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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克略带心疼的笑了笑,“约翰,治疗你的炼金术配方……我已经完成了……”夏洛克忽然间忧心忡忡,但他还是没有否决掉约翰华生的决心,“如果你想立即尝试,我已经准备好了。”
约翰华生深吸一口气,点头说,“在哪儿进行。”
“你最好找个地方躺下来。”
他们穿过响着回音的金色走廊,夏洛克替他打开房门,走到帐幔之下。
“我要做什么吗,夏洛克?”
夏洛克沉静地说:“先坐下吧,约翰,仔细的听我说,我已经在我身上注射过了,我也用动物做过实验,可这些意义不大,因为我能吸收和同化掉所有的毒素和副作用,而动物和人的构造根本就不同,这药物我还没有实际的用在人身上,我应该去发电厂邀请一两个志愿者来试一下风险。”
“不,夏洛克,让我来打头阵,不要麻烦别人。”
夏洛克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建议我,所以我没有行动。”
“这配方和药剂里面都有些什么?”约翰华生走到床头柜边,夏洛克早就算准他会迫不及待的尝试,药剂和针管都摆在了银盘子里静候着使用。
夏洛克走过来说,“你不要知道更好,这里面有你不喜欢甚至不能接受的东西,我得告诉你,炼金术都得用上人血,还有一些其他受了诅咒的材料,但我保证,我没有伤害过一个活人 。”
约翰华生一屁股坐进软绵绵的大床里,把拐杖放到一边,他抬起双手紧张的揉揉脸,“很危险,是吧?”
“我不会让你死,但我无法预料会是什么样的等价交换,但我绝对不让你死,你的生命就是我的生命,可这里面的确有说不准的风险,约翰,你真的下定决心了吗?”
“咱们之间有着不能磨灭的羁绊,不是吗?夏洛克,我多么想要记得你,只要是你的事我都想要记起来,这是唯一能够拯救我人生的方法,我不能就这么一辈子失忆下去,盲目的生活,正统的医学帮不了我,我不能傻傻的期待着医学足够发达的那一天,我活不了那么长命的。动手吧,来吧,我这几天在那发电厂坐着发呆时,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夏洛克无力的微笑一下,“你怕扎针吗,医生?”
约翰华生也笑了,“要看什么人给我扎针,我小时候发高烧,父亲对我下针时就像蚊子叮一下,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把针头拔了。”
“我也会做的和你父亲一样好的。”
“恩。”约翰华生悲伤地说,“夏洛克,不管怎么样,谢谢你,你在这个可怕的地方收留了我。你我之间恐怕感情深厚,我却偏偏不记得你,而你一点也不介意,我想,即使我们之前从不认识,即使让我选择再一次和你做朋友,我也是愿意的,我挺喜欢你的……不管我们以前有没有过交集……我不得不承认……我再一次喜欢上你了……请开始吧。”
夏洛克望着他,良久无语,眼眸像烟尘一样泛着雾蒙蒙的灰色,一时间无法看透。“好的,”他说道,“把手伸出来。”
约翰华生挽起衣袖,把手臂抬到夏洛克的面前,夏洛克拿起一支精巧的玻璃针管,里面的液体颜色实在有些怪异,是鲜红色的,不过约翰华生对此没有提出异议。
针头缓慢的推进约翰华生的静脉血管里,夏洛克的动作温柔,熟练,就像不是第一次当照顾人的医生,约翰华生冲他微笑着,这笑容为房间带来了一抹温暖的气氛。
夏洛克的瞳孔深处一片漆黑,他的嘴唇紧闭着,专注的观察着约翰华生的反应,接着他抽出了针头,约翰华生没喊一声疼。
