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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这玩蜂的杨老儿,结仇极深,他处心积虑,下了数十年的工夫,配养了巨大奇毒之蜂,目的就是要找我清结一笔旧恨,因此,不论我们动手时谁胜谁败,都不许你出手相助。”
方兆南怔了一怔,默不作声。
那盲目道人大声喝道:“你必须得答应老夫之言,我才能放得下心。”
蜂王杨孤忽然转头,双目暴射出两道凶光,凝注在方兆南的脸上,道:“你如一定想帮助他,那就此刻加入,如待我伤了他之后,你再出手相救,那时,无疑以卵和巨石相撞。”
方兆南道:“那道长对我疗伤有恩,受人点滴,当涌泉以报,依据武林间的规矩,在下是不能袖手旁观……”
盲目道人大怒道:“那个要你报答我了,哼!不识时务!”
方兆南不理会那盲目道人之言,接道,“但两位老前辈却是要清结昔年积下的一笔旧恨。往事前尘,晚辈既不知两位老前辈的结怨经过,更无法妄论谁是谁非,因此,一时倒无法决定,是否该出手相助。”
蜂王杨孤怒声喝道:“好小子,口气倒是不小!”
方兆南长叹一声,接道:“最好两位老前辈能够放弃昔日一段恩怨,免得让晚辈又目睹一次上代武林前辈们又一次残忍的仇杀。”
他这两句话,似是发生了巨大的力量,两人的脸上,同时泛现出黯然之色。
蜂王杨孤两目中暴射出的凶光,也缓缓收敛起来。
那盲目道长,却缓缓垂下了头。
方兆南道:“两位老前辈既然已是古稀之年,想必知道南北二怪了……”
蜂王杨孤突然抬起头来,双眉耸动,目中神光闪闪的厉声喝道:“住口!老夫积存于胸中数十年的怨恨之气,岂可被你一阵花言巧语掩过……”
他仰脸望天,自言自语的接道:“我这数十年的工夫,岂能白费了吗?”
那盲目道人突然从怀中摸出一个一尺多长,金光灿灿,形如竹节之物,冷冷说道:“姓杨的,我虽然瞎了两眼,但也未必就会败在你的手中。
你既然不愿罢手,那就早些动手,分个生死出来,反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蜂王杨孤一阵哈哈大笑,道:“这话不错!”
一拍木笼,登时有数十只巨蜂飞了过去。
这巨蜂看似笨大,但飞行起来,却是迅快。灵敏,大胜常蜂,双翼展动之间,已到那盲目道人身前。
只听那盲目道人大喝一声,手中木杖急抡而出,一股劲风,扫了过去。
那一线飞去的巨蜂,被那木杖劲风一逼,立时散成一片,上下左右,分向那盲目道人冲去。
蜂王杨孤纵声长笑,道:“瞎老道,只怕你今日连我这宠毒蜂之威,也是难以逃过了!”
那盲目道人冷笑一声,手中那形如竹节的金筒突然一抡,一道火光,由那金筒中喷射出来,火焰爆出数尺方圆大小,十余只毒蜂,尽被烈焰烧死。
蜂王杨孤看得呆了一呆,道:“好啊!你倒是早已有备了!”
方兆南正在替那盲目老道担心,凭藉手中那根木杖金筒,绝然无法挡住蜂王杨孤手中那笼巨大毒蜂的围袭,却不料他手中金筒,竟然能喷出火来。
而且火焰暴烈,远喷及丈,心中暗暗笑道:“想不到这位盲目道长,竟然是一位极工心计之人,竟能防患未然,早已准备,看来那金筒中蕴藏的烈火,倒是这巨蜂的克星了……”
只听那盲目道人高声说道:“你费了数十年工夫,集天下群蜂配养巨形毒蜂,在下岂能后入,自然该想出个对付你那巨毒之蜂的法子了!”
蜂王杨孤似是对那辛辛苦苦配养出来的巨蜂大力爱惜,眼看巨蜂攻袭无效,竟是不肯再让它们白白送死。
他放下木笼,怒声喝道:“看看你那喷火金筒能否伤得老夫?”
