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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经年(完结)作者:九雪掌柜-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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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不用你说我也会的。只是,”云玘修眉蹙紧,“我总觉得,听他的意思,他那法子本就是十分的冒险,过程凶险的很,也没有先例……我真担心……”
  “要真是如此,那就是他的命。我们能帮的都帮了,剩下的就看他造化了……别想了,走吧。”
  云玘心中有想法,迟疑片刻,还是咽回肚中。
  去到大厅,看见来人,殷洛微微有些诧异。阿九身边坐着一个黄衣女子,姿容精致,艳若桃李,却面色清冷若冰霜。女子手边放着一只大黑盒子,隐隐有股血腥味。傅静见她,眯起眼意味不明地一笑,不动声色地坐到一旁。
  阿九抬起手指,在盒子上扣了扣,笑道:“殷洛,你之前跟我要求的东西我给你带来了。要不要打开看看,确认一下?”
  殷洛犹豫道:“这就是一心堂主?”
  “确切的说,是他的一部分。”阿九好心补充道:“你说的,只要人头。”
  殷洛心中最后一块大石落地,人却没有感觉有多轻松,反而因为回忆起一些往事而变得沉重抑郁起来。他点点头,有些无力道:“不用看了,反正我也没见过他,甚至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你说是,那就是吧。”
  阿九面色一滞,表情奇怪。傅静轻笑一声,起身走到那黑盒子边上,道:“那岂不是无冤无仇?”转而又看了看阿九,道:“哎,辛苦九公子了。不过九公子真是厉害,竟能请动洪钏的左膀右臂——思琪姑娘来帮你。啧啧,傅某自叹不如啊!”
  殷洛:“洪钏?”
  “嗯,就是他。”傅静笑着在盒子顶上拍了拍。
  阿九淡然一笑:“静公子何必自谦?云玘姑娘也不是个简单人物,静公子还不是一样收入囊中?”
  傅静嘴角弧度又深了一些,两人皮笑肉不笑地对视着,空气中隐隐弥漫着火药味。殷洛懒得理他们,脑中飞快地想着,既然要的东西已经到手,长期藏在暗处的针对暮白的危险就算解除了,那他是不是就不用娶殷碧晴,不需要借助殷家的庇护了?殷洛现在只想飞快修书一封告诉楚暮白这个消息。
  一直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黄衫女子突然道:“其实,冤仇是有的。”
  三人齐齐看她。思琪抬眼盯着殷洛,声音不带一丝情感:“你还记得,那晚清平镇郊外密林中,楚暮白身中奇毒,你双目失明,蔡涛的他的爪牙差点杀了你们。”她瞟了瞟盒子,抬抬下巴,“就是他指使的。”
  殷洛瞬间回忆起那晚的情形。他眼睛看不见,只能触及满手的腥稠和冰冷。他神经一紧,有些戒备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忽然心有所悟,“那晚你也在!是你杀了蔡涛?!”
  思琪依旧面无表情,并不说话,算是默认。
  殷洛不解,指了指盒子:“你是他的人,蔡涛也是。你们是一伙的,为什么后来你又杀了蔡涛?”
  “这跟你无关。”思琪面如冰霜,声音坚硬冰冷。她一个起身,对阿九低了低头,道,“既然事情已了,九公子,我先走了。”
  阿九长吁一口气,道:“我也没事了,一起走吧。”他对殷洛道:“这处院子便送给殷洛你了,权当诊金。”
  “不用了,你也帮我办了事,那就算两清了。”
  阿九也不多言,只道:“好吧,那就当我借给你住,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走了。”说完,径自带着思琪离开。
  傅静拍拍殷洛的肩膀,安慰道:“哎,思琪就是这样,冷冰冰的,对谁都不苟言笑,与其说是一个人,不如说是一件利器,杀人的利器。不像我们云玘,这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喜欢她的男人能排好几条街呢!”他弯着眉眼,得意洋洋着,换来云玘没好气的娇嗔:“少在这瞎扯!要我说呢,我们的静公子才是风华无双,不论男女一律秒杀呀!”
