能呢?殷谷主年少有成,日后必定前途无量!”
殷洛无语看他,最后只叹一声:“算了,不跟你说这些。”
洗漱完毕,坐在桌边,手拿汤匙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着面前滚着热气的白粥,看着闻优正在细心照顾窗下的那盆兰花,道:“你叫闻优是吗?说起来,我到这里以后,还没跟你好好说过话呢。”
闻优回过头,灿烂一笑,天真而阳光:“是。您想说什么,知道什么就尽管问我,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殷洛抿嘴一笑,想了想,道:“你在这里多久了?”
闻优想也不想,答道:“十七年。我生在这里,兰姨就是我娘,她是专门伺候夫人的。唔,您应该见过她的。”
殷洛有些惊讶:“兰姨我是见过,不过我没想到她居然是你娘。”
闻优听了这话,顿时苦着脸郁闷道:“怎么,您也觉得我跟我娘不像吗?都说儿子像娘亲,难道我其实不是我娘亲生的?”
殷洛忙道:“当然不是。”本意是想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但话一出口随即意识到有些歧义,便改口道:“我是说,我跟我娘长得也不像,但当时我师傅是看着我从她肚子里出来的,所以说,有些说法还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