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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灿挣脱开他的手,跑回到李锡忠面前:「将军你这是要做什么?]
李锡忠答道:「属下得太子密令,冀州此地疫病肆乱、药石无用,为防进一步扩散危害其他各州府,特命属下带人送走军饷物资后,速返冀州用尽一切方法阻止疫病蔓延,但现在,已经不是疫病蔓延这么简单了……]
秦灿听到他这么说,耳边传来树木倒下的巨响,以及军士喊着号令拉动绳索、正利用山头上的树搭简易屏障的声音,后面更有箭手一字排开随时待命。
秦灿骤然明白李锡忠刚才那番指示的意思。
「你要杀相柳?]接着眼睛圆睁了一下,情绪蓦地激动了起来:「不行!本王不允许你们这么做!]
李锡忠脸上露出不解:「王爷为何要阻止属下?]
秦灿一下被问懵,其中的缘由太过复杂,没有这么多工夫和李锡忠一一解释,他决计不会同意他们将颜璟置于死地的:「你不要问那么多了,你所见到的那个是『颜璟』,所以本王是绝不会允许你们对他动手的!]
李锡忠皱了下眉头:「就是王爷曾经告诉属下的——那个占用了岑熙公子身子的山寨三当家?]
在押运军饷物资离开云龙山的时候,李锡忠曾对跟在秦灿身边这个面容很像岑家公子、但气质和举止却完全不同的「颜璟]起过疑心——因为又从太子那里听说岑公子也和小王爷一起来了冀州,便向他打听了一下『怎么没见到岑公子?而这个和岑公子很像的人又是谁?莫不是岑公子失散在外的兄弟?』嚴噤盜魰
秦灿当时心想是瞒不住的,所以一五一十将在岑熙遇难以及颜三移魂到岑熙身体里的事情告诉了李锡忠;李锡忠当时听完确实不信,但看秦灿认真的表情,才确认这不是在和他玩笑。
——故而这会儿秦灿说到颜璟,李锡忠懵了一下才在脑海里把人给对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秦灿无意啰嗦,将袖子用力一甩:「反正你们看到的那条九头蛇就是『颜璟』,本王会想办法让他恢复原样的!]
李锡忠浓眉一蹙,声音低沉而犹豫:「小王爷确定、我们还有这个时间吗?……]
秦灿愣了一下,然后顺着李锡忠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却是一惊,急忙撩起衣摆脚跨出了忠义堂——眼前的情状让他一时半张着嘴说不出话了。
就在他和岑熙还有既醒说话的时候——整个云龙山的山头仿佛烧焦一样,原本积了一层厚厚的雪,虽经过前面那一阵的地动山摇,树木倒了一大片,地面也开裂下陷,但此刻看到的却是宛如传说中地狱的景象。
焦黑的地面还在噗噗地往外冒着黑色的黏液,腥臭的气息充斥鼻端,吸进胸口、燃起灼痛的感觉,远处「轰]的一声,有山头崩裂倒塌,但另一处又有地面高高耸了起来,似乎地底有什么正在缓隆的游走。
再回头,就见到变成焦黑的土地像是被水湮开的墨迹那样,向着四周扩散出去,白石镇的方向已经看不到了村镇的影子,而青花镇也就在不远之外。
秦灿倒抽了一口冷气。
——「传说里的相柳,巨大覆天,九个头可以分吃掉九座山头]
昨晚见到的相柳就已经如此巨大,那不过是刚刚恢复的模样,如果真的让他恢复昔日的模样,岂不是……
秦灿摇了摇头,他无法想象后果;传说是真的,但那个时候有『大禹』来阻上;而如今,仅凭凡人之力要如何和『上古凶神』抗衡?……
恐怕用不了多久,整个九州大地便就尽毁在相柳之手,但是……
秦灿像是受了沉重的一击,身体晃了一晃,眼睛直直地瞪着远处绵延千里但已经寸草不生的云龙山,嘴唇翕张,喃喃出声……
「但它是颜璟。]……
第十章
李锡忠却不给秦灿多加思考的机会,转身朝着身后的将士做了个手势:「众军听令!]