  傅静厚着脸皮嘿嘿笑着:“过奖,过奖。”
  云玘皮笑肉不笑,咬着牙道:“没夸你!”
  “哦,”傅静拿手指在鼻下搓了搓,神情委屈。
  他们二人调笑,殷洛却没心思参与。方才听了傅静的话,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辈子和楚暮白是再遇不到了。自己死了一了百了,而他的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娶妻生子,继承家业。就算不娶殷碧晴,也会有别的女子。这样想着,还是殷碧晴来得好些,既是表兄又是堂姐夫,还亲上加亲呢。
  “殷洛,怎么了?不舒服吗?”傅静担忧地看着一脸苍白的殷洛。
  “没事,我去药庐了。”殷洛摆摆手,站起来的时候身子摇晃了一下,傅静伸手去扶,却见殷洛已经大步走了出去。“喂!那这个怎么办?”傅静抱着装着人头的黑盒子在后面大喊。
  殷洛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歪着脑袋想了想,道:“跟那些死老鼠一起处理了吧,麻烦你了。”说完还鼓励似的拍了拍傅静的肩。
  看着殷洛远去的背影,傅静吸吸鼻子,对云玘抱怨道:“我是不是不该今天来的?”
  云玘嫣然一笑:“不啊,我觉得你是来对了。”
  傅静:“……”
  转眼已至五月中,小院里芍药花开得正艳。殷洛替傅静施完最后一针,连同药方一起,给完他最后一瓶药。
  他这两日呕血呕得厉害,胃里反酸,带着血腥味,脊背处火辣辣地疼。全身血红,好似脱去一层皮,皮肤像是变成透明,下面的肌肉血管经脉清晰可见,十分可怖。早在一个月前殷洛就已经重新戴起面纱,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露出的一双眼球血丝遍布。
  傅静此次不似平时,停留了好几日。殷洛问起,他笑了笑,道:“这两日要去那里了吧?我送你过去。”殷洛看了看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这日,几人收拾好行装,行了两三个时辰,到了一处庭院。这处院子比之前阿九那处要小的多,不过也精致许多。
  “要不要休息一日?”傅静看着扶着门板有些疲惫的殷洛问道。
  殷洛直了直腰:“不必了,带我去那里吧。”
  “……好吧。”
  三人到一处房间,推门进去,里面有一个大浴池,深约一人高,几乎占了整个房间,池边沿上每隔约莫一步半的距离放着一盏烛台,共十二盏,池子四角摆着香炉。除了这些,房间里面别无他物。
  云玘将水池放满了水,又从殷洛的药箱中取出十二根细长蜡烛,通体幽绿如翠玉。她一根根地摆好点燃,又拿出四盘猩红的盘香,仔细地摆到香炉中,却不急点燃。随后小心地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锦盒,盒中装满一颗颗细小的褐色圆球,仔细看,像是干枯的长草绕成一团。她转头看了一眼殷洛,后者点了点头。云玘深吸一口气,将盒中的褐色草球尽数倒入池中。草球一遇水,倏然伸展开来,变成一条条的细草丝。这些草丝似有生命一般,开始互相缠绕,胀大,每根竟有筷子般粗,水蛇般地不停扭动着。须臾间占满整个水池。
  云玘打了个寒战,起身对殷洛道:“好了,你……这就要下去?”
  殷洛默默看着满池清水与像怪物一样的金蛭草。半晌,对云玘一笑,道:“云玘,这几月一直有你照顾我,我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我药箱里的东西虽然不值几个钱,不过是一些药,好在效果还不错,你若是需要就拿走吧……”
  “你怎么还跟我如此见外?”云玘一瞪眼,晶亮的眼眸透着一股风情,“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了!”
  殷洛飞去一个白眼:“什么好姐妹!小爷是男的,瞧你也不像一般女子,我们是好兄弟还差不多!”
