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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五,深夜,月圆如镜。
皇帝的寝宫。年轻的皇帝从梦中醒来时,月光正从窗外照进来,照在床前的碧纱帐上。一个身影走近,手中掌着一盏灯。正是太监总管王安。
“王安?”皇上心中一阵疑惑。究竟是什么样的大事会令王安夜入皇上寝宫?
“皇上,老奴想请皇上见一个人。”王安说道,眼中透着狡黠。
一个身着龙袍的人出现在皇上面前,这面容,这气度,竟与帝王无异。穿的也是皇帝的朝服。
“这是?”皇上感到一阵不安,已坐起了身子。
皇帝是独一无二的,是天之子,在万物万民之上,绝不容任何人僭越。这人是谁?谁会有这么样大的胆子?
“这是平南王世子,也就是皇上您的堂兄。”王安媚笑着。
皇帝气得指尖冰冷,却还是在勉强控制着自己。一个谋朝篡位的阴谋已经明晃晃地摆在眼前。可仅凭这么两个人,何以支撑起这么惊人的阴谋?
“你可知图谋篡位是诛九族的死罪?”
“恐怕死的不是我,而是你。”萧晨月脸上仍是恰到好处的微笑。“若无周密的布署,十分的把握,也不敢做惊天大事。”
一切都已明了,此时只要真正的皇上一死,平南王世子就取而代之,隐秘之中,计划便可完成。
皇帝道:“你们就这么有把握?”
王安道:“我们已经把所有的大内侍卫都引开了。”
皇帝道:“是吗?”
王安道:“当代最负盛名的两位大剑客,就在前面的太和殿上比剑,谁还能坐得住?况且还有许多观战的江湖人士进入大内,他们不得不抽出人马去防范。”
“错,还有我们。”
说着寝宫外忽然闪出七个人来。正是皇帝的贴身护卫,每个人在江湖上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几个人一起出手,布成剑阵,训练有素,进退有度,配合的天衣无缝。
皇帝见到很惊讶,问:“你们不是请假回乡了吗?”
“正是,只是在离京途中有人告知陛下会有危险,所以臣等赶回来护驾。”为首的护卫说。
他们手里的剑,碧光闪动,寒气逼人,凌空一闪,就像是满天星雨缤纷,亮得人眼睛都睁不开。王安见到吓得面色如土,萧晨月只是冷笑。
忽然间,一道剑光斜斜飞来,七星剑阵便已被击得七零八落,一抹白色身影自寝宫外飞来,稳稳落在地上。雪白的衣服,苍白的脸,冰冷的眼睛,傲气逼人,甚至比剑气还逼人。好像连皇帝都没有被他看在眼里。
“叶孤城?”皇上似乎还是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本该在太和殿上与西门吹雪决战的叶孤城怎会出现在这里?莫非他有□之术?
叶孤城道:“山野草民,想不到竟能上动天听。”
皇帝道:“天外飞仙,一剑破七星,果然是好剑法。”
叶孤城道:“本来就是好剑法。”
皇帝道:“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叶孤城道:“成就是王,败就是贼。王贼之间,本没有界限。”
“不错,王贼之间没有界限。”萧晨月悠然地说,“皇上有所不知,叶城主本是皇室血脉,其先祖当年争夺皇位时落败,成了逆贼,举家被杀,眷属被贬至白云城这个荒芜之地,好在天意恤孤,留下后代。如果不是平南王府庇护,他哪有今天。”
皇帝冷冷地说:“哼,原来是前朝皇室孳种,居然也敢做非份之想。你先祖当年争位落败,乃是天意。今天,你同样逃不脱成王败寇的命运。朕告诉你,人不可和天斗。千算万算不如天算,千错万错不可一错再错。你现在回头,朕还可以免你一死。”
叶孤城听了,冷冷地瞪着他一言不发。
萧晨月却对叶孤城说:“多少年来,你不是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吗?现在,只要你手中剑一出手,就不再是贼,翻身为王了。”
叶孤城握剑的手青筋暴露,手心已经渗出汗来。
皇帝道:“朕受命于天,谁敢妄动?尔等该各安天命,安份守已。逆天而行,必遭天谴。”
“我命由我不由天。”叶孤城大喝一声,眼中精光暴露,手里的剑已挥起。
这一剑的刺出,只是因为走到了这一步。 一切,在拿起手中之剑时,便已经注定。
眼看这一剑下去,将热血溅出,天崩地裂,国基动摇。可是,就在这一刹那间,一个人忽然从窗外飞了进来。
他的身法比风更快,比月光更轻,可是他这个人在江湖中的分量却重逾泰山。
只有这个人,才能阻止叶孤城刺出的一剑。才能使叶孤城震惊。
“陆小凤!” 叶孤城吃一了惊道:“你怎么会来的?”