「不要!]秦灿忙一把拉下李锡忠的手,但他那声「放箭]却已经落在耳边。
下一刻箭头绑着油棉的长箭:「——咻咻]划破墨沉的天际;一团团飞射出去的火焰像是天上落下的璀璨星辰,一瞬间照亮了夜空,也让秦灿等人得以看见在山下蠕动的那黑色的东西——
「片片鳞甲光亮可鉴,在那些点燃的箭落下的时候,剧烈扭动,隐隐还有『嘶嘶』的声音传过来。]……
一排人射完,后面一排接上;秦灿愣了一下,张开手臂挡在他们之前、「住手!本王叫你们住手!]——大有再敢动手,就先朝着他来的架势。……
将士松开手上绷紧的箭弦,纷纷看向李锡忠等待他的号令。
李锡忠皱眉看向秦灿,又看了眼山下,情势危急容不得多等半分,但秦灿这样用自己的性命做要胁阻拦他们,让他很是为难。
抬手正要下令让人将秦灿请到安全的地方,蓦地从身后山下旋起一阵厉风,卷着刚才那阵因颤动而从山上滚下的碎石,同时吹得人的衣袍掀飞,发出布帛撕裂的声音。
眼前一片飞石乱溅,让人睁不开眼。
李锡忠用手臂挡着脸,却觉天色越发昏暗,还有种巨大的压迫感自头顶袭来,感觉风势已去,将挡在面前的手臂放下,抬头看去,却被矗立面前的巨物给深深震撼住,身后的将士也都发出阵阵惊叹。
乌云密布的天空低得仿佛就压在了头顶之上,空气里的腥臭味让人喘不上气来,而此际让李锡忠等人惊讶到身体不能动弹的,是一只巨大的蛇头——
它绷紧了脖子高高挺立起来,猩红的眼珠在暗夜里熠熠发亮,它是那样的巨大,在火把的光亮下,鳞甲油亮如玄铁铸造,蛇身宛如擎起苍穹的天柱,蛇头好似抬起了天上的密云,站在它面前的凡人,细小如蝼蚁。
秦灿愣怔了一下,回过神来,嘴里很轻地念了一声「颜璟],有些微破碎的声音刚落下,看见一些黑色的液体顺着蛇身往上方游走,一直到低下来看着他们的蛇首之上,渐渐汇聚成人形。
秦灿心里激动了一下——因为之前他亲眼看见章殊要让颜璟的意识消失,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他,忙上前了两步。
「颜璟,你还好吧?章殊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颜璟没有答他——只是站在蛇首之上低下头来看着秦灿,眼神平静如没有波澜的水面,同时也是那样地黯淡,看不到昔日任何一丝的光彩。
半晌,没见他开口,却有一个深沉低哑的声音传来,在天地间回荡。
——「你赶紧离开这里……]
还是如之前那样,一味地赶秦灿离开此地。
颜璟见秦灿表情决绝地用力摇头,便道:「笨猴子,我知道你自己心里下定了主意,别人就很难说动你;但自从昨晚章殊出现之后,我就觉得自己没有办法控制相柳的血肉身躯,恐怕再过不久……]
「——即便是这样,我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走的。]秦灿说道:「我没有忘记我说过的话——不论怎样,我都不会让你有事的,如果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也绝对不会离开你……]说着,缩在袖子里捏紧成拳头的手抖了抖,接着抬起来伸了出去,试探性地触上面前那条巨蛇的蛇身。
——触手有一丝微凉,还有一些湿腻;压下胸口翻涌的不适,秦灿闭上眼睛,张开手臂环上蛇身,像是安抚那样,轻抚它的鳞甲,嘴里低声轻喃:「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颜璟……]
头顶之上却是传来一声长叹:「笨猴子,我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现在错已铸成,只能尽力不要让这个错误再延续下去……]
