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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不群微笑,说:“你不懂。平之,你可明白?”
林平之挑起一边的嘴角,微微躬身,满面嘲讽,笑道:“弟子明白。”
岳不群看着他,意味深长的微笑。
林平之回以微笑。他到这里,彻底知道,岳不群从来也没信过他那些与令狐冲恩断义绝的鬼话,或者他即使相信,也不信任。他要自己去扰乱令狐冲的心思,让他不能战胜。岳不群自然不担心自己倒戈,命攥在他手里,只要稍有反戈之意,或者稍露辟邪剑法一招半式,他立刻就可以取自己性命。
他想笑,想纵情的大笑。岳不群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且不说令狐冲会不会真的被自己扰乱了心性,就算他会,又有什么关系?五岳剑派并不并派,谁尊谁卑,他根本不在乎。
于是他收拾好了东西,和师兄弟、师父师娘一齐踏上了嵩山之路。他莫名的兴奋,嵩山之行,对他只有一个意义。
报仇。
嵩山之战,比岳不群的想象还要顺利。
令狐冲失魂落魄的,或许他知道等待自己的那一场战斗对手会是谁,他主动去找岳灵珊过招。他自然也不会伤岳灵珊一根毫毛,就那么莫名其妙的受了伤,退出盟主争斗。
林平之冷眼看着他,他的心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冷,他可以就那么看着他上场,糊里糊涂的几招出去,糊里糊涂的受伤,而心中不起一丝涟漪。甚至那位易容改扮的任大小姐扑向令狐冲的时候,他还能冷笑一声。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余沧海身上。嵩山大会,余沧海一定时时如芒刺背。
当晚他便约了余沧海在封禅台见面。
他躺在床上,强迫自己休息。他需要用最好的状态去见余沧海,可是他兴奋得睡不着。
辗转很久,他起身点亮了烛火。镜中映照出他的脸。
他伸着手抚摸,那是他的脸,光洁、滋润,依旧是少年的模样。他熟悉的、而又陌生的脸。他对着镜子笑一笑,镜中人也对他笑一笑。
他取了件新衣裳穿。他专门为这一天准备的新衣服。他细细的梳了头,束了条坠玉的腰带,挂了香囊。他抽出长剑,烛光映着剑光,晃着他的眼。
他慢慢的喝干了一杯茶。很好,他比自己盼望的还要冷静。
更鼓二响,梆子三声。他起身前往封禅台。
封禅台上竟有他人在,颇出他意料之外。而且人数还不少。他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问:“来者是什么人?”心里一顿:是恒山派。
他静静地道:“在下五岳派掌门岳先生座下弟子林平之。”
令狐冲受着重伤,躺在地上,正在胡思乱想,听到这一声,忍不住直直的坐起身。他被身上的伤痛带动得似乎自制力也没了,莫名的就想和林平之说说话。可他站的远远的,火把阴影中影影绰绰的,完全看不清楚,他似乎也一眼都没向这边看。
守夜的恒山弟子问道:“夤夜来此,为了何事?”林平之道:“在下约得有人在封禅台下相会,不知众位师姊在此休息,多有得罪。”他冷冰冰的声音礼数周全,令狐冲呆呆的听着,不到这种时候,他永远不知道心里想要的东西是那么重要,那么急切。可是他能做的也只是坐在这里发呆。
余沧海破锣似的声音响起来:“姓林的小子,你在这里伏了这么多人,是想以多为胜,找老道的麻烦么?”
