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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计表面一一点头记下,心里却是叫苦连天,心道亏得我经验丰富,你这麽含糊乱划,我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记录完毕道:“公子,那你先一旁稍坐,小的这就差人赶制。”
半夏在一旁花厅小坐,随手摸到别在腰间的竹钗。这钗虽然是老钗,但防万一也是不能让他再戴,随即又起去看那些花花绿绿的布匹,想裁一条发带。兜转了两圈都因颜色太过纷繁炫美未能挑出最满意的来,心道伙计那“花中挑花”的确没有夸大其词。
忽听哈的一声长笑,见内屋出来一个老者,朴素衣着气度当却不凡,想是这铺子的老板了,半夏向他微一躬身行礼。
老者甚是客气,抬手一扶:“好说好说。”走近了看到几上挑出来的两块布匹,道:“年轻人,这两块你不必再选啦。”
半夏疑道:“这一鲜一素是我删了良久才中的,正踟蹰要哪块,前辈怎麼说不用再选了?”
老者微微一笑:“若是你真心喜欢其中之一,自是一眼相中了不会再挑拣,既然你还要从中做出取舍,就是你一个都不是真心喜欢了,那麼又何必再选……喜欢是不会犹豫的。”
之所以存在抉择,是因为对另外放弃的一方还心有不舍,那么便是对手中的一方喜欢得还不够,真心喜欢又怎会再犹豫不决呢?一心一意的喜欢是不会犹豫的。半夏醍醐灌顶,拱手道:“多谢前辈提点。”
老者开怀道:“你再在屋中好好巡视一番,只需走马观花,能入得你心,自然一眼就能中了,所谓‘惊鸿一瞥’不过是同一个道理。”
半夏应声,便按顺序一色不漏的看过去。半圈转下来还是未果,心下不禁失望,目光转弯忽地望见墙角旮旯里的一方小角,稍微扯拉出来少许,不禁失笑,回头见那老者也正笑望自己。
“就是它了,再裁剪一条发带。”半夏对三角台后面喊道。
伙计解释道:“这方哑玫红丝料,色至纯,嚣艳而不俗,只是对肤色太过挑剔,多数人穿戴起来会显面色焦黄,所以虽有女子偏爱它但也不太敢往上身挂,顶多也就是拿来裙儿镶镶边,本店进得也少。公子您要拿它来做发带也未尝不可,只是……”伙计欲言又止,但言下之意甚是明了,是怕系这玫带之人戴不出它的味道,反而被这姣美的颜色夺去了光彩,想要提醒他。
半夏望着那浓烈的色彩,舒缓地笑:“他自是可以的。”
老者笑对伙计:“好剑英雄送,锦带佳人配,要你等这样啰嗦干什麼,还不快快去了。”
伙计忙赔礼道:“是是,公子身边有如此美眷,真羡煞小的了。”
一老一小瞧他选了这么活泼美好的玫红,理所当然想那人定是女子了,所以都 “佳人美眷” 的称,半夏也不计较,又在偏厅等了半日。
蔓笙一觉睡到中午,感觉肚子饿得咕咕直叫,招来小厮送来了吃食,和雪梨都是吃得十成十的饱,吃饱了又困倦,躺下就睡了过去。
半夏回来时他还未醒。
花楼小厮见他回来,便上前道:“昨晚和公子一桌的两位朋友,今早已经离开了,让小的向您转达。”
半夏点头应了,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有劳了。”
小厮收了他这么大的赏银,不免想要多殷勤些,只是又想不出什麼可以讨他欢心,突然灵机一动又道:“今早和您一起回来的那位公子睡了一觉,气色倒是好了不少呢!”
小厮看他微一动容,知道自己点对了穴,继续道:“中午还把小的招去,要了一碗红枣猪肝面,吃得只剩个汤底。”
“红枣猪肝……”半夏喃喃自语,料是他因为昨晚失了不少血,所以才点,他这么会照顾自己是好事,心头却相反地堵得难受了。
他,从来都是冷暖自知的吗?
