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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现在我的心还很乱。”
刘裕和屠奉三露出会心的微笑,他们是故意营造出这样的形势,如果那陈公公真的是天师军的奸细,便没法先一步掌握他们最后决定的计划。
为了杀死干归,他们两人绞尽了脑汁,施展出浑身解数。
屠奉三道:“今晚我们只要能做到三件事,干归肯定没命返回荆州。”
司马元显道:“哪三件事?”
屠奉三从容道:“第一件事是诱敌。”
司马元显大讶道:“诱敌?还有什么好诱敌的?敌人不是早中计了吗?”
屠奉三道:“公子勿要怪我无礼直言,兵家其中一个大忌,就是低估敌人。从我们多方面收集回来的情报,得知干归是个精于刺杀之道的专家,兼得巴蜀谯家的全力支持,故希望借桓玄向东发展,来个浑水摸鱼。今次随干归来的虽然只是区区五十人,却无一不是高手,如果不是武功高强,便是另有专长,例如搜集情报、刺探偷窃、火器毒药、易容改装,至乎江湖上的旁门左道,可说是人才济济。”
刘裕接口道:“公子这七、八天来,肯定出动所有人手去探听干归一方的情况,但公子有摸着对方半点踪影吗?由此便可窥见干归的高明。”
司马元显当是被他说中,点头道:“情况确是如此。”
屠奉三道:“对方唯一可寻之迹,就是奉桓玄之命来刺杀刘兄,不到黄河不死心。所以我们才能凭任妖女说的几句话,推测到今晚淮月楼之会,是个精心设计的陷阱。由于干归是主动出击,又有充足的准备时间,兼之不乏人手,所以他可以谋无遗请地计算每一个可能性,避免任何错失,更会想及可能被我们看破他的阴谋,而拟定好进退之策。我敢说一句,如没有非常手段,即使干归刺杀失败,仍可以安然脱身。”
司马元显兴致盎然的道:“今晚的行动愈来愈刺激有趣了,我们究竟有什么非常手段?”
屠奉三道:“干归是不会躲在船上不做任何事的。为了知敌,他会布下一个监察网,对与刘兄有关系的人,一天十二个时辰的展开严密监视。例如公子、王弘和谢家。每一个新的情报,都会立即传给干归,再由他归纳分析,作出判断。”
司马元显道:“我每次出门,都非常小心,尤其到这里来,更是做足工夫。”
刘裕道:“如对方有精于追踪跟蹑的高手,是很难瞒过他们的,青溪小筑该已被识破,有个假设是他们只大约晓得在这一个区域,尚未能肯定确切的位置。”
司马元显愕然道:“为何不早点提醒我呢?”
屠奉三微笑道:“这正是诱敌之计的一个重要部分。”
司马元显恍然道:“原来如此。”
刘裕道:“干归只有一个刺杀我的机会,所以除非他认为是万无一失,否则绝不会行动。我们的诱敌之计,便是要干归误以为今晚的行动十拿九稳,毫无疑心的进行。”
司马元显困惑的道:“如果对方确实有一个严密的监察网,我们的人手调动,如何瞒过他呢?”
屠奉三道:“这方面待会再说,先谈诱敌方面。方法很简单,就是要令敌人感到‘一切如常’,例如宋悲风照常往谢家去探大小姐,公子则进宫办事诸如此类,当干归收到这些信息后,便可以作出判断,以为刘兄并没有察觉今晚的约会是个陷阱,那诱敌的计策便成功了。”
司马元显道:“我只是假装入宫,对吗?”
屠奉三知道他迷失了,再没法保持自信,变得更依赖他们。事实上他是对司马元显用了点手段,既令司马元显大致掌握整个行动,也使他感到无法驾驭如此复杂微妙的部署,免致他因急于表现而影响成败。今次临机制胜绝不容有失,错过了机会将不会再有,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只信任一个人,就是自己。这并不表示他不信任刘裕的能力,但因刘裕要以身作饵,指挥的重责已落在他肩上。
屠奉三笑道:“这个当然!今晚还要仰赖公子指挥全局,至于细节安排,待我们把全盘策略交代出来,请公子考虑,如公子认为可行,我们才依计而行。”
司马元显大感受落,欣然道:“第一步的诱敌我已弄清楚哩,第二步又如何呢?”
屠奉三道:“诱敌是否成功,会有迹象可寻。当干归认为没有可疑,可以进行刺杀,就会倾巢而出,把所有人力物力投进行动去,到达预先拟定的攻击位置。这时他会撤去整个监视网。好集中全力以求一战功成。事实上监察网亦失去了作用,因为消息再不能像先前般传达。所以只要我们对他的监察网进行反监视,我们便可以确切掌握干归有没有中计,更晓得于何时展开行动而不会打草惊蛇。”
司马元显听得头都大起来,道:“前一部份我明白,但如何可以对敌人的监察网进行反监视呢?”
刘裕道:“这方面由我们负责,屠兄这几天做了很多工夫,由随他来的一流反侦察好手负责,他们亦变成独立于我们行动部队外的奇兵,敌人该完全不晓得他们的存在。”
屠奉三冷哼道:“表面看来是敌暗我明,实际上却恰好相反。干归该仍末晓得我来了,所以注定他要饮恨建康。”
刘裕生出奇异的感觉,这场在建康进行得如火如茶的暗斗,不单是与桓玄的一场角力,且是与桓玄正面交锋前的前哨战。干归于桓玄阵营里的功用位置,等于以前为桓玄办事的屠奉三,谁胜谁负,将证明究竟是新不如旧,抑或旧不胜新。
屠奉三的话大添司马元显的信心,哪还会计较瞒着他去进行对敌人的反监视。大喜道:“原来表面看来如此简单的一个行动,内中竟有这么多学问,难怪你们说若没有非常手段,将没法杀死干归。”
屠奉三道:“换了琅玡王在处理此事,他也懂得用这种种手段。”
司马元显见他称赞老爹,更感受用,点头道:“对!我爹对付敌人的手段也非常高明。今次他肯放手让我去做,正是要我跟两位好好学习。兵书我读过很多,但如何活学活用,尚要从行动中去实习。”
两人都生出异样的感觉,司马元显不时向他们透露类似的心声,表示他愈来愈对他们推心置腹,失去戒心,有点大家都是江湖义气兄弟的味道。
司马元显搓手兴奋的道:“第一步终于弄通了,下一步又如何呢?”
