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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暮白却道:“谷主还有病人?看这情况还挺严重,要不要缓两天再走?”
“不碍事了,让他自己养养就好。”
楚暮白看他一眼:“那好吧,麻烦殷谷主了,我记得一路过来的时候有看到一个凉亭,谷主把我带到那儿就可以了,剩下的路我认得。”他从石凳上站起来,随意整整衣摆袖口,对着殷洛做了个请的手势。
殷洛点点头,提着灯笼走在前面。他本就在晚上看不大清东西,一路上又心不在焉,加上忙了一天已是很累,一时没看清脚下的路,被结结实实地绊了一下。殷洛心里一慌,下一刻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抱住,姿势很是暧昧。
“殷谷主小心。”楚暮白的声音伴着温润的气息,飘进殷洛的耳朵。
“谢谢。”殷洛红着脸地挣开他,“呃,楚公子其实大可不必谷主谷主地叫我,直接唤我殷洛就可以了,其实谷中的人都是直呼姓名,只有外面的人才那么喊。”
“殷洛是没把我当外人了?那可真是我的荣幸了!”楚暮白快走几步追上殷洛与他并肩而行,那声殷洛叫得十分顺口。
殷洛听他说话,看他追上来注视自己,觉得脸上有些热。不由得偏过脸,加快脚步与楚暮白错开几步。
楚暮白见他如此刻意地与他保持距离,眼神飘忽,不知怎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既然如此,那殷洛也不必楚公子楚公子的这么生疏,叫暮白就好。”他又赶几步与殷洛并排走着。
“这……不太好吧,”听上去好亲蜜的样子。
“没什么不好的,我身边的人也都这么叫我。”
“哦……好。”殷洛面纱下的脸又热了热。
“叫一个听听?”楚暮白突然很想听他这么叫一声自己,起了玩心,凑到殷洛耳边吹着气,痞痞地笑着。
殷洛躲躲闪闪,明知他在调戏,却没有觉得厌烦,反而心里紧张的不行,又有一点点没来由的高兴。隐隐约约看见远处有个尖顶,也不管是不是凉亭,随便一指道:“凉,凉亭就在前面了,接下来的路反正你认得。我,我先走了。”
“那好吧,你自己也路上小心,走慢些,山路有些地方不好走。”楚暮白也不逼他,还好心地提醒。
殷洛应一声,对着楚暮白笑了笑。笑容被面纱遮住看不出,但眼角眉梢却是明明白白地表达出来了。他转身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过头,看见楚暮白仍在原地,眉眼含笑地目送他离去,心里一暖。
直到殷洛的背影彻底消失在石子山路的弯处尽头,楚暮白才慢慢地转回身向春苑走。无忧谷的路虽然九曲十八弯,但对他而言,绝对不至于迷路。
他对殷洛,对无忧谷了解甚少,只听说平日里的来访者只能在春夏二苑走动,秋冬二苑以及后山都是不被允许进入。让一个完全不知道底细的人替自己母亲治病,楚暮白总不放心。故只身前往秋冬二苑探查,最后停在了一处院落。
起初也并不知这就是殷洛的处所。在他回来之前,楚暮白已经悄悄潜进屋子,角角落落地探视一番。房里面的布置非常简单,一床一椅一书案一废纸篓子,一个架子支着脸盆和帕子。柜子倒是有四个,一个是书柜,上面叠得一溜厚厚的医书。他再打开临床最近的一个,是个衣柜,里面的衣服全是清一色的粗布黑衣,跟殷洛穿的差不多款式,楚暮白猜想这可能就是殷洛的房间。他打开剩下的两个的柜子,里面全是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药瓶子和几套金针银针,两套看似是医用的刀具。他走到书案前,看见案上躺着几张写满字的纸,他拿起来细细一看,应该是药方,有几味药还圈了起来,都是他从未听闻的。纸张半旧,折痕很多,有些发皱。