小厮不知他面色为何陡然变得悲戚,再说下去只怕弄巧成拙,噤声挪开。
半夏轻声推门而入,蔓笙睡得很熟并未醒将过来,只是小枪匐在他身侧抬起头来查探,一巡之下张嘴预叫。半夏将早就准备好的咸鱼干拿了出来,怎知它瞥了一眼,拱拱腰,居然不为所动。不得不招小厮要来一盘清蒸鲫鱼,它才勉为其难扭下床来吃几口。真叫人欲哭无泪,心道他每天都喂了它什麼,嘴巴到了这般叼法。
当下走到床边将那身新衣放在床位,又把包裹内的旧衣服都掏了出来免得他又去穿,一打开滚出五六个土豆,一捏还是软软煮熟的,难道他喜欢吃土豆?他喜欢些什麼似乎从来没有注意过。包里还些零散碎银,除此之外还有一把精致的玉柄匕首和一本很旧的书…………《兰艺》,考究的用自己的衣服包着,接着就别无其他。
半夏看他脸向内朝着,眼皮窸窸窣窣地抖动好像在做梦,正在做什麼梦呢?捏起一个土豆剥开皮,这种原汁原味的还是第一次吃,嚼到后来有一丝丝甜味,只是需要细细的品才能尝到。
坐下来倚在蚊帐旁好好地看他,天气已经有些燥热了,他一条棉被却裹得很紧,伸手帮他把被子抖开些,瞟见枕头上黑黑地濡湿了一块,凑近看才发现眼窝还湿着。
“就算在梦里也那麼不快乐吗?哭什麼,不过是个梦而已呀……”一只手指将他泪水轻柔地擦去:“为什麼要答应跟我来?你根本不知道我是怎样的人……那种被所有人都憎恨的快感,你不懂。”
半夏摩挲着握住被子上那只素白的手,掌心很暖:“记得我和你说过,但凡美物都有灵性会寻找爱惜自己的主,你也是那样美好,为什麼就不会寻找疼惜自己的人呢?”手指点在眉心缓缓下滑,低头嘴唇极尽温柔软款地吻在他的鼻梁上:“你是否也感觉到;像现在这样的机会已经不多了……”
只是这样看着,也不晓得过了多久,外面轰然大乱,脚步声惊呼声不绝于耳,人人都争相逃下楼去。半夏微微一笑:“终于来了。”手指在蔓笙颈脖处一点,给他披上外衣,推门而出。
蔓笙过了良久才清醒过来,伸手撩开兜在脸上的衣服,见一张大柜子横在面前,身子被这柜子和两堵墙卡在一个三角里,勉强曲紧双腿才能坐起来。刚才一觉睡下,怎麼又在这种地方了,心里不由想起“迷耳”之事,可是此时天还亮着与上两次半夜有所不同,一摸耳朵也没流血,心里登时放松下来。
抓住柜沿站起来,这不还是在佞花楼里。佞花楼共三层:一、二楼都为餐堂,三楼为厢房,一楼是个石砖铺成的圆形大天井直通后院,左右设有两座古木楼梯与二楼相连,中间一座独木梯旋上三楼。
蔓笙此时便在二楼,可是却没有见到一个食客,连小厮也无影无踪。正在此时忽听下面天井之中有人讲话,二楼有一圈走廊高高设于天井之上。蔓笙走到栏杆旁居高临下刚好将下面情形尽收眼底,一看身子就僵住了。
一众黑衣的男子列成两队站在南首,手中或刀或剑各持兵器,脸上是整齐划一的冷漠嚣狞。其中一个身材特为魁梧的出列在前,腰间插着一对绞丝双刀,两手抱胸,道:“南门袖,就算你改名换姓东躲西藏,到底还是被我们兄弟寻得了,既然如此,今日只好代南门列祖列中教训你这个不肖子孙了。”
他声音宏亮至极,就算离的这麽远,蔓笙也觉得耳旁嗡嗡作响。这话一出激得众人都大笑起来,蔓笙怒意顿起,半夏改了名是不错,可并未改姓,这个男人这样胡言乱语分明只是想给他按上个“不肖子孙”的名头。目光缓缓收回,落在那个正背对着的淡蓝身影上。