大喝一声,冲了上去。
那盲目道人迅快的把金筒藏入怀中,说道:“老夫虽然双目尽盲,但还不愿凭藉喷火金筒伤人……”
木杖横抡,扫了过去。
蜂王杨孤动作奇快,纵身欺攻之时,双手已然从怀中摸出了一对钢环,只听一阵叮叮哆哆,左手之三钢环疾向木杖上击去,右手钢环却疾向前胸点去。
盲目道人虽难见物,但他举动,却似和有眼之人一般灵活,疾如飘风的向后闪退三步,手腕一振,木杖当胸点去。
蜂王杨孤大喝一声,双环施展开快速的攻势,但闻环声叮咯,白光闪飞,一招接一招的尽都是疾攻招术。
那盲目道人却是严持守势,木杖配合着闪避的身法,封架还击,从容不忙。
方兆南看两人攻拒之间,招术神妙,不自禁的全神贯注,忘去了膝间伤疼。
但见两人身形愈转愈快;手中兵刃的变化更奇诡,百合之后,人影顿沓,但闻杖声呼呼,钢环叮咯,周围一丈之内,断草沙上,滚滚飞扬,已无法看清两人的身影。
这是一场武林罕见的激烈之战,双方攻守力拼,各擅神妙。
方兆南正自看得入神,忽觉双腿伤处,一阵剧疼攻心,知道又至伤势发作时辰,赶忙放松肌肉,闭上双目,尽量使心情平静下来。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膝间痛苦大减。
耳际间已不闻钢环叮哆和木杖的啸风之声,不禁心中一动,暗道:“难道这两位老人已经拼出个生死了吗?”
想到一人横尸庭院的惨境,忽然觉得眼皮十分沉重,竟难睁开瞧瞧。
凝神听去,环绕耳际的是一种不绝如缕的嗡嗡之声。
那是蜂王杨孤带来的一笼巨蜂,巨蜂大都无恙,但不知它们的主人生死如何?
方兆南忍了又忍,仍是难按下好奇之心,缓缓启目望去。
眼前的景象,并非他想象的一般,那盲目道人和蜂王杨孤,都仍然完好无恙,两人仍然正作着舍死忘生的恶斗。
只是两人此刻已由招术兵刃的相搏,转变成各以内功相拼了。
只见两人各自凝神而立,那盲目道人举起木杖,手横胸前,侧茸静听,蜂玉杨孤却瞪着一”双眼睛,凝注着那盲目道人,静站不动,但双方头顶上都滚着汗水。
方兆南心知双方都已运集了全身功力,一发之势,定然如排山倒海一般,怵目惊心。
看两人头上滚落的汗水,想来两人早已拼过数招,但仍是个不胜不败之局。
只听蜂王杨孤沉声喝道:“瞎老道,想不到这几十年来,你的武功精进了很多啊!”
盲目道人道:“好说,好说,杨兄的武功,也是越来越高强了!”
蜂王杨孤道:“兄弟这几十年中,除了配养这毒蜂之外,时无刻不在精研武功,那知仍是无法胜你这个双目全盲之人。”
盲目道人道:“哼!这几十年来,兄弟也没有闲着啊!”
蜂王杨孤道:“看来咱们今日这一战,又是难以分出高下了!”
盲目道人微微一笑,道:“大概是两败俱伤之局……”
余音朱绝,杨孤突然一抖手中钢环,扫了过去。
那盲目老人心什甚深,似是早已料到蜂王杨孤会突然施袭,说话之中,仍是暗中戒备,杨孤钢环一动,他已惊觉,一吸小腹,陡然后退了三步,木杖疾向环上扫去。
蜂王杨孤好不容易抢得一着先机,那如何肯甘心再让那盲目道人扳回,手腕一沉,钢环脱手飞出,击向那盲目道人丹田穴。
那盲目道人万没料到蜂王杨孤竟然会把兵刃当作暗器,打了出去,只觉小腹丹田要穴一疼,身不由己的向后退了两步。
蜂王杨孤一侧身子,借机向前冲去,斜里一掌拍了出去。
那盲目道人“丹田”要穴被伤,神志已经有些不清了,那里还能躲避开蜂王杨孤这迅快的一击,只听砰然一声,掌势正击在肩头之上。
方兆南暗暗急到:“糟糕!他武功再强,也难挡得那蜂王杨孤这一环一拳……”
果然,那盲目道人身子摇了两摇,一跤摔倒地上。
但闻蜂王杨孤纵声大笑,道:“哈哈!瞎老道,你昔日威风何在?我杨某人心头积存数十年的怨恨,今日总算得到了补偿。今生之耻已雪,虽死何憾!”