陆小凤道:“因为你来了。”
叶孤城眼中流出一丝赞赏,道:“陆小凤不愧是陆小凤,怪不得花满楼说,如果这个世上有人能破坏我的计划,这个人就是陆小凤。”
提起花满楼,陆小凤心里咯登一下,沉默不语。
“你可是要阻止我?”叶孤城冷冷地盯着他说。
看着对方寒冰般的眼睛,陆小凤迟疑了一会儿,别人看来的一会儿,在陆小凤心中却仿佛过了十年,仿佛拖着千钧重石走过独木桥,非常费力,非常沉重,终于他缓缓地说:“不错。”
“不悔?”叶孤城脸上闪过一丝奇特的表情。
“不悔。”陆小凤的眼睛仍然毫无退缩地盯着对方,声音不高却无比坚定。
叶孤城眼中闪出一丝寒意,冷冷地说:“很好。”
话音一落,手中的剑忽又化作飞虹。这飞虹般的剑,直击皇上的咽喉,电光火石之间,有一柄青锋挡在了皇上面前。内力微施,叶孤城的长剑已被弹回。
“西门吹雪。”叶孤城道,语气中略带惊惶。他看得出,计划已然失败。
西门吹雪低沉着脸庞,他有些失望,自己一直敬重的对手竟会是个助纣为虐的篡位之贼。
“你即学剑,可知剑的精义何在?”
叶孤城道:“在于诚。”
西门吹雪道:“惟有诚心正义,才能达到剑术的巅峰,不诚的人,根本不足论剑。你不诚。”
叶孤城的瞳孔突又收缩,仍然说:“学剑之人只要诚于剑,不必诚于人。只诚于剑,是为至纯。”
西门吹雪道:“心中无欲方为至纯,诚于人亦是诚于己,才是剑道之极致。所以你错了。”
话已至此,不必多说。
“今夜,是月圆之夜。”西门吹雪低着头,冷冷地说道。“你我的约定,还算不算?”
“算。”叶孤城坚决地说。
紫禁之巅,两个白衣剑客相对而立。风萧萧,四目相视,一切尽在无语中。
英雄相惜,剑亦相惜。知音即是敌人,对手也是朋友。
叶孤城横剑低头,骄傲和落寞流过眼波。
他凝视着剑锋,道:“请。”
(请看官自行联想严帅哥在屋顶上拔剑的帅酷样子)
他没有去看西门吹雪,一眼都没有看,他将与西门吹雪决战,胜意味着荣誉。可是现在对叶孤城说来,胜已失去了意义,因为他败固然是死,胜也是死。他无论是胜是败,都无法挽回失去的荣誉,谁都知道,今夜他已无法活着离开紫禁城了。
刺杀皇帝的罪名足以令他千刀万剐,大批御林军已经包围禁城,数十柄寒光闪耀的剑,好像一面网。剑网外面,是枪林、是刀山。
“无论今天胜败与否,我都感激你与我一战。”叶孤城看也不看外面的刀山箭林,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轻笑。说道。“今夜决战,你我自当全力以赴。不必留情。”
“当然。”
叶孤城提手拔出了沉重地寒剑道:“如果我战败,请收下我的剑,我的剑,就是你的剑。”
西门吹雪神情冷峻,也将青锋自鞘中拔出,道:“倘若我战败,也请收下我的剑,我的剑,就是你的剑。”
“从此剑不离身。”
“剑不离身。”
叶孤城立在屋脊之上,白衣飘飘,月光洒下来,光辉流动。 明月失色,紫禁无声。
眼中盯着手中宝剑,淡淡一笑,缓缓吟道:“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牢关锁,今朝尘净光生,把情仇一起经过,生又如何,死又如何,心似灵光一片,照遍山河万朵。”
旁人觉得奇怪,此时此地居然吟诗还能笑得出来,陆小凤知道,此时此地还能笑得出来的,必是个非平常人所能及的英雄。
莫叹英雄逢末路,横剑一笑泯恩仇。(要不要把句删了?)
