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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吼:“哟,难道你没遇上我之前每天都不睡觉?”
他瞪大了两只水汪汪的眼睛:“我就是想要你在身边嘛——怀真——”
我拍拍手,扭头要走:“随便你。反正我现在睡不着,你爱怎样就怎样吧。”
他挺直了身子冲上来:“那我还是不睡了。你要去哪里?我带你去啊,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会迷路的。”
切,我来来回回不知道多少次了——
我还没来得及抗议,他已经神速地冲过去开了院子边上的一扇小门,又回来拉住我的手,突然变得跟刚上岗的小导游一样热情:“来来来我带你玩儿去!你想吃东西呢,还是想去看些新鲜的东西?别看我生病好几年,可我在还没生病的时候,就把整个离京都摸熟了——”
我甩开他的手,走在前面:“你有本事把见过一面的人记得一清二楚,记个路又有什么难的。”
他抢上来和我并排走路,万分同意地点头。
从院子的边门出去,穿过旁边一条窄窄的夹道,才从凌霄阁的主楼边出到了大街上。这条街上都是所谓的“夜店”,白天几乎没什么人来往。我们两个从空荡荡的大街上走出去,连脚步声都似在回响。
崔叔闻仍旧是一脸懒洋洋的样子。我大踏步走着,仔细分辨着周围的屋顶——没办法,我从苏美人那里过来的时候,走的是屋顶上的“路”。崔叔闻跟在旁边,半天没说话。我瞅着一片屋顶拐到一条小巷里,他突然嘿嘿一笑:“喂,刚才我开你玩笑的时候,你反应这么大,我说,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我懒得理他,没好气地答一句:“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他跑过来,又把胳膊搭在我肩上了,眼睛弯得里面都能开出花儿来:“那就是了?哦……我想想哈,你在这里也没跟别的什么人打过交道啊,难道那个人是我?!”
我想都没想:“要我喜欢你,下辈子吧!”
他默默松开了手,落在后面。
我也不理他,只管看着周围的屋顶,辨别着方向往苏青溪那里走。从蜘蛛网一样的巷弄间穿过去,走了半天,终于给我找到了那段矮矮的院墙。
现在这个样子爬进去的话,恐怕会被当成小偷抓住的。不如走前门?
绕了一道弯拐到外面,发现这院子从正门看好像还挺像样的。院墙上大门上的漆还很新,门楣上那写着“怀柔馆”的牌匾也是干干净净闪闪发亮的。就是门口站着的那两个拿着长矛的卫兵,看上去有点碍眼。
我站到街对面去,看着那扇紧闭的门,顿时没了主意。
大门有人看着,意思就是闲杂人等没事别去打扰。别说能不能进去,就算我能进去,那苏青溪现在在不在里面呢?
我这才想到了最严重的一个问题。
就算我进去了,见到苏青溪了,我能怎么跟他说?
“我就是那只果子狸——”
不成。他这么正直的一个人,一定会把我当成不好的妖孽的……
我低着头,原路返回。只见崔叔闻抱着手臂在那个小巷口,有点幸灾乐祸地看着我。我白他一眼,想从他身边过去。谁知他伸出手臂来撑在墙上挡住了我:“怎么不进去啊?”
我站定了,再回头看看那个门口:“回去吧。”
他突然抱住我的手臂,拉着我狠狠往外面拖,一直拖到那大门口。他停下来,我踉跄记下,差点摔倒。那两个卫兵握紧了手里的长矛看着我们,其中一个没好气地问:“你们两个,干什么的?这里是招待国宾重地,闲杂人等都走远点!”
崔叔闻两手叉腰,嘿嘿一笑:“二位大哥行个好,通融通融,我家舅舅在里面做事——”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那大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两个侍卫打扮的人正在拉着门,然后我眼前一亮——
两个人拉着马走了出来。前面的正是奚国太子怀安,后面的那个……
只见苏青溪今天穿的是一套纯白的衣衫,阳光照在上面,耀眼非常。不知道是不是要去什么隆重的场合,那一头长发上面戴的是顶透润的玉冠,衬得整张脸都如珠如玉。他沉步走在怀安后面,脸上虽然淡淡的没什么表情,但是……目光一直在跟随着他。
怀安也在不住地回头看他。
然后他们两个对望一眼,各自上了马,带着几个侍卫一下子就不见了。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看过我一眼。
那门又“碰”地一声关上了。声音很响,震得我几乎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还在傻傻看着苏青溪消失的地方;崔叔闻呢,站在那里抱着手臂坏笑地看我。
我给太阳光晒得有些恍惚。我听到自己说:“回去吧。”
崔叔闻凑过来,吸吸鼻子:“不进去了?”
我点头:“不进去了。”
崔叔闻看看那个方向,说话都别有深意:“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明天要再来也没人会拦你。不过……你来了又能怎样呢?像今天这样,巴巴地看人家一眼,然后再看着他跟别人走?”
我无话可说。事实确实如此。
我甚至都不敢上去跟他说句话。再说……就算我真的敢去跟他打个招呼,说什么好呢?