夏洛克托起他的下巴检查他的眼球,然后测量他的体温和脉搏,“有没有什么感觉?”他坐在约翰华生旁边询问着。
“有些困。”约翰华生疲倦的眨了眨沉重的眼皮,嘴里甜腻腻的,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他鼻腔里缓慢流动,渗进了他口中,“这究竟是什么?”约翰华生皱着眉,抬起手捂在嘴边,一阵呕吐感强烈的袭来,他反胃的干呕了一下,手心里赫然显现一摊红色的血液。
呕吐几乎把他逼出了眼泪,约翰华生发现自己的确无法抑制的流泪了,他伸手往脸上一抹,那不是眼泪,是两道从眼球里渗出来的血河。
“夏……夏洛克……我流血了。”
“我知道。”夏洛克将他扶着躺下,眼睛里透出沉重阴郁的感情,他焦急的拿过热水浸泡的手帕,擦干净约翰华生脸上的血泪,鼻血还有嘴里止不住流出来的血。
“忍着,约翰,这是你脑袋里的淤血散开了,通过你的七窍流出来的征兆,如果你感到疼痛,请立即告诉我。”
约翰华生在枕头上被鼻血呛了一下,他往旁边猛烈的咳嗽着,夏洛克不停的用手帕擦拭他嘴角溢出来的大量血浆。一种火烧般的剧痛瞬间擦过约翰华生的额头,他抓住床单忍耐痛楚,灼热感在他的体内蔓延开来,痛得要死,而且眼睛里不断的流出令人不快的血泪,脸上和脖子上黏糊糊的,一记沉重的敲打撞击在他太阳穴上。
约翰华生嘶哑的惨叫了出来,冰冷的手心贴在他的额头,将他抚摸,约翰华生在枕头上剧烈的呕吐起来,他往枕头上吐出一大口难以下咽的浓血,喉咙里灼烧般的疼痛,他在床里面挣扎着,身体痛苦的扭动,他重新在血泪模糊中睁开眼,原本纯真迷人的眼球此刻污浊不堪,约翰华生的视野内只能看见一大片玫瑰般的鲜红,浓烈的红色让他双眼刺痛,夏洛克伸出手,轻轻的将他眼皮覆盖上。
“该死……我难受……”约翰华生感到天旋地转,周围的空间转得飞快,他正在坠落,就像从瀑布里掉下去一样,浑身冒出冷汗,他伸出手指竭尽全力的抓住床单,四肢痉挛般的抽搐起来,“夏……夏洛克……救我……我快死了……”
可他只能听见一阵强烈的耳鸣和撞击声,夏洛克的任何呼唤他都听不见,约翰华生再一次从喉咙里喊出凄惨的哀嚎,这音调中充满了冰冷哀伤,仿佛忧郁的嘶叫,控诉着痛苦与绝望。
许多凌乱的画面从他脑海里极速的擦了过去。
约翰华生在剧痛和眩晕中看见了父亲坐在简陋书桌前抄写的身影,还有母亲微笑着抱着不足一岁的哈莉叶在窗边踱步,哄着爱哭的哈莉叶睡觉,母亲看见了约翰华生,对他竖起一根手指头放在嘴唇边,示意他安静,接着画面一转,他回到了他的小学学校,同学们因为同情他的拐杖,而在走廊上纷纷给他主动让路,老师把他视为废人,从不让他参与劳动课,约翰华生因此郁闷了好几个学期,他无法参加板球比赛,他想要玩板球,只能背着所有的同学,偷偷的拄着拐杖在草坪里一边摔跤一边瞎跑,他在童年时从来不笑。画面又极速的飞转起来,像连环画一样,与此同时,约翰华生哆哆嗦嗦的在床垫上颤抖着,就像濒死的人,仿佛随时可能两腿一伸,撒手人寰,他似乎在脑海里看到一个孤单的身影,提着医药箱奔走在伦敦的大街上,那个身影不是别人,就是他。
约翰华生绕过黑黝黝的路口,走到他那熟悉的诊所门口,深夜,四周死寂般的沉静,天色半明半暗,诊所门口的煤油灯溢出淡淡的昏黄色光芒,月亮有一半隐藏在乌云里,相貌十分年轻的约翰华生拿着医药箱,见了鬼似的转过身,吃惊的靠在门上,一个疲惫又穷苦的妓/女站在他身后,可怜兮兮的抱着双手祈求他的医治。
她说的话,就和约翰华生在这张床上说的话一模一样,她凄惨的说,“我快死了,救救我,医生。”