现在,已经到了决战的时候。天上地下,已经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阻止这场决战。
陆小凤忽然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心痛。 假如你曾经认为一个人是你的朋友,那么这个人永远都是。西门吹雪和花满楼都是他的朋友,在他心底,也把叶孤城当做了朋友,亲眼看见朋友永远离去,却无能为力,怎么能不悲伤,不心痛?
这时候,星光月色更淡了,天地间所有的光辉,都已集中在两柄剑上。寒剑与青锋交互闪耀,在剑尖尚未触碰之前,两柄剑已在彼此的手中完成了十数个变化。
叶孤城的剑,就像是白云外的一阵清风。
西门吹雪的剑上,却像是系住了一条看不见的线——他的妻子、他的家、他的感情,就是这条看不见的线。两柄剑都已全力刺出! 这已是最后一剑,已是决胜负的一剑。
这时,西门吹雪发现自己的剑慢了一步,他的剑刺入叶孤城的胸膛时,叶孤城的剑已必将刺穿他的咽喉。可是就在这时候,叶孤城的剑势有了偏差,也许只不过是一两寸间的偏差,这一两寸的距离,却已是生与死之间的距离。
冰冷的剑锋,已刺入叶孤城的胸膛,剑刺入身体的感觉,很痛,痛到思绪飞散,他知道,所有的一切,欢乐、痛苦、孤寂,都已将在一瞬间结束。生命也已将结束,结束在西门吹雪的剑下!
没有人知道 这错误怎么会发生的? 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叶孤城倒下去时眼中会有一种任何人永远都无法了解的感激。
既然要死,为什么不死在西门吹雪的剑下?能死在西门吹雪的剑下,至少总比别的死法荣耀得多!
西门吹雪了解他这种感觉,所以成全了他!
所以他感激!
这种了解和同情,惟有在绝世的英雄和英雄之间,才会产生。
“谢谢你。”这三个字他虽然没有说出口,却已从他目光中流露出来!他知道西门吹雪也一定会了解的!
然后他倒下去!
闭上双眼,任黑暗湮没自己。
天外飞仙的绝代风华,在鲜血流出中成为绝唱……
没有人知道,那一刻他想了许多,既然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那么,就用自己选择的方式,结束这沉重的一生吧。虽然不能选择如何生,却可以选择如何死,真是造化弄人。
恍惚看到了前世来生,忽然间,整个人就这么放松了下去,想起花满楼说过何不放下一切,直到那一刻他才发现,原来放下并不是那么难。原来,是我不懂得放下……
今朝我以鲜血洗净灰尘,明珠重现光华。来生必当重新活过……
可是这一切,花满楼都已经不可能知道,所以他有一丝最后的遗憾……
剑上还有最后一滴血。 西门吹雪轻轻吹落剑尖的鲜血,宛如雪夜征人归来抖落身上的最后一片雪花;仰面四望,天地悠悠,沉重的寂寞蔓延开来。
他收起了剑,抱起了叶孤城的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