令狐冲一惊,林平之的武功他最清楚了,怎么这样托大,现在就敢约余沧海来找麻烦?听着林平之心平气和的道:“恒山派众位师姐在这里过夜,我事先并不知情。我们不必扰人清梦,不如你我另觅处所了断。”
(余沧海哈哈大笑,说道:“免得骚扰旁人清梦?嘿嘿,你扰都扰了,却在这里装滥好人。有这样的师父,便有这样的徒弟。你有甚么话,爽爽快快的说了,大家好安稳睡觉。”林平之冷冷的道:“要安稳睡觉,你这一生是别妄想了。你青城派来到嵩山的,连你共有三十四人。我约你一齐前来相会,干么只来了三个?”余沧海仰天大笑,说道:“你是甚么东西?也配叫我这样那样么?你师父新任五岳派掌门,我是瞧在他脸上,才来听你有甚么话说。你有甚么屁,赶快就放。要动手打架,那便亮剑,让我瞧瞧你林家的辟邪剑法,到底有甚么长进。你要是有种,便该自行上我青城山来寻仇,却鬼鬼祟祟的约我到这里来,又在这里伏下一批尼姑,好一齐向老道下手,可笑啊可笑。”
仪和听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朗声说道:“姓林的小子跟你有恩有仇,和我们恒山派有甚么相干?你这矮道人便会胡说八道。你们尽可拚个你死我活,咱们只是看热闹。你心中害怕,可不用将恒山派拉扯在一起。”)
令狐冲心里着急,恒山派自然必须得置身事外,不然像什么话?可他又怎么能置身事外?一咬牙,心想:大不了危急之时,我抛了这恒山派掌门不做便了。想到这里,略微心安。
林平之微微一笑,道:“余矮子,你听到了吧,我林家的事,自有我跟你解决。姓林的不比阁下,专爱做以多欺少、以势压人的卑鄙无耻勾当。你当日为了我家的剑谱,是怎么苦心孤诣,数载筹谋,不妨说来听听啊。”
余沧海怒道:“呸,你林家的剑谱很了不起么?辟邪剑法,哈哈,好大的名头,你爹爹练得出神入化,你可有青出于蓝啊?”说着,纵声长笑。一边笑,一边忽然长剑出鞘,他人虽然矮,剑却极长,足有四尺有余,在月光下如有瑞气闪耀。
令狐冲再也忍不住,高声道:“平……师弟,他要刺你小腹……”
林平之头也不回,冷冷的道:“多谢令狐掌门教诲。”话音未落,忽然向余沧海一步欺近,瞬间与余沧海相距不满一尺,两人的鼻子几乎就要碰到一起。他这一步姿势之怪异,动作之迅疾,令人无法想象。余沧海长剑太长,本来是想刺他小腹,现在却成了在他身后,无法回转制敌。正在惊怒,林平之忽然双手一伸一按,分别拿住了他的肩膀和心口。
令狐冲只觉得脑袋里“哄”的一声,盈盈这时已经坐到他身边,支撑着他,他之前竟然都没有发现,现在却不由自主的,向她那里靠近了些,察觉到她在发抖。两个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难以言说的恐惧,盈盈说:“东方……”他忙不迭的“嗯”一声打断。他不愿意回忆他们共同的阴影,共同的恐怖回忆,更不愿意相信现在那恐怖正在从林平之身上向自己蔓延。
(岳灵珊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平弟,平弟,爹爹教你今日暂且饶他!”她一边呼喊,一边奔上封禅台。
她见到林平之和余沧海面对面的站着,不由得一呆。她抢前几步,见林平之一手已拿住余沧海的要穴,一手按在他胸口,便嘘了口气,说道:“爹爹说道,余观主今日是客,咱们不可难为了他。”)
林平之哼一声,要一掌震死余沧海,固然不解恨,要今日放他一条生路,却也不甘心。岳灵珊道:“爹爹叫你今日饶他性命。你要报仇,还怕他逃到天边去吗?”