半夏只身一人站在北首,手里无刀无剑。蔓笙没能看到他的神情,那份浑然的气定神闲却无不从他放松的肩膀和优雅静垂的手臂中流露出来,就以这样的淡然轻蔑着对方,轻笑道:“改什麼名用什麼姓是在下的私事,‘不肖子孙’四字原封奉还,如果各位有幸能活过今日,还劳烦带我问过。”他说话的声音绵柔得很好听,就像和朋友并肩坐在秋天的红枫下聊天,而又无不让人感觉到隆冬般的寒意。
那双刀听得“银面”二字,脸上一黑,摆明对方知晓自己来路,随即哼道:“生了鼠胆还要张狂,我家主子早就料到那日石窗外偷听的是你。”
“偷听又如何,他的事岂又光彩?灭我南门一门还要诬陷封裔,今日又来斩草除根怕我寻仇,鼠辈只怕另有其人。”蔓笙不知道他是否还在笑,声音已没了先前的柔软。
听到这里,蔓笙也知道他找到了灭门仇人,那就什麼银面主子。那日自己与他在墨玉谷相遇,他说自己是被当成劳力所抓,而他轻功极佳逃走又有何难,事后有过怀疑,但是其中蹊跷怎麼想得明白。现在却很容易就想通,他扮成劳力潜在谷中是要伺机杀封裔,可是中途有变,不知他偷听到了什麼,知道封裔是被诬陷。蔓笙觉得他那次无故离开,也许并不是单单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是因为没有再留下刺杀封裔的必要。原来那些尴尬难堪不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他什麼时候却又真正在乎过呢,可是后来为什麼又要回去?蔓笙感觉心口发闷,像是整个身子都浸在冷水里,而水已经没到了脖子,呼吸都变得压抑。
这次那双刀只哼了一声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麼今天就绝不能活。”手一扬,身后众人迅速动起来形成包抄之势。
圈还没成,只见半夏左手捏起桌上茶杯放在掌心,右手跟着在左掌侧一击。远远地“嘭”一声,茶杯嵌入对面白墙上,一周鲜红的血沿杯身涔涔留下。接着一个黑衣男子倒地,胸前一个杯子大小的空洞,血还不断地从洞中喷出。蔓笙从没见过这麽血腥的场面,登时有些脚软。
众人见一人瞬间就被挖了心,手中握剑的全部刺来,或向半夏门面脖颈,或攻背心小腹。半夏跃上饭桌蹲身就是飞出一腿,腿到底是比剑身要长而且他这一腿极快,众人剑尖还未使到,脸颊就被清一色扫中,一字倒地。
但是这些人并非脓包,倒地没吭一声又都忽地跃起。唰唰唰三剑又送来,这次的招式比之前次已是更为残酷凶毒,每一剑都是向着心窝要害。半夏脚一跺,惊起地上一把落剑,凌空一个腾翻接住,手臂顺势狠砍,身子还未在血雾中落地踏稳,又将手中长剑掷出,“吃”的声将十米开外的一人自眉心钉在柱上,身旁三颗脑袋也同时滚落。
这四人一起毙命不过是在他点地腾空再落地这麽一个功夫间。
蔓笙不懂武功,自是看得眼花缭乱,心里虽然急切的希望他赢,可是看他一剑便斩三颗人头不留丝毫情面的脸,心里冰冰凉一片,浸在水里的身子在一点点的冰冻。
众人不敢再掉以轻心,脸色都是凝重,那双刀却嘿嘿一笑赞道:“南门兄,你这一剑可帅得紧啊。”话未说完,笑容变得阴狠无比:“你们六个一起上给我砍死他。”
旁边提刀的六人马上会意,却不真的一起上,只先两人攻出,其余四人东南西北各站一个方位静观。蔓笙知道他们并不是真的静观,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