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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觉得不合理。
“夏居正的风流债多得数不清,大家从没放在心上,因为他很自恋,不会为了女人而阻碍他的前程。假如他真是花如雪的旧情人,而义父却因缘巧合看上了花如雪,那只有一个可能……夏居正说服花如雪嫁给义父。”
“可耻呀!这男人。”清清啐道:“铁哥,你一定要将这不要脸的男人处以极刑!”
她愤慨的提议。
“不管夏居正如何花言巧语,即使他真心热爱花如雪,毕竟她已做了我义父的女人达十年之久,今日红杏出墙,又死于非命,夏居正无论如何都别想完好如初的走出刑法堂。”他声音冷冽,目光更寒。
清清留意到,他开始直呼“花如雪”而不叫“雪姨”,看来铁哥也是心口不一,前些天才说不在乎雪姨另寻出路,骨子里其实非常老古板。
她冷哼一声。
“怎么?”他怪怪的瞅住她。
她不客气的把她的想法说出来。
“那不一样。”王之铁直视她的眼,轻声一叹。
“哪里不一样?”清清不明白男人的逻辑。
“我是不反对她离开“天龙帮”的束缚,另寻出路,但在帮内,和亡夫恩爱过的床上与人偷情,就变得龌龊、可耻、不可饶恕。”
原来如此。“你恨雪姨吗?”
“我恨她不给义父留面子,可怜义父一生英勇,死后不久便遭人背叛。”
比起来,“被人奸杀”还比较能博取同情,不至于在老帮主脸上抹灰。大家同仇敌忾的为花如雪报仇,多好?
真相往往都是很丑陋的。
第五章
清清觉得疑云重重。
大家都在传夏居正招供的内幕,纷纷议论那个闪过窗外的人影是谁?不过,也有人反驳,夏居正为了脱罪,杜譔出一个莫须有的人影。
这天,她难得睡了个午觉,醒来仍赖在被窝里,不像晚上半夜醒来身边有人,床的一侧空空的,年轻帮主哪有福气睡午觉?她笑了笑,无意识的东想西想,猛然一惊,从床上坐起身来。
她记得,雪姨被杀的那一晚,她半夜醒来,王之铁没有睡在她身旁。
三更半夜的,他上哪儿去了?
后来她不知等了多久,却又睡着了,等天亮醒来已忘了要询问,因为铁哥搂着她睡得好香,而他的睡相又那么安详迷人,谁会想太多呢?
可是,现在问题来了。
夏居正的供词中,那个闪过窗外的人影,会不会是她最最亲爱的相公?花如雪一案,铁哥亦牵连其中?倘若夏居正所言属实,那么将花如雪布置成上吊模样的,竟是铁哥?
“呸、呸、呸!我在想什么呀?”清清用力打一下自己的脑袋。“铁哥的为人,难道还有令我怀疑的地方吗?真是猪头!”
然而,愈不想怀疑,心里的疙瘩愈深,就这样过了两三天,看丈夫的眼神也起了变化,仿佛他脸上就写着“嫌疑犯”三个字。
“不行!我是他的妻子,应该百分之百的信任他。”
她出去跑跑马:心情舒畅了些,可是等她一坐下来,喝着丫头端来新沏好的龙井茶,那股不安的忧郁重新袭向她。
“如果铁哥不是帮主,我也不是帮主夫人,该有多好?”她苦恼地自语着。“何苦陷入帮派纷争的大染缸里,逍遥自在的行走汪湖,多好!至少不会被卷入这件丑闻案中。”
清清是个出色的幻想家。““帮主”这位子,不晓得可不可以拿来拍卖?叫夏银秋来买好了,她可以送给她未来的丈夫,称心如意的去当她的帮主夫人,而我则拐了铁哥行走江湖去也,皆大欢喜。”
可叹,那只是白日梦。
“唉!现实往往是很残酷的。”堂堂北方第一大帮派的帮主夫人,竟落得常常要叹气,真不是人干的差事。“到底该不该直接问铁哥呢?万一他生气了怎么办?啧啧,想到就害怕。”
当王之铁走进来时,就看见老婆一下子叹气,一下子啐啐念,她有毛病不成?而且,他这么大一个人就站在这儿,老婆居然视而不见,可知她多么沉醉在自己的想象里。
“咳咳!”他清清喉咙。
老婆有听没有到,还在念:“要问?不问?要问……”
“你就干脆问出来吧!”他低喝一声。
“啊、啊、啊!你在这里?”老婆吓得倒退三步,王之铁很不是滋味。
“不是我,还有哪个男人敢踏进内室?”他眉一挑,眼一瞪,清清偷偷咽口口水,直觉不太妙,便以“呵呵呵”的笑声敷衍过去。
“天底下当然只有你敢近我的身啦,铁哥哥。”
“是吗?那么敢问清妹妹,为什么我向前走一步,你便倒退一步?你离我那么远,一副随时准备开溜的样子,是什么意思?”