正巧听见有脚步声在二十步开外响起,他立刻如鬼魅一般潜出门,本想悄悄离去,又转念一想,走回院中怡然坐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殷洛回到房间点起灯,并没有发觉自己房间刚不久进过不速之客。他摘下面纱,深呼吸了好一会儿,才走到床边架子旁,抽出帕巾沾湿,简单地擦把脸,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不少。他过去将桌案上的药方拿起来,盯住最后一味被圈起来的药,突然浅浅地扯出一丝笑,像是带点绝望而疲惫的自嘲。他将药方随意团成一团,毫不留恋地丢进废纸篓子。
夜已深沉,殷洛的确很累,但此时不知为何,头脑无比清醒,一丝困意也没有。他懒懒地靠在椅背上,也不想收拾东西,脑中想着很多杂七杂八的事情,想着出现在他生命中那些形形色色的人。一个一个熟悉或陌生,模糊或清晰的人影依次在脑海中闪过,最后定格。
那人的身影慢慢地清晰,放大,一袭翩然白衣,眉眼俊朗,仪神隽秀,在月夜中宛若出尘谪仙,对自己温和地淡笑……殷洛嘴角漫出笑意,手指搭在大腿上,无意识地描摹着什么。他盯着桌上铺着白纸笔砚,心中一动,立马挺直腰板,拿起笔在纸上画起来。
完成后,殷洛皱着眉头左看右看,却觉得连那人的一分都没有表现出来,样子都不及三分像。果然还是不熟悉啊。他顿时精神萎萎,兴趣恹恹,习惯性地想要提笔在纸上画个大叉,却在笔尖刚点到纸上之时顿住了。想了想,还是舍不得,小心地卷好,四处张望一圈,却发现自己房里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藏,只好又铺开,从下面抽出一张纸盖在上面。
第二天一清早,殷洛被一阵敲门声吵醒,揉揉惺忪的睡眼,披衣起身去开门。连初窜进他房间,扫一圈,发现殷洛一脸昏昏欲睡,行装也没收拾,先送了他一记无奈的白眼,抓过他的手臂使劲地摇晃他的身体:“喂,你是出远门,不是去山里林子玩耍,好歹收拾收拾行李吧,不想走了你?”
殷洛被他晃得脑袋疼胳膊也疼,好不容易挣脱出来,揉揉脑袋:“要收拾什么啊?几件衣服几本破书再加上几个药箱不就完事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连初听着,刚想说那你倒是收拾啊,却不想听到殷洛咕哝的最后一句,顿时怒了,一记爆栗子毫不留情地敲在殷洛脑袋上。
一声哀嚎后,殷洛终于清醒,瘪着嘴不情不愿地开始整理行装。刚收拾了没多久,就听见连初唤他。
殷洛撇过头一看,发现邢秋月半倚在门边,看着他眼神复杂闪烁。他喊她进来,邢秋月犹犹豫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哎哎哎,这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敢追着男人满山打的邢秋月邢女侠吗?怎么这么扭扭捏捏的,还真是个大姑娘啊……”连初没心没肺地笑着调侃,不出意料地吃了一记白眼。
邢秋月把头垂得很低,在门边站了好一段时间,才慢慢地挪动身子进屋,双手背在后头。
“哎呀我说,你快别藏了,你怎么每次给殷洛送东西都这样别扭?放心啦,怎么说你都是无忧谷里唯一一个年轻姑娘,你做的东西只要不是太差我们都不会嫌弃的……”连初面上笑嘻嘻地说着,被殷洛用力扯了一下衣袖才悻悻住嘴。
邢秋月不甘示弱地向连初飞去一记眼刀,又很快垂下眼,咬咬唇,才把藏在身后的东西拿出来,是一件白色长衫,衣领袖口处还很细细密密地缝了银白色花式。
“本想过几天给你,可是昨天连姨说你要走……就现在给你了。”邢秋月还是低着头,说话声音轻轻的,有点无力,还有些飘。
殷洛注意到她的手上有一些细细的伤口,不仔细看不出来。又见她眼下淡青一片,脸上气色也不是很好,定是昨晚一宿没睡。心里无声一叹,想说的话却噎在喉中,他最后还是接过衣服,笑着道了声谢,眼神满是歉意。
邢秋月这时却彷佛松了口气,抬起眼,嘴角笑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你好不容易出去一趟,别顾着自己玩,要多带些礼物回来……还有,一路保重,早……早些回来,别让连姨想你太久啊!”