画面一转,约翰华生站在了手术室里,烛火和油灯都在燃烧着,仅有的一盏小灯泡冷清的悬挂在约翰华生的头顶,他手里握着妓/女血淋淋的心脏,正在满头大汗的替她徒手做心脏复苏,“活过来,”约翰华生在口罩里一遍又一遍的祈祷,他望着妓/女被切开的胸膛,内脏淹没在大出血里面,血红一片,“活过来,拜托,活过来。”约翰华生不甘心的呢喃着。一名护士已经在旁边吓傻了,一名助理也放弃了所有的希望,背对着约翰华生叹气,只有约翰华生一个人奋战在手术台上,一次又一次,不服输的给那妓/女按压心脏。
大脑一阵史无前例的抽痛,约翰华生的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咬着牙,重重的将脑袋砸落在枕头上,嘴里咳出一大口的血,他忽然间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墓园,手里多了一把铁锹,他面无表情的望着那妓/女苍白的尸体躺在泥坑深处,连棺材也没有,约翰华生弯下腰,铲起一大块泥土,铺到妓/女脸上,遮盖了她所有的表情。
回忆一件一件的浮出水面,约翰华生越来越痛苦,他不停的被自己的鲜血呛到,这些累积了十三年的淤血从他脑袋里拼命的找到缺口往外溢出,他的耳朵也在往外流血,湿透了一大片枕巾,他握紧拳头,不禁咬住了舌头,紧闭双眼间,能感觉到强劲有力的手指掰开了他的嘴,在他舌头和牙齿之间塞了一块手帕,约翰华生咬着手帕,身体止不住的抽搐起来。
他忽然从黯淡的墓园离开,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他兀然在楼梯上被人撞了一下,几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抱歉的对他鞠躬,迅速从他眼前消失,约翰华生在车站里放下他的行李袋,开始在口袋里满脸困惑翻找他的车票。
不一会儿,约翰华生孤独的被火车和人群抛弃了,他凄惨的坐在空无一人的车站月台上,想着他变成泡影的医学大会,此刻,一列通体刷的漆黑的火车缓慢的犹如一条蛇,滑入了轨道,出现在他面前。这条漆黑的夜晚之龙,行驶起来灵巧快速,每个车厢里灯火通明,音乐声和笑声在宴会厅飘荡,烟囱冒出火星与黑烟,火龙的名字刻在车头上,血色重生号,在初升的晨光照耀下,金色镶银边的漂亮粗体字迸出千万道光芒,非常显眼。
一转眼到了夜晚,壮大的烟囱底下站着一个骄傲的身影,大地在他脚下倒退,他将那森林和原野通通都比了下去,长长的风衣后摆犹如黑色的羽翼展开在身后,狂野的头发在风中翻卷,那神情那绝美的姿态,处处都在叫嚣着他无比的强大和傲气,白烟从烟囱里喷腾而起,咆哮的冲向空中,伫立在那烟与雾之中的是夏洛克福尔摩斯。约翰华生坐在漆黑的车顶上,不可思议的睁开蓝色的大眼睛,惊奇的望向他。
那月亮,腾空而起,巨大,无比的巨大,犹如一块触手可及的银色大圆盘,约翰华生倚靠在树梢顶上,这一回,他不再是孤零零一个人,夏洛克在他身后纯真的微笑着,脸颊离他很近,看不真切,星月之光照在夏洛克朦胧的五官上,一片平静和美丽。
夏洛克在酒店的床上轻声的与他耳鬓厮磨:“抓一把沙子放在你的手心里,它会发生什么?死神要收割的生命,就像从你指缝里逃走的沙子,你挽留不住的……约翰……”
约翰华生意乱情迷的抓住床架,热汗淋漓的看着赤/裸的他,感受着被他初次分开的甜蜜痛楚。
狂烈的风瞬间迎面袭来,火车车轮哐当哐当的巨响回荡在他耳边,约翰华生感觉到了凶狠和带着血腥味道的狂风掀起他的头发,他茫然的跪在火车的车尾上,一双血手出现在他膝盖边,这双手让人不忍目睹,掌心里裂开一道被指甲穿透的裂缝,约翰华生伸出手,握住他。
夏洛克从火车车尾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