哎呀!铁哥果然明察秋毫,佩服、佩服!清清心中直夸赞,嘴巴却嘟了起来,一跺脚,直跨到他面前来,抬眼与他瞪视,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气。
王之铁有种滑稽至极的感觉。她看着他,眼中却有一股戒慎不安的神情,他很想伸手抹去,不知怎地却使不上力。
“你到底怎么了?”他很困惑地看着妻子,感到事态严重。
她只好直说了。
“我间你,雪姨被杀的那个晚上,我半夜醒来发现你没在床上,你有一段时间失踪了,你是不是夏居正所看到的那个人影?”她瞪视丈夫的眼神锐利而富挑战性,王之铁却变得很僵硬。
“原来你怀疑我才是那个幕后黑手?”他阴森森地道:“我才刚表态不介意雪姨再嫁他人,半夜里却跑去吊死她以维护义父的名誉,这就是你这几天对我的看法吗?难怪你一再疏远我,原来是把我当成表里不一的畜生了。你也太小看我了,郭、清,清!”
那是咬牙切齿的声音,表示他真的动了肝火。
“我没那个意思……”从她的声音中,可以听出她烦乱的心绪。
“我真感到悲哀。”他冷笑道:“我当你是今生的知己,奈何明月照沟渠,你并不以同等的眼光看我,真是令我寒心。”
“我……只是问一问嘛!你又何必想歪了?”
“是我想歪了吗?”他摇摇头。“不是。你心中起了疑窦,对我生了嫌隙,所以这几天你一再回避我,唯恐我就是那个狠心将雪姨上吊的刽子手!”
甚至,拒绝他的求欢。他心中隐燃起一把怒火。
“我……”她想说没有,但显然都说服不了自己,又如何去说服铁哥?“只要你亲口对我说,那个黑影不是你,我自然相信你。”
“我不会给你答案,答案你自己去找。”他那冰冷的语气使清清心惊肉跳。“从今天起,我睡书房,不会再自讨没趣了。”
他转身要走,清清拉住他的袖子。
“铁哥……”
“我不要一个不信任我的妻子!”
他一甩衣袖,她只能放手,眼睁睁看着他扬长而去。
事情怎会变成这样呢?清清问自己。
他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想休妻吗?
天哪!铁哥的自尊心这么强,半点不容人污蔑,她居然在太岁头上动土,这下子可不摔坏了铁饭碗?
想想他平日的诸多好处,百般体贴,若要再挑剔,只怕老天也要骂她不知足!
而她居然被鬼迷了心窍,怀疑自己的丈夫,实在大错特错,怪不得他一怒拂袖而去。
如今,她该如何挽回他的心?
“我真是猪头啊!”她只有拚命骂自己了。
思量再三,她破天荒的下厨煮了一碗什锦面,给铁哥当消夜吃,作为赔礼。不过,因为技术太烂,面煮得有点糊,卖相奇差。
“管他的!诚意最重要。”
清清亲自端了面走进书房,眼睛一溜,王之铁坐在窗前,手里拿着一本书,用最古怪的眼神瞅着她。
“铁哥,我为你下了碗面,快趁热吃。”说着把面搁在小桌上。
“这是什么东西?看了就倒胃口。”他冷道。
她浑身一僵,就怕他泼冷水,果然冷水兜头倾倒下来。
“这是我亲手煮的,虽然不中看,但味道还可以,不信你吃一口看看。”她见他连看都不看那碗面一眼,心中气苦,眼泪都快飙出来,随即怒道:“你怕我毒死你啊!不吃算了,我自己吃。”坐下来就将一团面吸进嘴里。哇塞,好咸!