“哼哼,也不知是谁想。”连初在一旁酸溜溜道。
殷洛抱着衣服没说话,只淡淡地笑着,有一种说不清的意味。邢秋月看在眼里,心下没来由的一慌,突然隐隐生出一种这个人可能永远都回不来的错觉,但只在一瞬间,下一刻就在心里暗暗笑自己,只一晚没睡,怎么整个人的精神头就不好了。
经过一番忙碌整顿,一行人终于出发。除了楚修和楚齐,还多了几个楚家护卫。殷洛和连初不会骑马,悠闲地坐着马车。马车外形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东西应有近有。车内铺着厚厚的一层绒毯,上面立一个小案几,摆有精致的糕点瓜果。车座上盖着软垫,座下有暖炉,车顶中间悬着小香炉,里面燃着上好的伽蓝香。车顶四角还嵌着硕大的夜明珠,即使关上车窗拉上帘子也照样看得清楚车内。
殷洛好奇地东看看西摸摸,一会儿坐在车座吃着点心,一会儿又躺倒在车板上滚来滚去,时不时地从车窗外探出头去张望一番。
比起殷洛,连初要安分不少,毕竟不是第一次出谷。但也是次数有限,加上来去匆匆,从来没有好好赏玩过,此时脸上也俱是好奇欣喜。
“地炎山风景绮丽,比起那三山五岳,自有一番风景。”楚暮白笑着骑着马从后面踱过来,与马车并行着。他换了件的紫色祥云织锦袍子,系着一条滚着银边的黑色腰带,头发用银色的发冠一丝不苟地高高竖起,上面还嵌着一块翠绿色的宝石。整个人说不出的意气风发,英姿飒爽。
殷洛手撑着车窗看的呆了呆,下一刻回神过来,不好意思地稍稍别过头,轻声道:“地炎山外面我只偷偷溜出来过几回,不过每次都是还没出山几步就被师傅逮回去了。”
“那这次就看个够。对了,殷洛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楚暮白离马车很近,殷洛只要一伸手就能摸到他衣服的下摆。
“我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不过既然出来了,那……”殷洛暗忖片刻,还是道,“那楚公子能不能带我去神川峰?”
楚暮白噗嗤一笑:“殷洛怎么还是对我见外?还有,你一直这么撑着窗不累吗?”
殷洛想起昨晚,脸上一热,把车窗支好,只道:“楚公子就说答不答应吧。”
楚暮白还是笑吟吟:“当然答应啊,只是那里地势险峻,也没听说有什么奇景,怎么会想起去那里?”
“楚公子知道墨陀莲么?”
墨陀莲?似乎有点印象。楚暮白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墨陀莲正是昨日看到的那张药方上写在最后一个,并且被朱笔圈起来的其中一味药。
“哦?是一种花么?”
“墨陀莲不是花,它其实是金蛇藤的果实。金蛇藤的花颜色鲜绿,状貌与周围的叶子颜色一致,很难分辨。金蛇藤十年结一次果,也就是金蛇果。金蛇果长得却比金蛇花更像是花,形状似荷莲,肉瓣肥厚,通体墨色,故称它为墨陀莲。”殷洛在讲起医理药经头头是道,眼神专注,远山似的眉毛下闪着一双水灵澄澈的眼睛,看的楚暮白蓦地一阵心痒。真想一把扯下殷洛的面纱,看看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会是一副什么模样。
“那它最近一次结果就是现在?”
“是。”
“它有何用途?”
“……药引。”
“治你的病?”
“……是。”
殷洛看他一眼,以为他会再问,却见他若有所思,没有再要问下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