林平之一咬牙,提起手掌,噼噼啪啪,连打余沧海几个耳光。他右手依然按在余沧海心房上,稍微吐劲便可以取其性命,因此余沧海竟然挨了他的耳光丝毫不敢动弹。
他打完之后,心里说不出的欢畅。这一派之掌、着名的大高手大宗师,便在这许多人面前乖乖的给他打耳光,他怎么能不畅快?他还是第一次实战中用辟邪剑法。他手一松,飘然向后,一跃而三丈有余,姿势轻盈至极。
令狐冲只觉得眼前一黑,这飘然的姿态,他也见到过,只不过东方不败老辣得多,林平之却似乎更加飘逸些,他无论学什么武功,不知道是天性,还是贪玩,总爱纠结那些小姿态,非要好看了才高兴。
岳灵珊这才看见令狐冲,慌忙道:“大师哥,你……你怎么也在这里……我……今天那剑脱手……我不是有意的……”
林平之一声冷笑,负手便走。
岳灵珊忙叫:“平弟,你等等我……”向令狐冲看去,见他面色灰败,不由得担心,道:“大师哥,我……我得去……”
令狐冲失魂落魄的道:“是,你快去追他,追他回来。”
他看着岳灵珊的身影追着林平之而消失,心里五味杂陈,忽然仪和在旁边冷笑道:“这女子三心二意,给我们任大小姐提鞋也不配!”
他心里一凛。仪和自然不知道他真正挂心的是什么,可盈盈……盈盈真的不知道么?
他转过脸去看盈盈。盈盈却已经离他远远地,靠在栏杆上,似乎睡着了。她刚还被林平之的诡异武功吓得脸色发青,怎么可能转眼就入睡?他和她已不知共同经历了几番患难,若说没有一丝情意,怎么可能。他只要和盈盈在一起,就觉得无比安乐、无比宁静,像随时随地有清心普善咒温和的曲调萦绕心间,而他和林平之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伴随着各种各样不好的情绪,比如压抑,比如恐慌,比如激烈,比如热切,和林平之在一起的令狐冲他自己都不太敢相信那是自己。
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是琴箫合鸣的安乐宁静,还是……
☆、戏鼠
第二天,恒山派众人早早的起来,田伯光和不戒和尚砍了两棵小树,做了个担架,抬着令狐冲下山。盈盈也恢复了女装,和蓝凤凰等人走在旁边。
走到嵩山派大门前,看见岳不群在那里满面笑容的站着,向着所有下山的江湖豪客拱手做辞。田伯光和不戒和尚将令狐冲抬到岳不群面前,令狐冲说:“师父,弟子下山去了。”
岳不群满面是慈爱的笑,问:“你伤的可还好么?”令狐冲摇头道:“皮肉伤,不打紧。”岳不群说:“唉,珊儿就是这样没轻没重。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为师刚刚做了五岳派掌门,很多事情都还要依仗你。”令狐冲道:“师父但有需要,弟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忍了又忍,林平之的事终于没有问出一句。
他们离开了嵩山本院,在山下雇了几辆大车。往前沿着出山大路向南,走了几十里地,方才算出了嵩山。前面大路边沿路是个小集镇,原来嵩山上庙宇道观众多,这山下的集镇是乡民自发聚集而成的,专门做来往的香客生意。仪和便问令狐冲:“掌门师兄,咱们在这儿打个尖儿,吃了早饭再走,好不好?”
令狐冲满脑子乱七八糟的,也不觉得饿,听她这么一说,才想起来,忙道:“好,好,当然好。”仪和暗暗皱眉,心想掌门师兄为了他小师妹,从昨晚上一直失魂落魄到现在,当着未来掌门夫人的面,实在太不像话。不由得向盈盈看去,见她和蓝凤凰走在一起,正在说笑聊天,似乎也没见怪。
他们走到小镇前,大家不由一怔,原来余沧海带着青城派诸弟子,也正在这里吃早饭。
两下打个照面,彼此脸色都不太自然。余沧海心胸狭窄,昨天被林平之整治的样子全让恒山派看去了,恨得牙根痒痒,偏偏恒山派好手太多,虽然令狐冲病歪歪的,眼瞧着上百个尼姑个个面色不善,更有不戒和尚、田伯光、蓝凤凰、桃谷六仙这九个扎手货色,后面还跟着个任大小姐压阵,他是再多的火气也没得出,只得冷冷的哼一声,转过头假装看不见。
仪和仪清便道:“咱们就原地休息,大伙儿吃点干粮,买点茶水便了。”郑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