好女不吃眼前亏,她放下筷子,不知不觉的抬起下巴绷着脸说:“我承认我怀疑你是我不对,想跟你赔罪,你又不领情,算啦!我郭清清不吃嗟来食,以后会闪得远远的,不再使你看了讨厌。”
这回换她甩门而出,回到房内便开始收拾行囊。
“是你先闪避我,我若再留下来,也太没骨气了!铁哥啊铁哥,不是我不守信用,而是想还你一个清静。”
她带足银票、银两,准备云游四海去也!
反正她本来就不稀罕当帮主夫人,令她不舍的是铁哥本人,想必今晚他也不好受,心充满了纷乱、有待整理的思绪。
恩爱夫妻一夕别离,简直不可思议。
“这才叫人生吧!”她眼睛眨了眨,有点想大哭一场。
幸好,她有她的理想,如今正是实现理想的大好时机。
“再会了!铁哥。”
郭清清跨出“天龙帮”,又开始作她超凡入圣之大侠女的美梦了。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王之铁默默地将那碗又咸又难吃的面,吃得涓滴不剩。
※※※
屋漏偏逢连夜雨。
快马驰出“天龙帮”总舵的地盘,突然下起倾盆大雨,只有在七里长亭外的破庙里躲雨。清清连叹气都懒得叹气,出门在外,吃苦受罪是正常的。
从阴暗处闪出一个人影,她吓了一跳。
“是你?死小孩!”
“是你?秀逗侠女!”
两人同时出口,都怔了一怔,又同时发火。
“死小孩,告诉你不准诬蔑我,我乃堂堂济弱扶倾的一代侠女……”
“秀逗侠女,你眼睛脱窗了吗?我昂藏七尺之躯,俊美非凡,哪里像小孩?”
大眼瞪小眼,都有些火气,也都年轻气盛不服人,像幼狮遇上小母虎。
“只有奶娃儿才会强调自己壮如泰山。”清清以笑面虎的嘴脸道:“啊,忘了告诉你,你苦寻不着的沈拜金,原来在“天龙帮”担任刑法堂堂主一职,多么威风的女堂主哪!连帮主夫人我都非常佩服她的能耐。”
她在暗示什么?第一,他的心上人在她的管辖之内;第二,他最好识相一点,别再出言不逊,免得替心上人添麻烦。
宋迟冷笑。“你在欺负人时,怎么就忘了我是死“小孩”?”
“小鬼,你见到沈拜金没有?”她一挥手,表示细节不重要。
“如果你不要叫我小鬼、死小孩,我也可以不叫你秀逗侠女。”
“成交。”清清不太满意被人岔开话题,当帮主夫人的后遗症吗?“小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谁是小子?”宋迟左右张望,他生平只让一个女人,就是沈拜金。
“哼!你爱做大,果然幼稚。”清清神色自若的反讥道:“真教人揑一把冷汗呀!幸好,沈拜金有一位指腹为婚的夫婚夫,否则被你这位幼稚的宋大侠缠上,一生的幸福全化为泡影。”
“她才没有未婚夫,我绝对不允许!”宋迟活像刺猬。
“你见到沈拜金了?”
“那又如何?”
“哈哈,你如今人在破庙里,那表示你被沈拜金轰了出来,连留你在帮中作客都不肯,可怜哪!”
“那……那是因为你们天龙帮发生怪异命案,她身为堂主※※乏术,我体贴她,所以暂时消失一下。”
“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只能同甘不能共苦。也对啦!你又不是她丈夫。”清清快活道。捉弄人真快乐,被铁哥“逼”出家门的窝囊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