秦灿听出来颜璟话语背后的意思,紧紧抱住蛇身不肯松手:「不要——颜璟,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你?我要这样才可以救你?……]
「就算救得了——那也不是颜璟了。]语气深重得令人听之绝望无奈。
「不管你怎样,不管你是人还是相柳——你都是颜璟,你在我眼里从来都是颜璟,没有变过,一直都没有变过!]秦灿说着,只觉温热的液体再也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声音嘶哑着,激动重复着同样的话。
他不想颜璟就这么消失,不想这么一松手,便从此再也看不见,纵然他好不容易接受了颜璟已经死了这一事实。
但现在还能看得到他,知道他还有意识,就总还有办法的——他可以去求助既醒,可以去找傅晚灯,或者去翻古书;「对]、在章殊的破庙里找到的那些纸张里说不定就有移魂的办法……
秦灿突然想到了什么,松开了蛇身,退到能看清楚站在蛇首之上的颜璟的地方,视线相对:「颜璟,你等着,我去给你找具新鲜的尸体,这样你就能活过来了……这样你就能……]
却被颜璟眼神锐利地扫了一眼:「——不要和章殊犯同样的错误。]
「但是……]
他就是这么的自私,只想留住眼前这个人,不管用什么方法,就算逆天也心甘情愿,只因为,就算有下一世、还有再下一世,但要怎样才能从茫茫人海里找到他?
——又或者,只有自己一世世的寻找,而那个人却早已自天地间消失……
云龙山的他处传来不知什么的低嚎;夜色里,陆续有红色发亮的光芒升到半空。
颜璟「呜]地一声悲鸣,捂住脑袋弯下腰,秦灿就见他发丝飞扬,手上似有片片墨色的鳞片张开——在他抬起头来的时候,瞳仁和相柳一样,透出骇人的红光。
秦灿被吓得后退了一步,因为脚下都是碎石,一个没有踩稳差点摔在地上,幸而被岑熙一把扶住,但半张嘴惊慌不知所措的样子,就像是被吓得脚软站不直一般。
见状,颜璟嘴角微微一弯:「不管你嘴上怎么说,心里还是会害怕的吧?]
秦灿愣了一下,接着像是为了证明什么那般将扶着自己的岑熙的手推开,腰背挺的笔直,昂首与颜璟视线相对:「我如果害怕的话……我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颜璟一下睁大了眼睛,表情怔了怔,接着有点没好气地带着无奈勾起嘴角,撇开头去,似笑非笑。
那一刻,秦灿心里砰然一跳,只觉一切都宛如昨日——『似乎回到了县衙里,明知道会被打,但自己总是忍不住要和颜璟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有时候果不其然地收到两下拳头,有时候便将他逗得如此轻笑……』
「原来你到现在都还没有放弃吗?]
章殊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打破了秦灿脑海中的回想。
秦灿等人循着声音望过去,就见他捧着一个当初和被颜璟摔破的、差不多样子的坛子站在那里:「那老夫就让你仔细看清楚,眼前这个还到底是不是颜璟……]说罢,将坛子的封口打开。
——就和当时颜璟摔破了坛子的时候一样,没见什么东西从坛子中出来,但周围遽然旋起一阵烈风,卷着断裂的树枝和地上的积雪直入天际,但仅仅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
「呃……啊!]
站在蛇首上的颜璟一下跪了下来,身形也不再那么清晰,仿佛照在水面上的影子,虚幻缥缈。
「颜璟、颜璟!……]
听到秦灿的声音,颜璟眼眸一澟,眼底有红光闪现,被他努力压了下去,像是和另一股力量费力抗衡着,但那被压制下去的红光马上又更加熠熠地闪亮起来。
颜璟似乎深感不行的样子,用尽所有的力气冲着秦灿喝道:「——快走!离开这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