  “哼!”云玘假装生气,片刻又柔软下来,道,“你之前跟我说的,我都记住了。殊蛇血烛每日不间断,销神香每三日正午一燃,共十二次。金蛭草在燃香期间会开花,若是……”云玘突然顿住,有些不忍说下去。
  “若是金蛭草的花凋谢后,我还没醒过来,那就把销神香的灰沫倒入池中,等金蛭草枯死,就将我的尸身连同我的琴一起火化,”殷洛一脸淡笑着补充,神色自然,好似说的并不是他自己。他顿了半晌,忖了忖,道:“到时候,还要麻烦云玘你让人将我的骨灰送回无忧谷了……”
  他缓缓将全身衣物脱去,一步一步地走进水池。金蛭草像是饿极的狼狗遇上了一块鲜肉,疯狂地缠满殷洛的全身,将一端尖利的触尖扎进他的身体,肆意汲取着他身体里的血液。吸了血的金蛭草褐色褪去,渐渐通体呈黄。满池的褐色须臾间变成一片金黄。
  殷洛只在一开始时感觉一阵剧烈的痛意,随后很快全身麻木,手脚躯体仿佛不是自己的,最后逐渐失去意识,陷入黑暗。
  云玘一脸担忧,对身旁从始至终一言未发的傅静道:“公子,你说他能醒过来吗?”
  傅静叹道:“云玘啊,你家公子不是神仙,不是我说能醒就能醒的。”他转了身,道,“这里交给你了,我也要走了。”
  “公子,”云玘忙拉过他的衣袖,带着恳求道,“你能不能去明栈……”
  傅静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面色也苍白不少。他苦笑道:“明栈?云玘,你真是太高看我了,就算我能进去,恐怕也没命出来。你莫要忘了,我那一身的毒,可都是拜明栈那位主子所赐。”
  “对不起!公子,”云玘猛然想起傅静在明栈的遭遇,要在平时,准确地说,是在没有认识殷洛之前,她绝对不会对傅静说出刚才那样的话,做出那种请求。在她眼里,傅静的生命安全与命令高于一切,虽然傅静平日里大多时候都是随和的,但自己从来不会面对面地对他开玩笑。细细想来,殷洛来了之后,自己照顾他,对他好的初衷是因为他替傅静解了缠身许久的毒,心有感激,却没想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也改变了许多。她单膝跪地,道:“公子恕罪!是云玘思虑不周,请公子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忘了云玘方才的话吧……”
  还没说完就听见一声轻笑,云玘疑惑抬头。傅静扶起她,温和道:“没关系,我知道你关心他,我也是。殷洛是我的恩人,也是朋友。云玘,你也是,你跟我这么多年,在我眼里,你不止是我的下属,还是我为数不多的知己。我记得我早就说过,你我之间无需那般客气。只是每次说完你还是那样恭敬谨慎。像现在这样轻松一点不是很好吗?”他轻轻拍了拍云玘的肩,“照顾好他,也照顾好你自己。若有事,不管何时,一定要通知我,明白吗?”
  “是。”云玘心中暖意融融,有些激动道:“公子也要保重自己。等一个半月后,云玘一定回到公子身边,替公子分忧。”
  傅静满意一笑,翩然离去。
  金蛭草一日比一日灿金地耀眼,半月后开始长出花芽,几日后已是含苞待放。再七八天后便陆陆续续地开了花。食人精血之后盛放的血色花瓣,鲜红夺目。
  云玘每日去看殷洛两次,直到燃完最后一盘销神香,看着最后一朵金蛭草花凋零,凋谢后的花朵依然保持最盛时期的鲜艳。一眼望去,满目艳红,仿佛一池鲜血。
  云玘等了五日,殷洛仍然没有要醒转过来的迹象。给傅静的飞鸽传书中,她第五次心情沉重地写下:还未醒。收到回信的时候,她几次展开又折回,不敢去看,只怕这冷冰冰的白纸黑字无情的让她放弃等待。不过还好,这次傅静仍是让她等自己回来。
  两日后,在云玘的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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