我从来都没想过,我那样急切地想要看到他,可是真的看到他的时候,居然会是这样的……难过。
就好像心里有根针,在一下一下地往里面扎。
崔叔闻的胳膊又搭到肩上,勾着我沿着大路走:“你早说要来怀柔馆嘛,我带你走这边还近些呢……”
我低着头任他把我往回拽。
他仰头望天:“这个事情有点难办哪……你现在这样子,啧啧啧,给他做侍童差不多。不是我看不起你啊,你相貌也就是个一般。要是把我和你摆在他跟前,你信不信?他铁定要我不要你……”
我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变成了人之后,我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平凡。就像是一只蹲在井底的青蛙,因为看到了星星在水中的倒影,就狂妄地以为自己拥有一颗星星……
而事实上,那颗星星从来都在高高的天上,甚至根本不知道有那样一只青蛙的存在。
偏偏崔叔闻还摆出一副不打击死我不罢休的架势来:“而且你看那个人——你注意到了没?他腰间的腰带是黄色的,说明他可能是别国的公子王孙,地位不一般哪,就算看上你带你走了,肯定也还会有别人——”
啊?他以为——
崔叔闻鼻尖指着天上,下巴歪到一边:“不用说以后了,你看看跟在他后面那个,穿白衣服的,那细腰,那长头发,那脸蛋……就是把我们凌霄阁的楚云公子萧月公子都拉到他跟前也未必比得过,你一根瘦竹竿,怎么争得过那么漂亮的人啊?”
我崩溃了……他怎么会以为……以为我喜欢的是怀安太子?
他还以为苏青溪是太子的那个啥?!
了不得,误会大了——
崔叔闻搂紧了我的肩膀,继续滔滔不绝地说下去:“所以呢,做人还是现实一点的好,不要老看着天上,不看眼前……哪,我虽然不是什么公子皇孙,可是我——啊——”
我拍拍手,看着崔叔闻捂着屁股从地上哼哼唧唧地爬起来,两手撑腰:“你胡说什么?青溪他不是那种人!”
说完了就立刻后悔了,甩袖子走人。
回头偷看一眼,崔叔闻撅着来:“哇哇哇……我真是小看你了!你行啊,居然连人家的名字都打听好了!还有别的呢?他今年多大?家里有老婆没有?瞧他那个年纪一定已经有了……喂,有老婆的很麻烦,没有老婆的更麻烦,总之这些世家弟子就是麻烦……喂喂喂你等等我啊……走错了,这边,这边!”
他拽着我的衣袖走上一个拐角,走到另外一条街道上,嘴里还在说个不停:“我跟着少爷这么些年,什么人没见过?越是富贵的人,变心就越快。今天还趴在他跟前说没了他就会死的,第二天就搂着别人亲热去了!这些人……我呸!”
我实在挨不住,瞪他一眼:“你够了没有?!”
他举起两手做投降状:“好好好我不说了,唉,人家还不都是为你好么?好心当成驴肝肺……算了,那就说点别的,我看你昨晚都没怎么吃东西,饿不饿?对了,我记得你是吃素的——我们凌霄阁里有好几位公子都吃素,我回去就厨房说给你也留份素菜。”
我没好气地回答:“多谢。不用麻烦。”
他嘿嘿一笑:“不谢,举手之劳。你说我怎么就这关心你呢?整天惦记着你会不会饿会不会冷……简直都要赶上少爷了!偏偏你还整天拉着个脸给我看……你说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银子还是怎么的,唉,我真命苦哇——”
我捏紧拳头默默走路,边走边告诫自己:克制住,克制住,无论如何他都是个十三岁的小男孩,犯不着跟他一般见识……
一直克制到回了凌霄阁进了他房门,我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抓下他那只正在我背后乱摸的手:“我警告你!你——”
结果却警告不出个所以然来。他的手极其灵巧地反握住了我指向他的手指头,然后在上面轻轻亲了一下。亲完了,闪电一般退后,所以我想甩他一巴掌的手就落了个空。
我扑上去揪住他的衣领,只觉得自己的眼珠子都要蹦了出去:“你究竟想怎么样?”
他翻着白眼挣脱我的手:“让你习惯一下啊……”说完了还极其不要脸地在我脸上摸了一把:“你不习惯也没关系,反正我们时间多得很。”
他转过身去,捡起他昨晚画的那些肖像:“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记住这些人,然后睡一觉;睡一觉,起来记住这些人。反正现在离少爷考我们的时间还早得很……”
我白他一眼,抢过那些画,跑出去坐在井沿上慢慢看。
晚上素羽果然叫了我们又坐在昨晚坐着的地方看那些人。昨晚来过的人有的来了有的没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崔叔闻把他们每个人的特征都画得特别的清楚的缘故,反正我都是一眼就认出来了。素羽考完了,脸上笑眯眯地,看上去似乎心情不错。我扯扯崔叔闻的袖子,在他的手心划上:走?
他看看素羽,摇头。那边素羽摇着扇子,轻笑:“你们做得很好,只盼你们今后能做到记住你们遇到的每一个人……今天你们要学点新东西,看下面——”
他说着“啪”的一声合起了扇子,指住下面刚进来的一个人:“那个人,你们看他几眼,然后说说他有可能是什么样的人。”
啊?这又是要干什么?教我们学看相?喂,我还不想扯着什么“铁口直断”还是“十卦九不准”之类的幡旗上街给人算命啊——
崔叔闻看了那人一眼,低头说:“他迈的步子很大,走得比平常人要快一些,说明他对自己很有信心。”
素羽点点头:“嗯。”
崔叔闻又说:“他身上的衣服都整齐得有些过分,一个人对自己都这样苛责,对别人一定对更苛刻。”
素羽再点头:“嗯。”又看向我:“怀真?”
我只得随口说:“他和别人说话的时候,下巴都是往上挑的,有些……眼高于顶。”
素羽还是点头:“嗯。”
我实在不明白我们这是在干什么啊……
好在那人很快就搂着两个公子进到一个小间里去了,素羽这才说:“我却留意到一些别的东西,比如说他的手。他的手放在腰间,像是握着什么东西,很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