屠奉三集中心神,沉声道:“诱敌成功之后便是知敌,此为兵法中的兵法,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司马元显道:“是否当敌人进入攻击位置后,我们派出探子去掌握对方的情况呢?”
屠奉三道:“在一般对战的情况下,这是最直接了当的方法,但在这场暗战裹却派不上用场,动辄功亏一篑。当干归和他的人进入攻击的位置,他们的警觉性会提至最高,附近的任何风吹草动,均难瞒过他们的耳目。如果我们还派人到处搜寻他们的踪影,只等于明告敌人我们晓得他们的计划。”
司马元显愈听愈感兴奋和刺激,虚心问道:“那如何可以知敌呢?”
屠奉三手掌按往摆在三人之间的图卷去,从容道:“要做一个成功的刺客,不但要有本领、有视死如归的决心,还要清楚掌握行刺目标的行踪,拟定最佳的行事位置、把握最适当的时机。我们并不知道敌人会于何时何处下手,却清楚己方的情况。可以这么说,主动权是操在我们手上,敌人则是给我们牵着鼻子走。例如刘兄何时离开淮月楼,于戒严令实施的前或后,将会直接影响敌人的部署。”
刘裕向司马元显笑道:“有没有听夫子教学的感觉,这一课叫刺杀课,这方面我也是外行,所以听得津津有味。”
司马元显欣然道:“哈!确有这样的感觉。”
两人既要司马元显与他们衷诚合作,但又怕伤害他的自尊心,不能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向他发出指令,所以须不时照拂他的情绪,令他觉得自己是主事者,而不是任人摆布。而事实上没有司马元显的支持,纵然他们有孔明之智、张良之计,亦没法付诸实行。
屠奉三继续道:“敌人究竟会在淮月楼之会前下手,还是之后下手,是我们必须作出判断的,公子有什么意见呢?”
司马元显似欲冲口而说“没有意见”,但显然不愿在两人面前表现得这般窝囊,沉吟片刻后,道:“我真的从没有想过对方会在到淮月楼途上发动攻击,或许是因为你们说过对方会用毒,而这只能在淮月楼众会时施展。”
屠奉三道:“公子一语中的。实情确是如此,首先是只有当刘兄在淮月楼现身,干归才可以确定刘兄的位置,否则如果刘兄并不是随王弘的船到淮月楼去,岂非误中副车吗?”
司马元显见自己终于有点“表现”,眼睛都亮了起来,点头道:“确是如此!确是如此。”他并不是愚笨之徒,可是比起屠奉三和刘裕,是有一段距离的。
屠奉三道:“其次是用毒的问题。首先是有否这样的需要?因为万一一个不好被识破,不单会祸及聚会的内奸,还会败露整个阴谋。”
两人同时盯着司马元显,待他发表意见。
司马元显今次信心增加了,皱眉思忖片刻,道:“我认为用毒是必须的,首先是对方既有用毒的高手在,自然可以想出施毒的万全之策,其次是在夜晚的秦淮河上,不论对方用上那种手段,要杀像智勇兼备如刘裕者,机会仍是非常渺茫,否则刘兄早死了好几次了。哈!我说得对吗?”
屠奉三和刘裕一齐动容,司马元显这番分析非常老到,尽显他美玉的本质。
屠奉三道:“好!我们就这么断定敌人会用毒。现在轮到下一个知敌的问题,就是敌人会选在淮月楼下手,还是返回乌衣巷时在船上才动手呢?”
司马元显奋然道:“聚会在淮月楼顶层临河的北厢举行,参加聚会者人人有家将高手随行、在厢房外把守,突袭是没有可能的,那更不是刺杀的理想环境,除非干归的人能化身入房伺候的婢女。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刘裕道:“又解决了一个问题,敌人将于我离开淮月楼时行动。现在另一个问题来了,如果我不乘便船随王弘离开,而是独自一人走陆路回家,情况又如何呢?”
司马元显一震道:“我明白了,这就是你们的计划,牵着敌人的鼻子走,诱他们踏进我们布下的天罗地网去。”
屠奉三道::晅正是最精彩的地方,如果任由干归袭船,我方死伤难免。而且在河水裹,要从众多敌人襄分辨谁是干归,会是一道难题,所以为何我们要舍易取难。更可虑的是我方大批人在刺杀区域调动,怎可能瞒过埋伏在那里的干归。所以唯一杀干归之法,是把他诱进陷阱里去。“
司马元显疑惑的道:“刘兄从水路来,却从陆路离开,会否令敌人起疑?”
屠奉三道:“关键是刘兄有没有着了道儿——中了毒。对方有种非常厉害的慢性剧毒,要行功至某一阶段才会毒发,不过这种毒须直接以毒针一类的工具,注进目标人物体内才会生效,当然难以在聚会那种情况下施展。但我们仍可以假设对方会用类似的慢性毒,只能在某一段时间内生效,便如一些下三滥爱用的蒙汗药。