方兆南高声喝道:“住手!暗施鬼谋算计一个双目尽盲之人,算得了什么英雄人物!”
蜂王杨孤已经转过身来,准备取过木笼,放出巨蜂,活活把那盲目老人螫死,听方兆南一声喝叫,陡然停下了脚步,回头喝道:“好小子,你骂那个?”
方兆南冷冷说道:“你暗算一个双目尽盲之人,岂是大丈夫的行径?”
蜂王杨孤冷冷说道:“老夫和他仇深如海,那里还顾得什么暗算不暗算?哼!识时务的少管闲事,或可留下命在,再要多口
忽见方兆南脸色大变。
原来那盲目道人借蜂王杨孤和方兆南谈话之机,悄然爬起,拼耗最后一口真气,摸过木杖,潜运内力,无声无息的扫出一杖。
木杖击中蜂王杨孤之后,木杖上的力道才陡然发了出来。
蜂王杨孤惊觉之时,木杖已然击在胯上,砰然轻震声中,胯骨应声而断,整个的身躯也被那木杖蓄蕴内力,弹震的飞了起来,摔倒在七八尺外。
那盲目道人一杖击中蜂王杨孤,纵声大笑,道:“杨老儿,瞎道爷一生中从不吃亏,你把兵刃作暗器,脱手飞出,打了我一环,我还一杖,咱们彼此间,谁也不……”
语声陡然中断,身子摇了两摇,木杖脱手落地,一跤坐在地上。
方兆南眼看两个武林中绝代高手,力拼数百招后,仍是半斤八两,只道这场杀劫可以免去,却不料两人却都伤在彼此的暗算之中。
只见蜂玉杨孤,拼尽了余力,挣动着向那木笼爬去,显然他要藉仗那巨蜂之力,来对付那身受重创的盲目道人。
方兆南忽觉一股悲痛之气,由心底直泛上来,不自禁滴下来两点热泪,暗暗叹道:“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上亡,这两句通俗之言,不知用了多少人生死的堆积,体验出来!”
他缓缓捡起身侧竹杖,架在两肋之间,跃出室外,飞落到蜂王杨孤的身前,低声问道:
“老前辈伤得很重吗?”
杨孤只道他有意加害,停了挣扎爬动之势,冷冷说道:“你可是想伤害老夫吗?”
他内腑之中,已被那盲目道人一杖震伤,全凭数十年精修内力,保留一口真气,支持着他开那木笼,放出毒蜂的愿望。
眼下见方兆南飞跃而来,心知愿望难偿,提聚的一口真气,登时散去,张嘴喷出了两口鲜血来。
方兆南轻轻一叹,缓缓坐了下去,说道:“老前辈不要误会,在下并无加害之心,唉!
两位都已是年登古稀之人,身历了半生恩怨,这等年纪了为什么还看不开呢?”
蜂王杨孤轻轻的咳了一声,又吐出两口鲜血,说道:“可惜你说得太晚了!”
方兆南看他吐出的鲜血之中带着一块块的内脏,暗里叹息二声道:“他内脏已被震碎,看来是难以再活了……”
忖思之间,突听那盲目道人说道:“杨老儿,你报了仇啦!我内腑被你震裂,丹田要穴亦受重伤,决难再活过一个时辰了!”
蜂王杨孤重重的喘息几声,说道:“你那一杖震得我心脏碎裂,只怕我连一个时辰也活不过啦!”
方兆南长长叹息一声。道:“两位老前辈现在后悔了吗?”
蜂王杨孤一双失去神采的双目,突然暴射出动人的神光,冷冷说道:“老夫生平从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